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圣女必须死-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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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西莉亚只能看着对方维持着这样的神情,任由他从她身侧步履沉重地穿过去,对她的存在一无所觉。
而也就在这一瞬,她对卢克的不安、忐忑、期待和一切微妙的感情感同身受。
她显然进入了卢克的记忆里。
走廊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右手边偶尔会有一扇狭小的窗,仓促地一瞥间,西莉亚只捕捉到翠绿绵延的山脊轮廓。
“卢克少爷,乔治爵士,”头戴软帽衣袖长及地面的青年女子突然现身,轻声细语,“大人和夫人在会客室。”她看了一眼卢克,突然露出意味暧昧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提醒道:“卢克少爷,您的衬衣后摆……”
名为乔治的骑士侧目看了一眼,如这身份不低的青年女子所言,卢克的衬衣后摆没束好,从宽松的罩衫中戳出头来,宛如小动物的尾巴。
站在青年女子身后的还有两个更为年轻的侍女,她们的眼睛里顿时现出笑意来。
金发男孩顿时满脸通红,慌忙将仪容整理好,手却不知道该往哪放,便局促地揪住了罩衣下摆。即便如此,卢克却不忘拘谨地道歉并致谢:“请您原谅我的失态,谢谢您,玛蒂尔达女士。”
玛蒂尔达对这位小少爷一板一眼的作答有些哭笑不得,温和地笑了笑后便转身走在前面。
走在成年人的阴影中,卢克原本尽力挺直的脊背不由微弯,显得狼狈而仓皇。在旁人眼里无伤大雅、甚至颇为有趣的小事,在他心中却是难以逾越的羞耻。
他不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不喜欢因为这样失态的理由被关注。
七岁的年级,这样小小的失仪严重得堪比最终审判。男孩的沮丧简直要从心里溢出来,苍白脸颊上的绯色渐渐从羞恼变作了懊悔。
刚才道歉后玛蒂尔达女士是那样的反应,她感到无趣了吧,或者她觉得道歉还不够诚恳?明明是那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又被搞砸了?玛蒂尔达女士是母亲最信赖的侍女,母亲听说了之后会不喜欢他吧?
卢克不由苛责起来: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笑一笑或者撒个娇、说句什么有趣的让大家都微笑起来呢?
男孩紧紧抿唇,懊丧得鼻子都有点酸了。他随即想起眼下的状况,慌张地抬头挺胸。
走廊终于走到尽头,高大的门后亮光刺目,卢克不由眯起了眼。
适应光亮后他才发现,门后也不过是多点了些蜡烛罢了,并没有方才一瞬间误以为的强光。
会客厅四壁上悬挂着叙述独角兽故事的织毯,两尊落地铜烛台之间,坐着他的双亲。
“父亲,母亲。”卢克里修斯没敢直视父母,只规规矩矩地垂头行礼。
“卢克,”开口的是母亲,她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过来。”
男孩犹豫了一下,欢欣鼓舞地向母亲小步奔过去,却又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停住,涨红了脸轻声问:“您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阿奎因侯爵夫人在上次生产后便缠绵病榻,一年中有大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也因此,她无力精心照顾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我很好,卢克,你呢?你也长大了。”母亲几乎在叹息。
“我……也很好。”卢克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却只能无措地收声,不安地偷眼打量双亲的神情。
他的样貌大都袭承自母亲。侯爵夫人的身姿纤细柔弱,肤色因为久病显得苍白,她自然是个美人,精致的五官却不免因为过于消瘦而给人以尖刻的印象。对于第二个儿子的腼腆,侯爵夫人已经习以为常,只温和地笑笑:“那就好。”
而侯爵本人则是个保养得体、身姿伟岸的中年人,但他的鬓角发色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年龄--他比妻子大了近一轮。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现任侯爵夫人是续弦。
他以深翠的眼睛看着卢克,温和而威严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到上珞珐林吉亚伯爵,也就是你舅舅那里生活。”
这是既定好的事,卢克顺从地点点头。
法兰西与南方的有些国度不同,只由嫡长子继承家业。而卢克里修斯并非长子也非幼子,必须与任何贵族家相同境遇的同龄人一样,在七岁后离开家乡,到别的公侯家中接受教育。
“不论日后到了何处,都不要忘记你的族姓,”父亲说着终于鲜见地露出一丝微笑,双眼因为骄傲闪闪发亮,“记住,你是阿奎因的卢克里修斯。”
阿奎因是法兰西最强大的封国,而上珞珐林吉亚伯爵的家系又直追卡洛林时代,父亲理所当然地为家族、为自己儿女的血脉骄傲。
卢克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脸颊再次红扑扑的,这次却并非因为羞怯。他努力大声应答,话语却有些变调:“是,父亲!”
