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舰玛洛斯号-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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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司徒文晋肩头,伊斯特点头,“所以,一切看起来还不那么糟糕。”
“简直是糟糕的反面。”司徒文晋放松地笑起来,伸手包住伊斯特的手,轻轻握了握。
十二年来的茫然求索,几个月前场天翻地覆、国破家亡,竟如一场令人不忍回顾的深长噩梦。如今从噩梦醒来之时,他与伊斯特情好,战舰踏上归程,一切竟美好得令人不敢相信。若不是伊斯特柔软的气息就在萦绕在自己身畔,他只怕又要恐惧,他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多年以来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水月镜花。
而伊斯特却哪知道司徒文晋心中的感慨千重。拿着电脑戳来戳去地看新闻、查邮件,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她被忽然跳出来的一大串短消息提示音吓了一跳。
望着发件人名字中的一个又一个煊赫的家姓,伊斯特瞪了瞪眼睛,
“怎么?还没到家,少爷小姐们就已约你开欢迎趴踢了么?”伊斯特促狭道。
司徒文晋苦笑。尽管对此全无兴趣,这次他还真宁愿这些大家族的家主发给他的,不过是嗜酒狂欢的邀约而已。
随手替伊斯特点开几条短消息,司徒文晋无奈,“因为东北亚协约国有意将外资收归国有,几大家族百爪挠心,正四处寻觅同盟。”
伊斯特这才想起司徒永茂过世,司徒文晋已是司徒家族的家主。司徒家立族千年,投资倾向一向保守,因此资产之中重工业与矿山居多,想必是新独立的各国政府眼中的肥肉。
“那你家的海外资产,总共有多少?”伊斯特问道。
司徒文晋从电脑里调出一串数字,“喏,自己看。——我不知怎么念。”
伊斯特扳着手指,仔细数了数这个有长长位数的数字,良久方道,
“罗萨琳说让我把你抓紧点,果然英明睿智。”
“她真这么说?……不过,梅,我正要和你商量——我想放弃这一部分产业,让所在地的新国家收归国有。”
伊斯特侧头看他。
司徒文晋点头,“东北亚协约国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些产业,原就是掠夺当地资源与劳力所获得的,本该物归原主。况且……”
“况且,你希望以你的姿态,向其他大家族传递一个信息。”
“是。——合众国已经解体,纽约方面争夺海外资产,在义理上全占下风,必无胜算。”
“可他们舍得么?”
“他们虽然贪心,但并不傻。大家族对纽约方的盲目支持,最终只会让自己泥足深陷。因此不如早早抽身,及时止损。”
“……可是阿晋,你知道,你若是作此决定,也许会让司徒家族的千年煊赫就此终结。”伊斯特曾在司徒家祖宅混迹多年,知道这个家族的悠久历史,也知道这个家族的荣耀光辉。
司徒文晋却笑起来。在他看来,家族的牵绊给司徒家人所带来的,永远都是烦扰多于快乐。——若没有来于自己家族的重重枷锁,他父亲或许不会和织田幸子在遗憾中双双亡故,他母亲叶莲娜也许不会孤独终老,而他和伊斯特,也许已早成眷属,不必经历这许多年的苦痛艰辛。
“所以我要和你商量,梅。将战舰送回母星之后,我们就远远离开太阳系,到别的星球去生活,你意下如何?”
