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停靠幸福(1314号列车之一) 作者:有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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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勇气……”
梁宸暖叹嚼着颜龄岫母亲的话,而后轻叹一声。她虽然没见过颜母,可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是啊,对方的心都不在自已身上了,与其哭闹,无所不用其极的强留,再把所剩无几的爱消耗殆尽,还不如把感倍化为目送对方离开的勇气。
放手不是不爱,而是忍着痛让想离开的人自由。
颜龄岫续道:“在那之后过了六年,母亲才三十出头就去世了,那一年我十三岁,在亲生父亲和亲戚间被踢皮球。国中一毕业我就搬出憎恨我的外公家,在导师的介绍下,进到他朋友开的资讯公司尝工读生,半工半读养活自已。”
梁宸暖没想到总是一副贵公子模样的颜龄岫竟有这样的经历,除了叹息,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我母亲为爱付出的代价给我太大的震撼,她过世前,我常常一放学就到医院陪她聊天。有一次我问她,外公好像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我像那个人?但她只是温柔地拍拍我的脸说:“那个人是你爸爸。”
“爸爸和妈妈对我来说,都是很温缓的代名词,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人,不会感觉温缓,只觉得遍体生寒。对我而言,那个人是自私、下流、肮脏的总合,可是我在母亲面前不会这么说,怕她伤心。
“我母亲也曾说:“你啊,人的心就这么大,若你装满了仇恨就装不下爱,损失的会是你。”她只叹息的怪自己,说如果她再有本事点,有本事把我保护在羽翼下,也不至于让我在小小年纪就看尽了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后来她对我解释说:“你外公当然讨厌你爸爸,因为当年我居然选择了只相识半年的年轻小伙子,放弃了他那个老男人,呵……”
“不想谈那个人,其实外公的心情,我想我是懂的。而每当我母亲又在开玩笑的对候,就表示她又在用她的方式掩饰在意或伤心了。在她心里深处,对外公是很愧疚的吧?没能以幸福的样子出现在老父面前,这对当年选择断绝父女情的她情何以堪?看着当年挣脱他羽翼坚持走自己路的女儿,结果却是所托非人,沦落到如此姿惨落魄,老人家心里又何尝不痛?
“我问母亲说:“妈,爱情有那么迷人?”她回答,“像吸毒”渐沉迷,明知是错却回不了头。”
“我只觉得,“真可怕!”母亲安慰我,“傻孩子,不要怕。不是每个人的缘分都是这样有始无终,只要遇到对的人,就会很幸福。”
“我再问她,“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对的人?当年你遇到那个人,不也认为他是对的人,这才下那么大的决定,不惜和家人决裂?”
“我母亲说:“龄岫,你这么聪明,不会像我这样。撤开结局不谈,和你父亲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还是拥有过幸福,那是属于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更何况没有他,就没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说到底,我还是谢谢上天让我遇见他……””
颜龄岫想起过往,这些年久经历练的他已不再红了眼眶,可眼中透出的寒光却令人生畏。
“专心一意的付出、全心全意的投入爱情,她得到了什么?过劳早逝,外加一个甩不掉的拖油瓶?反观那个爱得轻浅的男人,换女人就跟翻书一样,过得道遥自在,现在还有钱有势,半点报应也没有……
“我努力工作,一方面是要出人头地,让母亲以我为荣,即使她看不到了。另一方面,我也要那个人为了放弃我这个儿子而后悔……不,我要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梁宸暖沉默了。她一直知道颜龄岫会对感情防备,背后一定有个很大的原因,她问过,他却不曾回答,而现在又为什么要主动提及?
“小暖,你知道杨瀚成纪念医院是凌霄集团的吧?那个男人,就是那里的副院长。”她一征,霎时有点明白了,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所以他打算娶杨紫嫣!
“外面传说杨总裁视你为乘龙快婿,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当年你进入凌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是,她真的无法原谅他,他不该让无辜的人卷入上一代的恩怨。
“不,我进凌霄后还不知道杨瀚成纪念医院和凌霄有关系,直到去年十二月,在公司创办六十年的纪念酒会上,我才遇到那个人……我认得他、记得他的名字,可他显然不记得我了。”
十二月……在那之前,公司早就流传着杨紫嫣和他的事了,可他却花了极大的耐心来安抚她……那时的他,还是在意她的吧?
