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香途-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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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赞叹和一群人的赞叹带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前者或许还有反调，后者只有赞同，人总是从众。
　　“他们都在赞美这把刀，赞美妖月，但这与你无关。”收回大戟，唐川戏谑的声音让鸢青道长眼眸一寒，手一扬，妖月飞回他的手上。
　　青白色的刀芒如同月光般冷冽，虚无缥缈，却又真真的存在。
　　和刚才的硬碰硬不同，此刻的鸢青道长，长发飘飘，在风中后退。
　　诚然，鸢青知道自己不是唐川的对手，但他得拔出长刀，拼死一战。
　　这是为了尊严。
　　尊严这玩意儿很难说，有时候说一句话，就算是打脸了，更多的时候脸面是自己的丢的。
　　可又如何？
　　鸢青心如磐石，看着唐川的诧异也没了刚才的兴奋。
　　校场一角，翠绿色的新叶被毛毛虫咬了一口，一滴水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
　　一切都变得慢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鸢青自问，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精光爆裂而出。
　　“有意思……”唐川嘴角微翘，他在鸢青身上看到了自信，和刚才截然相反的自信。
　　准确说，刚才他是自傲，而非自信。
　　握紧大戟，唐川动了。
　　他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消失在鸢青眼前。
　　风声，不是往常的微风。法阵破碎之后，长青门也和紫金域一样，被呼呼大作的风席卷。
　　长刀往上一挡，尽管右手发麻，鸢青还是松了口气，没有比未知更恐怖的了。
　　唐川站在半空中，淡淡的看着鸢青，大戟直指。
　　“反应还不错，比刚才强上几分。”唐川难得的称赞了一句，哪怕他和刚才的表现没什么差别，心态却是强了不少。
　　高考时的年级一二并没有什么差距，但一个在燕京大学，另一个在苏州大学。
　　学生、学校并没有明显的差距。但他们差的就是心态和底蕴。
　　现在鸢青的心态很好，自信而非自傲。
　　让唐川两难。
　　他不知道是不是按照心中所想将长青门覆灭，也不知道该不该放走鸢青。
　　他现在做的事，已经和长青门结了死仇，明面上的死仇。
　　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利益化解的。
　　唐川深知这一点，青鸳也深知这一点。
　　他几次不算成功的攻击被鸢青化解之后，唐川也就没了兴趣继续靡战下去，收回长戟，认真道：“陪我征战异域！”
　　鸢青没有收回长刀，一动不动的看着妖月，半晌才反应过来，羞怯的笑了笑，问：“异域？那个异域？”
　　“邱族！”
　　两个他曾经听过的字组成的词语让鸢青收了刀，没有思考便有了答案。
　　“可以！”
　　对紫金域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敌人很多，其中就包括很少被人获悉的邱族。


654。第654章　离去

　　丘族来过这个世界不止一次，这是第一次没人知道，甚至他们的一些后裔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并非这个星球的原住民。
　　早在青城被偷袭之后，唐川便下令调查丘族，后来逐渐了解，更是从一些还算严谨的史书里面看到了只言片语。
　　说是严谨，切实也就是相对而言。“史家之绝唱，千古之离骚”的东西，可信吗？可也不可。
　　俗世有一句话很贴切：你信了，就输定了。
　　就像是寻常人一样，写点说说，也得把自己夸一下，装下深沉。古人也是如此，只是逼格比较高。
　　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除了正常的旅游之外，大规模的人员调动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战争。
　　这也是丘族作为一个整体能在历史当中留下印记的原因。
　　现在丘族对于俗世而言，好比达摩克利斯之剑，足以毁天灭地。
　　唐川不知道鸢青为什么会答应，就像鸢青不知道唐川到底是不是正常人一样。
　　在他看来，唐川就是一疯子，从未做过正常的事。再说了，大长老若是成功，一切都将回到原点。
　　想到这里，鸢青深吸一口气，道：“就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就派了大长老前往清源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灭了清源门。”
　　唐川倒不惊讶，是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或许还会更加彻底，而不是现在这样，拖延到了最后才动手。
　　“不管大长老成不成功，你和长青门关系似乎更近一点了。”鸢青补充了一句，这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
　　唐川问他：“你们长青门为什么想着对付我，还是让清源门那帮傻逼。”
