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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凤还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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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丈夫,就应该看得开些。小心眼儿的男人并不是没有,然而贺敬文平素表现得穷大方惯了,罗老安人万想不到儿子会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儿。她还对儿子说:“旁的都不用你管,你只管去书房里看看,有什么缺的,再叫老宋办去。好生歇息一下,明日叫老宋陪着你,四处拜访一下。对了!还得跟街坊们打个招呼。”
    贺敬文乡居时想着回城温书,向老师请教,回城来,想到了张凝,就不想往师友那一堆子里扎,他宁愿跟街坊们亲热个半年,拖过了这一节的尴尬才好。在京中勉强给张凝道了个喜,已是他能熬过的极限了。回家来却并不曾再往张家去,众人以为他是丧妻心情不好,也都不苛责于他。
    现在亲娘又催他,贺敬文真比去上断头台还难受。然而小心思又没法说出口,只得阴着脸写拜帖,第二天阴着脸出门拜访。亲娘还不肯放过他,追着他叮咛嘱咐:“你纵是丧妻,也不要见天黑着一张脸儿,跟谁都欠你八百吊钱似的!”
    贺敬文心道:我宁愿给他们八百吊钱!
    这话真说出来是要挨揍的。贺敬文怏怏地扳鞍上马,那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垂着个脑袋、慢腾腾地慢着步子,看起来比主人还蔫。一人一马,愣是无视了随行的宋平的一脸敬业、挑担小厮重返城中的喜悦,将这朝阳初升的春晨,给衬成了秋风萧瑟的傍晚。
    罗老安人每到此时,便恨不得当年多生一个儿子,免得将宝都押在这个活宝身上。回转头,看到孙儿孙女都站在她身后送亲爹出门,老太太的心才重又活了起来。是得给孩子们找个好先生,好生教导,让孙子争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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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上了这么个爹,贺瑶芳的愁与罗老安人也是参差仿佛的,憋屈却是更胜一筹。儿子不听话,老安人还能揍他。亲爹不争气,闺女能将他怎么样呢?她要是个男人,甭管读书还是投军,也好拼一回。可她是个女孩儿,除了嫁人,还能做甚?贺瑶芳仰着头,看着贺成章白白胖胖的包子脸:大哥,全看你的了!可得想办法给你寻个好先生,好生教导你的为人处事啊。
    贺丽芳年纪见识浅,还未曾有此感悟,只是在想:爹怎么像是不很开心?他的老师不好么?那可要给俊哥寻个好先生!
    门内三个女人,从各自奇怪的角度出发,最后竟得到了一个共同的诡异结论。
    这个结论,在贺敬文沉着一张脸回来,什么话也不说,晚饭多喝了一壶酒之后,就显得特别的明智了。罗老安人问什么,贺敬文都不肯说,老安人又不能把他给掐死扔了,只得逼问宋平。
    宋平的脸,其愁苦程度比死了老婆的贺敬文还要深。五十来岁的汉子,放出去也是个精明人儿,此时都快要哭了:“老爷是不是心情不好呐?先生问三句,他答不到一句啊。与同窗便罢了,与自个儿的先生,这怎么成呢?”
    罗老安人当即拍板:“给俊哥儿几个寻个好先生回来教导!”
    宋平:“啊?”这话题跳得太快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罗老安人道:“免得打搅了他用功。”
    “……”还是听不明白。
    甭管听不听得明白,有个明白人儿作了决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拜访师友,贺敬文不乐意,但是给儿子找个正经的开蒙先生,他还是挺乐意的。尤其这年头,愿意到这样人家做西席的,多半是家里揭不开锅的穷秀才。能做个富裕安乐、功名上又碾压旁人的主人家,贺敬文内心的伤痛被抚平了。
    也不消如何费力,便寻到了城内两个不第的秀才,一个是六十五岁的张老秀才,一个是四十二岁的吴秀才。张老秀才教女儿们略识些字、读些书,吴秀才便是贺成章的启蒙老师了。
