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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青山野人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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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发现了?”我反问。
  
  “你有没有试过,”他再问,“突然有一些人在你眼前消失不见,但你身边的人却认为从来就没有那个人?!”
  
  “有啊有啊!!”我想起与徐夷的地底经历,想起刚才李顺问谁杀了美女萧辰辰,我开始还以为是他悲伤过度发神经了。
  
  “真的是这样……?”外星人村长沉吟。
  
  我觉得不对劲,曾经还以为那些都是忘尘丹引发的幻觉,但是现在想,又似乎不是——“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继续补充,“我见过诈尸,尸体会在我眨眼之间变动作——”
  
  “时空裂缝。”村长就说了这四个字。
  
  “什么?!”
  
  “时空裂缝!”村长沉声,“你曾经在天上看到的那条裂缝,是时空裂缝,而你……”
  
  “我怎么了?”
  
  “时空裂缝并不是具物,应该说,它存在于影像——或者说,任何载有时空裂缝影像的东西,其自身,就会作为时空裂缝而存在……”
  
  “什么……”我在黑暗中皱眉,“……意思?”
  
  “意思是,”村长答,“现在那条裂缝……就在你的眼睛里。”
  
  “什什什什……什么?!”
  
  “但不知为何,”外星人村长竟然在这时笑,“那裂缝似乎也会在你的眼睛里变异,只有……当你受到惊吓,或是受到某些外界因素影响,例如磁石所产生的生物电辐射……只有当这些时候,你眼中的时空裂缝才会出现……
  
  “而时空裂缝一旦开启,便会开始吞噬它周围所有具有能量的物体,当然,裂缝后连接的可以是任何一个时空,也可以是绝境……所以当你眼中的裂缝出现,你眼前的人便会作为裂缝的能量补充被你眼中的裂缝所吸收,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对于留在这个空间的人来说,那个被吸进裂缝里的人将会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不曾存在过,根本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
  
  “不可能!”我闭着眼睛摇头,“那为什么我没有被吞噬?!”
  
  “因为当你看到裂缝的时候,或许它正在吞噬其它更为强大的能量,并且裂缝的容纳程度已达到了极限……所以任何事物都有优劣先后之分,这个道理并不会变,而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有人来得及看清那条裂痕,也就是你说的天之痕。”
  
  “那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些消失的人,”我问,“为什么你也会记得?”
  
  “因为,”村长答,“我们都是穿越时空而来,因此我们是时间与空间的复杂个体,而我们对于宇宙概念的理解也已经彻底改变,或者我们这类人该有个名字,你也可以给自己定义一个名字,例如,时空穿越者?”
  
  “超俗,”我皱眉,想了想,又问,“那尸变呢?”
  
  村长沉默,片刻后才答:“我想应当不是尸变,而是你遇到了能反向吸收你眼中裂缝能量的物质,对方获得能量后可以逆转生命状态,却又不能与你眼中裂缝的能量相抗衡,因此还必须要有一种伪装形式来保全自己……而能量流失,又会导致你眼中的时空裂缝扩大,所以我猜,你穿越时空的时间不短,但却是最近才开始遇到怪事……对不对?”
  
  “切……”我撇嘴,“话全被你说了,说得我好像变成了灭世灾难,那我还能睁眼吗,我岂不是要一辈子闭着眼过日子?!还有时空裂缝跟我自己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也可以穿越?而且我还没有消失?”
  
  “因为你本身就是裂缝啊!”对方的语气,算是彻底判定我们地球人智商低了,“……所以,当你在某种契机下,脑电波引起裂缝出现,而裂缝又与它附近能量最为相近的一个虫洞连通,你便到了这里。”
  
  “所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山谷里的那个虫洞,本身并不能通过它穿越时空?!”
  
  “当然不能。”村长确定以及肯定地答,“你们人猿的身体脆弱且臃肿,首先那个虫洞并不能容纳像你们人类这样的生物通过;其次,即使可以通过,虫洞另一端也绝对不会通向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明白了……”我在黑暗中点头。
  
  鼻酸,突然很想哭……我真的明 白了,终于明白野人为什么在野人谷打洞那么多年,都没有一不小心穿到我的床上,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否定让我去试、让我去找可以当作时光穿梭机的某个小洞——因为他必然试过,野人他必然试过成千上万次,而这个世上也绝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那里,他肯定一早就知道穿越时空只能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只能发生在那一点,所以才会一直都那么怕,那么戒备……不愿放手,不敢让我轻易离开……
  
  “准备好了吗?”村长在短暂的沉寂过后突然问我。
  
  我一惊,“什么?!”
  
