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月无落花-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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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忙去向重罗请示：“陛下，娘娘醒了。”
重罗摆摆手，将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走到床边：“怎么，你已经心无挂碍，想死就死了？”
花九夷别过了脸：“让我给死去的祝融勇士陪葬，不好么？想来，陛下的勇士们一定也很想要将我千刀万剐，以慰亡人在天之灵吧。”
重罗冷笑：“你以为。祝融因你而起的灾难，你一死就能赎么？”
花九夷淡道：“如果陛下当初将我送回坎将身边，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明明是陛下夺人之妻在先。”
重罗闻言大怒，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所以胆子肥了是吧。我宠你，给你荣耀，你却这般对待我。当初你在孤的床下，婉转承欢的时候，你有没有说过什么忠贞不二！？你这个贱人，孤的上将因你而死。你以为你一条贱命就能还清么？！”
花九夷把喉咙里那口腥甜咽了下去，疲惫地闭上了眼：“那么，陛下想要我怎么样？不如，就杀了我吧。黄泉路上，我还可以等着坎将……”
重罗怒极返反笑，道：“你想死？孤偏不让你就这么死！坎将活不过三五年了，到时候孤就要你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花九夷不说话了。
重罗稍稍冷静了一些，看了看她红肿得一塌糊涂的脸，最终，只道：“若是你再敢像今日一样自裁，孤会怎么做，你心里明白。”说罢，他就拂袖而去。
花九夷的脸上，滑下泪水。她已经浑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她想，若是能够一死了之，可能是最幸运的吧。像现在这样，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说起来，她心中却并没有怨恨。相反，她很感激上苍，果然遂了她的心愿，让她再见了长风列缺一面。只是，她心痛如绞，无法自已。长风列缺，一代坎将，如今，却真的毁在她手中了。
如果还有选择，她真的不知道，是否愿意再来一次。
幸好，上天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等到她的伤势稍微恢复一些，重罗把她送到了一处小院里。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轿子是直接抬进去的，她根本就没有看到门面。这里的格局，比飞凤别院完全不同，连一丝花草的气息都没有。即使是躺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里，也可以感觉到外面的戒备森严。
她其实完全想不通，重罗到底想做什么。按理。他这样一个骄傲又偏执的人，应该立刻杀了她，以偿民怨。但其实，他又太骄傲了。杀了她，等于是承认他做错，想来，这才是他留下她的原因吧。在这个院子里，想来根本过不了多久，直到人们慢慢地忘记了她，忘记了这血腥的一切，她总有一天会被处死。秘密地，死在这个院落里。然后这段记忆，便会随着她的死去，而慢慢被彻底淡忘。
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重罗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死便死吧。她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他折磨她么。这副皮囊，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即使要把她拖出去，在众人面前千刀万剐，甚至把她丢进瓦舍，去充作军ji，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正只要等到死，她就可以解脱。
在衣食方面，重罗却还是不曾亏待她。这个院子里的侍女，虽然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一句话也不与她多说，但是服侍还是很尽心。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怕寂寞么？
不可能了。心都死了，就不会再怕寂寞了。
只是这个地方没有花，她已经开启了异能，长久呆在没有花的地方，又总是以肉类为食，难免就会一点一点地枯萎下去。犹如一朵被热油煎熬的花。她一天一天地算着日子，想来，以她这样的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不用等重罗处置她，她大约也就能解脱了。