　　他说的是实话，他觉得清源门那群那些家伙除了吕小布之外，其他人都是高能低智的典范。仗着自己实力不错，就敢说什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类的话。
　　他们在同辈人中的确值得骄傲，除了是实力，更是因为他们的出身。
　　大宗门的修士和散修是两个极端，这在同等实力时尤为明显。
　　鸢青点点头，对唐川多了一丝好感，这很难得。
　　“一群站在巨人肩头的矮子，永远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有多美好，还想逆天改命，创造奇迹。。。。。。那个吕小布能活一年就不错了。”他冷笑，说的确实心中所想，没有误导性的语言。
　　他目光远眺，说：“哪个方向就是清源门，若是能够一直无限的延伸下去，那里会是清源域，也就是他们的靠山。”
　　“靠山。。。。。。”唐川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清源域的确是很久未曾出现在修真界中，乃至于大多数人都觉得清源域已经不存在了。不然，借给鸢青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选择和清源域鱼死网破。
　　在长青真人还在的那个年代里，矛盾就已经凸显了。激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而是数十上百年的谋划。
　　悠长的寿命让他们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个玩意，那就是腹黑。
　　这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至少唐川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就算是一枚棋子也无所谓。
　　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才能得出真相。
　　“丘族已经来了？”他问。
　　不需要唐川说话，唐管家便小跑着来到唐川身前，一板一眼的说道：“丘族者，昔。。。。。。”
　　唐川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说之不尽的话，“说人话。”
　　唐管家正色道：“丘族来了，目前在岛国之上，很可能会大规模的潜入修真界。毕竟丘族和岛国的关系很密切。”
　　大殿中，几杯热气腾腾的茶被年轻的侍女端了上来，这些在紫金城中被当做仙女的女修，现在却只是端茶奉水的小丫鬟。
　　待遇差别很大，却没有人抱怨。这本身就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来。
　　能够见到大人物也是一种机会，若是还能看对眼，那就能受益终生，哪怕只是露水姻缘。
　　“请！”
　　鸢青一伸手，道。
　　和刚才的狂躁比，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是出尘，是个完完全全的修真者。
　　这是大部分人难以达到的境界，谁愿意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简简单单的。
　　“茶不错！”
　　最先说话的永远都是唐川，他是四人中的主导者。巴图和孙琦是紫金域的人，前者地位够了，却没有什么话说，盲目的信任着唐川；后者地位不足，根本不敢说话。
　　唐管家也是基于这点，只是端着茶，细细品味。
　　“如果，唐先生喜欢的话，这次回去可以带上一点。”鸢青毫不犹豫的接茬，这些茶名贵不假，却比不上唐川的友谊。
　　刚才不怕死的勇气，此刻已经是烟消云散。
　　唐川没有拒绝，点点头说：“丘族可能会在近日内卷土重来，目标的话，应该还是紫金域。”
　　他说：“他们找到入口的大域应该只有紫金域，目标应该不会变动。”
　　这也是唐川判断的原因。要知道蓬莱域的入口每隔十年百年就会变动一次，生生从胶州半岛移动到了魔都附近。
　　而紫金域，千百年都没有变动，一来是修建不起传送阵，二来是没有强大的势力。
　　三足鼎立之一的清源门都是一个大域宗门下面的小分支组建的，由此可见若是没有长青真人，长青门会是什么样的。
　　那天没能在长青门待上多久，倒不是唐川归心似箭。而是他需要给巴图一个解释，然后离开紫金域。
　　回到巴图的“家”，唐川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盘膝坐下，解释道：“很多事我没办法解决，比如这件。”
　　巴图只是沉默。
　　他又说：“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我杀了他们的四长老，算是为你报仇了！”
　　巴图依旧是沉默。
　　不多时，粗糙杯子里面的奶茶干了，巴图飞快的添满，等到了长青门来人。
　　来的是朱子语，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长青门的人。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事让鸢青咬牙大力整顿长青门，朱子语这样的倒霉蛋即便是玄明境修士也不免被清理掉。
　　走投无路的朱子语第一时间被唐管家许了不少的诺，带到唐川面前宣誓效忠。
　　答案是肯定，唐川接受了。
　　之后，唐川随手将他扔在了长青门，看着他苦着一张脸充当联络员。
　　这苦的没办法再苦的差事还是被朱子语哭着接受了。
　　有靠山和没靠山是两码事，尤其是在这幽深的夜里。
