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月无落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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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战国篇 第十四章：你是我的
艳阳高照，边关军营遥遥在望。花九夷身上穿的是刚买的一身极普通的蓝色长裙，素净的脸蛋显得灵气逼人。她骑在长风列缺特地给她挑的据说是最温顺的一匹母马上，虽然心不在焉，却难免有些紧张。
边关啊……
长风列缺看了她一眼。她学的很快，也的确很用心。学马的过程中，他发现她也是有一点武功功底的，只是不是太好，自保尚难。但是学起马来依旧不轻松，昨天晚上她甚至连马都下不了。而当他带她到一家客栈去给她开了一间天字一号房的时候，这孩子的惊喜的眼神简直叫他觉得他一直是在欺负她。
“喂，你几岁了？”嗯，看她的样子，也该有十五六岁了吧。不过以往在蓬莱岛养尊处优，说不定年龄还要大一些。想想四年前碰见她的时候，她还梳着两个小姑娘才喜欢的包包呢。
花九夷老老实实地回答：“十八。”
长风列缺差点从马上摔下去：“什么？！十八？！”
“……”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长风列缺尴尬地咳了两声，赔笑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还没许人家？”还跑出来到处乱闯。
闻言，花九夷脸色一变，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定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一抹轻愁。然而很快，她就已经忿忿地别过了脸：“我不肯嫁。”
本来嘛，蓬莱天尊本来是答应了的，后来不愿意的人可是她哦。
“哦……”长风列缺狐疑地拖长了声音，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人家？”
花九夷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道：“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很喜欢他，可是他说我不喜欢他。从小到大，他说的话从来都没错过。所以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这是什么跟什么？他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他摇摇头，决定不再问这么三姑六婆的问题。
他不说话，花九夷也不吭声。很快两人就慢慢放马行至边城城门下。边城是边关要塞，守门的卫兵都是直接从军营里调出来的，装束气度，皆与一般卫兵有异。
一见身着重甲的长风列缺，卫兵不禁面面相觑。
“请问，大人可是长风元帅……”一个卫兵大胆向前问道。他们是接到青墟左将军之命要他们在此等候的。只是长风元帅鲜少摘下面具，是故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位在军营中如神一般的鬼面战神。他抬头看了看骑着小马的花九夷。青墟将军特地交代，长风元帅身边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长风列缺摆了摆手，示意花九夷停下，然后道：“正是本帅。”
“元帅！”卫兵立刻行礼，整齐划一的铁甲撞击声，显出极好的素养。
“免礼”，长风列缺居高临下地抬了抬手，然后索性翻身下马，站定到那两名卫兵的面前，皱着眉道，“可是青墟要你们在此等候？”
花九夷见他气度全变，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子变成疏离的亲善。她奇怪地眨了眨眼，却还是翻身下马，立于他身侧。
“正是！青墟左将军要属下等在此等候元帅，军营里出现刺客，请元帅火速回营！”
花九夷一听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回过脸去看长风列缺。却见长风列缺脸色一变，答应了一声，回手将花九夷拦腰提起便走。
动作利落地将她丢上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后，长风列缺伸手拉住缰绳稳住了马，低下头对那两人道：“呆会派个人，把九小姐的坐骑送回军营。”
卫兵见他动作干脆利落，不禁起了神往之心，此时听他一言，立刻肃穆地道：“是！”
“驾！”
风声呼啸过耳边，花九夷忍不住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望月莲，闭上了眼：“你不要着急。”
长风列缺抿唇不语，只又策了一次马，双臂的盔甲不时磕到她。以为他没听见，花九夷又回过头去大声道：“你不要着急！望月莲可以……嗯！？”
凌厉的风中，唇上一片温热的触感。这是……
花九夷吓得迅速后退，却被长风列缺一下子按住。他仿佛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嘴唇刚刚碰到了自己下颚，皱着眉头道：“不要乱动，我要尽快赶回军营。”
花九夷一呆，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冷静了一点。