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与其说恨他,不如说她更心疼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在知道这件事之前,杨紫嫣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现在呢?龄岫,你喜欢杨小姐吗?”那样的一个大美人……
“美ㄝ谁会不喜欢?”他嘲讽的牵动嘴角。
“这样你会比较快乐吗?”
“不要再影响我的决定了,你不是我,不明白看到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对我来说有多痛、多怨恨。一个背弃自己糟糠妻的男人可以活得志得意满,抢别人丈夫的女人可以养尊处优的活似贵妇……多讽刺、多可恨。对照我母亲瘦弱又面黄肌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电视剧中有这样的情节都教人恨得牙痒痒了,何况颜龄岫还是受害者。年少时陪伴在母亲身边的他,母亲的痛苦他最是明白,如果是她,她大概也无法不恨。
叹了口气,她说:“我知道你的恨需要有出口,可一旦报了仇之后呢?你真的会比较开心吗?”
“会不会比较开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也就是说,即使这报仇得牺牲掉她,他也不后悔?
也对,她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这么重要,非要不可……
交往了两年,再亲密的行为都有了,可他从来不曾说过“我爱你”。他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他的工作还是摆在她前面,很多时候,他还是独自拥抱着自己,而她却被排拒在他的世界外。
这或许也就是她和他交往后,为什么还是常感到寂寞的原因吧?
而能持续这么久的时间,其实说穿了,就是她傻。
当他爱得轻浅、爱得少、爱得吝音时,她总会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爱情从来就不能用“公平”二字来看待。当一个人爱得少的时候,另一个人爱得多些就是。
第九章
如果爱情能以满分计算,当颜龄岫只愿意出四十分时,她不介意出六十分,反正两人加起来有满分就好。
但她忽略了,感情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爱得越多就越怕失去,怕失去便会在不自觉中倾注更多的爱,这是一场注定没有平衡点的感情,感情之于他,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一样能够轻松抽身而退,她却不一样。
“这样吗……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分手吧?别人的分手多半是吵得夭翻地履,他们竟然可以这样和平落幕。
没有指天骂地的咒骂,没有哭哭啼啼的拉扛,他们的分手安静得像场梦。
“明天我会暂时搬到租赁的房子,这里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她苦笑。连房子都找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摊牌,不愧是颜龄岫。“房子是你的,就算撤也该是我撤才对,我会尽快撤出去的。”
“不急。小暖,你可以一直住下来,我还是能照顾你。”
梁宸暖看着他,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摇着头,摇下乱纷纷的泪。“这样不好。我们交往对你无法公开,你和别人要结婚了,却要照顾我?我的位置该定位在哪里?龄岫,即使再爱你,我还是有我的骄傲,当我是唯一时,我能委屈自已,但当你是别人的男发、丈夫时,再爱,我也不委屈自已了。”
颜龄岫摊开手掌,承接她滑下脸颇的泪水。“也许离开我,你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按部就班进行,为什么她的泪会让他那么痛?
他一直一直都记得母亲的教训,即使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她付出太多。他总是进免太浓烈、太深刻的情感产生的枷锁,可是为什么已经爱得这么压抑,痛却超手他所想象?
