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舰玛洛斯号-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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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一项都不承认。”伊斯特答得清淡。
主审官的面容中尽是冷嘲。
他的手臂略一挥,军事法庭高高天穹的正中央,缓缓亮起了一幅巨大的三维图景。
远远看去,图景之中显示的似乎是一块巨大的太空浮木。仿佛是疤瘤丛生的一棵太古巨木上伐下的一段树干,它的一端还算齐整,另一端却枝桠虬结,似是那伐木巨人未完工,便匆匆离去。
随着镜头逐渐拉近,图像也逐渐清晰。
巨木中隐约有零星的灯火明暗,而那些虬结丛生的枝桠,却是数百座大小码头。蝼蚁飞蝇般的运输船停靠卸载,装船离开,飞行来去,竟是繁忙无比。
α0413太空站。见此图景,旁听席上的一众官兵皆抽气出声。
并不是因为太空站的奇诡壮阔,而是因为那数百座码头上船只的降落效率,竟比一般人印象中快了不知多少。众人皆是行家里手,自然一望便知,α0413太空站的诸多码头,竟已全部启用了极速牵引降落系统。而极速牵引,是合众国海军对外界封锁极严的顶级机密。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主审官趁势追问伊斯特,
“伊斯特少校,向第三方泄露顶级军事机密以牟取私利的罪名,你还不承认么?”
在诸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伊斯特耸肩摊手,向主审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姿势。
“在法庭上,请用语言来回答问题。承认,还是不承认?”
“我不承认。”伊斯特眉头微微一蹙,接着神色如常。
主审官哪里肯罢休,侧头招呼法警。
一名戴着胶皮手套的法警,小心翼翼地提来了一只银亮的小巧手提箱。手提箱上印着一尾吐信银蛇,正是α0413太空站的徽标。
法警背后的二维屏幕,已经开始显示出对这只手提箱的证物送检报告。
屏幕之上显示得清楚,手提箱上只有两套指纹。一套属于伊斯特,而另一套则属于恶名累累的α0413统领简妮特?博拉霍。
“伊斯特少校,这只手提箱是否是你从α0413统领博拉霍处取得的?”
“是。”
“此次交接,是否是公务行为?是否曾在海军档案处归档?”
“不是,也没有。”
“箱子里所装的物品,又是什么?”
“是一套传动轴承。”
“为了得到这套轴承,你给了博拉霍什么作为交换?”
“……我没给过她什么。……这是份人情。”
伊斯特此言,加上二维屏幕上,伊斯特和博拉霍档案标准照中那两张极为相似的脸,让旁听席上一片大哗。十二年前的政治丑闻,被媒体渲染得肮脏不堪,此时旧事重提,当时的种种,在众人心中,自然仍是可鄙至极。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主审官戴上橡胶手套,打开了箱子。
正如伊斯特所说,箱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套崭新的转动轴承。他将轴承配件一件一件取出,又揭下底部垫的防震材料之后,在箱子底部,却露出了一个打造得颇为隐蔽的夹层。打开夹层的暗簧,箱子最底层,露出了厚厚的一叠证件。
随着主审官将证件一一展开,二维屏幕上也同时显示出了这一干证件的一切细节。
护照,出生证,成绩单,工作证,结婚登记证,居住证明,税单,水电缴费单,林林总总一应俱全,一个人存在所需要的所有证明,都被包括了在内。更何况,这套证件的签发地,是α0413太空站。α0413是无从属的自由太空港,有了这套证件,即便是行走到宇宙的尽头,都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这套证件的主人,是一位名为梅瑞莲?斯通夫人的已婚女士;而打开护照,标准照中的这位“梅瑞莲?斯通”女士黑色卷发,烟水晶色眸子,一张桃心脸精致细巧,正是梅弗儿?伊斯特。
再打开一枚属于银河系远端某富饶星系银行的存折,里面足以够一家人衣食无忧地生活一生的钱款,更是让整个法庭一阵窃窃私语。
在私语声中,没人注意到旁听席上,坐在司徒文晋身畔的安妮目光局促,神色纠结,望着未婚夫似有话要说,但看到司徒文晋忧心忡忡、蹙眉凝视伊斯特的专注神情,前思后想、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将她曾在箱子中看过的另一套证件彻底遗忘。抿抿嘴唇,她决定保持沉默。
主审官随手拨了拨那一大堆检验不出真伪的证件,对着伊斯特似笑非笑,
“少校,如果那套传动轴是靠人情索要而来的,那么这套东西,再用‘人情’当掩护,只怕是说不通了。”
看着那一摞证件,伊斯特心中也是一片惊疑,诸多中可能,一齐涌上心头,让她头脑一片纷乱。勉强忽视了后脑针刺般的疼痛,伊斯特张张嘴正待说话,那主审官却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在国家危难的紧要关头,却弃家国大业于不顾,通过出卖国家机密,为一己换取一世的富贵平安。——伊斯特少校,同样作为军人,我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话甫一说完,主审官又从法警手中拿过一枚印有“大赦国际”标识的明黄色文件夹,
“伊斯特少校,你同恐怖组织‘大赦国际’,又有什么关系?”
