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远方而来-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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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荨荨,快点回家吧!”
舒荨最终架不住好友的劝阻,跟着她回去了。
而何书源负手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渐渐被夜色掩埋,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初见就已心生涟漪,更别说他们彼此还相携走过一段路,有些爱可念不可说,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
☆、爱是可念不可说(2)
何书源的思绪飘了很远,远到他回过神时舒荨已经将女儿送到了幼儿园。
小姑娘进校门前还在和他招手,他僵硬地朝她摆了摆手。许是察觉到他的敷衍,小姑娘的情绪有些失落。背着她的小书包摇摇晃晃地进了学校。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他突然间多出了个女儿,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茫然无措。更重要的是舒荨对他的态度,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舒荨看着女儿进了学校后,就准备开车去公司上班。她还来不及打开车门,手臂就被人突然拽住,她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说:“舒荨,我们谈谈。”
昨夜一夜未眠,舒荨的眼里布满血丝,现在又被他拖住,她的一双大眼睛完全红了,她暴躁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放开我!”舒荨的音色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男人的手并没有如她所说而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道。
舒荨挣脱了几次没能挣脱掉声音更加生冷了, “何书源,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放开!”
“童童,关于童童,我们得好好谈谈。”何书源的眉峰紧紧蹙着,尽可能的有耐心的和舒荨说话。
“我都说了,童童是你的女儿,但也仅此而已。”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舒荨不会毅然决然地和他分手,一声不吭生下女儿,自己抚养。
“当年,你还好意思和我提当年……”
舒荨怒极反笑,“好,何书源,你不是想知道吗?那我成全你。”
“当年,我被人弄大了肚子,然后又被人抛弃了,自己生下孩子……”
“何书源,怎么样?现在满意了?”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有个傻女人在你离开后还愿意给你生孩子……”
“呵呵……”舒荨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肩膀不断颤抖。
何书源的心都快被她的话撕裂了,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时已经怀孕了……”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抛下她前去美国,哪怕她那时拼了命要和他分手,他也会一直守着她。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有用吗?你还欠我爸一条命呢!你说对不起我爸他就能活过来吗?”
舒荨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不知觉就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舒荨顿时就冷静了。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没什么,我要去上班了,你放开我。”
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把刚刚的话说清楚。”何书源的声音已经冷到了冰点,耐心也已经被磨的消失殆尽。
舒荨冷眼看着男人,下了最后的通牒,“何书源你再不放手我报警了啊!”
何书源突然放低姿态,语气瞬间就轻柔下来,诱哄着说:“乖,别闹,把话说清楚。”
那个时候舒荨一和他闹,他的脾气就会一下子上来,他被她气到极致反而会平静下来哄她。而舒荨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他一放下身段哄她,她的火气不管有多大,都会瞬间降下去一大半。
这个方法他屡试不爽,果然,舒荨听到这话后就安静了下来。
但是她现在安静地可怕,脸上的表情平静地惊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这个样子的舒荨他始料未及,他下意识觉得心慌。因为很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舒荨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顿了好一会,她才说:“何书源,我今年几岁了你知道吗?还当我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啊?”
她突然挣脱开他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别再拿当年的那套来对付我,告诉你,不顶用。”
然后舒荨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和当年他们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
舒荨的脸沉得吓人,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几乎可以将地板踏裂。
“执行长从登舟回来了吗?”回到公司她问迎面走来的谢微吟。
谢微吟是A大大三的学生,同时也是她和徐稚风的学妹,去年下半年进德承实习。因为她哥哥谢微尘的缘故,徐稚风特地让舒荨带她。
这个二十一岁的姑娘,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是德承总部名副其实的活宝。但好在她做事细致,学习能力强,舒荨带她一点都不吃力,她倒是打心里喜欢她。
“嗯,在办公室呢!”谢微吟看着舒荨那张可以冻死狗的冰山脸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回答。
舒荨见谢姑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何书源气糊涂了,将怒气带到了公司,殃及池鱼。
她的脸色缓和了些许,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你去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我去一趟执行长办公室。”
她站在外面敲门。
“进来。”
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她这才抬步进去。
“这大早上是吃炸药了?脸臭成这样。”见舒荨推门进来,徐稚风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她。
徐稚风不问还好,他这样一问,舒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稚风,恒通的合同你找别人去谈,老娘我不伺候了。”
徐稚风施施然地问:“看样子是和老情人叙旧叙得不愉快喽?”
