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城sorrow-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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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璘拉着纯一起去了医院。
　　她把纯支开，独自去缴清了安流云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一共五千六百块。除去纯的两千块入学费用，还剩下两千四百块。
　　医院里冰冷的气息和消毒水味儿快要让她窒息，璘抱着一个保温壶，拉着纯，快速地向三楼奔去。
　　安流云已经醒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他沉睡前的那个画面，他用身体挡住闪着寒光的砍刀，他与璘的距离那么近。
　　璘的出现，竟让他有些脸红。
　　剃刀在里面，看到纯进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立正站好。
　　纯看到他，对璘说：“我去买些水果。”
　　她讨厌与剃刀相见，和不熟的人距离太近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面无表情地走下楼，迎面过来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烫着大卷的长发，身材纤瘦，面容姣好，一身名牌，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里的温室花朵。女孩没有注意到她，与她擦身而过。她听到背后的女孩冲挂号窗口里的医生说：“请给我挂一下号……我叫藤木纯……对，纯白的纯……”
　　她惊愕，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也许又是幻觉作祟，如果重名，也似乎太巧。
　　她只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地发冷，藤木纯，那恍如隔世的名字。她回头看，发现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了。
　　璘正在一勺一勺喂安流云喝鸡汤。剃刀从来没有见过乖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安流云，从他放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这小子现在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你哪儿来的钱？”
　　“什么？”
　　“帮我交住院费的。”
　　璘的手抖了一下：“那……那个……是佐瞳给的……”她胡乱想到了个理由。
　　“她？她为什么给你钱？补偿？”安流云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不是……是我打电话告诉她你的情况，她打钱过来的。”
　　“不要跟她有任何关系，知道吗？钱以后我会还她，那个女人会毁了你！”
　　“其实她挺好的……”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璘低下头什么都没再说，她第一次对安流云撒谎，可是她只能这样，钱的来历是死也不能说的。
《双生之城Sorrow》第四章（21）
这时门开了，璘以为是小纯回来了，她转过头，手里的碗差点掉在了地上。
　　是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
　　为首的警官有些盛气凌人地说：“你是安流云吗？”
　　安流云镇定地说：“我是。”
　　警察又说：“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涉嫌故意杀人，我们要逮捕你。”
　　璘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安流云和剃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警官。
　　“不，不可能……我哥哥怎么会杀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璘焦急地问。
　　“那天参与打架的人我们已经一一排查过了，现在以你的情况我们还不能将你带走。等你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我们会立刻逮捕你。我将派专人二十四小时监督你，希望你能协助调查，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警官的言外之意，安流云听得明明白白。
　　安流云依然镇定地说：“好的，我配合。”
　　涉嫌杀人……逮捕……璘吓得一屁股坐在床上，眼神涣散。这里留下了一个警察，而剃刀被带到警察局里接受审讯。
　　临走前剃刀的手机“忘”了带，留在了安流云那里。
　　好几天他被这个瘦小的警察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流云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一句话：到了局子里你就明白了，你不要妄想逃跑。
　　除了亲属，其他人一律不能探视。连安流云上厕所，警察都得跟着。
　　安流云举步艰难地走向卫生间，关上门，警察就站在门外。
　　他打开手机，里面有几条短信。
　　流云，我出来了，他们没问出来什么，不过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可能不太简单，我去仓库找几个哥们儿打探打探，你先养着病。
　　太他妈操蛋了。这次的事还真没那么容易，咱那天打架，中间死了一个。死因我还没查出，不过我记得你那天拿的是铁棍，你回忆一下，没打谁的头吧？