“当然好。……可罗萨琳怎么办?我怕她在外星找不到男朋友。”想到那个早熟的小姑娘,伊斯特挠挠头发。
“那丫头口味重的很,四只手的男朋友定能合她心意。”司徒文晋笑得促狭。
“嗯,让她找蓝皮肤红眼睛的外星人结婚。”一个英俊外星少年的形象,在伊斯特脑中渐渐成型。
“生一堆四只手的小家伙。”司徒文晋补充。
想到这样一幅图景,伊斯特不由得憋不住笑道,
“然后,你可以教他们……”
“我教他们打橄榄球。” 司徒文晋认命地点头。——伊斯特那疯狂的脑壳里所想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从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被自己所幻想出来的一群奇形怪状的小孩子将司徒文晋围在中间叫外公的场景逗得乐不可支,伊斯特枕在司徒文晋的胸膛上,轻轻地笑个不住。
伊斯特的身体在司徒文晋的怀里轻轻颤动着。他微微阖眼,只觉他们周围的空气、甚至整个屋子,都打着细细的漩涡,微微地流转颤动起来。
可就在他欲放纵自己沉醉其中时,隐约之间,司徒文晋却觉得有一个隐匿的巨大阴影,在向他们缓缓靠近。
“梅。”司徒文晋猛然坐直身子。
“阿晋?”伊斯特带点迷茫地瞅着他,虽说抿着嘴想要严肃起来,可唇角却仍带着隐不住的笑影。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司徒文晋低声道。
见司徒文晋神色严峻,伊斯特也不由止了笑。一旦集中精神,伊斯特便隐约感受到,来自战舰外围一角的微微震动。那震动不断移动加强,不过几秒的功夫,便已达到任何人都已无法忽视的烈度。
直直望着司徒文晋,伊斯特清泠的眸光中竟少有地染上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是穿甲弹。”
伴随着伊斯特的低呼,是从战舰深处传来的一声沉闷爆炸声,而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竟险些将两人直直掼在墙上。全舰的自动防空警报瞬间开到顶级,与此同时,门外隐约传来愈来愈慌乱急促的奔走呼号之声。
来自中控室的告急电话铃声催命一般响起。两人急匆匆套好外衣鞋子,便分别赶赴中控室和飞行甲板。
拧开门的那一瞬间,伊斯特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在内心深处,她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在等这么一天。
从重回玛洛斯号那天起,直到今日,已过了整整二十九天。这二十九天过得实在太过甜蜜完满,而在伊斯特三十四年的的生命中,一切美好的遭际,都缺不了一个惨烈至极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报应来了吧没节制的混蛋们!!!
每次心情郁结的时候都很想让主角配角一起死光光有没有!!!
背景音乐放首甜歌吧,sigh
☆、围攻
3月12日。
玛洛斯号,二十层飞行甲板。
20:00。
歼击机逐一弹出舱外所造成的震动;加上穿甲弹袭击所带来的冲击波;使整个飞行甲板处于一种诡异的高频震颤之中。即便是习惯了诸种恶劣环境的飞行员们,甫一登上甲板;也禁不住感到鼓膜隆隆作响;而在眼眶中震动的双眼,更是连焦距都难以对上。
即便如此;数月来的战争磨砺,已使迎敌接战成为了他们的第一本能。
当班的飞行员已匆匆驾上战机,逐一驶入出舱口;被紧急征召的歇班飞行员们,正在你争我抢地往身上套头盔和防护服。甲板尽头;一架又一架战机被拖出停机坪,而机械师们,在为它们做迎战前的最后调校。地勤人员挥舞着双臂,正同塔台进行同步调谐。而三千英尺长的飞行甲板远端,随着倒梯形的内外舱口逐一开启,有侵人肌骨的劲风袭来,席卷了整个甲板。风沿着战机的机翼刮过,有低沉的呼啸之声响起,仿佛一曲雄壮而哀凉的战歌。
当伊斯特快步踏上飞行甲板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鏖战在即的景象。
见伊斯特来到,当班的地勤调度总长如蒙大赦,紧走几步,便把手里的调度表交给她阅览。
接过调度表,伊斯特不过匆匆一览,便对着调度长发起了一长串命令,
“着人搜索全员档案,令一切受过飞行训练的人员——任何飞行训练都可以——马上到甲板待命;将仓库里所有可以出舱的飞机,不论是侦察机还是运输机,全部拖到出舱口,调整到出舱准备状态!”
“是,长官!”
转头瞥一眼正在催促机械师的飞行员们,伊斯特皱眉,
“告诉机械师,不论时间如何紧迫,都要第一保证战机的紧急逃生弹出装置的正常运转!”
“是,长官!”
“让医疗甲板马上派遣医护人员、调配应急药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我需要尽量多的医护人员,在最短时间内全部就位!”
“是,长官!——长官还有什么指令?”调度总长神情严肃、嘴唇紧抿。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可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不自信。
伊斯特向她安抚一笑,将调度表重新交还到她手中,
“只要谨慎果断,便不会出大差错。——我的头盔和防护服呢?”一边说着,伊斯特一边回头,在机群中寻找自己的鲨鱼朋友。
可调度总长却苍白了脸色,“长官,您……您还没有飞行准许状!属下……”
望着伊斯特的纤薄身形,调度总长心道,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在指挥官那里,我还能有什么活路?
望着她这位麻将桌上的老牌友,伊斯特郁闷道,“你要和我公事公办?”