舒荨声色沉沉,“别跟我提他。”
“呦,炸毛了。要是我不同意呢?你想怎么样?”徐稚风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仍旧是他那一贯不咸不淡的口气。
“徐稚风,我试问这些年和你共事没得罪过你吧?”
徐稚风略做思考后点头。
“那你干嘛这样对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过去的那段事。何必让我难堪。”舒荨微垂着眼帘,有些无奈。
徐稚风没有立即回答她,反而话锋一转,“舒荨,你是不是五年前就知道季暮雨那女人在登舟?”
舒荨没想到徐稚风话题转得这么快,她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她懂了。敢情这男人是在秋后算账,报复她这些年瞒着他好友季暮雨的动向。
舒荨倒是很老实,完全没有瞒他,“她死活不让我告诉你,你也知道她那性子,我没有办法。”
听她这样一说,徐稚风不说话了。
舒荨不过几秒就明白了他沉默的原因。
得,看这架势是要和我作对到底了。那你就别怪我出恨招。
“徐稚风,你信不信我现在一通电话过去,告诉她你马上就要去见她了,以她那性格,会不太跑得比兔子还快?”舒荨手里捏着他的软肋,也不怕他不妥协。
话音刚落,徐稚风的脸马上就沉了。
良久以后,男人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舒荨,算你狠!”
舒荨扬眉笑了。她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逗留,转身欲走。
出办公室之前,徐稚风问她:“舒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觉得你躲得掉么?”
舒荨惊觉他问的不是她。
果然,下一秒他说:“怪不得你和那女人是闺蜜,两个人骨子里都一样懦弱,一遇事就知道跑,躲得远远的。”
他说:“其实,她离开云陌的第二年,我就已经知道她在登舟。那时你女儿出生,她给你女儿寄了一件她亲手织的婴儿毛衣。我去医院探望你,恰好看到了你随手丢在一旁的快递单。”
“那你……”
徐稚风知道舒荨要问的是什么,他不等她将话问出口,就回答她:“因为我也想让她尝尝想一个人的苦。而且她不是一直自卑,觉得配不上我吗?那我就给她时间,让她变得强大,让她可以和我比肩而立,在我面前不用踮起脚尖仰视我。我要让她明白,不管她怎么努力,我始终都比她厉害,走在她的前面,因为这是身为男人必须要肩负的责任。但是我对她的爱却一直都不曾变过。不管是当年那个云陌一中的天才少年,还是现在的这个德承首席执行长。”
舒荨想不到这个男人心思深沉至此,她真该把这段话录下来给季暮雨好好听听。
徐稚风最后对她说:“舒荨,现实一点吧!有些事我们总是要面对的。”
“徐稚风,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填清华?”临出办公室前舒荨问道。
以徐稚风当年的高考成绩绝对稳稳当当上清华,但是他却出人意料地填了A大。
当年她和徐稚风是云陌一中最有希望考清华北大的两个。但是结果他们二人却让所有人大跌眼睛,仅仅只去了A大。
她是因为高考失利,考的分数只够上A大,而徐稚风却是放弃清华,自己填的A大。虽然A大一样是985名校,但是和清华北大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舒荨觉得这件事肯定和季暮雨有关,但一直没问过他。今天既然他主动提起她也就顺带问问。
果不其然,徐稚风说:“我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想我了,想这座城市了,她会回来看看。我想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让她一回来就可以看到我。可惜……”
“可惜,这五年季暮雨从来没有回来过。”舒荨在心里替徐稚风把话说完。
爱是可念不可说,她如此,徐稚风亦如此。
没人比她更爱何书源,她为了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甚至还搭上了父亲的一条命。可是这又能怎样,她和他还不是走到了今天的这般田地。相互折磨,彼此心痛。她恨不得,亦怨不得。
☆、爱是可念不可说(3)
因为徐稚风的一番话,舒荨最终决定还是由自己继续负责德承和恒通的合作。
徐稚风说得没错,有些事她总归是要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
这些年,她和徐稚风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学同一个专业,毕业后又进入同一家公司工作。他们本就是高中同学,中间又隔了一个季暮雨,两人的关系也算得上熟惗,但在很多事情上却算不得真正交心。
徐稚风这人太聪明,很多事他只要略知皮毛,就可以联系到整件事情。舒荨不太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透明的。虽是如此,但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和徐稚风并肩作战多年的感情。
他们相识多年,又在一起共事,默契十足,很多时候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另一个人就能福灵心至,知道他的想法,这点在谈合同的时候尤为突出。