　　听说这次红蛇会的人铁了心要整你进去，他们已经买通了警察了。那人怎么死的具体还不知道，不过听说那兔崽子有心脏病。
　　办法我先找兄弟们想想，你放心，要是你进去了，兄弟们也不会让红蛇会消停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安流云看完这几条短信，眉头紧锁。他回复了三个字。
　　知道了……
　　他冲了厕所，然后一脸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走了出来。
　　27
　　午后的阳光是有些热烈而慵懒的，像熟悉的恋人伸出的手臂。纯用手指挡住阳光的强烈照射，脸上投下五指的阴影。很多时候，她是害怕这种太过明亮和温暖的东西的，总觉得暴露在阳光下，自己的灵魂会被别人轻易洞悉。她宁可躲在阴暗散发着霉味的角落里，冷漠地看着每一个经过的陌生人。
　　纯用竹竿把衣服一件件挑起来，挂在门口拉起的一根挂绳上。那些颜色素雅的衣服迎着风轻轻地飘荡着，空气中有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璘爬上来，坐在她身边。
　　纯不知道为什么，璘变了许多许多，她的话越来越少，眼神越来越迷离。她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很漂亮，但是她喜欢璘不施脂粉的素净面孔。
　　璘不说，纯也不会问。
　　“纯……一个月后，这里就要变成一个大商场了……”
　　“嗯……”
　　“可是我们只有这里一个家啊……”
　　璘轻轻地靠在纯的肩膀上，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照得皮肤生疼。这里虽然肮脏，虽然低贱，却是她们的家。
　　几天前，这里来了一拨人，从车上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民生巷的老老小小围过去看，女人鄙夷地扫视她们。纯站在璘的身后，用她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她并不是害怕与这个女人对视，只是时机未到。她可以想象到女人得知她生活在这个城市后，会如何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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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之城Sorrow》第四章（22）
房东说这里的地现在归藤木集团所有，他们要在这里建一个现代化的大型商场。女人要求他们半个月内搬走，承诺会有足够的补偿款。世世代代住在这里的人，如今被迫离散。
　　藤木集团……又是藤木集团。
　　28
　　霓虹淹没的城市，偶尔可以看到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着。这座生活节奏过快的城市，星星已被绚丽的霓虹或烟火所代替，人们行色匆匆，似乎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很少有人会为一朵花或者一颗星而驻足。所有的东西都是迅速的，包括生活，还有爱情。
　　纯又失眠了。
　　失眠的滋味很痛苦，你会被天空的漆黑完全吞噬掉，时间过得慢得令人发疯，你就在这样寂静而且恐怖的黑暗里，开始与灵魂的对话。
　　夜色的覆盖下，一个矫健的身影翻过围墙，轻松落地，朝着这间简陋的小屋走来。
　　纯的神经异常敏感，她知道有人向她们走过来。黑暗中只看得到那个高大的黑影显得太过熟悉，他走到她们面前，站在床边轻轻地呼喊着：“璘……”
　　“纯……璘，醒一醒……”
　　璘起身，困倦使她睁不开眼。她使劲地揉着，拉开了电灯，来人让她吃惊。
　　“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没在医院吗？”璘惊讶地说。
　　“嘘……”安流云打了个手势，把灯关掉，说，“把衣服穿好，跟我走……”
　　她们随安流云上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剃刀坐在驾驶座上，示意她们要快。
　　车一直驶向火车站，安流云买了下一趟火车的车票。
　　站台上，璘不敢相信地看着安流云：“哥……你真的要走吗？这样不行的，警察会找到你的！”
　　“没有办法了，这劫我是逃不过了，先到外面躲一躲，等这里风声小了之后，我再回来，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这句话，是安流云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他一定会回到这里，让面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做他的新娘。
　　“哥……你没有杀人，为什么不去上诉？法律是公正的！！”璘抱住他，像一个哭闹的孩子。
　　这是璘第一次抱安流云，因为这个拥抱，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紧紧地抱住璘，他等这个拥抱等得太久了。
　　他抱了璘好久，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心脏，但是他必须清醒。
　　他松开璘，郑重地对剃刀说：“兄弟，以后我的两个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千万不能让她们受欺负，我安流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云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老子在这里替你平反昭雪，咱们会有相聚的一天的！”
　　安流云感激地看了看剃刀，然后转头对纯说：“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姐姐，要过得开心点。”