穿过闹市，迅速抵达军营。军营门口的卫兵一见长风列缺，顿时都恢复了精神，似乎都想上前与他诉说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只是拘于礼节按捺住不动。
长风列缺伸手将捧着望月莲的花九夷抱下马，一边带着她往军营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吩咐：“军营那头不过三十里就是祝融兵，与我们远远对峙，你要切记绝不可自己跑到这里来。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会很忙，会派专人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别忘了，你的翅膀还没长硬。”
花九夷立刻用力点头：“知道了。我不住在军营？”
“对”，他摆摆手，让卫兵免礼，一边继续道，“我的元帅府在边城，你和你家侍女就暂时住在那里。晚上我有可能会回去歇息，你若有事那时便可来见我。”
花九夷问道：“可是蓬莱曾经教过我男女授受不亲，我住在你家是不是……”
长风列缺脚下的步伐一顿，花九夷一头撞上去，疼得龇牙咧嘴。长风列缺低头冷冷地看着她，气氛仿佛一下子冻结了。
花九夷又吓了一跳，急忙道歉：“对，对不起，我知错了。我现在是边关，不是在闺阁，我再也不会这么娇气了……”
长风列缺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的戾气已经消失了大半。他伸手扶住花九夷薄弱的双肩，沉声道：“你要懂得保护你自己。如果你不听话，就算是我也无法护你周全。你要记住，现在，你要听的，是我的话。”
记忆中，那个少女巧笑倩兮，甜甜蜜蜜地说道：“蓬莱的话，我不能不听……”
他沉声道：“是你自己选择了我，你现在就是我的。也许你没有把你自己完全交给我，可是你已经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你明白了吗？”
他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很是吓人。花九夷立刻点点头，怕他又发脾气。
“明白了什么？”
花九夷偏头想了想：“我的命在你手上，我会听你的话。”
长风列缺满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孺子可教。”
见他露出笑容，花九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手还在她头上摸摸摸，一边嘀咕着：“搞什么，一个姑娘家，怎么弄得满头是灰……”
“……”花九夷咬咬牙，不敢说话。这人莫名其妙得很，明明是他自己说现在是在边关，不是在闺阁，害她弄成这副样子，现在又叽叽咕咕地嫌她脏。但是这人又喜怒无常得很，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死人脸，现在好不容易似乎心情好了点，她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长风哥哥！”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长风列缺摸摸的手一僵。花九夷一愣，迅速退开到一边。
第一卷：战国篇 第十五章：帛书军营
只见两个女子迅速穿过巡逻的士兵，直朝这边奔来。当前一个身披黄色软甲，身材十分娇小。她手里拉着后面那女子的手，古灵精怪的脸上满是兴奋。后面那个被拉着看起来很被动的女子却和长风列缺一样身披重甲，她皮肤略黑，面容平实甚至略显得木讷，却，十分真诚。
“长风哥哥！你可算是回来啦”，听这娇脆的声音，便知刚刚出声呼唤长风列缺的正是这位身材娇小的软甲女将，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她真是娇小得十分可爱。此时她一手巴住长风列缺的胳膊，急急忙忙地道，“青墟都快忙疯了……她是谁？”
花九夷一愣，自然而然地看向长风列缺。其实她也想问，这女孩是谁？
长风列缺叹了一声，把手抽回来。花九夷注意到那女孩迅速撅起嘴，却在长风列缺伸手拍拍她的头的时候又眉开眼笑。
“这位是花氏余脉，你就唤她九小姐吧”，长风列缺又低下头对花九夷道，“这位是军中右先锋，名唤黎点点。那位是我的右将军，名唤丹夏，是我们帛书八大上将之一。”
他的声音很温和，让花九夷几乎想象不到前一刻他还在冷言冷语地对她发脾气。然而这温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让他一下子变得高不可攀。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不通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面貌。
“想什么呢？”长风列缺没好气地拍了她的头一下，他似乎很喜欢拍女孩子的头，“还不跟人打招呼。”
“啊？”花九夷迅速回过神，对着那两个女子微微一笑，“我是花九夷。”
“我是黎点点，您叫我点点就可以啦”，黎点点似乎对她怀里的那盆花很感兴趣，当下便想伸手摸一摸，“这是什么呀？好漂亮啊。”
花九夷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黎点点的手一僵，脸上的神色迅速难看起来。花九夷忙道：“对不住，这是望月莲，是不可以给女孩子碰的，请您原谅。”
黎点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让看算啦！我还不稀罕呢！”开玩笑，难道她不是女人。既然她可以碰，凭什么自己不可以？
花九夷的脸涨得通红，正要说话，偏偏那个叫丹夏的女将突然凑过来，傻里傻气地问了一句：“咦，你不是女人？”
