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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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委曲求全，不如放手一搏。当时碍于夜笙在场，我没有说出口。但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我明白。”
“那你为何一直留在这里？”
“我当然不甘受辱。只不过，我现在孤身一人，无力反击。我在等凌逐将军，等他将我护送回国后，我再从长计议。”
“你会带我走的，对吗？”
“原谅我不能。”
“你在害怕他？”
“我在害怕你。”
“害怕我什么？”
“我看不懂你——我不知道，你的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我只看到，你的眼中满是仇恨，却偏偏是那样的清澈。”
“你看不懂我，那现在就好好地看看吧！”
她娇笑着，一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
他痴醉地看着她的媚态，吻上了她的肩头。无意中看到她肩上的‘奴’字，他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一笑说：“这是属于过去的噩梦，它提醒着我，永远都不要奢求男人的仁慈。”
“那你为何选择我？”
“你不喜欢么？”
她媚笑着，俯身吻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陷在那难言的快乐之中。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想。国仇家恨，荣辱兴衰，都暂时地忘怀。她的身体，她的笑容，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慰藉。
他知道，自己会带她走——只为了那月明沧桑的一句话。
难分难解的纠缠，销/魂蚀骨的沦陷，很久之后，他才终于从床上下来。
他为她穿好衣服，温和笑道：“最迟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他转身离开，她泪落无声。
☆、刻骨铭心
夜笙进来的时候，雪墨正坐在那里梳妆。鬘发如云，馥唇如樱。
这时的她，穿着华美的红衫，脸上也蒙着薄薄的红纱，风情妩媚，撩人心扉。
夜笙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珠钗，想要戴在她的发上，却被她偏头避过。他有些怔忡，笑了笑说：“雪墨，气色好多了。”
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真担心你永远消沉下去，现在看你又有了气色，我就放心多了。”
“夜笙，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我想我已经说了……”
“我给不了你什么——除了仇恨。”
“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只想看到你平安。”
“是么。”
“你……你的伤好些了么？”
“那些伤已经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好。”
“我……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可以消除那些伤痕的。”
“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怀有身孕。”
“我不会说的。只是……皇兄迟早会知道的！”
“他不会知道的！”
雪墨却没有告诉他，她即将离开。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早朝说什么？”
“楚国的大将军已经到达皇城，他们的皇帝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大概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明天吧。”
“楚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是小了些，与我们夜国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我听说，那里四季温暖如春，开满了各色鲜花。对了，我知道你最喜欢花，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不用了。”
“为何？”
“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了。”
“雪墨，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你会后悔的！”
“绝不后悔！”
听到这句话，她失声笑了起来。