法庭里又是一阵喧腾。国际性非政府组织“大赦国际”因为推动公正平等,一直受到合众国政府的严格审查,可将它贴上“恐怖主义”的标签,实在是有些过了。
主审官却似早已料到众人的反应。略略抬手,他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命令法警再次打开法庭顶心全息影像视频。
视频中,地球各地战火纷飞,而在硝烟之中,“大赦国际”的栅中烛火标志,随处可见。不长的视频,结束于一次数万人的集会。视频中,主席台下人头攒动,在欢呼之中,主席台上走上一个身穿棕褐色军装的高大金发男人。面对台下人众和无数摄影摄像设备,他大声宣布,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合众国,从今日起就此解体。
那金发男人,正是两次普利策奖提名得主、“大赦国际”主席,威廉?罗斯托。
玛洛斯号官兵久已同外界失去一切联系,甫一见此信息,皆是目瞪口呆,惊骇莫名。
“伊斯特少校,请问这位威廉?罗斯托先生,又是你的什么人?”主审官将视频按下暂停,继续他的审问。
“我在维和部队任职之时,罗斯托是我的上司。”伊斯特对答如流。
“上司?你们的关系,只怕不是上司下属那么简单吧。” 主审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话语中大有深意。
他话语中的暧昧语气,令伊斯特极为厌憎。知他们是有备而来,自然已将自己的旧事翻得底儿掉,她索性坦诚,
“九年之前,我同威廉?罗斯托订过婚。”
整个军事法庭有如炸了锅,很多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坐在旁听席前排的司徒文晋。
安妮伸出左手,安抚地抚上司徒文晋的手臂。她手上的订婚戒指璀璨生光。
司徒文晋穿着一身素净无饰的齐整军服,可眼底的青黑和颊边的胡渣,却掩不住他的疲惫憔悴。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眸色沉黯,却似乎并没有为适才这个惊天猛料而感到惊异。
可伊斯特的直承其事,却并没有让主审官哑口无言。待法庭内的喧哗略略平息,他继续发问,语气一如既往地尖刻嘲讽,
“订过婚?”他将“过”字咬得极重,“那之后呢?你们是否仍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如果我对您所谓‘不正当关系’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是的,我和罗斯托的所谓‘不正当关系’,在九年前取消婚约之后就已结束。”伊斯特蹙眉,虽然已头痛欲裂、摇摇欲坠,却还是忍不住出言相讥。
主审官却不以为意。他点开全息投影,众人面前呈现的,又是另外一幅图景。
图景的左侧,是一艘战舰的中控室。指挥台前,身着棕褐色军服的罗斯托面容和煦;而图景的右侧,则是北光丸号的指挥官休息室,屏幕之前,坐着的正是盈然微笑的伊斯特。虽然是相异的两幅画面,但时间轴所显示的,却是同步时间,显然是两人对话的录影。
时间轴上赫然标示出的2961年1月10日——就在十天之前——更令人骇异不已。
全息图景里,罗斯托的目光中满是眷恋,“梅弗儿,我很牵挂你。”
伊斯特微笑点头,目光柔得能沁出水来,“威廉,我也想你,一直都想。”
法庭一片大哗。在众人私语之中,伊斯特望着视频,冷笑摇头,“这是重新剪辑后的伪造证据。”
主审官抬眉,“你是说,这段对话被是重新剪辑过的,但你十天之前同叛军匪首罗斯托通过话,是真有其事?”
