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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暖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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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万福阁,迎面就是一尊巍然矗立的巨佛——迈达拉佛。   

  “迈达拉是蒙古语,藏语是占巴,梵语是弥勒,汉语就是当来下生佛。”李老师说,“也就是竖三世佛中的未来佛。”   

  迈达拉巨佛由整株白檀木雕刻而成,地上十八米、地下八米,总高二十六米,是世界最大的木雕佛。   

  佛像头戴五佛冠,身披黄缎大袍,腰系镶嵌珠宝的玉带,手拿黄绸哈达;全身贴金,身上遍是缨络、松石、琥珀等珠宝玉石。   

  双目微垂,平视前方,神情虽肃穆却仍显慈祥,令人不自觉发出赞叹。   

  同学们问起为何这尊佛像要如此巨大?   

  “佛经上说,在未来世界中,弥勒佛降生人间时,人类要比现在人高大,那么未来佛势必比现在人更高大,所以才雕刻如此巨大的未来佛。”李老师回答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世界如此纷乱,总不免令人殷切期盼未来佛——弥勒佛能早日降生娑婆世界,普度众生。这或许也是未来佛像如此巨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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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李老师说,“这尊佛像如何摆进万福阁里?”   

  大伙下意识转头看一下庙门,随即傻眼。   

  佛像如此巨大,即使横着抬进来,也根本进不到里面。   

  “凉凉。”暖暖问,“佛像咋可能进得来?”   

  “这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我说,“而是需不需要的问题。”   

  “蔡同学。”李老师指了指我,说,“请说说你的看法。”   

  “一般人是没办法把佛像运进来,但或许有绝顶聪明的人可以想出办法。但如果真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想出先立佛像再建阁这种最简单的方法呢?”我说。   

  “大家明白了吗?”李老师笑了笑,“每个人心中都有阁在先、佛像在后的预设立场,即使有最聪明的办法,其实却是最笨的事。心中有了线,思考便不够圆融周到。”   

  大伙恍然大悟,想起刚刚想破头的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有时环境不好,你会想改善环境让自己满意,但结果常常是令人气馁。你何不试试把自己当成万福阁、把环境当成是巨佛,让自己转动去配合不动的环境呢?”李老师说完后笑了笑,呼了一口长气,说,“这是我们在北京的最后一个行程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雍和宫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细看,给你们一个半钟,之后我们在宫门口集合。”   

  大伙各自散开,我和暖暖往回走,除主殿外也走进各配殿。   

  暖暖对唐卡很有兴趣,一路走来,总是在唐卡前停留较久。   

  到了集合时间,准备要上车前,我跑去买了些藏香。   

  “你要礼佛吗?”暖暖问。   

  “不。我要礼我。”我说,“考试前点上一些,便会满身香,像佛一样。也许考试时,不会的题目说不定会突然顿悟。”   

  “又瞎说。”暖暖的语气带点责备,“这样你的愿望咋实现?”   

  我心头一惊,几乎忘了要上车。   

  回到学校后,觉得有些累。   

  不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而是因为觉得旅程要结束了,有种空虚的无力感。   

  同学们好像也是如此,因此教室里颇安静,完全不像前几天的喧闹。   

  “钱都用光了。”李老师开玩笑说,“晚上咱们自个儿包水饺吃。”   

  大伙一起擀面皮、和馅、包饺子、煮汤,笑声才渐渐苏醒。   

  吃饭时怎么可以没有余兴节目呢?   

