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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怪客书店 (iv) by 春十三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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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yen点了点头:“这倒是,数学不好的计算机程序员是当不了好厨师的。”
  嘉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是这样你还是缺一个人啊。”Ryen忽然说。
  听到这里,嘉桐默默地站起身,走到门边。
  “哎,你——”
  Ryen才刚开口,她就丢下一句“我去买点水果”,拔腿跑了。
  “另外一个人选我早就想好了。”康桥毫不犹豫地说。
  “是谁?”
  “董耘啊,”康桥说,“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数学很好,还得过奥林匹克数学赛的冠军。”
  Ryen双手抱胸,咧了咧嘴:
  “所以说,你要我跟董耘一起陪你去参加比赛?”
  “嗯。”康桥用力地点了点头。
  Ryen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
  “那你获胜的希望还真是……蛮大的。”
  午夜时分,书店的灯早已熄灭,玻璃门上挂着一块写有“CLOSED”字样的纸板,整条街上空无一人,外面风大雨大,梧桐树一排排整齐地立在那里,接受着风雨无情的考验。然而在书店的楼上,在顶楼的公寓里,此时此刻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康桥一把把孔令书推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他□□着上身,卧室内的灯光很暗,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低下只穿着内衣的上半身,伸长脖子,一下子吻住了他的嘴。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她喘不过气来了才停下。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易地解开了她胸前的内衣搭扣。
  她的气息很乱,他也是。两人再次拥吻在一起,不过这一次,孔令书把徐康桥压在了身下……
  一小时之后,孔令书侧卧在床上,轻轻地打着呼。黑暗中,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仍在打呼之后,手的主人坐起身,蹑手蹑脚地跳下床,绕过他,往书房走去。
  然而,她才走到他床头灯这里,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啊!”康桥吓得尖叫起来,然后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力量拖回了床上,倒在一具温热的肉体上。
  “徐康桥,”也许是因为才刚醒来的关系,孔令书的声音很沙哑,听上去竟然有点性感,“你想什么?”
  “我……”她张了张嘴,说,“我要去厕所。”
  “厕所在另外那边。”孔令书提醒道。
  “……”一时之间,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孔令书见她不回答,不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这个项目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黑暗中,她撇了撇嘴,说:“那倒不至于……但是,只要是比赛,我就想赢。”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她也不敢说话,怕他会直接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最后,孔令书放开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然后说:
  “快睡吧,别想跟我玩花样。”
  “哦……”康桥不得不在他旁边躺下,盖上被子。
  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只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从明天开始到周日,”过了一会儿,孔令书忽然说,“晚上都睡你那里。”
  哼,康桥在心里冷哼,这个公正鬼!
  “我怎么才能知道他爱不爱我?”康桥坐在医生那间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办公室里,随手往桌上扔了一张用剩下的餐巾纸,结果被医生眼明手快地收进了垃圾桶。
  蒋柏烈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地发笑:“要不然你拿一张试卷给他做做看,要是分数高的话就是爱你,分数不高就不爱你。”
  “还有这种试卷?”康桥讶然地瞪大眼睛。
  “有才怪,”医生翻了个白眼,“就算有,也不可能用分数来评价这个人爱不爱你。”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没办法为感情打分。”
  康桥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医生:
  “如果我有一件事情求他,但是他不肯答应我,这是不是表示他不爱我?”
  蒋柏烈扯了扯嘴角:“如果你求他杀了奥巴马,而他照做了,你才要当心,哪一天说不定他也会杀了你。”
  “……”
  “一个人如果无条件地答应你一切要求,并不代表他爱你,这只能表明他没有自己的价值观。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爱你了,他给你的一切就都要收回去,我觉得这远比你爱一个人而这个人不爱你来得可怕。”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这个人到底爱不爱我?”
  医生耸肩:“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们可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做一系列的实验,才能得出结论。”
  康桥皱起眉头,大大地叹了口气。
  “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比较迅速地找到答案。”
  “?”
  “如果一个人爱你,他会有一种本能的占有欲,当你跟他的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能够以一种固定的形式吸引你的注意力,你在意这个人,甚至会为了这个人做一些改变……”说到这里,医生看了看她,发现她确实在思索自己说的话之后,才继续放心地说道,“当他意识到,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并且那个人可以左右你对事物的判断或决定的时候,他会采取一些本能的行动。”
  “比如说?”
  “这就跟动物保护自己的领地一样,是一种本能。他会认为有人侵犯或者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地盘,确保不被外人占领。他会采取一些行动,跟他平时的风格或习惯不一样的行动——当他采取这样的行动时,如果你足够了解他,你是很明显能够看出来的。他会做一些也许在你或旁人看来幼稚或粗暴的举动,但目的只是保护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听上去有点像《动物世界》。”
  医生翻了个白眼,说:“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的话,你就可以用这个人来测试你那位书店老板到底有没有爱上你。”
  康桥努力回想着医生刚才说的那番话,仔细琢磨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认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最终,她确信自己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人选——
  “所以我明天就该打电话把我老妈叫来是不是?”