　　纯点点头，说：“你也是……”
　　璘抓住他的衣服，泣不成声。
　　“璘，你要记住，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警察问你，就说没有见过我！”
　　璘捂住嘴点头，眼泪顺着她的手指一直往下滑。
　　火车靠站，人流攒动。安流云望了火车一眼，脚上像拖了千斤重的大石头，寸步难行。
　　他望着璘哭泣的脸和剃刀通红的眼睛，心如刀割般难受。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们，车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是他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一步。
　　突然，他回过身，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力量，他捧起璘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在璘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放开了璘，一个箭步登上了火车。
　　火车带走了安流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他们走出候车室，东边的天空有了一条亮线。璘望着，望着，感觉世界在慢慢地沦陷，又一个亲人走出了她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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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之城Sorrow》第五章（1）
在眼泪的下一个转角遇见你。
　　1
　　机场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面容干净的男孩，背着大大的旅行袋，耳朵里塞着耳机，从自动门里走出来。他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华丽建筑，嘴角微微地上扬起来。这里和十年前相比，大变了一个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恭敬地对他说：“佐佑少爷吗？”
　　佐佑礼貌地向男人点头，男人恭敬地说：“少爷，请上车。”
　　“少爷，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累了吧？先回花园别墅休息一下，全家都在准备给你接风呢……”司机温和地说。
　　“不了，先去一趟民生巷。”佐佑说。
　　十年前，他从这个城市离开的时候，去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那里，那条肮脏的巷子带给了他此生难忘的震撼。十年后，当他再次踏上这片故土，他首先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十年了，那两个女孩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只是一面之缘，时间已经让他忘记了她们的面孔，唯一没有忘记的只有那个乞讨的小女孩苍白的眼神。
　　那座天桥已经找不到，路也被拓宽了许多，两旁的香樟茂盛地伸出枝臂，像是在欢迎他的归来。
　　那间蛋糕店还在，店面扩大到上下两层，精致的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新鲜的水果蛋糕或三明治。他下车买了一个，挖一口奶油在嘴里，奶油的甜滑和水果的清香在口中四溢。
　　车在匀速地行驶着，他望着窗外或熟悉或陌生的街景，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十年前的冬天，那个飘荡着鹅毛雪花的季节，他把围巾摘下，围在她冻得通红的小脸上，那双眼睛看着他，没有表情。
　　画面清晰又模糊，完整又破碎，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窗外，他看到两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手牵着手，背着两个很旧的帆布包，神色凝重地从他的车边经过。
　　他与她们擦身而过……
　　车停在民生巷的巷口，他看到大型的吊车，劳动的民工。简陋的房屋被拆成一片废墟……人们顶着烈日，在阳光下汗流浃背地工作着。
　　司机说：“这是藤木先生和你爸爸一起投资的现代化大商场，今天开始动工……”
　　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沦陷下去，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慢慢下坠……下坠……
　　纯和璘手牵手走出民生巷，身后传来一声房屋倒塌的巨响，那声响重重击打了璘的心脏。她的眼泪流了满面，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爷爷和米娜永远掩埋在了那些废墟里，永远也找不到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渐渐地，也不会有人再去记得那些曾经存在的人们。
　　她们向安大叔一家道别。照顾了她们十年的一家人，被生活硬生生地压垮。唯一寄托希望的安流云，也因为背上了杀人的罪名逃往他乡。
　　璘看到安大叔苍老憔悴的脸，一夜之间急出了半头白发。他说：“闺女，走吧……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璘哭着说：“大叔，以后我代替云哥哥养着你们！！”