  大伙说好,原则上以组为单位,上台表演;但也不限,谁想上台便上台。   

  最先上台的一组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布,隔在讲台中间。   

  北京学生站左边,台湾学生站右边。两边学生隔着布看着另一边的影子,侧耳倾听另一边的声音。   

  一边有动静,另一边立刻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开始我看不懂他们在演啥?渐渐的,我开始懂了。   

  我不禁想起刚到北京时,两边的学生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常可听到:   

  “听说你们那边……”北京学生开了口,但不免支支吾吾。   

  “听说你们这边……”台湾学生也开口,但总是含混其词。   

  彼此都很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又怕不小心误触地雷。   

  像拿了根长棍子在高空走钢索,小心翼翼控制手中棍子维持平衡,然后战战兢兢的,一步一步缓慢前进。   

  随着熟悉度提高,脚下的钢索越来越宽,终于变成一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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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棍子便被远远抛开,脚步变实,甚至开始跑跳。   

  刚听到对方问题时的反应总是惊讶,因为觉得怎么会有这种误解,到最后却是伴随爽朗的笑声,因为觉得对方的误解是件有趣的事;同时觉得自己的误解也很有趣。   

  原来彼此都在光线扭曲的环境里,看到对方的长相。   

  于是彼此都不了解对方,却都自以为了解。   

  “我们要解放台湾同胞。”左边的北京学生突然说。   

  “来啊来啊,等好久啰。”右边的台湾学生回答。   

  “别瞎说!”台下北京张老师很紧张。   

  “同学们爱玩,没事。”李老师反而笑了笑。   

  “我们要拯救大陆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台湾学生说。   

  “喂!”台湾的周老师和吴老师不仅异口同声,也几乎同时站起身。   

  “好深喔。”   

  “好热喔。”   

  北京学生这么回答。   

  然后台下的学生们笑了,老师们的脸绿了。   

  隔在讲台中间的布掀开了,两边的人不再只是看见投射在布上的身影,而是清楚看见对方的脸孔时,表情充满惊愕。   

  互望一会儿后,脸皮逐渐放松;试着开始交谈,渐渐有了笑声。   

  最后彼此握了握手,轻轻拥抱。   

  台上的同学一起鞠个躬,台下则响起一阵掌声。   

  “上台的同学别胡来。”张老师拍拍胸口,“别把我吓出心脏病。”   

  接下来上台的是两个学生,一个是台湾学生,另一个是北京学生。   

  “二把刀。”北京学生说。   

  “三脚猫。”台湾学生说。   

  “上台一鞠躬。”两人同时说。   

  大概是相声吧,我想。   

  “在台湾,有首童谣我一直搞不懂,想请教请教。”   

  “请教不敢当。一起琢磨琢磨便是。”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   

  “鸡蛋糕是啥?三十六把刀又是啥?”   

  “不知道。小时候就这么唱。”   

  “您唱错了。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大马,带把刀,走进城门绕一遭。这样才对。”   

  “三十六丈约一百米,快三十层楼高,天底下有这么高的城墙吗?”   

  “小孩儿人矮眼睛小,城墙看起来特高,挺合逻辑。”   

  “合逻辑?”   

  “肯定合。”   

  “听说你们台湾话特会骂人。”   

  “这倒是。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带脏字,但台湾话即使是称赞人的好话,也可能用来骂人。比方说,你妈妈比较好。这话也是骂人。”   

  “你妈妈比较好?这也骂人?”   

  “没错。台湾话叫:你娘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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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哩拿喀厚?”   

  “接近了。”   

  台下的台湾学生被台上北京学生的怪声怪调给逗笑了。   

  “这话咋来的?”   

  “甲午战后,台湾割给日本。台湾百姓上书给光绪,里头就有这句。”   

  “干啥用的?”   

  “问候光绪他妈的身体好吗?”   

  “啥?”   

  “就是给慈禧请安。”   

  两位同学笑嘻嘻的,继续东扯西扯,台下学生偶尔爆出如雷的笑声。   

  好不容易终于扯完,老师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我要表演民俗技艺。”学弟走上台说。   

  “非常好。”周老师、吴老师、张老师异口同声。连李老师也点头。   

  “我需要一个助手。学长。”学弟手指着我,“就你了。”   

  我一上台,学弟便递给我一片口香糖,说:“请把包装纸拆开。”   

  我拆开后,两指夹着那片口香糖,学弟说:“请举高。”   