　　这是唐川在紫金域的三个晚上，也就是说他进了紫金域已经三天。
　　从最开始的欲灭掉长青门，到现在的清源门只剩下消息，新的合作对象产生了。一切都是做梦，太过虚幻。
　　朱子语恭顺的站在唐川面前，低着头说：“清源门内发现使用过的传送阵碎片，清源门已经撤离紫金域。。。。。。”
　　唐川抬起头，看着他，想要确认。
　　朱子语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唐川还有紫金域的含义，这代表着清源门会卷土重来，而且还是带着清源域。
　　一个门派和一个大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夜色微凉，唐川坐在草原的一角。朱子语汇报了之后就选择了离开。
　　目光所及，加上自己都只有四个人。
　　唐川不得不起身道：“我得走了，有机会一定要来燕京找我，随便找一个派出所。。。。。。也就是衙门，报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在巴图茫然的目光中，唐管家提醒道，唐川也就将派出所换成了衙门。
　　拍了拍巴图的肩膀之后，唐川走了，在回到俗世之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大吼大叫着什么。
　　白茫茫的草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枯黄的不知名野草构成的草原。
　　这里也没有什么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典故，有的只是屎壳郎。
　　车还在，就是李蛮荒不见了，挡风玻璃上写着的几个模糊的大字让唐川挠挠头，不明觉厉。
　　“我看见一美女，先走了”
　　唐川重复了挡风玻璃上面的话，疑惑的看了看唐管家。
　　“李蛮荒贪恋床笫之事，不堪大用。”这是唐管家说的第一句话。
　　“李蛮荒无组织无纪律，理当革职查办。”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李蛮荒。。。。。。”
　　“停停停”唐川打断了唐管家的落井下石，问道：“这大草原的，哪里来的美女？”
　　唐管家也是一怔，这可是冬天，又不是水草丰美的时候，怎么会出现一个美女，而且挡风玻璃上的字，一看就知道不是今天写的。
　　“难道是出事了？”唐管家也严肃了起来，刚才的斗嘴只是他对于李蛮荒的不喜欢。但是一遇到正事，他一直都是奋战在第一线。
　　哪怕是唐川再不喜欢唐管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大域的时间和世俗是一样的，就连天气，有时候都会同步，当然除了雾霾。
　　刚才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此刻的草原无比安静，除了呼呼风声，什么都没有。
　　“那是最坏的可能，当然也是最有可能的事。”唐川不得不郑重对待，只因为这不是李蛮荒的风格。
　　再说了，以他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非得在大草原找一个土生土长的？
　　东想西想，唐川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掏出手机，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李蛮荒的声音始终没有出现在电话另一头。
　　“跟我去找找！”他一咬牙，道。


第655章　未知的女人

　　水泊边，青草甸的边缘是白色，白绿之间是枯黄。
　　漆黑的夜色和呼呼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的美妙旋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冬日温暖的阳光，没了冷冽的寒风陪衬，李蛮荒懒洋洋的躺在青草地上，笑眯眯的望着忽然出现在视线内那双乌黑的眸子和她微红的脸颊。
　　谁也没说话，李蛮荒抓住她的芊芊玉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你会离开我吗？”她问，声音很好听，清脆带着羞怯。
　　李蛮荒自然而然的摇头，甜腻腻的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肯定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回答她听过很多次……
　　不知名的小鱼从草地中水泊一跃而起，火红色的尾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闪而过。
　　“扑通”
　　细微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吸引了李蛮荒的目光。
　　她视李蛮荒如无物，幽幽道：“想留下就留下吧！”
　　同刚才一般无神，一般愉悦，哪怕是她的回答只有“恩”“好”之类的回答也是如此。
　　这样的回答让李蛮荒很开心，变着花样，搅尽脑汁只为了她一声轻笑。
　　……
　　黑夜中的明灯和白日的太阳一样瞩目，尤其是在这百里没有牧民的草场。
　　隔着十几公里，唐川便看见海市蜃楼般的玩意儿。
　　“那是什么？”他问。
　　“或许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女鬼想要约会李蛮荒。”这是唐管家的回答，荒诞不经中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走！”脚下不在停留，唐川御剑飞行，这是他很少做的事。