会客厅中的织毯图样糊成一片,景物再次变得清晰时,周围已然是迥异的风景。上珞珐林吉亚的风比阿奎因要凛冽,但从石头城堡、到丘陵的林木、还有熊熊燃着的火盆,这里的色调都要比此前更明快、更温暖。
因为在舅舅家中的日子,是卢克里修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第82章 青葱岁月
上珞珐林吉亚伯爵是个理想的监护人:热情、英武、受人尊敬。伯爵年轻时曾经在法兰西王举办锦标赛上摘得桂冠,那时他将美之王后的桂冠献给了如今的伯爵夫人,就此结成一段良缘。如今他虽然不再策马持枪,却依然受附庸们尊崇。也因此,上珞珐林吉亚境内向来安稳太平,鲜少有内部战争。伯爵非常喜欢教男孩们骑马挥剑,仿佛借此便能重回少年时光;而他有时晚饭后多喝了两杯,还会带头唱起歌谣来。
这时伯爵夫人就会温柔而严厉地命令丈夫回卧室。她总是一把夺走酒杯,同时这么说:“不要教坏了孩子们。”
于是伯爵就会乐呵呵地红着脸颊一路哼着小曲乖乖离席。
伯爵夫人对此只能无奈地叹气,但眉眼却写满了柔情。她还是个完美的母亲--对于城堡中的孩子们,不论是亲生儿女还是受托监护的男孩,伯爵夫人都一视同仁。她教年龄小的孩子们学习法兰西语和通行语,督促更年长的孩子们在大学士那里的学业,更不忘关心孩子们的健康状况。
卢克里修斯初到异乡自然忐忑不安。更要命的是,他必须和另一个男孩分享卧室。
即使还没有和室友见面,他就已经开始担忧起来:他一向不擅长和同龄人打交道,要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是多么尴尬……
他的担忧在见到室友的那一刻几乎注定要应验。
“你就是卢克里修斯吧?我是奥利弗,来自勃艮第,之后要和你一起生活。”
奥利弗有一头闪亮的栗色卷发,浅琥珀色的眼睛一笑便眯起来。他是那种看上去就性格良好、乐观外向的孩子,而卢克最害怕却也最羡慕的无疑就是这种类型。
“你、你好……之后请你多多指教!”卢克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眼神却躲闪地向下低垂。
奥利弗随意地摆摆手:“不用那么讲究礼仪啦,丽莎夫人又不在。”他说着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狡黠道:“我带你在城堡里逛一圈吧,反正下午大学士的课很无聊。”
卢克因为对方的大胆瞠目结舌,呆呆看了他片刻,才讷讷道:“啊,好……”
于是两个男孩就在城堡四处溜达起来,这是卢克第一次“做坏事”。
奥利弗片刻都安静不下来,一路上自顾自说得开心,即便卢克不知如何应答也浑不在意。
好巧不巧,他们居然在中庭撞见了伯爵夫人。
卢克僵得手足无措,奥利弗却只挠了挠头,抬头傻笑:“下午好,夫人。我在带卢克参观城堡。”
“奥利弗,”伯爵夫人叹了口气,严厉地盯着他命令,“现在就到大学士那里去好好道歉,明天你也不要想到马厩去了。”
奥利弗立即像个被戳破的起泡般萎靡不振,他垂着头老实道:“是,夫人。但是马厩的事……”
“年轻人,不要争辩。”丽莎夫人一句话将奥利弗的争辩封死,而后转向一旁满脸通红的卢克,微微笑说,“可不要和奥利弗一样,卢克。”
卢克垂头弱声称是,声音都紧张得变调:“是,夫人。”
伯爵夫人摸了摸他的头:“跟我来。”
“是……”金发男孩的声音愈发忐忑起来。
“阿奎因的一切都还好吧?玛丽安的身体今年是否好些了?”丽莎夫人像是没察觉卢克的不自在,只态度自如地问起卢克家乡的事。
卢克不由稍放松了些:“感谢您的关心,阿奎因一切都好,父亲说今年的收成也会不错,母亲身体也有所好转。”
他一本正经的措辞像是取悦了伯爵夫人:“你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七岁的年纪,被人夸奖当然是高兴的,但卢克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能表现得自然大方:“您……谬赞了。”
说话间伯爵夫人已经领着卢克来到城堡中的小图书馆。她从橡木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问卢克:“你的通行语学到什么程度了?”