  “现在有一个机会,”村长一字字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暂时封住你眼里的时空裂缝,也可以让你安然脱险、全身而退,更可以阻止村中那些……已经变为红眼的……我的同伴……”话到这里,村长的声音有些抖,到最后镇定下来,声音平复,慢慢问,“所有一切,只等你一句回应,所以……你愿不愿意?” 


白云苍狗 。。。
  “你儿子?!”
  
  “三岁?!”
  
  “不对——三岁半?!”
  
  “怎么办……”我转头看正与他孙子乐也融融的徐神医。
  
  “挺好啊……”神医笑得呵呵的,抽空答。
  
  成都,庄家。
  
  “你把烟花店照搬啊?”我伸头参观如出一辙的徐夷卧房。
  
  “我等……干爹……回来……”徐津宛眼眶泛红,声音哑哑的。
  
  一别半月,她变得更容易感伤。
  
  “一别四年……”她抽噎,“干爹你究竟去了何处?!”
  
  “那人是谁?”徐夷坏毛病一样没少,听人说话从来听不入耳,侧过眼,一眼看见不远处墙壁上挂了幅画,伸手便指上画像里的人,先是愣了愣,站直了身看画,讷讷发问。
  
  “不认得。”徐津宛声音闷闷的,“我倒是从你床底下翻出的,难道干爹你也不认得?”
  
  徐夷摇头,别开眼不再看画,弯身笑眯眯抱回他的小孙子。
  
  “不认得还挂在墙上招眼!”我走过去想把画拆下来,但不小心,觉得眼里揉进了根眼睫毛……
  
  “你别乱动我干爹的东西!”徐津宛走过来拦我,脾气还是臭得数年如一日。
  
  “你又不认识她!”我拆下画,三卷两卷卷进怀里,遥遥问徐夷,“把这画送给我吧?”
  
  徐夷没搭理,我补叫一声:“徐神医!”
  
  “拿去好了。”他连眼也没抬。
  
  我得意,赶紧把画像揣进怀里,想象当初徐夷抱它走出字画店的样子,只觉得他抱得紧紧的,像抱着他此生永远无法企及的某个女人。
  
  “美女你的确不幸……”我苦笑,眼看徐夷干脆坐在地上,两手齐伸捏他孙子脸颊,下手又重,人又没感觉,把小朋友捏得哇哇大叫。
  
  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几天前还要拿剑抹脖子,也算把我吓得心惊胆颤,而此刻,反差真是强烈真是大,就像我到现在仍然不能接受,短短十多天的山中一行,出山时,竟然已是别人日子的四年之久。
  
  如今神医的孙子长到三岁,徐夷白捞了孙子,自己却多得了四年,没有从大叔变为老公公。
  
  不过单从样貌上来判断,我同徐夷肩并肩坐在一起照镜子,我觉得自己像嗑过药,还超量,他则像刚从苦窑里放出来,没什么人型。
  
  至于美女之死,当事人徐神医更是早没了感觉,像那个人不曾存在过,我却需要歉疚、恐惧、彷徨……五味参杂,晚晚发噩梦。
  
  我知道如果萧辰辰在天有灵,她一定恨死我,但是她不亏,真的不亏,如果她像我一样曾经见证过徐夷如何对着一副画像魂牵梦绕,她就一定会知道,神医当初没有为他老婆殉情,却注定了,会在她死后紧跟着自尽……
  
  只有生无可恋的人,才会想也不想地选择轻生。
  
  所以我和美女都被骗得实在,被徐夷秘密收藏在床下的这幅画像,或许每夜都会拿出来聊以自~慰的这幅画,画像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愧疚了大半生的糟糠之妻,而是……美女萧辰辰。
  
  这才是徐夷如此愧疚的真正理由,不能与美女说话,克制着甚至连多一眼都不敢看,但是精神出轨,他甚至连自己都承认自己背叛了,所以只可以做到不留痕迹地欺骗所有人,却永远无法自欺。
  
