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在雾中-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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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调查，案情□□浮出水面。这家虚假的投资公司，办公场所是租的，所谓的投资项目－一座即将开采的大型矿山，是假的，更奇葩的是，连公司的法人代表，都是花钱雇的，幕后老板，另有其人。
周五下午，小西接到李朝阳的电话，他抱歉地对小西说：“我得马上带队出差，诈骗案的幕后老板查出来了。明天你只能跟爸妈他们，坐长途汽车去你家会亲家了。”
小西只好赶紧去买汽车票。她把心里的不快藏起来，装着什么事儿也没有地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家二老。
由于计划的变更，有些事情也得跟着变更。之前商量好的，为了两家面子好看，用李朝阳自己的两万块钱，加上李家二老的三万块，一共五万块钱现金，去周家提亲，反正周家也会把收到的彩礼钱给小西的，五沓厚厚的钱摆在桌面上，一给一还，看起来好看，大家都高兴。原定自己开车去，带着现金当然没问题，现在，变成一个年轻小媳妇跟两个老人赶乘长途客车，带着大量现金就太不安全了，这个环节只好省掉。小西带上李朝阳的工资卡，准备到时候让李家二老假装着把这张卡给自己，说里边存着五万块彩礼钱。
周六一大清早，小西带着两位老人，提着大包东西，兵荒马乱地赶到汽车站，坐了五个小时长途车，然后再打车，到了小西家。
亲家会面的过程十分顺利。李家二老由于彩礼做假，儿子不能来等种种事情，对小西心怀愧疚，面对亲家时，姿态摆得非常低，周家二老，又是通情达理的人，结婚证都领了，剩下的只是虚礼，没什么好计较的，大家很快就言谈甚欢了。
等到小西他们从周家回来，李朝阳还没有回来，他打了电话说还需要一段时间。对于他这次出差，小西并不担心，只是去抓一个诈骗犯，不是什么残暴的凶徒，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小西万万没想到，李朝阳这次，居然受了伤。
专案组的调查表明，诈骗案的幕后老板，是外省一个村子的农民，李朝阳带领的小组成员紧急赶赴那里，力争早一点抓住犯罪嫌疑人，减少受害人的损失。警车开到村子附近时，李朝阳他们就感觉情况不对，路上有三三两两的闲人溜达着，警惕地扫视着进村的车辆。他们的车刚一进村，就被一群人围住，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亮出警察身份，众人反而围得更紧，他们只好强行突围，混乱中，李朝阳只觉得背后一阵风袭来，他紧急躲避，躲开了头部，一把铁锹砍在他的左肩上，砍开了皮肉，打裂了肩骨。
“那个幕后的诈骗主谋，在他们村里，是个人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行骗，有不少人受雇于他，跟着他行骗。他领着他们村的人‘致富’，在村里倒是干了不少修路建桥的事，村里人拿他当财神爷保护着。”李朝阳给小西讲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省城，在医院里养伤。那个骗子以及他的协从们，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最终被抓了回来。
小西第一次看到李朝阳受伤，她以前听他讲过几次受伤的经历，可是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了。打开纱布换药的时候，看到那条长长的狰狞的伤口，小西心疼得掉下泪来。幸好这时李家二老已经回去了，李朝阳打电话跟他们报了个平安，一点没敢提自己受伤的事情。
“受骗的钱，能追回来多少？”小西问。她请了假，在医院里照顾李朝阳。
李朝阳摇了摇头：“从冻结的他的帐户看，不乐观，这小子基本上是赶着骗赶着挥霍，挥霍完了换了个地方接着骗，剩下的，两成不到。”也就是说，林晚，还有她那些投了几十万的同事，每人最多只能拿回来几万，小西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吃过了中饭，小西去打热水，走回病房门口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看到，林晚和她的母亲来了。林晚正扑在李朝阳的身侧，眼泪滚滚落下，泣不成声。小西犹豫着，在门口站住了，这种时候她进去，大家都会尴尬吧？林晚会不会又昏过去？小西一边提着水壶闪到门旁，一边想：怎么我每次遇到的林晚，都是哭着的？