“龄岫,看来今年你还是设办法为我庆生了。那就唱歌给我听,好不好?”去年的他忙着加班,她的生日又被他忘了。
颜龄岫看着她,缓缓欣口,“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听完,梁宸暖泪眼蒙胧的笑了。“真好听,谢谢你。”
交往的这些日子来,颜龄岫很忙碌,因此梁宸暖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把两人的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漂漂亮亮。
此刻,她提起简单的行李,回头看了看这住了年余的地方。与其说这是她和颜龄岫同居的家,还不如说是她的家。她在这里走动的时间,远比真正的主人多了许多。
厨房里有她做菜的身影,做完了菜,她常常都是一个人吃。客厅是她最常待的地方,有时很贤妻良母的插着花、看电视打着毛线,一她还是一个人。
落地窗前放着一组舒适沙发的位置,也是她喜欢的地方,有对来一杯咖啡、一小块蛋糕,她就这样边看着外头的景物边等着颜龄岫,可惜的是,常常还是只有她自己的影子陪她。偶尔有他作陪的时间,外头的景物便吸引不了她,她会傻乎乎的盯着他笑得好满足。
室内摆了几盆植物,她一一的为它们浇最后一次水,一一道别。
玻璃缸的三只胖金鱼,是某次她和颜龄岫去逛夜市时的战利品,听人家说夜市捞的鱼通常不长寿,可这些鱼却养了年余。她轻轻的敲了敲玻璃缸,三只金鱼全械着大大的肚子,扭着大尾巴围了过来。以往,每当她想说话时就这样敲三下,她的鱼朋友就会很够义气的过来。
“嘿,这是最后一次这样串门子了。我要走了,你们要保重,谢谢你们陪我这个寂寞的人那么久。我常在想,你们的肚子越来越大,会不会是长期听我倾吐苦水的结果?不会了,以后不会有人这样虐待你们了,要乖喔。”
她提着行李,来到玄关处。
即使同居,她和颜龄岫还是有很多话是用便利贴传达,她用的是粉红色的纸,颜龄岫的则是篮色的。玄关处的墙上有十来张大大小小的便利贴,她仔细看着以前的留言——
我做了你爱吃的凉拌干丝放在冰箱,记得吃。(粉红色)
tks!〔蓝色)
晚上有一部你想看的电影,要我帮你录下来吗?!粉红色)
好。〔蓝色)
有人向我打听你的嗜好(美ㄝ喔),我要据实以告,还是误导方向?(粉红色)
无聊。(蓝色)
梁宸暖笑看着这些便利贴。她的话永远比颜龄岫多,他总是借字如金的用最简单的话回答她。
她轻轻的撕下粉红色便利贴,留下他的蓝色,回头再看看这个房子。曾经,她因为能搬进这里而开心得两天睡不着,带着最雀跃的心情,以为她会在这里住上个十几二十年不止,她会在这里成为颜龄岫的妻子,会在这里生下几个萝卜头……没想到,她只待了四百天不到。
来的时候只有一只皮箱,走的时候还是一只皮箱。来的时候,她装进了满满对幸福的憧憬,走的时候,她带走了很多很多的回忆。
看着自己亲手布置起的家,她轻声说:“拜拜,谢谢你们给过我的温暖。”
轻轻的带上门,在二月十四日生日那天,她撤离了和颜龄岫同居的公寓。
到蛋糕店取了蛋糕之后,她走到花店为自己买了三朵玫瑰。
“生日快乐,梁宸暖。”走出花店时,她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下来电显示,是颜龄岫。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
“喂。”
“是我……”他说了两个字之后,两人便陷入沉默。
看着眼前处处曾有梁宸暖轻快身影的诺大空间,颜龄岫忽然焦虑起来。他知道她今天会离开,所以他故意专注在别的事情上不去想,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他越来越坐立难安。
当回到人去楼空的公寓,看着几乎什么都没变也什么都变了的房子,他的焦虑更甚。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迷路的事,他走过一条又一条似曾相识的道路、一间又一间的房子,可他找不到让自己安心的理由,直到他看到了母亲。母亲在哪里,他的安心就在哪里……
忽然间,他像是明了了什么。原来,梁宸暖的存在对他而言不只是女友,不只是很重要,而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小暖……”快说些什么,快啊!说他不能失去她,说他很需要她……
“龄岫,我爱你。”她轻轻的说:“这不是请求你别离开我,只是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没机会了。龄岫,我只是要你知道,即使你的选择不是我,我还是希望你快乐。”
颜龄岫的心倏地抽紧。这样一个爱他的女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放弃?他要她回来,两人再好好谈一谈,也许她对他失望过,可只要她在身边,即使迷途,他也会很快的找到回家的路。
“小暖,你现在在哪里?”
“我要去搭火车了。一直很想悠闲的搭火车去旅行,一个人反而容易成行。”虽是。晦时起意,却是她长久以来想试试看的。
“小暖,我们一起……”颜龄岫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刺耳的紧急煞车声,之后不论他再怎么焦急呼唤梁宸暖的名字,都再也没有任何她回应他的温暖嗓音,取而代之的,是路人的惊呼和现场喔哗声——
“快。快叫救护车!”