眼看牙尖嘴利的黎点点又要说话，长风列缺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好了，别闹了。”
黎点点迅速巴上长风列缺的胳膊，拖着他就走：“长风哥哥，我来对你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多事……”
花九夷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丹夏走上来，用偏低的女音对她说道：“九小姐，走吧。”
“嗯。”
看她一直呆呆地看着前面正在听黎点点喋喋不休的长风列缺的背影，丹夏忍不住问道：“九小姐，你是不是喜欢元帅啊？”
花九夷一愣，却终于回过神，诧异地问道：“您怎么会这么说？”
丹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失礼，真诚地道：“我以为你喜欢元帅呢。不过元帅这样的人，对谁都很好，你会喜欢他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不用害羞啦，你可以跟我说哦。”
“……”他对谁都很好吗？不对，这不是重点。她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丹夏上将。作为四国三十二上将中的唯一女性，她有一张很平实的脸，甚至有四国第一丑女之称，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直性情的人。比如此刻，她贼兮兮的双眼就怎么都藏不住心思……
看见前面挽着长风列缺手臂的黎点点突然回头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花九夷忍不住道：“您和黎先锋很要好吗？”
丹夏老实地点点头：“对啊，我们很要好的。”
果然。花九夷微微一笑，对丹夏道：“您可以放心，我并不喜欢长风元帅。”让你的好朋友也放心吧。
丹夏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说不出的朴实。然而片刻后她又狐疑地凑过来：“真的？”
花九夷叹了一口气：“真的。”
听闻丹夏上将不但容貌平平，连头脑也不如人，很多人都怀疑她是如何以女人的身份成为这四国三十二将之一的。花九夷倒觉得不然。恐怕只有这等勤恳老实的女子，才会心无旁骛地习武。她的实力，恐怕真的在同为帛书八将的青墟上将之上。
丹夏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一会要去对好友黎点点报备让她放心。黎点点以前老是骂她笨，可是现在她也能单独探出“敌情”了。哼哼，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得意非凡，连带对花九夷也和善了许多。
一路同丹夏说着话，就已经到了军营主帐前。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修身长立的将领立于帐门外同士兵说话，只这一个侧影，就已经显得俊美绝伦。正是青墟。
“青墟！长风哥哥回来了！”黎点点欢呼一声，拖着长风列缺就跑过去。长风列缺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由她拖着。
青墟回头一看，立刻大步迎上来：“元帅！花小姐，好久不见。”
花九夷笑着回礼：“青墟将军。”
长风列缺摆摆手，一手揽住青墟的肩头将他推入营中：“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以后都是自家人。正事要紧。”
花九夷立刻就要跟上去，却被一脸警惕的黎点点拦住。只见她娥眉微颦，抬起头努力用鼻孔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花九夷，微微带些疏离的傲气。
“对不起，九小姐，我们要讨论军机大事，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掀开的帐篷兜头盖住。只见长风列缺从里面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道：“你连路都要我教你走吗？还不快进来！”
黎点点一把挥开脸上的厚重帐门，正要大怒，却听长风列缺突然换了一张柔和的脸对她道：“你们也快进来吧。”
她又高兴了，趾高气昂地看了花九夷一眼，昂着娇小的胸拖着丹夏的手率先进去了。
花九夷一愣，赶紧抱着望月莲跟了上去。
“我回到营中，按你的吩咐戴着你的面具，除去你的近侍尚章，并无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一晚我正在处理你我不在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谏文，尚章给我送了一杯茶，我忙得碰都没碰。后来茶冷了，尚章把茶拿下去换，却许久没回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死在了伙房里。”
长风列缺沉吟着问道：“军医怎么说？”
“军医说是中毒身亡。但至今未查出什么毒物，只知道是那夜他送给我的那杯茶有毒”，青墟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尚章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却被误毒死。长风，你说的对，我们营中果然有奸细。”