他的哥哥那样折磨她，那样轻贱她，而他——竟然会爱上她！她的不堪，她的丑恶，全部被他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仍然坚持着他的一厢情愿，他仍然坚信着她的美好。
他想要的，她给不起。她唯一能给的，却被他拒绝。
这样一个单纯无害的男人，为何要许她如此真挚柔情！
可是，她已经死去的心，再也不可能泛起丝毫感动！
所以，她对他淡然说道：“出去。”
他笑了笑：“好好歇息。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的话，我会马上过来。”
他转身正要走开，突然回过头，温和一笑：“我说过，不管世事沧桑，我都绝不后悔！”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看向了窗外。
那般浓烈的黑，映在她的眼中，如同枯月。
然而他们谁也料不到的是，此去之后，已是经年。
☆、绝色倾月
次日天还未亮，楚云深就敲门走了进来。
他牵起雪墨说：“走吧。”
雪墨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此刻起，世上不复有雪墨——站在你面前的，叫作倾月，无父无母亦无姓。”
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怎么做。”
他牵着她，大步向外面走去。
老鸨见到，慌忙拦住：“皇上有令，雪墨不准离开半步！”
“我只是带她出去转转，这样也不可以么！”
老鸨干笑道：“您是皇帝，当然可以。只是……只是我们的皇帝实在是不好惹……”
听到这样的话，楚云深心里自然是有些愠恼。不过，他仍然是温和一笑说：“我带她去买些金银首饰，也好打扮打扮。”
说着，他拿出一颗明珠，微笑道：“劳烦你照顾她了。等会儿我们回来后，还得麻烦你为她打点。”
听到这样温雅有礼的话，再加上宝物的诱惑，老鸨自然是喜逐颜开。她一把抢过明珠说：“那你们就在近前转转，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楚云深微笑说：“很快就会回来。”
刚走没几步，就见一个青年将军带人迎了过来。
将军正要下跪行礼，楚云深扶住他说：“不必多礼。我们尽快离开，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为何！皇上也是一国之君，为何竟然这般畏缩！随末将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又有何惧！”
“凌将军，朕不想节外生枝。回国后，朕自有打算。”
听闻此言，凌逐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忍住。
楚云深扶着雪墨上了马车，然后命人驾马前行。
出了皇城后，仍然是马不停蹄，不几日就到了边关。
守将拦住他们说：“最近颇不安宁。皇上命人捉拿一个叫作雪墨的女人，你们下来，让我检查检查！”
凌逐开口说道：“马车里确实有一个女人，却不是叫作雪墨。”
“易容改名又有何难！下来给我看看！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可是我国的皇帝！”
“我当然知道！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帝么！还不是要向我们皇上俯首称臣！”
凌逐青年气盛，哪里忍得了这样的傲慢之言！他抽出宝刀，一刀将守将砍倒在地，沉着地对付着涌上来的士兵。
他对着马夫喝道：“带着皇上先走！”
马夫一扬马鞭，冲出了关门。
身后飞来一支冷箭，正射在楚云深的背上，立刻鲜血淋漓。
雪墨一只手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拔出了冷箭。她解开他的上衣，给他敷上了药。
楚云深从来没有经过什么风浪，此时受了这样的重伤，一时抵挡不住，晕了过去。
雪墨将他抱在怀里，只盼着尽快到达楚国，逃离这一场沉沦的噩梦。
名花倾国两相欢，
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
沈香亭北倚阑干。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雪墨。曾经风华无邪的天真少女，已经被埋葬在夜国那一场噩梦之中。心已成灰，被仇恨燃烬后，只剩残躯。现在的她，纵然是千种风情，万般妩媚，纵然是日日承君欢颜，夜夜芙蓉转暖，唇边掠过的笑容，终究只是冰冷的敷衍。
她说，我叫倾月，无父无母亦无姓。
他说，我是真心怜惜你，绝不会负你。
最终却不过只是镜花水月的虚幻。
☆、貌合神离
到达楚国的那一天，百花开得正盛，炽艳正如车中女子。
当她扶着君王走下马车的那一刻，万民朝贡，俯首称臣。
人潮夹道，一个雍容华贵的绝色贵妇从那列队中缓缓走出，跪在地上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可是，楚云深却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见状，贵妇伸出手来，扶着楚云深朝前走去。