“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你别哭了。”林晚哭个不住，李朝阳在劝她。
“如果知道那个骗子那么狠，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是我害你受伤的，都怪我。”林晚哭着说。
“不是我去，也是别人去，案子在那，总得有人去，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总是这样，遇事胡思乱想，往自己身上揽。我受伤，还有你们学校那些老师们受骗，都是罪犯的错，不是你的错。”李朝阳语重心长地劝她。好不容易，林晚才止住了哭声。
“到底还得是朝阳劝你，你才肯听。”林母在旁边擦着眼泪，长叹了一声：“警局的人跟我们说，最多只能拿回来几万块钱了，还得等都调查完之后。”
对于这个结果，谁也没什么办法，李朝阳沉默着没说话。
“这些可恨的骗子啊，让我们怎么活啊？”林母边说边又哭了。
刚止住泪的林晚也跟着哭起来：“妈，你别再说这件事了，朝阳差点把命搭进去了。”
林母为什么没法活了呢？小西不明白。按小西的想法，她们有房子住，林晚有稳定的职业，省城中学教师的工资，应该还不低，林母有退休金，再加上能追回来几万块钱，怎么就不能活了呢？不过，小西自嘲地想，可能因为我太穷了，没法理解小康的人，失去几十万块积蓄就没法活了，就像她没法理解肖天一，失去那个美国分公司就没法活了。
李朝阳被她们哭得没办法，话冲口而出：“妈，您别哭了，我还有两万块钱，回头先给您拿去。”
一直缩在门旁的小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说什么？
他依然管林晚的母亲叫妈，这个暂且不论，可以算是多年的习惯，叫顺嘴了，但是家里有多少钱，小西是清清楚楚的，他说的两万块钱，是他工资卡里的那两万，先是被他上交给小西，然后还假冒过给周家的彩礼，现在，又要拿给林家母女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被林晚母女哭得昏了头，说话未经大脑的李朝阳，说完就后悔了，他已经没有两万块钱了，那两万块钱，现在是小西的，他没有权力这么做。想到小西，他突然发现，她去打个热水，怎么去了那么久？他转过头，目光越过围在他身边哭泣的林家母女，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瞪着他的小西。
李朝阳心虚地看着小西，却没法收回自己的话，扭头的动作让他的肩膀一阵抽痛，他索性装作痛得很厉害的样子，“哎呀”一声，紧闭着双眼，皱紧了眉头。
信以为真的小西吓了一跳，顾不得再跟他生气，赶紧跑去找医生，林晚母女也吓坏了。
小西冲进医生办公室，着急地喊：“大夫您快来，病人突然扭头，可能把伤口扯开了！”医生急急忙忙跟着她跑进病房，打开包扎的纱布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伤口扯开的迹象，只好嘱咐一句：不要再有扭头的动作了，注意观察，有情况随时叫我。
经过这一番折腾，林晚发现了小西的存在，她想起来，这就是那个为她扇风的女警，长得秀秀气气，温柔可亲的。她和善地向小西笑笑：“局里派你来照顾朝阳的吧，辛苦你了。”
林晚说“辛苦你了”，小西没法接话，总不能说“为人民服务”吧？她的身份，该让林晚知道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李朝阳。
收到小西的目光，李朝阳知道，虽然现在不是向林晚介绍小西的最好时机，受到诈骗打击的林晚比以前更加脆弱，但是，不能再委屈小西了。
“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妻子，周小西，我们已经结婚了。”李朝阳向林晚母女说。
林晚“啊”地捂住嘴巴，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小西真怕她又昏过去。好在，她身体微微晃了晃，到底还是稳住了。
“看我多傻，”林晚凄然地说：“上次你跟朝阳一起去我家，我就应该猜出来。上次，谢谢你了。”
“不……客气。”小西说。
☆、女子防身术
知道了小西的身份之后，林家母女不好再呆下去了，她们向李朝阳告辞。
小西送她们出门，在走廊上，林晚打量了一会儿小西，慢慢地说：“你，挺不错的。有你照顾着朝阳，我……很放心。”
林晚的话，有一种上级对下级的感觉，让人不怎么舒服，但是小西明白她的意思，她并不太会表达自己，她是好意，只是，当惯了老师的人，跟学生说话的方式，会不知不觉带出来。她是一个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子，需要有人细心地呵护，李朝阳本来是很适合她的人，如果他的职业不是刑警的话，他们可以是幸福的一对。