  大婶很倒霉,大叔不爱她,但辰辰美女才是最倒霉,死前遇上一个死鸭子嘴硬的男人,死后又被全世界否定,大叔说不认得她,全世界都说不认得她,但却不能说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因为我记得她,然而除我以外的所有人记忆里,她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因此连那个从我眼中死光扫射逃脱的李顺,都骤然间释怀了,三角关系被打破——当初三个人进山,最终仍是三个人出山,只是毫无怨言推平板车载我与神医的人,却由美女萧辰辰、改成了光头李顺。
  
  后来和尚继续做和尚,或者是伪装成和尚继续流亡,话别之时,徐夷却一点都不伤怀,反倒格外开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任何人原谅,所以他真的很开心,几天下来……无与伦比地开心。
  
  但是看在我眼里,却顺势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反讽,不多久时初见徐津宛,她将我拉向一边,说我与野人留在烟花店里的旅行包,两年前被凉风山庄的新庄主领走了,新庄主也姓邵,是邵颜阖的弟弟。
  
  “那野人呢?”我问。
  
  “死了啊。”徐津宛理所当然,“全天下人都知道,武林盟主邵颜阖坏事做尽,四年前于南宫世家杀人放火,多行不义必自毙,纵火时被火烧死了……”
  
  “屁!”我一向忌惮徐津宛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推了她一把,“谁说邵颜阖坏事做尽的,谁说的,哪个人说的?!”
  
  徐津宛无奈笑了笑,像她理解我,像她比旁人更为接近内情,“还有哪个人,他弟弟邵青游大义灭亲,向天下英豪发檄痛表其兄恶行,如今连街坊里巷的公婆都能数出一二,邵颜阖究竟做了多少好事……”
  
  我站在墙根下,阳光很烈,却偏偏晒不到我身上,徐津宛的五官和人一样成熟定型,唇角半挑笑容很明烈,映着她身侧的喇叭花,娇艳得活似一朵喇叭花。
  
  我本来有很多问题,野人从哪里冒出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那个弟弟是不是傻到冒泡,没事干嘛毁自己姓邵一家的名声,还偷了我的一个“青”字作名字……
  
  但这些全部都不是重点,如果一昔四年,野人四年 间从来没在任何地方现身,他是死是活不知道,如果活着,却从来都没有回过头来找我——如果死了,那我是不是该不惜任何代价,开启眼中的那条时空裂缝。
  
  野人,你鬼混混去了哪里……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从徐津宛为徐夷摆下的接风酒宴上退场,进了客房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孙青山。”徐夷在门外拍门。
  
  “我知道你心情好!”我一把拉开门,“但是我心情不好,你最好给我三声后马上消失,一、二、三……!”
  
  “给你。”对方却直接不客气,径直一碗药,举到我面前。
  
  “什么?”我皱眉,看碗后并不常见的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白脸,托碗的手也白白的相衬托。
  
  “解酒汤。”他答,等我伸手接了药,他就迈出一步,从我身旁的空隙进了我的房。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关了门转身,他走了两步,也正巧回过头。
  
  徐夷在桌边搬出凳子坐下,“我听闻一件事,”他道,“觉得你应该想知道。”
  
  “关于野人?”
  
  “不错。”他点头,“……下月凉风山庄,将会有件大事发生,你想,会是什么大事?”
  
  我瞪眼,“我怎么知道?!”
  
  “你不能不知道,”徐夷跟着摇头笑了笑,“如果你想找到邵颜阖,就必须先见到邵青游。”
  
  ……
  
  其后我与徐夷坐驴车动身,坐船走水路,马不停蹄翻山越岭,最后我问他:“你干什么非要跟着我抛头露面?”
  
  “不知道,”他答,“可能我最近比较清闲……”
  
  我摆手,“大叔你不说自己喜欢跟着我?!” 
  
  “也许……”他笑了笑,转过头。
  
  即便两人都不拆穿,但又都很清楚直接起因在哪里,不久前我于徐津宛老公家多喝了几杯发酒疯,对着徐夷又打又骂又踢又踹,骂他狭隘、歹毒、睚眦必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骂他自私自大自以为是……最后我拽着他的衣领撕扯加威胁:带我去找野人,不然我就吐在你衣服里!!
  