  医生眯起眼睛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
  “我得去赶飞机了,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没事别发短信或是打电话给我!还有,等下走的时候别忘关门。”
  说完,他穿上外套,拿起脚边的登机箱,在徐康桥的目瞪口中离开了。
  


十一(上)

  “我们为什么要从这条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去吃饭!”寒风中,徐康桥咬着牙抖抖索索地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就在书店旁边随便吃一点就得了,或者叫外卖也比在这种天气里走二十分钟好啊……”
  说道最后,她觉得自己牙齿都打颤了。
  “你能数清楚从书店到这里有几个路口吗?”跟她并肩往前走的孔令书说,“因为我等下吃好饭要直接去外面办事,你得自己一个人走回来。”
  “什么?!你饶了我吧!”她咬着牙,“我要打车回来。”
  “这种天气,”孔令书“好心”地提醒道,“在这条安静的街上打车?”
  徐康桥咬着牙低吼一声,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她几乎要开始尖叫,然而稍一张嘴,冷风就直往里面蹿,害她不得不又立刻闭上嘴。
  “就是你数不数得清楚有几个路口,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就算我做不来奥数题,路口我还是数得清楚的——我们一共得走七条街嘛,所以是六个路口。”
  “错,”书店老板毫不犹豫地说,“因为那家餐馆是在路口以北,所以从书店走过来一共是七个路口。”
  “……”康桥皱了皱鼻子,表示他是在吹毛求疵。
  五分钟之后,两人终于在街尾那家本帮餐馆里坐下,孔令书点了三菜一汤,直到两碗汤下肚,康桥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最后参加竞标比赛的有几支队伍?”康桥总是逮着机会就想从他那里打听点关于竞标的消息。
  孔令书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比了一个“V”。
  “只有两支队伍?”她瞪大眼睛。
  他往嘴里送了一只虾仁,然后点头:“本来有三支的,但是有一队昨天临时退出了。”
  “不会是中药店王老板表舅的小姨子的外甥女的侄子吧?”
  “不是,”孔令书摇头,“是居委会李主任堂姐的表妹的外甥的同学。”
  “……”康桥咧了咧嘴,表示无话可说。
  然而最让她感到头疼的是,当昨天她向董耘提出一起参加竞标比赛的时候,那家伙竟然一口回绝了她。
  “不行”他说,“我明天就要去出差了,下周才回来。”
  “老板,”孔令书忽然说,“那只猫呢?”
  老板憨憨地笑了一声,说:“又出去玩喽,不过天黑了它就会回来的。”
  “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好像也是晚上。”孔令书说。
  “对,”餐馆老板又呵呵地笑起来,“那天晚上好像你也在。”
  孔令书点了点头:“而且好像也是快到元旦的时候。”
  “因为冬天对那些流浪猫和流浪狗来说特别难熬嘛。”
  孔令书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是什么时候?”康桥看着他,忍不住问。
  “?”
  “那只猫刚来是什么时候?”
  “大概……五年前吧。”孔令书答道。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也记得?”她咋舌。
  “五年,还好吧。”他抬着眉毛说。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谁会记得。”他一脸“你有病吧”的表情。
  康桥眯起眼睛瞪着他:“猫什么时候来的你记得,人穿什么衣服你却不记得……”
  “那你记得吗?”他反问她。
  “?”
  “你记得你那时候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这个……”康桥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孔令书给了她一记白眼,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吃饭。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她却看着窗外的已经被黑色笼罩起来的夕阳,开始思索,“我们会记得某一样东西是什么时候买的,别人的猫是什么时候捡到的,或者某家店铺是什么时候开张的……但是却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跟身边的人认识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书店老板把碗里最后那两口饭吃完,放下筷子,“如果这个人每天都在你旁边出现,你怎么可能特地去记跟他/她有关的事情。因为反正当你忘记的时候,那个人就在你旁边,或者打一通电话就能找到,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尽管很想说点什么去反驳他,但是康桥思前想后,却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我有事先走了,”孔令书把围巾往脖子上一套,“回去路上小心。”
  康桥看着他的脸,定定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之后,当康桥冒着寒风终于走回到“一本书店”的时候,老远就听到书店里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
  她好像很久没听到邵嘉桐这样笑了,于是好奇地加快步伐,走进店里。
  转交处,有三个人围坐在茶几旁,似乎正在热络地聊着天,连Ryen都从吧台后面移动到了沙发椅上。坐在转角处那张最大的沙发椅上的是一个男人,长得稍微有点老气,但看着挺聪明的样子,怪不得能把嘉桐逗得哈哈大笑。
  她走进去,原本正谈笑风生的三人忽然都不说话了,都看着她。她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径直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喂,”那个长得有些老气的男人忽然开口,“徐康桥,你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康桥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食指,指着他:“哦!你是……”
  男人微微一笑,说:“没错,我就是你大姨夫的表侄子——陈遇。”
  “……”康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妈本来跟我说你周末要来吃饭的,但是结果你没出现,所以我想说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她有点窘迫地抓了抓头发。
  “结果发现你还真了不起,跟朋友开了一家挺有意思的店。”
  “……”她看了嘉桐和Ryen一眼,露出苦笑。
  “坐下一块儿聊聊吗?”说这话时,他脸上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
  康桥回头看了看主动回到吧台后面去“忙”的嘉桐跟Ryen,然后才转回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开门见山地说:
  “我妈想把你介绍给我,但是我已经有男人了,不过我以前骗过我老妈一次,所以这次除非我能生出个兔崽子来,否则她再也不会相信了。为了不让我们双方难堪,我才没去吃饭。”
  陈遇怔了一下,然后失笑地说: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
  康桥双手抱胸,眼珠转了一圈:“那么,你来找我干嘛?”