    贺瑶芳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上辈子可没这么早读书,她毕竟改变了一些事情,惧的是,这样的改变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如今尚未可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遇事常怀敬畏,总是不会错的。
    在这样的心情里,贺瑶芳与贺丽芳姐妹俩便开始了她们正式的读书生涯。两姐妹对于读书都颇有兴致,一般人家男孩子也未必能有这样好的条件,单聘了先生来教,两人皆有些得意,也越发用心地学习。直到,李氏周年。

  ☆、第15章 大姐的抗争

却说,张老秀才年轻的时候是本地有名的才子,上下公认的有学问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四书五经随手拈来、会苏黄米蔡各家书法,闲时还写两个话本儿在坊间流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有学问的人自打十四岁上做了秀才——还是案首——在科考上就再也没有寸进。这运气真是比贺敬文还差。好在张老先生比贺敬文看得开,既考不上,便索性不再考了。
    他既有些学问,便开个私塾,教些学生,收的束修也够生活。他的妻子也是个秀才的女儿,也识几个字,夫妻也是志趣相投。只可惜养了两个儿子都早夭,并没有留个后。去年老妻又亡故了,张老秀才伤心过度,大病一场之后便觉得精力不济,便闭了馆,不再收学生。
    病好之后,又觉得无趣。正遇上了贺家要请西席,又只是教两个小女孩子读书。学生既不须考取功名,先生的压力也就小。张老秀才也是谋个食宿之处,贺家因他开了几十年的馆风评不错,也算是找到个放心的人来教女孩子们。
    贺家两个大些的女孩子皆是聪明伶俐、闻一知十,教起来并不很难。最小的那一个还没开蒙,两处约定了,等汀芳略能坐得住了,也让她跟着读书,贺家再添些束脩与张老秀才。张老秀才因无儿无女,自己身体又大不如前,便宁肯不多要束修,乞一副棺材,若是自己在教书期间死了,请贺家给寻个地儿葬了。两下立了契,张老秀才与贺家无端添了几分亲近。连两个小女学生看这先生,也觉得更亲切了。
    学的认真,教的也用心,张老秀才时而长叹:“若这是两个男学生,兴许我能教出两个进士来呢。”
    丽芳与瑶芳听了,皆是一笑:她们又不真的是男儿郎,这样的夸奖,听了也就听了。张老秀才反觉得她们这是“宠辱不惊”,性情极好,愈发用心。
    除开识字,丽芳想多学些算术,瑶芳偏好多读些书籍,张老秀才也一一为她们讲解。喜得丽芳对罗老安人道:“这个先生好!”瑶芳也含笑道:“先生经历丰富,讲的多。”
    罗老安人却要张老秀才略教她们一些音律,再学一些书画。丽芳颇有兴趣,贺瑶芳却暗中咬牙——她对音律歌舞是恨得要死的。
    上一回,继母将贺家的家业祸害了不少,还变卖了两处宅子,都填了柳家的无底洞。填了也没见什么效用,反将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最后便将脑筋动到了她们姐妹的身上,逼着学些弹唱,要将她们发卖了。继母也是母,做父母的要卖儿卖女,儿女还能如何?姐妹俩连夜翻墙逃了,丽芳就死在这最后一哆嗦上,贺瑶芳自己仓皇间遇到了容家仆人,天幸对方还认得出自己,这才逃出生天。
    弹唱歌舞学得越好,自然卖价越高,当初被逼着学的时候,柳氏要求极严,贺瑶芳吃了许多苦头。以致入了宫之后,闻管弦丝竹便想皱眉掩耳。
    丽芳却不知道这些,兴致勃勃地与罗老安人讨论订琴的事儿:“二姐儿还小,大琴怕她够着头够不着尾……”
    罗老安人打断了她:“就你爱操心,我都有计较的,你知道琴是怎么弹的?用不用一时够头一时够尾?她才多大?若是不合适学弹琴,自然是先不学的,你先学起来,她先学识谱就是了。再说了,正经学琴,自然是先易后难的。你就是性急!万事且听人说完,你也接话。只要不是辱你,你都不要插言!要懂礼,知道么?”
    将丽芳说得低下了头。
    此后,张老秀才便觉得大些儿的那个学生,愈发显得沉稳了。小的那个且不学琴,先识谱,学得也快,就是会瞪着她姐姐的琴生气。张老秀才只觉得有趣,戏言道:“这琴才来你家,如何这般瞪它?倒好似与它前世有仇一般。”
    贺瑶芳抿了嘴巴,过一时才说:“我跟它没仇,就是看到它就想到一些仇了。”
    张老秀才笑问:“你才多大?莫不是上辈子结的仇?”