“……是,长官!”
伊斯特抚额。
耳听得爆炸声转急,伊斯特心知再不能空耗时光。转转眼珠,她伸手便摸上自己后腰的枪匣——却摸了个空。万般无奈之下,她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比成一把佩枪形状,顶上调度总长的眉心,恶狠狠地咬牙威胁道,
“你若不颁我飞行准许,别怪我翻脸无情。”
“属下糊涂,属下这就去办!”调度总长借坡下驴,唯唯诺诺地应道。
随着调度总长的指令,不过一半分钟的功夫,伊斯特便看到她那架落上了尘灰的锯鲨,正摆动着尾巴,同十数架旁的战机一道,从机库深处向她徐徐游了过来。几位机械师,正随着它一路小跑,做着最后的调校。
见到自己宝爱的战机,摩拳擦掌的年轻飞行员们一阵欢呼。
在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飞龙巨象雄狮野兔的包围之下,那条干瘪瘪瘦巴巴的锯鲨瞅瞅自己年轻的队友们,接着翻起一双昏黄的眼睛,目光里满是了阅尽沧桑的浓浓无奈。
戳戳锯鲨的侧腹,伊斯特心道,你得原谅他们的青春热血与蓬勃朝气,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六年之前你我曾经历的那场残酷血腥,究竟是什么模样。
随着又一颗穿甲弹击中舰身,在随之剧烈震动的飞行甲板上,锯鲨发出一阵嗡嗡低鸣:
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锯鲨那带点幸灾乐祸的嘲讽,阴冷得字字寒心。
而待得伊斯特驾着锯鲨弹出舱外,她才明白,比起她今日将要经历的,六年前在北光丸号的那场恶战,简直是一场无关痛痒的玩笑。
………*………*………*………
相比于修筑于战舰侧翼外围的飞行甲板,位于战舰深处的中控室,没有震耳欲聋的嘈杂轰鸣,可那隐约传来的不绝震动,却令人心中阵阵发冷。
可此时的中控室,却无人做此多想。并不甚宽广的中央大厅之内,忙碌着比平日多出倍许的工作人员。而即便如此,来自五十层甲板不绝的告急电话,以及来自指挥高层的紧急指令,忙得令他们恨不能多长出两只手来。
从甫一遭袭,到战况分析上载到中控室,间隔不过三五分钟。而就在这三五分钟之间,战舰防护罩效能就已下降到半值,数层甲板因为穿甲弹导致的气压骤降而被清空,而人员的伤亡,更已逼近三位数——这还是粗略统计之下,得出的最保守数字。
坐镇中控室的司徒文晋,已将作战人员全部动员。一边命令轮机室将全部能源用于提高防护罩效能,一边命令将非作战人员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内层甲板中部,司徒文晋立在指挥台后方,等待着战况报告上载到他面前十几架顶天顶地的屏幕当中。
而随着实景摄像在中控室中央投影出的全息影像逐渐清晰,整个中控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前所未有的战栗与恐惧。
全息影像中,两艘合众国战舰正被四艘天狼星系战舰团团包围,敌方密密麻麻的常规近战火力、穿甲弹,以及歼击机,交织成一张重重叠叠的杀戮之网,将两艘合众国战舰密密包裹。不知此战已进行了多长时间,但从两艘苦苦支撑的己方战舰的伤势看来,它们已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而战圈外围,游弋着两艘掠阵的天狼星系战舰,而玛洛斯号所遭受的逐渐猛烈的炮火袭击,正是来自于正加速驶来的这两艘战舰。
“向母星发布紧急军情,有大批天狼星系战舰突入太阳系星界,并已进入中距空间。”
“向通讯范围内的一切战舰发送紧急求援信号。”
“令轮机室在最短时间内蓄能,准备进行空间跳跃。”
“洛曼诺少尉,替我接通两艘友舰的通讯联系。”
闪烁的屏幕映照下,司徒文晋的扑克脸看不出表情。随着一连串指令的下达,中控室诸人各自压住心头的惊惧,纷纷忙碌开来;而仍在等待指令的,还剩下战舰领航员安妮?珀托克少尉。
“珀托克少尉,令战舰全力挺进,从右下方切入战团。”
“……指挥官?”安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属下本以为,战舰是准备空间跳跃离开战区的?”