　　安大叔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大叔就高兴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大娘会先寄宿到一个亲戚家。小璘啊，以后如果能联系上你云哥，告诉他，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我和他娘没事的……”
　　璘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千块钱，说：“叔，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们的，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我是你女儿！”
　　安大叔死活不要，他知道俩孩子从小就不容易，璘坚持留下那一千块钱，拉着纯的手，走出了民生巷。她知道，她此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这个带着温馨和肮脏的巷子，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双生之城Sorrow》第五章（2）
2
　　人群流动的街头，纯迷茫地望着远方，高楼耸立的石头森林里，她不知道能去哪里，哪里还能接纳她们……她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们住水泥管，睡桥洞、车站、房顶，却也觉得安逸。多年后，是什么将她们改变，已经不能满足填饱肚子的要求？虚荣？世俗？还是她们也渐渐变得俗不可耐？
　　她看着璘，觉得胸口剧烈地疼痛。终于，她停住脚步，冷冰冰地问：“钱……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璘愣住，呆呆地望着她不说话。
　　“那个开黑色轿车的男人给了你多少钱？”
　　璘浑身冰冷，纯的语气让她觉得害怕。
　　“我……”
　　“在做援助交际吗？可以的话，介绍给我认识几个怎么样？”纯歪着头看她，眼睛里是愤怒和失望。
　　璘的眼泪瞬间涌出，那一刻，她恨不得给纯一个巴掌。她心痛，心痛纯的语气里让她觉得充满鄙夷。
　　她的心像被人生生撕裂一样，疼得无法忍受。
　　“说呀！！他给了你多少钱？”纯怒吼，接着，她稀有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璘被纯的怒吼吓得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她。可是看到她的眼泪，又一下子伤心起来。
　　璘去给纯擦眼泪，哭着说：“纯，你不要哭……我没有……没有。我只是答应跟他约会，他就给了我钱，我没有出卖身体……真的！”
　　她撒了谎，她开始对纯撒谎，这种谎话会越来越多，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见不得纯的眼泪，那眼泪会让她充满愧疚和罪恶感。她只能隐瞒着所有，将所有的痛苦自己扛着。
　　“不要再去见那个男人了……”纯说。
　　“好，好，我不见了，再也不见。你不要哭了……”璘发誓。她宁可受再多的苦，也不想看见纯的眼泪。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璘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跟在纯的后面。她只感觉到全身无力，真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可是她必须强忍住心里要决堤的痛苦。她不能告诉纯真相，不能与她分享自己的痛苦。她受不了纯眼中的失望和疼痛，更受不了她会瞧不起她。她觉得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生活如果不无情的话，就不是生活了……
　　3
　　闷热的天气，使身体里的水分快速流失，纯感觉口渴难耐。
　　璘坐在路边的围栏上等着纯，对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马路边。
　　男人低着头抽一支烟，身体靠在汽车上，远远地看着她。显然，他跟了她们很久。
　　璘的灵魂像是被瞬间抽空，他的脸是她梦境中的恶魔。
　　他示意她过去，璘一动也不动。
　　纯回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城市的西郊，有很多老式的红瓦楼房，宽阔的窗户和缠满藤蔓的墙壁。房子很旧，散发着一种三四十年代独特的味道。
　　这里的房租很便宜，她们的那间更加便宜。房屋中介说，那里曾经死过一个人，是一个服安眠药自杀的男人。他死的时候，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穿着白色衬衫，微笑着死去。没有人知道他自杀的原因。
　　这里有一些旧的家具，衣橱、空调、旧冰箱和小小的厨房，地板是木质的，阳光从宽阔的窗户里射进来，洒满整个屋子，适合午后慵懒地晒太阳。窗外是大片的青草地，像铺着翠绿色的地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璘说：“我们就租这里。我不怕鬼……”
　　办好手续，她们开始进入这间满地阳光的新家。两个人头上都围着一块布，卖力且快乐地打扫着她们的天地。
　　傍晚，黄昏的夕阳将洁白的床单染成了橘红色，两个女孩躺在地板上咯咯地笑着，肚子咕噜咕噜地叫。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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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之城Sorrow》第五章（3）
她们手牵手去楼下买一些生活用品，璘高兴地唱着歌，纯在她身后安静地听着，一切仿佛又回到单纯的小时候。
　　当她们提着东西走回来，不远处有一个类似幼儿园的建筑，那里有很多孩子在玩耍。她们走过去，刚刚还笑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