    自然是上辈子的仇,贺瑶芳煞有介事地道:“大概是吧,记不起什么事儿了,就记着仇了。”
    张老秀才大笑。
    笑完了便提笔,将姓名年龄隐去,却将这对话给写到了他正在编写的《志怪录》里去了。写完了,便将他前头收录的若干故事拿来讲与两个女学生听,各种奇闻异事,连贺瑶芳自以经历丰富,都不曾听过。姐妹俩都很喜欢这位老先生。
    如此其乐融融,张老秀才真将贺家当做养老之地,乐得贺家平安顺遂。瑶芳姐妹俩得了这么个好脾气的老先生,也是称心如意。
    这样的好日子,就一直持续到李氏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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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夏天,李氏故去便足一周年了,贺敬文再长情,也该走出阴影了。何况罗老安人早打定了主意,必要一个帮手的。罗老安人初时忍着没说,却将常往贺家来化缘的尼姑留了下来,问她带了签筒子没有,要抽一支签。
    抽完了签儿,却是个吉凶掺半,弄得她心里不快起来。那个法号慧通的尼姑也是灵巧,说:“并不是在我们庵里菩萨面前抽的签儿,也不准。等老安人闲时,先吃三日斋,再到我们那里给菩萨捐些香油,必能抽个极准的好签,得一佳妇。”
    罗老安人允了。
    贺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张老先生很快就觉出味儿来了。
    他在听说主母故去之后,隐约有些个担心,怕贺敬文的继妻不贤。老先生经的多,见过的也多,说实话,见多了耍小心眼儿的,不搭理前头子女的继母,都能算是好人了。到时候家宅不宁——有继母的人家,也少有家宅宁的,本来十个指头就有长短,何况不是一个娘生的?有了孩子之后,这做娘的为了孩子也会争。原本父母偏疼哪个孩子都是有的,一旦身份有了不同,这争执瞬间就会激烈起来。
    老先生之前教的都是男学生,头一回教小姑娘,觉得这两个女学生又乖又聪明,实在可爱,不免动一动私心。何况,他是教头前姑娘的,再来个新主母,保不齐要请他滚蛋。
    老先生还不想滚,便暗示这年长的女学生要小心了。这正中贺丽芳的心事,弄得她忧愁不已,却又不敢说出来。师生两个都觉得憋屈。张老秀才最后只得换了目标,将提醒学生,换成了将学生的性子扭一扭。叫她略改一改急躁的脾气,沉稳一些,凡事“事缓则圆”,不要争一时意气,强出头,平白惹了对头,旁人还说都怪她不讲道理。
    贺丽芳道:“先生说的是,祖母也这般教导我的。只是,有些事儿性命攸关的,遇上了怎么能畏首畏尾呢?”
    张老先生做惯了老师的人,说起来便容易借题发挥、长篇大论:“纵然如此,也不该急躁。人一旦急了,就容易目盲,看不到该看的事情。你只看到争执得利,却也要看到冲动易损。凡事,不能只想着好的,也要想到坏的。要掂量掂量那坏的,你能不能随。如若不能,则必不能让这事成了。
    “尔等若是男子,为师定要你们出去闯一闯,凡事都要试一试,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你们是女子,走错了一步,便再难回还了,还是稳妥为要。若是撺掇了你们,反而是对你们不好。你们呀,退路少,凡事最好要多想一想。”
    丽芳颇不服气,问道:“女子又怎么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先生觉得我们笨?”
    面对跑偏了题目的学生,张老先生的目光更慈祥了几分:“你们姐妹当然是极好的,只是世人不这般想呐!你们学好了,能科考么?有些事情,不要看着旁人做了好,自家便也要做。有句俗话儿怎么说的?‘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见贺丽芳眼珠子直转,老秀才了然地笑了,“女扮男装?戏文话本子听多了罢?”开始向贺丽芳讲述科考之流程,越往上监考越严,且要搜身等等。
    贺丽芳不等他说完,两手抱胸,跑了。
    张老先生在她背后又是一叹。
    贺瑶芳却觉出了一些味儿来,小声问张老先生:“要是看准了呢?能动么?就像拍苍蝇,我不乱拍,等它叮着不动了,再拍一下,一拍子打死了,行不行?”
    张老秀才有些迟疑,低头一看,小学生一脸的天真无邪。张老秀才一点头:“这个自然是成的。”
    贺瑶芳点点头:“哦,那我明白了。”
    “……”你都明白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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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瑶芳是真的明白的,老先生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然而贺丽芳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的。
    就在师生谈话过后没多久,阿春就哭着跑过来对她说:“二姐儿,好二姐儿,你快些儿去老安人那里求个情儿,老安人要将大姐儿送回乡下去了!都怪那个老贼秃!”
    啥?
    贺瑶芳惊呆了:“这又是怎么了?”她不记得有这么一出儿啊?
    阿春抽抽答答,说不大清楚,还是绿萼给她递了方帕子,贺瑶芳趁着她擦眼泪的功夫才得闲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将阿姐送回乡下去?”