  他试图哄我,不小心就说了一个字:“好。”
  
  其实我借醉行凶,他也只是将计就计。我知道他想报答我背着他走过一条地下石道的生死相随,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善良,说实话与徐夷认识的时间不算太短,但交情却很难计量。我可以说我与萧辰辰、甚或徐津宛是朋友,然而与徐夷之间,连情谊都算不上。
  
  一直不是我欠他,就是他欠我。
  
  说到底他始终是一个内心感情不甚丰沛的人,但他恨过我,以怨恨为基础发展出来的感情,不能算感情,只能算债务。
  
  我乐得绑个神医在身边,而且我要监视 他,虽然萧辰辰彻底消失了,但人记忆情感的地方与记忆无关,如果徐夷哪天再拿起一把水果刀闹自杀,我白费了功夫不要紧,他恐怕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所以我还要负责开导他,以此转移我自己的注意力——
  
  听人讲,四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偏偏我与野人相处的时间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到一年,万一他变了心怎么办,当初没有石笙桓,他一个人在山谷里都可以遇到一个孙青山,现在孙青山没有了,满大街的人,自然有的是张青山、王青山,还有张白山、张紫山……
  
  坐船下长江,越往南就越觉得空气里花开的味道熟悉,有种回归故里的感觉。
  
  下船登岸,沿途就听到有人在骂:“叫你生个邵颜阖当儿子!!”
  
  其实那就是骂人的话,引申义是说:叫你生个儿子,砍死老母,作践弟兄!
  
  “邵青游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败坏野人名声?”我咬牙,问徐夷。
  
  徐夷则笑,“你不要把我当武林万事通。”
  
  “我当你是神医好吧?!”
  
  神医又笑,“多谢你的太阳眼镜与晒伤妆,怪是怪了点,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徐夷了。”
  
  “那你,”瞥他一眼,笑问,“哪位?”
  
  “嗯……”他想了想,答,“你爹。”
  
  “我呸!!”我在被呛死之前拿眼瞪他,“我爹哪有你这样的,你想要女儿想疯了吧你?!”
  
  “不是啊,”他却一本正经解释,“孤男寡女行走江湖,总该有个说法。”
  
  “那你当我娘。”我抢白。
  
  “金宛没给我准备女装。”他却道。
  
  “徐夷。”
  
  “嗯?”
  
  “你是我大叔,我是你大侄女。”
  
  他皱眉,把头摇个不停,“还记不记得你与邵颜阖在崖边遇险,我好心去救你们那次?”
  
  “记得啊。”我答,“我记得你穿得像个放荡~女。”
  
  他继续摇头,“这不是重点……你应该还记得,你叫我大叔,又对我说要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那时邵颜阖把你拉到他身后,你知不知道他当时对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我一愣,想起当时的情景,野人谷外的第一片晴空下,我与野人第一次遇见眼前这个穿红衣的徐神医,那时他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不折不扣、体态纤纤的变态加人妖。
  
  “到底说什么啊?!”我用力推徐夷,让他关键的时候大喘气。
  
  “他说我受不起。”
  
  “什么?”
  
  “他说,”徐夷重复,“——你受不起。”
  
  “啊!”我嘴张成O型,“野人这么没礼貌的?”
  
  徐夷苦笑。
  
  “那你当初认出他来了?”
我问,“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从山底下爬上来?”
  
  徐夷发呆,发完呆之后答:“我没认出他。”
  
  “你……”我几乎岔气,“你说真的?”
  
  “真的……”神医陷入回忆,“邵颜阖根本不是那种人,我怎么会想到他会在那里出现?”
  
  “那他是哪种人?!”我抓住机会赶紧问,“这次你再不说我就没收太阳眼镜!!本来落在你女儿家里的东西就不多,旅行包还让邵青游拿走了,防晒霜是试用装,乳霜还被美女一个大力拆了瓶盖……啊!”我咬舌,极为小心翼翼地侧眼偷看,观察徐夷。
  
  但他没反应,只摆手道:“我说了,我说了……”
  
  “快说!”我辞穷。
  
  “他其实……”徐夷想了想,“如果你见过那些正气凛然、却不居功自傲、反倒谦卑恭谨的侠义之士,或许你可以想象他的样子。”
  
  “不是吧……”我垮脸,“野人不是这样的吧……他不该是天之骄子吗,他不该热情似火、或是冷若冰山、一时间又柔情似水、妖媚、或是无限忧郁的吗?”
  
  “无限忧郁?”徐夷笑,“你是不是最近酒水吃多了,白日梦也做多了?”
  
  “你说什么?”我眯眼,“我招你了吗,你这么挤兑我?!”
  
  “那你想不想知道石笙桓是什么样的人?”徐夷又来惹我。
  
  “你知道?!”我双眼放光,“你见过石笙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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