林晚对李朝阳，是有情的，今天她一次也没提被骗走的钱，她母亲提起的时候，她还出言制止。她虽然一直哭着，但是她的眼泪，是因为李朝阳受了伤。小西对林晚的印象改观了，想到林晚曾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小西的心里，甚至有些怜惜她。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要不然，朝阳……会很担心的。”小西诚心诚意地劝她。
林晚看着小西的眼睛，虚弱地笑了：“谢谢你，你心肠真好。”
“你把□□号给我吧，我把两万块钱给你转过去。”无论如何，李朝阳是小西的丈夫，既然李朝阳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小西不能拆自己丈夫的台。
林晚长叹了一声：“朝阳他，跟你一样，心肠好。他根本没什么钱，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晚坚决不让小西给她转钱，转身扶着她的母亲走了。小西想，林晚到底是个，有风骨的女子。
小西回到安静下来的病房，她在床边坐下来，看着李朝阳，不说话。
李朝阳心虚地笑着：“我知道我说错话了，请你看在我重伤在身的份上，原谅我。”
小西心软了，她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软弱可欺？”
“怎么会？你一直是最坚强的，有时候，连我都做不到你那么坚强。”李朝阳讨好地说。
“你不能因为我坚强，就欺负我，以为我就不会委屈，不会哭。”
这是小西的心里话，她说的时候，紧紧地盯着李朝阳的眼睛，话音虽然是轻轻的，却让李朝阳的心深深地震动了。他想起，肖天一因为小西柔顺，肆意地委屈她、欺负她，以为她不会拒绝、不会反抗，小西用决绝的离开让他见识了自己的坚强，而现在，李朝阳因为小西的坚强，一味地委屈小西，去迁就脆弱的林晚，小西也不是不可能伤心地离开。
李朝阳整肃起面容，真心实意地说：“小西，我真知道错了，决不会再委屈你，无论因为任何人、任何事，你以后看我的表现。”
小西笑了：“我记下你的话了。”李朝阳是守信的人，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刚才跟林晚聊了一会儿。”
小西去送林家母女，确实送了不短的时间，李朝阳有些紧张地问：“聊了什么？”
“我想把两万块钱转帐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她说你是个穷光蛋，她知道的。”
李朝阳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臂，摸着头，讪讪地笑了。
之后的几天，警局里的同事陆陆续续地来医院看望李朝阳，其中王元和齐榕是一起来的。齐榕就是小西在红酒俱乐部案里看到的、那个英气勃勃的女警，小西曾经误会过她和李朝阳，后来才知道，她其实跟王元，是一对。
“这是你们嫂子，你们都见过。”李朝阳正式把小西介绍给他们。
“嫂子好。我第一次见到嫂子，就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嫂子办事认真，心特别细。”王元指的是，小西在疯女人案中，给他们提供棚户区手绘地图的事。
“嫂子好，原来李队上次就是去救嫂子，英雄救美，太浪漫了。”齐榕是去年夏天才从警校毕业的，在档案室实习了一段，被分到刑警支队，做了一段时间内勤，赶上的第一个大案就是红酒俱乐部案。
听了齐榕的话，李朝阳和王元一起叫她闭嘴，不要胡说，什么英雄救美？不要抹黑人民警察的形象。齐榕嘟着嘴不说话，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两个男人聊起了工作，齐榕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气，小西心里不落忍，走过去陪她聊天。小西问她在警校，是不是跟男生一样要学擒拿格斗。听到这个话题，齐榕眼睛一亮：“那当然了。我在我们班女生里，是擒拿格斗课第一名呢。”
“你真厉害，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小西真心实意地羡慕着。
齐榕热心地说：“嫂子你想学吗？想学我教你啊。”
“是不是，很难啊？我，怕是不行吧？”
羡慕归羡慕，擒拿格斗这种东西，听起来那么高大上，跟武侠似的，小西觉得肯定得是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的人才能学得会。
“招式一点不难，就是训练要跟上。刚开始的时候，受伤是难免的，等到皮肉练糙了，就好了。”齐榕轻松地说。
小西一哆嗦，皮肉。。。。。。练糙了。。。。。。
他们走了之后，小西还在回想齐榕的话，怪不得她一身英气与众不同，人家是经过艰苦训练的。
“齐榕说的那些，并不适合你。”看着小西从齐榕他们走了之后，就开始盯着墙角发呆，李朝阳觉得很有趣，不过，还是出言提醒她。