她望了望随同楚云深前来的红颜佳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倾月。”
“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皇上体弱，须得我寸步不离地扶衬。”
“有本宫在，还用得着你么！你口气倒是不小！真是不识礼数！”
“我出深山野，幸得皇上垂怜，这才随同皇上进宫。若有不当之处，请皇后娘娘多加教诲。”
“这皇宫可不比你们山野粗鄙，以后须得步步小心，千万防着说错话。否则的话，本宫就算是再爱惜，也爱莫能助。”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还不退下！”
“是。”
倾月松开楚云深的手，微微向后退去。
皇后扶着楚云深，朝寝宫走去。步履沉稳，仪态端庄。
皇后名为容馨，是朝中重臣的爱女，天生嚣张跋扈。见皇上带回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她心中自然是怒气横生。只不过碍于众臣在场，她也只能言语威慑而已。
走了几步，她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带她去兰蕙苑，好好地服侍她。没有本宫的命令，哪儿也不准去！”
丫鬟应着声，走到倾月面前说道：“小姐请。”
倾月淡然一笑，跟着丫鬟朝别苑走去。
丫鬟好奇问道：“倾月小姐打哪儿来？怎么会遇见皇上？皇上又是怎么受伤的？”
“我的家乡在两国交界处，父母皆为平民，只是不幸亡于饥荒。后来幸遇皇上，将我带了过来。路途艰险，皇上遭小人暗算，已经昏迷数日。”
“那可真是险了！幸好倾月小姐在！”丫鬟兀自说道：“我叫紫露，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用。”
见她冷淡的样子，丫鬟吐了吐舌头说：“难怪皇后娘娘刚刚好像不太高兴呢！你这副冷清的样子，对着我们下人倒没关系。但是对着皇后娘娘，那可是会出事的！这皇宫之中，除了皇上，谁不对皇后娘娘笑脸相迎。倾月小姐，以后你可要当心点。就算心里再不高兴，见到皇后娘娘，那也要笑出声来。还有，千万不要再自称‘我’了。”
“那又如何？谁也保不准，有朝一日我也会飞上枝头。身份贵贱，为王为奴，谁说就是天生注定的！”
曾经以为自己高洁尊贵，到最后，却受尽□□，身体上还被刺上‘奴’字。而如今，她身份卑贱低微，可是她心中的仇恨却支撑着她，必须得势得志，终有一天，她会报仇。
她这样想着，听见紫露说道：“倾月小姐，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传进皇后娘娘耳朵里，那可是会没命的！倾月小姐长得这么美，皇上一定很喜欢吧？只是再喜欢也没用，皇上总不能寸步不移地守着你。这后宫之中，毕竟还是皇后为大。可别怪我没给你提醒，已经有好几位宠妃都被她给……咳咳……倾月小姐可千万得小心些！”
“我知道。”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别苑里。紫露哭丧着脸说道：“皇后娘娘还真是狠心，你一进来就没落着好。这兰蕙苑叫得好听，其实不过是给下人住的地方。这里已经很久都没人住过了，真是有些凄清！”
紫露说着，跟其他的丫鬟一起清扫起来。
倾月站在树下，神色淡然。
凄清又如何，繁闹又如何？心中仇深似海，身在何处，已经毫无区别。笑与不笑，都不过是虚伪的表演。
☆、国色天香
在兰蕙苑静待了一天，紫露服侍着倾月沐浴梳妆，披上华服，惊赞连连：“倾月小姐当真是天生美人！也无怪皇上会看上眼！都说珞妃娘娘是这后宫中最美的女人，可依我看，珞妃娘娘还不及你的半分！”
倾月淡淡笑道：“何必与别人相比。”
“怎能不比！珞妃娘娘凭借自己的美貌，煞是得宠，连皇后娘娘也无可奈何。倾月小姐比她美上十倍，又怎能委屈住在这里？”
“皇上醒了没有？”
“好像没有消息。”
“带我去看看。”
“可是……皇后娘娘有令，不准你出去半步……”
“我是去看望皇上，祈盼他早日醒来。她若怪罪下来，我担着就是。”
紫露无奈，只好告知了寝宫的方位。
倾月出了兰蕙苑，朝寝宫走去。
穿过回廊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小女孩朝这里跑来。她大概四五岁的模样，粉嫩玉镯，环佩玉饰。
小女孩只顾往前跑着，没留神前面有人，不小心撞在了倾月的怀里。
她抬起脸，嘟着嘴说道：“竟敢挡住本公主的去路！让开！本公主要去见父皇！”
这时，身后款步走来一个女子。端的是国色天香，端庄温婉。她将女孩拉入怀中说道：“婳儿又调皮了。怎么不跟母妃说一声就跑出来了。”
“母妃，父皇都回来一天了！我要去看他！以前都是他自己来看我们的，怎么现在他回来了都不管我们！”
“父皇生病了，没有他的宣召，我们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才不呢！父皇那么宠爱母妃！母妃带我去！”
“婳儿听话，等父皇醒过来了，就一定会宣召我们的。”
贵妃说着，对倾月温婉一笑：“小女顽劣，真是失礼了。”
倾月淡淡一笑说：“无妨。”
有丫鬟追过来说道：“珞妃娘娘！珞妃娘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奴婢好找！”