中控室其它成员,也纷纷缓下手里的工作,望向中控室中央,司徒文晋的所在。
“友舰遭袭,不可不施援,”司徒文晋说着抬眸,瞟一眼刚刚更新的空间跳跃倒计时——距离下一次空间跳跃,轮机室还需要将近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手指轻点两艘迅速靠近的敌方战舰,司徒文晋沉声续道,“与其被两艘生力军全火力夹攻,不如加入战团,既能拱卫友舰,”
“——又可险中求生。”在司徒文晋身旁,高级战略分析师谢元亨点头赞同。
于是,近战火力全开,歼击机群全员出动,战舰奋勇直进之下,终在两艘敌舰的围堵中撕开一条口子,切入了战火最密集的区域。
尽管战舰所受的攻击频率大增,但由于能源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外层防护罩,战舰所受的实质性伤害,却较之最开始那几枚穿甲弹要小得多。而随着通讯官洛曼诺接通了两艘友舰的视频通话,两名蓝灰色军装的身形,在左右两架屏幕里逐渐清晰。
对着左侧屏幕里那位已过耳顺之年的白发老将军,司徒文晋颔首,
“罗斯柴尔德中将,日安。”
执掌顶级战舰匹兹堡号的罗斯柴尔德,为了旗舰指挥官的位置,曾同司徒永茂相争多年,但终不及司徒永茂的铁血手腕。可毕竟司徒家与罗斯柴尔德家相交数百年,因此两家人每次相见,却仍是贵族家庭那虚伪的亲近客套。
“司徒世侄,日安。令尊英年早逝,可谓天妒英才,令人扼腕,还请世侄节哀。”
即便是背景里大小爆炸声不绝,中控室成员慌乱惶急,可罗斯柴尔德却似乎全不以为意。他指挥官军服襟扣严整,配饰齐全,望着司徒文晋的目光,专注中带着长辈的殷切关怀之意,仿佛两人不是相遇在生死一线的空战场上,而是在纽约社交季的夜舞会中。
而右边屏幕上那位年轻的准将,却显然没那么多耐心可言。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收到求援信号。司徒,除你之外,还有多少友舰来援?我本以为今天是必死一役,不想还有转运之时……”俄洛冈号指挥官顾长浔今年四十岁,凭着一身勇悍,年纪轻轻便做到战舰指挥官的位置。
可顾长浔的扬眉吐气,却被司徒文晋打断,
“顾准将,玛洛斯号之前并未收到任何求援信号。”
“……那你怎么会到了这里?”顾长浔一脸不可置信。
司徒文晋面无表情地摊开双手。
而屏幕左侧的罗斯柴尔德,一言不发,面色却逐渐阴郁下来。
望着两侧屏幕上两人一水蓝灰色合众国军装,司徒文晋脑中,忽地涌出一个可怖之极的可能。可不带他仔细琢磨,顾长浔却已打断他的寻思,
“司徒,你还能支撑多久?……俄洛冈号已动力全失。若无外援,除全员弃舰之外,别无他法。”此时的顾长浔声音凝滞,早没了适才的意气风发。
司徒文晋点头,随即令洛曼诺接通飞行甲板的通讯频率。
来自外太空的强大干扰,令通讯频道那头的信号拉杂不清。可却有个带着英伦口音的铿锵声线,清泠泠地压住战火的纷繁。
“编号3270129,梅弗儿?伊斯特少校,率歼击机战斗群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大!乱!战!
☆、临战
3月12日。
玛洛斯号,舰外空间。
20:00。
伊斯特六感全开。
换挡拨片一次又一次从一档升到九档;操纵杆被一次又一次猛地拉起又放下;脚下三枚踏板一次又一次被一踩到底,伊斯特手脚的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嘴唇轻抿,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她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猫科动物。
从军十二年,经历战役无数,但伊斯特却从来没有战胜过对自己内心对战争的恐惧。
她也从未尝试要战胜它。
对于很多人来说;恐惧会令他们失去冷静思考判断的能力,而伊斯特却知道如何掌控恐惧。屏息凝神之下,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而周遭的一切,也随之变得静谧。时间如冰封的河流般凝滞不前,本应瞬息万变的万物,便随之放慢了脚步。
于是,在弥满了硝烟尘埃的空战场上,在战舰近战炮火与机载弹药交织的火力网中,有一条蓝荧荧的锯鲨倏忽往还,姿态诡谲。它上一瞬间可以高贵优雅得仿佛不知战火流离为何物,可就在下一瞬间,它却露出染满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