“我也知道我不行，我没天分，而且，可能……也吃不了苦。”小西叹着气说。
“也不能这么说。”李朝阳摸着下巴，想了想：“其实你应该可以学一点女子防身术。”
“女子防身术？”
“这个不用根基，重在实用，讲究近身制敌，让敌人短时间内无法行动，最终的目的，是给自己时间，逃跑。”
“听起来不错呀。”小西来了兴致。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歹徒抱住了你，这个歹徒高大有力，你的挣扎根本不可能让你挣脱，这时候，你就要先示弱，然后根据情况，或者攻击他的下部，或者攻击他的面部。”
“哦，他的腿，或者他的脸。”小西重复着。“你等等，我找张纸记一下。”
“什么腿？谁跟你说腿了？”
“你说的下部呀。”小西瞪着大眼睛说。
李朝阳气结：“中部，中部行了吧。撩/阴拳，断子绝孙腿，哪个方便就用哪个，一定要重、狠，要是跟按摩似的，那效果适得其反。”
小西楞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笑个不住。
“不要笑，认真听课。”李朝阳一本正经地说。“至于面部，首选鼻梁和眼睛，鼻骨受到重击，会剧痛流血；眼睛被打会看不清东西；次选太阳穴，太阳穴受到重击，人会昏迷。这些都是脆弱的地方，就算用女性的力气反复击打，也足够让歹徒一段时间失去攻击力，你就可以跑了。”
李朝阳说得简单明了，小西一下就记住了。
“关键是不要慌，不要乱了阵脚，白白浪费力气，无谓挣扎。等我伤好了，陪你演练几次，你就明白了，什么情况，该用哪招。”
小西坚决地保证着：“嗯，李教官，我一定好好练习。”
“练习的时候，要提前通知教官，尤其是攻击中部的时候，不能在教官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知道吗？否则影响了你自己的性福，你自作自受，没处买后悔药去。”
小西伏在床边，笑得头都抬不起来。
☆、纪吉菲出手
李朝阳住了十天院，可以回家了，小西也就销了假，回去上班。一上班，她就感觉气氛不对。如果说她请假之前，主任与纪吉菲之间是两军对垒、蓄势待发的话，现在，她们应该已经交过手了，而且主任，输了一局。
社区门口的布告栏里，醒目地贴着一张盖着红章的大白纸－来自街道的通报批评，上面写着：
“我街道收到群众反映，天河社区主任张金霞，对待前来社区办事的群众，态度生硬、恶劣，并与群众发生争吵。该情况经查属实，因此，街道责成张金霞做出改进工作作风的深刻检讨，并予以全街道通报。望广大社区干部引以为戒，端正态度，以饱满的热情，服务于社区群众。”
社区出出进进的人，每个人都停下读一遍通报，主任的脸阴得能滴下水来。小西不明所以，但是她发现，全办公室的人都不敢跟纪吉菲说话。纪吉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了小西，很高兴地打招呼：“小西，你回来了？我可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小西回答着“哎，回来了”，没有接她下半句话，因为……她还真没想纪吉菲。
纪吉菲有些失望地用手里的报表敲了一下小西的头：“一看你就没想我。”
小西捂着头想：难道她是李朝阳失散多年的妹妹？怎么他们两个都喜欢敲她的头？
下午出去走访低保户的时候，李大姐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讲给小西听。那天，一个居民来办事，因为人多，等的时间有点长，这个人不耐烦起来，抱怨为什么不多派几个人接待，并随手推开了主任室的门。主任很不高兴，让她到外面去等，结果两个人你来我往，吵了起来，激动之下，都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大家纷纷上前劝解，事态不长时间也就平息了。谁知道，这个居民，后来拿着一段争吵中的短视频，到街道举报，视频中，主任正指着这个居民大骂。然后。。。。。。然后就是那份通报批评了。
大家当时都在忙着劝架，谁拍的视频？主任仔细回想，又跟几个上前劝架的社区干部一起回想，嫌疑指向了纪吉菲－她当时虽然在人群中，但一直也没劝架，谁也没看到她做了什么。
主任找纪吉菲谈话，旁敲侧击试探她，没想到，她大大方方承认，视频就是自己拍的，目的是帮助主任改进工作态度。主任气得发疯，想骂纪吉菲，又生生忍住－通报还在外面贴着呢。主任和纪吉菲彻底撕破脸，全社区的干部被殃及池鱼，为怕主任报复，都不敢跟纪吉菲说话了。
纪吉菲，还真是敢作敢为，小西心里佩服着，嘴上却不敢露出来，她也是城门下的一条池鱼。不过，不跟纪吉菲说话这件事，小西却做不出来，纪吉菲是小西的朋友，她不能像别人那样对她，为了朋友，她总得有点担当。于是，全办公室，纪吉菲只跟周小西一个人说话。
小西的担当很快见到了成效，主任可不管小西有没有佩服纪吉菲，小西敢不随办公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