  “没干嘛,”他摊手,“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很多年不见的人,难得有机会见面,你难道没有好奇心吗?”
  康桥抬了抬眉毛,算是表示同意。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你时的场景。”
  “?”
  “你穿着一件红底白点的连身裙,像只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去,然后,最重要的是……”
  “?”
  “后来你摔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康桥眯起眼睛看着他,“所以这才是你记得我的重点是吗?”
  “不是,”陈遇耸肩,“我记得你是因为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这里一起玩过的所有小伙伴。”
  “这怎么可能。”她觉得他疯了。
  “真的,”他却很坚持,“连我自己都很惊讶。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记忆却越来越深刻,而且鲜活。”
  “那么你会记得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人吗?”她想了想,又问。
  “这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常常连我前晚、甚至昨晚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我却记得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你太想家了。”
  “也许吧。”他苦笑了一下。
  “那么你呢?”康桥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大学教书,微积分。可能在你听来觉得很枯燥。”
  “等等,你是数学老师?”康桥瞪大眼睛。
  “对。”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简直要跪倒在地了。
  “?”
  “这个周末帮我参加数学竞赛。”
  陈遇看着她,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很抱歉,我明天晚上就要飞走了。”
  “喔……”康桥有些失望,但是很奇妙的是,另一方面,她又不那么失望。好像这段突如其来的儿时旧友间的重逢带给她的兴奋要大于周末的那场比赛。
  陈遇又坐着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说实话我觉得你跟你小时候比起来,变化不大。”
  康桥有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感觉。
  “还有一点,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好让你放心。”
  “?”
  “我也有女朋友,而且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想你老妈应该不会再想把我塞给你了。”
  她更加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觉得很高兴。谢谢,再见。”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消失在街角。
  康桥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店里。嘉桐跟Ryen已经做好了打烊前的准备工作,两人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在聊天。她双手插在贸易外套的口袋里,看着吧台后面的那两个人,忽然有点想念孔令书。
  这天晚上,“一本书店”提早打了烊,康桥也早早地回到马路对面的书店,但是发现孔令书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便慢慢地走回了楼上的公寓。洗完澡,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电脑前。她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爱在黎明破晓前”,一对年轻男女的照片立刻跳了出来,她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部电影竟然还有续集,于是点开链接,开始看起来。
  故事发生在九年之后的巴黎,九年前的年轻男女再度相遇,发现彼此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是九年前的那一个人。但是这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交谈,这两个人就像是一对互相吸引的磁铁,一旦碰在一切,就很难分开。
  席琳:没有,我没能去成,但是…你去了吗?我必须要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杰西:为什么,既然你都没去?
  席琳:那,你去了吗?
  杰西:没有。
  席琳:哦,感谢上帝你没去!哦天呐!
  杰西:感谢上帝你没去!我是说,感谢上帝我没去,你也没去!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去了,那简直糟透了。
  席琳: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担心这个。我一直因为没去而内疚,但是我不能去!你知道,我的祖母那之前几天过世了,那天是她下葬的日子,十二月十六日,那一天!
  杰西:她过世了,布达佩斯的那位?
  席琳:是的,你还记得?
  杰西:是啊,我所有事都记得。
  ……
  看到这里,康桥有些发愣,她又想起了今天孔令书和陈遇说过的话。所以人到底为什么记得一些事,又忘记另一些?
  是什么主宰着人的回忆?
  她听到有人敲门,于是连忙关上电脑,跑出去开门。
  孔令书站在门口,嘴唇已经冻得发白,她连忙让他进来。
  “你去干什么了?”她问。
  “跟评审委员会的其他成员讨论评标会的议程。”
  康桥从他手里接过外套,一下子竖起了耳朵:“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孔令书想了想,答道:“没有。”
  “……”
  孔令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康桥已经钻进了被窝。她看着他穿上印有维尼熊的棉布睡衣,忍不住说:
  “假如有一天你跟董耘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听到她这样说,孔令书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说“你这算哪门子问题”。
  “我是说假如,”她连忙解释道,“或者不是董耘,是嘉桐。假如以后有一天你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很久都不见面,然后忽然有一天有人跟你提起她,这个时候跳进你脑海的第一个画面是什么?”
  孔令书站在那里,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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