　　记得他曾经问过徐寒山，你们为什么要练习御剑飞行。
　　今天他还记得徐寒山一脸便秘的回答：“修真界的男人太多了，又以实力为尊。小修士不好好的御剑装逼，怎么泡妞？解决婚姻大事？”
　　十几公里，御剑飞行不过片刻就到了。
　　青色的草甸上面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李蛮荒，女的太过娇柔，浑身上下都是温婉。
　　若是其他地方碰到，唐川也会心动。可这里是人烟稀少的草原之上，一切都不像真的。
　　“老大，我想研究一下幻境！”唐管家用近乎讨好的语气道，眼眸中的希冀和往常的冷漠全然不同。
　　“好！”
　　深吸一口气，唐川放弃了打扰怡然自得的李蛮荒，选择了静静坐下。
　　唐管家并没有鲁莽的伸手直接触碰，而是细细观察。
　　光凭肉眼，眼前的场景再怎么怪异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神识扫过，那只是李蛮荒的自娱自乐。
　　变化不可谓不大，细节的成败很多时候都决定了是否成功。
　　仅仅执念留下的幻境就能如此，可见这个阵法的强悍。
　　“执念执念……或许李蛮荒再也出不来了。”唐管家呢喃，并非对着唐川说。
　　李蛮荒如何如何，他谈不上高兴、也不会为之悲伤。
　　不信任终究是不信任，除了自己能够把他手底下的人全部干掉，鱼死网破。
　　唐坤知道自己不会如此，就像他并不奇怪的想要李蛮荒活着。
　　熟悉的敌人和陌生的敌人是两个概念，他更喜欢前者。人老了，总是念旧。
　　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两小时。
　　天亮了，灰蒙蒙的天和李蛮荒所处的世界没有半分相似，哪怕相距不远。
　　“你来了？”唐川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看着来人。
　　白色的齐胸襦裙给她一种儒雅的气质，她每一步都距离都近乎相同，脸上程序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你朋友？”她明知故问。
　　唐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枯黄的断草。
　　打量了她一眼，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介意你对我的人下手……这是挑衅！”
　　她甜甜一笑，指了指还在观摩的唐管家，反问道：“那他就不是挑衅了？他也是你的人，对吧！”
　　唐川无法反驳，也懒得解释。
　　“缘分这个东西很难说，我觉得他能够将我会的东西传承下去。”她说，眼含秋波。
　　唐川看了看她，问：“你能教他什么？做梦？”
　　她确实点了点头，问唐川：“你说，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自然是……”唐川停顿，看着笑吟吟的她，认真道：“无论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都一样，谁知道这个触手可及的世界是不是你那个世界的扩大版……”
　　“这是‘经’的问题了，我只知道我死了，千百年，人事变更，我还在。”
　　她沉吟，抿着唇：“我曾经看到大军出塞，也听过弯弓驽马的传说，还有一个个俗世的帝王将相死去。我一直在等待，同类人的出现。”
　　唐川没有插话，静静听着，眼前的她如此真实，一丝丝褶皱都显而易见。
　　“或许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截取主世界，各自划分地盘，苟延残喘。”她的嘴角扯过一丝嘲讽，在朱红色的唇，白净的脸蛋上那般显眼。
　　唐川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冰凉，“他们成功了，成功的苟延残喘了。”
　　他没脸红。
　　“疯子的想法总是这么对，他开创了历史。开创大域这个概念的就是他——庄周。也就他有这种危机意识。”
　　“能走的一个个都走的，你或许也会踏上这条路！”她注视着唐川，描述着唐川的选择。
　　唐川笑了，是哑然失笑，他找不到反驳她的话，是留在贫瘠的地方孤独终老，还是去繁华的世界继续成长。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他只有一个答案。
　　“如果我会留在这里呢？”唐川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念头。
　　她错愕之后，哈哈大笑，说了一句话：“征服，用异族的血肉滋养这颗星球……”
　　她笑得没了那种女神范，像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以试试。”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尸山血海上，这对学着正版儒家道家的唐川而言并没有什么负担。
　　恐怕也只有被应试教育弄傻了的人，才会在不该仁慈，在该的时候，冷眼旁观。
　　“你确定？”
　　她失了平静的心，她说的理论也是庄周说的，这是他离开这颗星球时留下的话。
　　上千年时间，理论终究是理论，没人想要实践。
　　这不划算。
　　“我是商人，知道什么是精打细算，也知道什么才能长远。”
　　她捋了捋并未被风吹散的头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