这样，也挺好。想一想，她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背在身上的那些血债，等到了阴司地府，总会有一个说法交代。即使是永不超生，她也不会畏惧或是后悔。
长风，地狱一定比人间有趣。
她望着窗外软软的如棉花一般的云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来。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战！战！战！
第一百三十二章：战！战！战！
帛书。王宫。
白华王后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骨血。已经残成了那个样子，强忍着心酸，道：“利儿，起来喝药吧。”
长风列缺淡道：“我已经成了废人。喝药，能怎么样呢？”
白华王后忍不住想，都是那个贱婢，将一个好端端的大好男儿毁成了这个样子。可若不是檀弓之过，她的孩子也不会有今天。但是这些话，她都忍在心里没说。她只是，走到长风列缺身边，试着轻声安抚：“你会好起来的。你是天生坎将，怎么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就废了呢。”
长风列缺道：“就算好了，又怎么样呢？”
白华王后道：“你好了，就可以成为帛书的王。到时候，天下也任你行走，你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什么都能可以夺回来。”
长风列缺闭上了眼。
白华王后叹息了一声，道：“她还没有死。”眼看长风列缺的身子一僵，她心中一动，只按捺住那一丝憎恨。道：“她被祝融王囚禁了。你若要救她，还有机会。可你若是一直这么颓靡下去，那么她也就只能等死了。”
长风列缺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直视白华王后：“我，有一个请求。”
白华一怔，差点打翻手中的药碗。长风列缺没有叫她王后，也没有自称为臣。他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也承认了他现在身在这里。但是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便只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称呼的改变，柔声道：“说出来。”
长风列缺将脸别在一边，目中露出坚决来：“若是，我好了，我要回前线。我要，攻打祝融，以及句芒。我要一统天下！”
白华愣住。帛书人从来也没有野心，从来都只想守护国土。祝融的上将，已经被长风列缺杀的差不多了，连休将也被他重创，下落不明。那么，长风列缺的身份，无疑就是四国第一将。若是他真的有这样的野心，倒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是真的，为了野心吗？白华低头，思付道。若是不应了他，只怕，他连药也不肯喝。反正，他这样的身子，要好个彻底，想来那女子也活不下去了。到时候，他的心思，说不定也就淡了。那么，就是应承了他又何妨。
想到这里，白华王后稍稍展颜，柔声道：“你将成为我帛书的王，又是我帛书第一将，要进攻哪里，即使是母后，自然也不能阻止你。但是首先，你必须先把自己的身子调理好。”
长风列缺答应了一声。
自此，长风列缺就不再抗拒治疗，反而非常主动配合。令白华王后没有想到的是，御医明明说他伤重，即使小心调理，没有一年半载。也是下不了床的。而且他的身份，还是罪人，等于被幽居于王宫。心思烦闷之下，自然是好的更慢。但是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月的功夫，他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虽然身子依然孱弱，但是却已经是惊人的恢复速度。
白华王后忙于政务，自是不可能时时看着他。但是下面的人，自然也是一直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听下人来报，他不但已经下床走动，而且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已经不吃力。甚至只要不与人打斗，就是在花园里走上一整天，也没有问题。
而且，白华王后命人送去的膳食，他也都当着宫女的面吃下去了，好似根本没有怀疑。可是吃下去之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越是吃那些加了料的药，他似乎就好的越快。
等到第二个月，他临幸了一个宫女。
白华王后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先前，送了那么多如花美眷到他身边去，他一概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已经临幸了宫女。而且，他已经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了，那么，要说他的身子，难道已经完全好了吗？