“好可怕,全身是血,那女孩子好年轻……”
“这样的撞击力道,我看没救了……”
“真可怜,她是要给谁庆生吗?蛋糕都散落在一旁,手上还拿着玫瑰呢……”
“这位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很抱歉,梁宸暖小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救,还是宣告不治。”
“不!不会的!她不会的!”颜龄岫闻言心魂俱裂,手上在下玻对事先买好的蛋糕和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红玫瑰花束,全掉在地上。
他闭着眼,泪水渗出眼捷,一滴紧接着一滴。
“不!不会的!她不会的……小暖!”眼睛倏地睁开,落然的看了下四周……他在火车上!
原来是作恶梦……抹了抹脸上的!凉。他又梦见小暖离开了吗?
好快,距离地车祸过世居然已过这么多年了。
而一直到她过世,她都不曾收到他送的玫瑰花和蛋糕,以及一起去旅行。
小暖,我又来陪你搭火车旅行了,林秘书真贴心,每年选的终点站都不一样,这样你每年都可以到不同地方走走。我也想到你的故乡一趋,看看你口中美得像梦境的花海,去探望你的父母,问他们好不好、有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至今我还是设勇气去——我把他们最爱的女儿拐离了他们身边,最后却连最单纯的幸福都没能给你。
我在想,我恨了那个人一辈子,可父子毕竟是父子,原来,我比那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暖,我们以前住的公寓还是老样子。你以前的布置都没变过,餐厅的摆饰、放桌花的位贵……我不敢撤家,怕哪天你肯原谅我了,愿意回来看看我时会找不到地方。
现在我学着你,煮杯咖啡就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欣赏外头的景致,对面公园的松鼠变多了,记得吗?你最爱的那种“二齿动物”。
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你太寂寞了。因为寂寞,当我在身边对,你才总是不履足的直盯着我,觉得做其它事都是浪费时间,而现在的我,只有你留下的照片可看。
玄关那面贴满便利贴的墙,如今是满满的蓝,看起来好忧郁。我写了好多新的篮色便利贴,也贴了好多粉红色的上去,等着什么对候你也给我一些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字都好,尽管我早知道粉红色的纸上头,不会再有任何的字……
少了粉红色的陪村,清一色的蓝色墙面变得好忧郁、寂寞,那种浅浅柔柔的粉让我想到你,即使知道你不在了,有那样的温柔陪着我也好。
小暖,你说话的好朋友、那几只肥金鱼,在你走后那一天也全都死了。也许,它们也很伤心失去你这个好朋友吧?还是其实是你怕寂寞,把它们带走了?
那个鱼缸的水,依旧千净得如同你在的时候,水草也养得又绿又多,但就是没再养鱼。再养,也不会是和你一起去夜市捞的那几只声再养,也不会是你说话的对象:再养,也看不到你趴在鱼缸前和眸金鱼说话的景象。
小暖,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见你……
耳边传来广播的声音,令征仲中的男人回神——
“1314号列车终点站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下车。”
颜龄岫收拾了一下行李要下车。但,是他的错觉吗?方才坐在他后方的男子不是年约五十,怎么现在好像年轻了许多?而且他的行李好像也变轻了。
唉,搭了许久的火车,也不知道是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怎么的,他精神一直有点浑浑噩噩。
步下车厢,上了月台,他跟着其它人缴回票根,出了车站。
对了,上车前例是忘了问林秘书,他今晚要住哪家民宿?他取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谙查明后再拨。”颜龄岫不解的皱眉。“空号?我几乎每夭在打的号码怎么是空号?”他不信邪,一面步出车站一面一个键、一个键输入,可拨出不久,同样的罐头声音再来一回,似乎很坚持这组号码真的是空号。
第十章
孤疑地走出车站大厅,他突然觉得这个大厅好像有点面善,是哪个县市的车站大厅那么像以前的台北车站?然而出了车站,他回头看,桥红色的瓦片下赫然有四个大字——台北车站。
也就是说,林秘书今年安排的行程是起站台北车站,终站台北车站?!
坐了半天的火车,结果他哪儿也没去?!
“她在搞什么鬼。”越想越火大,他又拨了公司的電話,却也打不进去。今天是怎样,哪儿出了问题?
最后,他买了一张電話卡,用公共電話打回公司,总算接到秘书那端。
他皱着眉,冷着声音说:“叫你买个远程的火车票,你让我从台北出发,坐了几个小对后又回到台北?到底怎么回事?”
“……总、总经理?”
林秘书的声音啥时变得这么年轻?“同一件事情你也办好些年了,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