倾月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楚云深的宠妃璎珞。果真是天姿绝色，难怪丫鬟们都传言，楚云深最为宠爱她。
未作停留，她继续朝前走去。走了许久，才终于来到了寝宫前。
侍卫拔刀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此！”
“我担心皇上龙体，所以冒昧前来看望。”
“担心皇上的人多了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正在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娇美女子。只见她动如脱兔，娇俏嫣然，煞是可爱。
她对着侍卫大声叫道：“我要见皇上！”
“萱泠公主，皇上正在养伤，恐怕……”
“恐怕什么！我是他的亲妹妹！关心关心他不可以吗！”
萱泠公主说着，一把撞开那些侍卫，冲了进去。见状，倾月也趁机跟了进去。
楚云深躺在床上，仍然是双目紧闭，不过脸色稍缓。
见下人正在喂药，倾月走过去，端过药碗说：“我来。”
萱泠瞪着眼睛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皇上的侍婢。”
“皇上的侍婢？从没见过皇上的侍婢有这么嚣张！”
“公主担心皇上的伤情，我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公主坦率烂漫，让我十分歆羡。”
听她夸赞自己，萱泠公主娇俏笑道：“我真的很担心皇兄，才不管宫中的这些无礼规矩呢！妹妹关心哥哥，还要经过层层通报，真是烦死了！”
“我也是关心皇上，才会莽撞了些。幸得公主相助，感激不尽。”
“你是从哪里来的？以前从没见过你，皇兄也没提起过你。”
“家乡饥荒，父母双亡，我有幸跟着皇上一起进宫。”
“这么说，一路上是你在照顾皇上了？”
倾月点了点头，悉心地给他喂着药。
楚云深轻轻地咳嗽一声，紧紧地皱着眉头。
倾月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他才终于停止咳嗽。
萱泠粲然笑道：“你倒是很关心皇兄。只是……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皇宫中，所有女人都想关心他。但我知道，绝对不是因为爱。”
忽然听见楚云深低声呢喃：“璎珞……璎珞……朕回来了……”
萱泠对她笑道：“皇兄很喜欢璎珞姐姐，我也很喜欢她。她长得很美，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善良淡泊，不像其他的女人那样争宠，这样的性子反而招人喜爱。”
倾月假装不经意地说道：“皇后娘娘想必也是很喜欢她的。”
“皇后娘娘才不喜欢她呢！她恨不得杀了她才好！皇兄不在的时候，她常常为难珞妃，可是珞妃却总是不言不语。有时候叫我碰到，还能帮她说上几句话，没人帮她，她也就默不作声地忍着。有时候想想，这样温婉的性子好是好，就是显得有些懦弱了。不过，现在皇兄回来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母仪天下，皇上心里应该是很在意她的吧？”
“那倒也不见得！要不是她父亲权势太大，皇兄才不会娶她呢！那么嚣张！有时候连皇兄也不放在眼里！真是可恶至极！”
“皇上最喜欢什么？”
听她这样问，萱泠眨眨眼说道：“你想讨好他？”
“谁不想看到皇上高兴？”
“说的也是！我也很想看到皇兄高兴的样子！那我就告诉你吧——皇兄最喜欢星辰花！”
“星辰花？”
“不过，你知道了也没用！别说现在这个季节见不着，就算是真的找得到，那也只是在山野之间，这皇宫之中是绝对没有的！”
“既然如此，皇上又是从何处得知此花？”
“以前皇兄还没有登基的时候，曾带着我到处游玩过，后来被歹人打伤，扔下不管。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开满了蓝色的花朵。一个美丽的女子从花中走来，她告诉皇兄，这种花叫作星辰花，只有她的家乡才会有。”
“那个女子救了你们？”
“恩，她真的是很美！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就像是那蓝色的花朵一样纯洁！再加上她救了皇兄，皇兄自然是喜爱不已。本想等他当上皇帝后，就回去接她。只是后来……皇兄登基之后，被迫娶了容馨。皇后娘娘是个厉害角色，皇兄根本毫无自由。江山不稳，他也只好隐忍。”
“他可以派人去接她。”
“后来皇兄基业稍稳后，确实派人去过。只是……侍卫回来后告诉他的却是——蓝儿姐姐已经死了。”
倾月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萱泠泪花闪闪地说道：“蓝儿姐姐真的是好可怜！她是真心喜欢皇兄——那时候她完全不知道皇兄的身份，却对他毫无保留地付出。而皇兄也是真的喜欢她——他许诺过，一定会回去接她，为此他甚至跟皇后娘娘闹翻了脸。谁知道……谁知道……蓝儿姐姐竟然病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