“……是。”
这次轮到主审官对着旁听席摊手耸肩。伸手调出那段视频的分析码,重新播放视频,却见画面两端的数据,不论是背景声音,到前景画面,数据都一丝不差地相合。
“能将视频伪造成这样精准?我不相信玛洛斯号有这样神奇的电脑高手。”
随着视频反复播放,伊斯特带伦敦腔的清冽语声,在法庭一再重复。
威廉,我也想你,一直都想。
法庭里的一干人众面面相觑,无声地交换着惊骇和狐疑。
伊斯特本已疲惫至极,即便是强打精神,至此也已筋疲力尽。更何况,多日没有用药,她的头脑在飞速运转之下,已如一潭越搅越混的水,而她体内,更有一把细小而锋锐的尖刀,正试图将她的身体和灵魂一点一点剥离。那种真实无比的疼痛,让恐惧在她心底缓缓升起。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眸,望向旁听席上的司徒文晋。
可她哀哀求救的目光,却对上他沉黯如夜的墨色眼眸。他的眼眸中,她读出了他最深最重的绝望。
她心中一阵钝痛。旧忆如潮水般涌来,带她瞬间回溯到十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她曾见过他这样的目光。
在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十七岁的少年在她耳边说他爱她。明明呢喃着最甜蜜的话语,可他的目光里,却汹涌着最深重的绝望。
一切的一切,便是从那一刻开始。而此刻再见他如此的目光,她想,这大概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果然,当她的目光再次有了焦点之时,在听众席上,她看到安妮苍白如纸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唇。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似乎是惶然与负疚,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快意;在她身畔,司徒文晋的座位上,却已空无一人。
伊斯特的头脑忽然就清明一片。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虽然能让她坦然赴死的理由有成千上万,但让她有勇气活在世上的理由,竟只有一个。
而现在,那个理由已经不复存在。
一瞬之间,时间似乎停止,而周遭的一切,似乎变得很远很远。站在远远的一角虚空,她看着被告席上的黑发女人,面对咄咄逼人的主审官,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一切抵抗。
接下来的审讯,变成了一场屠戮。
站在远远的地方,她看着陪审团似乎宣布了什么判决;她看见有卫兵上前,架起她离开法庭,径直走向了十七层甲板;她看见在医疗中心的一角,毫不挣扎的她被牢牢绑缚在行刑床上,罗斯维尔医生抽出死刑针剂,将针头刺入她的臂弯。
她感觉到药剂被推入静脉的沁凉。瞬间,时间重又开始流动,而周遭的一切,却仍然寂静无声。医务中心的消毒水味冲入她的鼻腔,她抬头,看见罗斯维尔医生苍老的脸。
罗斯维尔医生面无表情,只有棕色的眼睛在微微眨动。许久,伊斯特才意识到,他在向她打一串摩斯密码。针剂在她体内扩散,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她头脑的运转已经缓慢,可就在她大脑停止转动的前一刻,她还是勉强拼出了他向他打出的词组。
他对她说,“傻逼。”
她忽然就想大笑,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能控制自己脸部的肌肉。吐出最后一口呼吸,她的眼睛被一片绝对的黑暗所缓缓笼盖。
作者有话要说:全剧终。
好吧我恶趣味了。虎摸虎摸。
不过纠结的第四卷是真的结束了。
想看外星人神马的么?它们在第五卷(远目)里向你招手!XDDD
由于小林子是个无比fh的人囧,很多引线都是暗线,所以如果有哪里没看明白的或者别的神马的,欢迎妹子们同我交流 O(∩_∩)O~
不过正因为是暗线,所以这是一道开放答案的主观题 至于答案嘛 妹子们可以按照心中对角色的理解自行设计
小林子没有标准答案囧
背景音乐是我一直都想给大家听的,因为觉得这首歌简直就像为女主写的一样。
☆、痼疾
1月25日。
天狼星系战舰,摩尔曼斯克号。
指挥室。
10:00。
巨大的战舰在空间中缓缓浮动。指挥官谢廖沙?阿列克夏透过监视器;审视着面前这艘毫无生机的老旧战舰。
在同太阳系的战争中惨败六年之后;天狼星系终于等来了报仇雪耻的机会。保守党起草的战争议案,却连续三次在上议院表决中受挫;其原因就是以阿列克夏为首的自由党多数派的强烈反对。