的确，长风列缺会在青墟不在营中的时候自己又借护送粮草之名离开，打的本就是引蛇出洞的主意。他一早便怀疑营中有奸细。而让青墟假扮自己，则是因为青墟比自己更熟悉整个军营的事物。创造出青墟不在的假象，只是因为长风列缺认为这个奸细应该会在底层活动。却没料到他的目标会直指一军主帅！
气氛正僵凝，黎点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道：“原来是长风哥哥你的主意，让青墟哥哥连我们都骗啦。”尚章被毒死，青墟知道奸细已经不敢再动高层的主意，便表明了身份，遏制他妄想在低层胡作非为的意图。先稳住大局，一切只等长风列缺回来再说。当时自揭身份，军中震动不小。黎点点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把青墟当成长风列缺拼命献殷勤他却不为所动，就觉得气闷。
丹夏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沉稳果断的青墟，漫不经心地安抚黎点点道：“元帅和青墟大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青墟瞥了黎点点一眼，哼哼地道：“是你自己没有眼力，尚章认得出来，你怎么认不出来？”
眼看黎点点就要炸毛，花九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青墟将军，请问千红何在？”
青墟道：“已送入元帅府。”
长风列缺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接到他的鼓励，花九夷鼓起勇气道：“我想，千红精通医术，尤其熟识各种毒物，或许……”
闻言，黎点点立刻跳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说呢！我们军营一直很太平的，怎么你们主仆一来就出了这种事呢。原来你那个侍女还精通用毒啊……”
花九夷一愣，急忙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千红用毒也是为了救人啊……”
黎点点却不听她解释，一下子又跳起来得意洋洋地巴住长风列缺的胳膊：“长风哥哥！我知道了！下毒的人就是她！”
第一卷：战国篇 第十六章：原来真的有奸细
青墟忍无可忍，低声呵斥道：“点点！别闹了！花小姐今天才刚刚到！”
黎点点巴掌大的脸一下子皱成包子，怒气腾腾地道：“青墟！你不要脸！你贪图人家的美貌！不顾是非黑白就替她说话！”
青墟凉飕飕地白了她一眼：“是又如何？有本事你也让我替你说话啊！”
黎点点一愣，就要巴去长风列缺身上撒娇，谁知却扑了个空。她只好挂在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丹夏身上叽叽咕咕个不停。
青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头诚恳地对黎点点道：“花小姐，请不要在意。”
花九夷看了长风列缺一眼，却见后者正黑着一张脸看着她，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低声道：“不，黎先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我和千红初来乍到，的确应该避嫌。”
长风列缺沉声道：“既然你的侍女能帮上忙，这就让人去把她请来吧。尚章的尸体不能久置。青墟，你以后不要再叫她的姓氏，以免在外引起歹人的注意。”
青墟答应了一声。黎点点忍不住哼了一声：“哪有这么值钱，谁都争着要。”
长风列缺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青墟，你亲自跑一趟吧。等人来了再叫我。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你留下。”
见长风列缺已经变了脸，黎点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幸灾乐祸的青墟和一脸欲言又止的丹夏出去了。临走前还是不忘狠狠地瞪了被点名的花九夷一眼。
“过来。”长风列缺解下斗篷丢在一旁，头也不会地对花九夷道。
“哦。”花九夷乖乖地走过去，看着一脸疲惫地瘫在椅子里的长风列缺，不由得也觉得有些累。他们风尘仆仆的赶了这些天路，半口气都没喘就直接进了军营。她是不知道长风列缺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高度警戒的状态，又是连续几天不曾睡过。她只知道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累。
长风列缺伸手敲敲桌子，低声道：“点点就是这个个性，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心存芥蒂。”
“哦。不会。”花九夷努力按捺住想要八卦的冲动，眼神偷偷地飘去了一边。在摆满了谏文的案几上，有一盆青翠的剑兰。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长风列缺沉吟道，“我不指望你能帮什么忙，但是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把你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省得你落入别人手中，我出于道义还要去救你！”
花九夷一凛，再也不敢走神。
长风列缺看了她一眼，掩藏住嘴角的那一丝笑意，继续沉着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