但是想归想，白华王后的做法。是赐下了更多的貌美宫女。长风列缺一概接下，轮流临幸，仿佛乐在其中。可是往往隔夜，那些宫女就会被发现，死在他的床上。而他的身体，仿佛也恢复的越来越快。等白华王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虽然不敢说可以跟以前一样，却也已经足够在帛书之内，所向披靡。
白华王后望着已经穿上战甲，来要求她兑现承诺的人，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终，她只屏退了宫人，道：“利儿，那些宫女的事情，难道你不该给母后一个解释吗？”
长风列缺抬起头，淡淡地道：“我不想她们活着。”
白华王后又惊又怒：“你到底是找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来恢复你的身体？难道你就这么想上战场吗？”
长风列缺却冷笑了一声，道：“母后。”
白华王后惊住了。这一声母后，她等了太久太久，也幻想过无数次，她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对她说出这两个字。可是她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境地。
长风列缺拜了下去，道：“儿这一生，所背负的罪孽已经太多了，迟早都是要遭到报应的。您不必再设想儿可以做帛书的王。”
白华王后稍微冷静了一些，只道：“你是本宫的儿子，你做下什么，也不能有人报复你。”
长风列缺道：“举头三尺，朗朗乾坤，神明自有清断。就算您是帛书王后，您也不能否认儿的罪过。儿总是要遭报应的，死后。也是一定要下地狱的。地狱，一定比人间更有趣。”
白华王后一怔，然后就别过了脸。长风列缺，昔日手持长剑天下应的战神少帅，原来已经死了。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信仰，没有未来。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也再不会倔强。
长风列缺道：“请母后，兑现承诺。”
白华王后勉强道：“此事，本宫做不得主。你若是要出兵，至少要你父王同意。”
长风列缺道：“那么，只要王上点了头，母后就没有异议了么？”
白华王后苦笑。她很想告诉他，你的王上一定会同意，你父亲巴不得你去死！可是最终，她除了苦笑，什么都不能做。帛书最尊贵的女人，又如何。夫不像夫，子又赶着去找死。她道：“的确，你去见你父王吧。”
长风列缺果然轻而易举就说服了檀弓王。
檀弓王赐他兵马大元帅之印，给了他兵符，将离，乾，坤，兑、震五位上将都交给他调遣。甚至在他出发之前，下令为他启太子*。等他班师回朝，就正式册封他为太子，然后，将让位于他。
白华王后的心在泣血。人都要死了，自然是什么样的承诺都能做。
四国历。和平了百年，终于顺应了天下分久必合的天命，迎来了一场将四国都席卷的战争。
帛书坎将，在单枪匹马闯入祝融之后，迅速回国，集结兵力。发兵祝融。祝融大将已经折损，在六位帛书上将的攻击之下，自然是节节败退，连失数城。
之后，句芒改变了其一向作壁上观的立场，派出第一将天将，亲自领兵，入祝融，支援祝融对抗帛书。
坎将以离将在祝融战场，拖住了句芒祝融联军，自率军，进攻句芒。句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去了险塞玉门关。从此门户大开。
句芒王毕方，根本就没有想到坎将会离开祝融，亲自攻打句芒。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坎将必定是为了花氏而去。那么，他一定会恋战祝融战场，就算有进攻句芒的主意，那必定也是在将祝融全部拿下，将花氏带出来之后。却没想到，坎将亲自进攻句芒，繁华的句芒，那些高雅的文明，却毫无抵抗之力地就失去了最要紧的关卡。自此虽然拼命抵抗，却门户大开，打的十分辛苦。
再则，坎将看起来根本不打算赶回祝融。祝融的上将，死伤太重，已经不需要坎将亲自出手收拾了。他似乎，连句芒也不打算放过，一心盘旋于句芒战场，让句芒也在极快的速度之内，连失数城。其攻势快如闪电，后世在评论这场战役时，将其称为，闪电战术。
直到打到第二将地将镇守的雅歌城，才稍稍阻挡了坎将的脚步，曾围城之势。
曾有人断言，坎将虽然勇猛，但是两线作战，消耗颇大。若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句芒，进入对峙，那么也就是失败揭开的序幕。
这一点，目前尚无法定论。因为坎将围了雅歌城，正在对峙。祝融战场上，祝融军继续节节败退，却也终于凭着险要的地势，暂时阻挡了离将，也成了对峙之势。
句芒毕方王，再次派使者，向玄武求援。玄武的立场，从一开始的坚定，终于动摇了。毕竟，唇亡齿寒，他们也不能真的一直避世独立。玄武虽远，若是祝融，句芒二国都被帛书吞并，难道帛书会愿意和一个玄武，分天下而治？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辱
第一百三十三章：辱
但是玄武远，若是派兵入句芒或是祝融。长途跋涉，又不在自己的国界之内，恐怕不妥。
睦仪长公主认为，坎将虽然勇猛，但毕竟是以一国治力对抗二国，本就艰难。而且句芒繁荣，九大上将有八位尚在，此时不过是攻入其边境，就三番两次派人来求援，其居心叵测，恐怕，是想拖玄武下水。