卢克咬了咬唇,不太好意思地道:“之前学了一年。”
“那么这段能看懂吗?”伯爵夫人说着自然而然地将男孩拉到膝上,将书页呈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亲昵的动作,卢克的母亲都没有做过。但伯爵夫人的态度又是这样自然,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卢克不由又有些脸红,犹犹豫豫地念起了书页上的句子。他欣喜地发现,这是他此前读过的祈祷书。
伯爵夫人似乎有些惊讶:“一年里已经学了这么多了?”
“我……很喜欢学通行语。”卢克不敢回头看丽莎夫人的神情,只紧紧盯着段落描金勾花的首字母。
“那么卢克以后想要以什么为生?是成为锦标赛冠军,还是想进入国王陛下的王廷效力?”
这个问题难住了金发男孩。他的耳根窘得发红:“对不起,我还没想过……”
“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我只是问一问。毕竟想要凭借锦标赛建功立业的孩子,大都对念书不太感兴趣,”伯爵夫人的话语中浮上写笑意,“比如奥利弗,你可以好好教他了。”
如丽莎夫人所言,当奥利弗发现卢克记性好、对通行语在行后,他立即就可怜兮兮地将大学士布置的功课摆到卢克面前:“帮我看一看好不好?之后我带你去马厩玩!”
奥利弗最喜欢的去处是马厩和铁匠家。他才十岁,还不到骑大马的年纪,但对此已然憧憬已久。
城堡里和奥利弗年龄最相近的就是卢克,没过多久两人便熟稔起来。
“我要成为法兰西最强的骑士!”嘴里叼着根鼠尾草,奥利弗懒洋洋地躺在马厩的草垛上,说的事豪言壮语,口气却轻描淡写,倒好像已然有了十足的自信。
卢克觉得对方一定能如愿,便点点头。
奥利弗却拍拍裤子上的干草跳下来,随口问:“那么你呢?”
“我……还不知道。”卢克还是只能这么回答。
奥利弗也不放在心上,只摆摆手:“反正你不急”
城堡其他更年幼的孩子们喜欢跟着奥利弗,更年长已经开始习武的少年则经常和奥利弗开玩笑。卢克虽然因为安静显得不太起眼,但因为奥利弗的关系好歹没被欺负或者孤立。
奥利弗终于到了正式习武的年纪。他在这方面果然天赋异禀,一上手便令伯爵本人都赞叹不已。所有人多说他前途无量,有望成为新一代制霸锦标赛的传奇人物。
等到卢克正式开始练习长枪长剑时,奥利弗已经可以轻松在马上战胜其他年长的男孩子们了。
与天才相比,卢克在骑术上进步稳定,却显然没那么惹眼。但有一点连奥利弗都颇为羡慕:卢克似乎在使剑上极有天赋,才上手便几乎要赶上奥利弗的进度。
“好了好了我投降!”奥利弗气喘吁吁,反手抹了抹额际汗水。他正是拔高的时候,虽然伯爵夫人事先放量,但长手长脚的少年还是令衣物显得窄小不合身。他扔下剑,取了两个水袋来扔给卢克一个,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后才问:“说真的,我们之后应该一起去闯锦标赛。”
卢克也渐渐褪去幼时的稚气,站在奥利弗身侧却显得纤弱。他缓缓将口中的水咽下去,才缓声答道:“我可不想当你的对手。”
“为什么不?”奥利弗大笑起来,“难道你害怕会输给我?嗯,挺有自知之明嘛。”
金发少年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不,我怕我赢了的话,你会哭鼻子。”
对方翻了个白眼,大笑起来。少年的笑声惊起几只停歇的飞鸟,一路展翅飞入明媚的天空。
少年时光像是一阵风,再美妙也总是过得那样快。奥利弗很快到了十六岁时,受封骑士后她离开了上珞珐林吉亚。他在参加的第一场锦标赛上表现出色,小小年纪便击败众多有名的战士夺冠。
卢克再次见到旧友是又两年后的事了。奥利弗在这两年间收获丰厚,似乎已然有纳法雷的大人物想要给予他封地、让他代表纳法雷参加锦标赛。
奥利弗似乎没太大变化,依旧自信又散漫。他捶了卢克一拳,笑嘻嘻地说:“明年你也要受封了吧?”