  我将手举到胸前高度,学弟弯着身仰头向后,双手背在身后。   

  学弟缓慢碎步靠近我,然后用双唇夹住那片口香糖,我便松手。   

  学弟双唇紧闭,维持弯身仰头的姿势,在台上走了一圈。   

  最后右手从口中抽出那片口香糖,直起身,鞠个躬:“谢谢大家。”   

  “你在干嘛?”我问。   

  “这是青箭口香糖。”学弟指着包装纸,“所以我刚刚表演的,是伟大的民俗技艺——‘吞箭’。”   

  我全身冻僵,愣在当地。   

  “我还可以把剑咬碎喔。”学弟又将口香糖送进嘴里,张口大嚼。   

  混蛋!自己丢脸还不够,还把我拉上来一起丢脸。   

  我双手掐住学弟脖子,说:“给我吞下去!”   

  “保安……”学弟喘着气,“保安……”   

  我红着脸走下台,暖暖笑着说:“你学弟蛮有创意的。”   

  台上又有一组学生正演着纪晓岚与文鸾的故事。   

  还有一个学生用黑色签字笔在衣服写上:文鸾之墓,因为他演墓碑。   

  “文鸾妹子,我来晚了,原谅哥哥啊!”边说边敲打“文鸾之墓”,表达痛心。   

  明明是悲到底的悲剧,演起来却像爆笑喜剧。   

  这点跟台湾偶像剧的演员一样,总能把悲剧演成喜剧。   

  由这组学生中北京学生的演出看来,大陆的偶像剧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五个男同学各自趴跪在地上背部拉平,彼此手脚相接,看起来颇像城墙。   

  一个女同学大声哭喊:“夫君呀!”   

  然后五个男同学倒地,城墙垮了。   

  用的是蒙太奇的表现手法,演的是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的故事。   

  还有一组同学演出国民党老兵回乡探亲的故事。   

  “我已经走了四十年,小孩为什么才三十八岁?”   

  “他太思念父亲了,所以忘了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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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组成员也商量着表演什么。   

  我说让四个人叠罗汉演迈达拉佛,暖暖在佛前祈祷:请速速降生人间吧。   

  然后我演刚出生的婴儿,再让人拿手电筒照我额头,这样头上就有佛光。   

  “我来扮演降生人间的未来佛,最有说服力。”我说。   

  “闭嘴。”暖暖和其他组员说。   

  组员们人多嘴杂,始终拿不定主意。   

  “干脆反璞归真,就唱首歌。”暖暖说。   

  “什么歌?”我问。   

  “准保大家都会唱。”暖暖卖了个关子。   

  轮到我们这组上台,暖暖说:”我们要唱《大约在冬季》。”   

  “不成!”台下学生说。   

  “咋不成?”暖暖说。   

  “要唱也该大伙儿一块唱!”   

  说完全部同学便跑上台,还把四位老师也拉上来。   

  有人喊出一、二、三、唱!   

  五十几个人便同时开口唱: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 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歌声刚歇,同学们情绪亢奋,在台上又笑又叫。   

  仿佛刚拿到决赛权而明天要打世界杯决赛,个个斗志高昂、热血澎湃。   

  就差窗外没夕阳了。   

  渐渐的,大家想起这不是庆功的晚宴,而是离别的前夕。   

  明天早上,台湾学生八点就得坐车离开,要赶十点多的飞机。   

  心情的转换只在瞬间,当大家意识到即将离别时,笑声变轻、笑容变淡。   

  然后开始互相合拍照片、留下电话和E…mail。   

  有的跑回寝室拿出礼物互赠,当作纪念。   

  这些礼物通常是电话卡、明信片之类的小东西。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带点伤感。   

  我不禁想起中学时代也曾参加过夏令营之类的活动。   

  活动结束前一晚,总在空地升起营火,所有人围着营火唱《萍聚》。   

  那气氛真是催泪到不行,很少人的眼睛能够全身而退。   

  仿佛就要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分离、就要失去挚爱,恨不得变成徐志摩,把内心丰沛到已经满溢的情感用文字表达。   

  可惜没有人是徐志摩,于是只能让心中的酸意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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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下山后一个星期,山上伙伴的笑颜便开始模糊。   