保守党党魁对阿列克夏的反对大为惊愕。因为在他看来;阿列克夏的反战,不过是要同自己自由党身份相符而做做样子;因为天下皆知阿列克夏在六年前同太阳系的战争中,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他没理由不想一血前耻,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荣誉,更是为了死去的爱人。
因此;为拉拢这位年轻的将星,保守党党魁在暗中做尽了功夫。几天之前,阿列克谢率领他的崭新战舰摩尔曼斯克号进行外层巡逻时,忽然收到了党魁的一通短消息。党魁说有薄礼相送,而信息的附件,却是一组坐标系。
对敌对党党魁一直全无好感,但阿列克夏终是耐不住好奇。按图索骥,他在预定坐标系找到了党魁送给他的“礼物”——满身焦黑弹痕、尽是可怖伤疤的报废战舰,北光丸号。
“报告指挥官,目标扫描结果报告。目标舰只内有微弱生命迹象,似乎有生命体一个单位,族裔为人类。”
“通知飞行甲板,歼击机护航,侦察机登舰。”说罢,阿列克夏转身离开指挥室,由穿梭轨上到顶层的飞行甲板。在北光丸号上,他将遇到的那个人会是谁,他忽然就有了强烈的预感。
北光丸号。
11:00。
尽管对这艘战舰的数据早已烂熟于心,当踏上它的那一刻,阿列克夏还是难以相信,这样一艘陈旧过时的战舰,居然就能彻底击沉了基辅罗斯号,那艘曾让整个天狼星系军方骄傲的强大战舰。
从飞行甲板进入舰舱,整艘战舰昏暗寂静得仿佛幽灵船。
尽管有用的部件早已被拆卸一空,但通过舰船上凌乱的战斗痕迹,他还是能够推想,在这艘船上曾经发生过的惨烈近距离突入战,以及战后的大规模逮捕、强行撤离时的一片混乱狼藉。
几乎是凭着军人的直觉,阿列克夏带领小型突击队,沿着狭窄繁复的通道,连导航仪都没瞄一眼,就从飞行甲板一路上到了北光丸号的中控室。
中控室里灯光昏暗,可阿列克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无声躺在地板上的那一个人。合众国海军中将织田幸子,那个曾经让自己初尝败绩、也让天狼星系军方颜面尽失的人。裹在蓝灰色军服里的女人纤细优雅,尽管她已经是一具苍白冰冷的尸体。
而她身侧不远处的控制台上,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合众国海军军服的年轻女人。此时,她正咬着手指,瞪着一双烟水晶色的眼睛,阴郁地瞧着他。
早已将关于她的一切谍报资料谙熟于心,阿列克夏当然认识这张脸。可他却认不出这张脸上此时挂着的表情。
在他见过的一切视频资料中,西点军校教官长梅弗儿?伊斯特的神情总是温和且专注。虽然少点高级军官的凌人气势,但举手投足之间,她却仍满是军人应有的方正严谨。
——总而言之,她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毫无教养的姿态表情。
不过说实话,阿列克夏对她此时的这个样子倒并不陌生,因为……阿列克夏自己叔叔家的那个小姑娘,那个脾气暴戾又难缠的十七岁哥特萝莉,平日里就常常挂着这么个表情。
喝止正要举枪戒备的卫兵,阿列克夏上前,按照地球礼仪,向伊斯特伸出右手,
“你好。……梅弗儿?伊斯特?”
“我可一点儿都不好。”伊斯特却并不想伸手与之交握。抬眼上下打量了虽是灰发灰眼,面容却依然年轻的阿列克夏几眼,她皱皱鼻子,又在句子末尾加了个尊称——
“……大叔。”
一直稳坐“全军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宝座的阿列克夏窘到胸闷,尤其是听到背后下属嗤笑的时候。
“……所以,你是梅弗儿?伊斯特?”阿列克夏忍不住要再次确认。
伊斯特耸耸肩,“不管是梅弗儿?伊斯特,还是梅弗儿?贫民窟,都是我没错。你没替你主子抓错人,大叔。”
“我……主子?”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丽贝卡?洛克菲勒。我以为她的本事也就仅限于把人反锁在女厕所了,没想到她居然还真干得出这等事。”耸耸肩膀,伊斯特满不在乎地说着阿列克夏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不过你可以告诉她,我早料到她要生事,所以已经提前把最终面试的时间改为昨天下午了。你就算一直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现在已经被哈佛大学古典文学系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