    阿春道:“老贼秃撺掇着老安人去她庵里添香油,求签儿,要问老爷姻缘。大姐儿知道了,就去对老安人说,不要后娘。老安人原是没生气的,只因被大姐儿耽搁了,老贼秃便亲自来请,遇上了,便说‘姐儿这脾气有些大了,该读几卷经清净清净才好。’又说请将大姐儿寄名在她庵里……反正就是要骗钱。大姐儿恼了,话赶话的,将老安人也惹怒了,要送她回乡下老家。”
    孩子不想要后娘,这是常有的,罗老安人并不过份恼怒。让她不满的是,孙女儿这性子,说了一回,居然没有改过来,还这般急,且在外人面前争吵。三姑六婆的嘴,传出话儿来能好听么?老安人一怒,这才要将丽芳送回乡下。这也不过是一时生气说说,并不曾下定决定要送孙女儿走。
    然而听的人却当了真。胡妈妈有些急智,命阿春去瑶芳处,她自己往俊哥那里,让这一弟一妹过来求情。贺瑶芳听了便急道:“怎么能把哥哥也扯了进来?”好歹留一个啊,死也不能全死了!
    不对,我四岁的时候,没经过这事儿呀!我姐没闹过呀!一面惊疑,一面奔到了罗老安人处。
    到了一看里面哭的居然不是她大姐,而是罗老安人,那个慧通尼姑已经不见了。罗老安人数珠儿都不拿了,正对贺敬文哭诉:“我的命真是苦啊!你们一个一个的,恁般不懂事!”

  ☆、第16章 弟妹的救援

曾经,贺瑶芳天真的以为,要让上辈子的遗憾不再发生,她只要搞走一个坏后娘就可以了。直到有一天,阿春告诉她,她姐差把把自己给搞走。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只要悄悄地不让柳氏踏进我家门,哥哥姐姐就能平平安安的了。没想到,哪怕没有柳氏,我姐还是出事了。】
    听完阿春的哭诉,贺瑶芳一刻也不敢耽搁。她知道祖母的为人,罗老安人最是精明不过,也最是果断不过。儿子不顶用,丈夫死得早,她便历练出了几分杀伐之气。更何况,设身处地一想,换了贺瑶芳自己,最轻也要收拾收拾这个敢作反的孙女儿。贺丽芳至少是一段训斥,保不齐要打个手心儿,重了,真能送乡下去。
    一面走,一面对何妈妈道:“妈妈快去看我哥,叫他别过来。好好儿的读书,他出息了,说话才有份量的。”
    何妈妈六神无主间听了这吩咐,也不管贺瑶芳今年才四岁,忙道:“我这就去。绿萼,你陪着姐儿。”
    贺瑶芳到了罗老安人门口,就知道何妈妈这一趟是白跑了,一回头,果不其然,何妈妈一脸焦急,跌跌撞撞地追了来——贺瑶芳在门内看到了贺成章。
    罗老安人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贺瑶芳问完好,她也不哭了,虎着脸问:“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
    贺瑶芳一脸的无所谓,谎都没撒:“我听说阿姐过来了,我来看阿姐的。阿姐惹您生气了么?”说着,就往贺丽芳左手边儿一跪——右手边儿已经跪了个贺成章了。
    罗老安人险些被噎死!
    她确是要给儿子续弦来的,也晓得小孩子不大乐意有后娘。又心存侥幸,以为小孩子不懂什么事儿,只要择一贤良妇,视他们如己出,日后必然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小孩子不懂事儿,不知道轻重,这些事情是不需要跟他们商量的——这世间哪有老子娶妻要问儿子意见的?
    没想到遇到犟种了!
    更可恶的是,她那个倒霉的儿子,原本说得好好的,续弦的事儿也是贺敬文首肯了的,等到了贺丽芳过来一闹,他又怂了!一进门儿,还虎着脸骂两句,手都没抬——贺敬文以为,女孩儿要母亲教导的,他是父亲,不到万不得己是不好动手的,现在这责任让他推到罗老安人身上了。
    等贺丽芳挂着两行泪,仰头跟他吼:“我娘尸骨未寒,我还没出孝呢!叫我穿着亲娘的孝看着我亲爹跟别个人披红挂彩!当我不是人呐?!”的时候,贺敬文就彻底萎了!
    接着,更精彩的来了,宝贝乖孙过来了,二话没说,陪着跪了。然后,古灵精怪的二孙女儿也来了,话倒说了两句,还是陪着跪了。
    罗老安人单挑年纪最小的问:“你又跪什么了?”
    贺瑶芳一脸的老实相,答道:“我也不知道跪的什么,不过阿姐跪了,想是惹着长辈生气了。我是她妹妹,自然是陪着的,看您能不能消消气儿。”
    “那我要是不消气呢?”
    “那……那我就陪着……吧?”
    罗老安人彻底被气得说不出话儿来了!之前贺成章,也是这么讲的。
    这小兄妹俩都精得放光,不提什么要不要后娘的事儿,就说是舍不得姐姐,求祖母不要扔了姐姐。一人抱着贺丽芳一条胳膊,死活不肯松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贺瑶芳脸都白了,有什么错儿她担着,这两个王八蛋来凑什么热闹?不能一母同胞三个都在一个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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