何况，如今双方已经呈对峙之势，帛书坎将就算是再能耐，也没办法自己在前线的情况下，顾全两线。句芒王若不是多虑，那便是别有用心。
这种观点，得到了玄武上下广泛的支持。然而玄武王北冥却还是一直忧心忡忡。
有一日，兄妹俩在御花园里把臂同游，玄武王说出了他的顾虑：“世人皆道天下三十二上将，得天独厚。而四国的第一将。可并驾齐驱。然而，像帛书坎将那样身负奇兵而生的，却只有一个。如今，他已经是四国第一将，连勇猛的休将也被他重创，生死不明。孤总担心，事情不会像王妹说的那样简单。”
睦仪长公主道：“王兄所言，臣妹也早已经想过。可是帛书人一直都不好战，这次坎将突然狂性大发，恐怕还是跟祝融王的夺妻之恨脱不开干洗。祝融王若是真的心怀天下，就该把人家的妻子归还。句芒王若是真的想要调停，就该派人去劝说祝融王，而不是打我们玄武的主意。”
北冥沉吟道：“夺**子，着实可恨。祝融人生性好掠夺，现在也算是自食其果。”
睦仪道：“确是如此。王兄，不如就让臣妹亲自入帛书，先一探究竟再说。”
北冥皱了皱眉：“不可。现在外面狼烟四起。你不可随便涉险。”
睦仪正色道：“王兄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睦仪亲自前往，正表现了我玄武的诚意。难道要王兄离开国土吗？”
北冥只得道：“如此，便派斗将和牛将，护送王妹入帛书。”
睦仪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臣，领旨。”
玄武长公主出使帛书的事情，对四国局势造成的影响极大。玄武从来都冷漠于世事，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根本就不屑一顾。玄武的使节，除非必要。也很少进入其他国家。而现在这种天下都狼烟四起，句芒王数度派人求援都未果的情况下，玄武终于做出了决定，却是派出了自己国内威望甚高的睦仪长公主，出使帛书。
有人猜测，玄武公主的出使，难道是为了和帛书联盟？还是说，玄武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路线？
可是玄武路远，玄武公主尚未走到帛书，祝融战场和句芒战场，却已经开始了又一轮激战。
离将身为帛书第二将，在祝融战场上可谓是所向披靡。祝融洛水城在苦守一月之后，粮尽援绝，最终守城的骠骑大将军自尽，帛书军展开了另一轮猛攻，长驱直入。帛书人插入祝融已远，简直可以说是已经深入了祝融国土。然而，他们的粮食补给却一直不断，即使百姓都已经做好了拼死抵抗的准备，他们也没有缺粮。这一点，在四国史上一直是个谜题。后世无数学者反复研究。也没有办法一探究竟。
坎将亲自作战句芒战场，将句芒那些如花朵一般绚丽的闻名，全部都毫不留情的碾碎。句芒人好风骨，却不擅长打战。雨将日将联手布下迷阵，三日，为坎将破。坎将斩杀雨将，日将负伤弃城逃走。
大将军拓拔觐见句芒王，几不能声，只道：“坎将已经疯了！臣并非推脱责任，只是坎将确实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使斩下他的血肉，也不能将他进攻的步伐稍微阻退一些。迷阵在他的眼中，恍若无物。陛下，我句芒迷术，终于碰到了克星！”
句芒毕方王，高踞青龙王座之上，沉吟不语。
半晌，他道：“去请王叔来。”
身边的小侍，战战兢兢地道：“启禀陛下，天尊他，一大早，就已经出宫，至今未归……而派出去跟随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毕方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祝融小院。
重罗王怒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了院门，引起了侍女的惊呼声一片。他大步走到窗边，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女子从凳子上拖下来，道：“你很得意是不是？坎将攻入祝融，攻入句芒。你很得意是不是？！可惜，他现在人在句芒！他已经抛下了你，要去追逐他的宏图霸业！”
花九夷缩成一团，不说话。
重罗王一看他这个样子，只是气上加气，冷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帛书国主已经下诏，等他大胜班师回朝，就封他为太子，连太子府都已经落成了！内有娇娥美人无数，他很快就会忘了你这个残花败柳。”
花九夷的视线淡淡飘去一边，轻声道：“陛下，您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从听到他挥军进宫的消息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他是那样一个人，正直而善良，绝对不会想要生灵涂炭。如今挥兵进攻，毫不犹豫的大兴杀戮，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已经义无反顾了。他要把自己推到地狱里去。
她垂下头，忍住眼泪。那又有什么关系啊。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