卢克点点头:“我会先参加锦标赛试试。如果不行就去其他王廷谋职。”
其实他很清楚,除了锦标赛外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奥利弗离开的两年内,卢克里修斯逐渐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在王廷存活下去,他缺乏察言观色、与人交际的能力。他能做的只有笨拙地挥剑战斗;他走的本不是神官的路,即便熟知通行语也无多大用处。
“那么在锦标赛上见,我会狠狠杀你个下马威!”奥利弗无忧无虑地宣告。
一年后,受封骑士的卢克里修斯在下珞珐林吉亚伯爵举办的春季锦标赛上首秀。奥利弗也位列选手之列。
让卢克庆幸的是,他无需在第一轮直面奥利弗。
奥利弗一路挺进,最后败给了声名显赫的上一届冠军。而卢克要面对的最后一个对手也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华特爵士。
号角吹响,卢克策马与对手迎面奔驰,他的长枪击碎了华特爵士的盾牌,却未能将对手挑下马。
华特爵士成功卫冕。
即便如此,初次参赛便能够挑战华特爵士、甚至击碎了他的盾牌,已经是惊人之举。那一次,下珞珐林吉亚伯爵亲切地特意关照奥利弗和卢克这两个初露头角的新秀。
那一年卢克里修斯十六岁。
在半年后的法兰西秋季锦标赛上,他偶尔遇见了自己的另一个舅舅--如今在圣殿骑士团中担任行省长的杰拉德。
“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杰拉德凝神看了外甥一会儿,语气甚是怀念。
卢克无言地垂眸微笑,他其实已经快要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但他还是感到很高兴--他喜欢这种被人肯定、被人需要的感觉。
锦标赛、在不同王公贵族的王廷中辗转生活,在激烈、甚至血腥的锦标赛中存活并不断博得名声。卢克比想象中要更适应这种生活;也许这是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担忧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的确缄默寡言,但只要有超群的战斗技巧,这样的沉默反而被称为谦逊内敛。
渐渐地有骑士、乃至领主的女儿经常来无缘无故地和卢克里修斯答话。他并非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感到不知所措。没有封地的骑士很难真的找到何时的配偶,而世人虽然对于露水姻缘并不在意,他却根本无意尝试。
十九岁那年,卢克在新领主那里惊喜地遇见了同样在那里效忠的奥利弗。
数年未见,少年时的友人感情依旧。但在诉说近况之余,两人又不约而同感觉到了一丝怅然和不安--他们离最强骑士的目标都还很远。尤其是奥利弗,最初的几年过后,他已然不是受人瞩目的新星;与此相对,不断有强大的新人出现。
而仅仅以锦标赛为生的骑士很少能活过二十五岁。
“也许我应该接受之前那个子爵的邀请,虽然地方小,但至少能拿到封地。”奥利弗呷了口酒,诚恳地向卢克征求意见。
卢克思索片刻,沉稳地应道:“如果这一次的锦标赛后没有别的领主发出邀请,你就接受吧。”
奥利弗斜睨了老友一眼:“两手准备吗?你还是这么稳妥。”他突然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没法实现小时候的目标了,只能拜托你别和我一样混得平庸。”
卢克抿紧唇,想要出言安慰,最后只拍了拍奥利弗肩膀:“明天祝你好运。”
“噢多谢,我最需要的就是运气了。”奥利弗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锦标赛第一日一对一锦标赛上,奥利弗顺利博得头筹。第二日所有参与者分两队对战,这是锦标赛最激烈、却也最受欢迎的环节。
☆、第83章 名剑出鞘
一个年少成名却未能成就大业的骑士在盛年意外身亡。
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游吟诗人借题发挥创作了些诗篇,生前熟识的人们嗟叹一阵后,生活还是要继续。领主之间继续有战争有联姻,教宗继续徒劳无功地试图说服贵族们发兵援助远在迦南的十字军。
卢克里修斯比自己意想中要更坦然,直到他发现自己走上了与奥利弗截然不同的另一条绝路。
--他在锦标赛中受伤了,伤在手臂。伤势恶化为高热,医生的话语慰藉而委婉,但话中意思却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季了,即便能够,他也绝无可能再次习武。
身处异乡,身边没有熟识的人,病痛的折磨漫长无边际。在最绝望的时刻,卢克甚至觉得就这样蒙主召唤是一种幸运。他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活过这场灾病后会怎么样、又该怎么样。
可是他不仅撑过了寒冷的冬季,到了窗外春芽冒头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医生和借住的领主为他的康复欢欣鼓舞,大呼这是上主的福泽。
卢克里修斯生性敏感,在最初的喜悦褪去后,他很快感觉到王廷中所有人的态度都渐渐冷淡了下来。其中的缘由不言自明:他固然活了下来,却已经不能骑马持剑,等同废人。
他开始不愿相信,找了僻静的谷仓,面对着草垛尝试重拾爱剑。但笨拙的手指根本无法自如地握住剑柄,连抬起手臂都难,遑论与对手交战?
夕照从棚屋的缝隙中漏下来,早春的晚风吹在面上很冷。金发少年满脸都是汗水,大口喘着气,却始终不愿意就此放弃。
卢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