  有些女同学的眼眶已经红了,还有人轻轻拭泪。   

  我早已过了在演唱会拿着荧光棒左摇右晃的年纪;也相信所有沛然莫之能御的情感只是离别气氛催化下的产物。   

  我告诉自己,这会是将来美好的回忆,但不需要付出眼泪去交换。   

  万一我不小心情绪失控,我一定会狠狠嘲笑自己的幼稚。   

  “我住南投,如果你以后来台湾,我带你去日月潭玩。”   

  听到一位台湾女学生边擦泪边这么说,让我想起暖暖也想去暖暖看看,我突然感到有些鼻酸。   

  定了定神,悄悄溜出教室。   

  我走到几乎听不见教室内声音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明天的夜空就不是长这样了,我心里想。   

  “凉凉。”暖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暖暖递给我一张纸。   

  “你还没写电话和E…mail给我呢。”暖暖说。   

  我蹲下身,以左腿为垫,写了电话和E…mail,站起身把纸递给她。   

  “住址也要。”暖暖没接过纸,只是笑了笑,“兴许我会写信。”   

  我又蹲下身,换以右腿为垫,写下地址,再站起身把纸还给她。   

  “我不用写吗?”暖暖问。   

  “当然要啊。”   

  我摸遍身上口袋,找不到半张纸,只得从皮夹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暖暖。   

  “我真荣幸。”暖暖说,“可以写在钞票上。”   

  “这样我的皮夹里永远都会有钱。”   

  “嗯?”   

  “因为这张钞票会永远躺在我的皮夹里。”我说。   

  “如果你换了皮夹呢?”   

  “这张钞票也会跟着搬家。”   

  “如果你皮夹被扒了呢?”   

  我赶紧又掏出那张钞票,仔细记下那串英文字母和数字。   

  “别担心。”我说,“我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   

  不远处有张石凳,我和暖暖便走过去,并肩坐了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要唱《大约在冬季》吗?”暖暖问。   

  “我知道。”我说,“我们在紫禁城护城河旁时,你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暖暖,我回答说大约在冬季。”   

  “你记得就好。”暖暖笑得很开心。   

  “暖暖。”我问,“你眼睛还好吧?”   

  “眼睛?”暖暖眨了眨眼睛,“没事呀。我眼睛咋了?”   

  “要跟这么多朋友道别,我想你应该会伤心流泪。”   

  “只要会再见面,所有的离别都是暂时的。”暖暖说。   

  暖暖的表情很从容,看不出波动。   

  “为什么会再见面?”我问。   

  “你忘了吗?”暖暖说,“在什刹海旁,你说过如果我在北京工作,你就来北京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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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那时有风,所以应该算是风中的承诺。”   

  “凉凉,你……”   

  暖暖突然急了,满脸涨红,眼眶也泛红。   

  “我是开玩笑的。”我赶紧说。   

  “都啥时候了,还开玩笑?”   

  “暖暖,你知道的,我是饭可以不吃、玩笑不能不开的那种人。”   

  “我不知道。”   

  “《论语》说: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我就是那种典型的君子,造次时会开玩笑,颠沛时也还是会开玩笑。”   

  “论语是这样用的吗?”暖暖白了我一眼。   

  “不管怎样,”我苦笑,“刚刚真的是开玩笑。”   

  “好。”暖暖说,“现在没风,你说,你要不要来北京找我?”   

  “没风时我不敢下承诺。”我说。   

  “喂!”   

  “你看,我又开了玩笑,这种气节真是无与伦比。”   

  “你说不说?”   

  “你先等等。我得陶醉在自己无与伦比的气节中几秒,才能说话。”   

  “你到底说不说?”   

  “风怎么还没来?”   

  “快说!”   

  “如果你在北京工作,我就来北京找你。”我说。   

  “啥时来?”   

  “刚唱过的,大约在冬季。”   

  暖暖终于又笑了。   

  “所以我说,只要会再见面,所有的离别都是暂时的。”暖暖说。   

  暖暖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夜空,神情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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