刚进公司那会,还有人开舒荨和徐稚风的玩笑,但是他们后来得知舒荨是当母亲的人,这种玩笑也就慢慢消失了。
徐稚风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季暮雨,想来这应该是他这些年来和她说过的最交心的话。
舒荨原本是想提前知会季暮雨,让她做好心里准备。但因为徐稚风难得的心里话,她在和好友的通话中对他去登舟的事只字未提。徐稚风这次南下登舟名义上是为了德承拓展南方市场,其实舒荨心里明白他是为了季暮雨。这个男人蛰伏了五年,也等了五年,这次对季暮雨是志在必得了。
第二天早上舒荨带着谢微吟去了恒通公司。
因为上一次的洽谈不欢而散,恒通一众高层见识过舒荨的本事,毕竟能对着何书源说出那一番不留情面的话的人本就不多,况且舒荨还是个女人。这次会面大家见她都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
舒荨自当没看到,她在生意场上浸染多年,若是这点本事也没有,那她还当什么德承的高级主管。
这次的洽谈出奇的顺利,何书源全程都未发表任何意见,所有的流程都交给副总何书淇来完成。
双方很快就每公斤2。1的价格达成协议,然后签下合同。德承下半年和明年一整年的石灰粉都由恒通供应。虽然这价格比市面上要贵一些,但德承力求质量,倒是也能够接受。毕竟恒通的实力和产品质量一直都是业界公认的。
结束的时候,何书淇以合作方的名义邀请舒荨吃饭。
舒荨婉言拒绝了,她说:“真是不巧,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我女儿的学校今天下午有个活动,我必须得过去参加,下次吧!下次我做东,届时还请诸位一定要赏脸。”
“舒小姐结婚了?”何书淇下意识地去看自家大哥的反应,一脸淡然,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舒荨只笑笑并不接话,顿了一会她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走一步,改日我们再聚。”
“何书源,你等了这么多年,有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舒荨走后,程含依站在一旁问他。
何书源脸上的表情未见有分毫变化,表情平静的仿佛那就是别人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程含依霎时就清明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他:“你都知道了?”
“嗯。”他言简意赅,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回办公室去拿车钥匙,临进门前他瞥见那女人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徒然心生厌烦,他声线沉沉,“那是我的女儿。”
程含依简直如遭雷劈,摇摇欲坠,双腿全然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
这些年,何书源和舒荨分隔两地,隔着万水千山,她尚且没有丝毫机会,更别说如今,他孑然一身回来,舒荨还替他生了一个女儿。
程含依觉得她是时候该好好思考好友宋轻语的建议了。
何书源拿了车钥匙,很快就将车子开到了舒荨家的楼下。
他在车里挣扎了很久,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进去。那个门牌号他早就烂熟于心,早在他刚回国的时候他就派手下的人去查过。但是底下的人却没查到童童的存在。
因为当年舒荨未婚生子,她又在读大学,陈娴为了避人耳目就将童童以她养女的名义登在她和丈夫舒庆山的户口下。
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艰难地打开车门,好似花光了一生中全部的力气。
舒荨见到来人,说不惊讶是假的,但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刚不是说童童学校下午有活动吗?我想去看看。”他直接道明来意,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呵呵……”舒荨不禁冷笑出声。
“何书源,你傻不傻啊?那只是我推脱何书淇饭局的借口,你难道会看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上午她对何书淇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她的手不自觉地在摸大衣下摆。这是她每次说谎话时下意识的动作,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他远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熟悉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没想到过了五年也还未变。
但是,她在话中提到了女儿,这是他最亏欠她的地方。所以即使她知道她是在拿女儿当借口,他还是会忍住想要过来看看。
既然人都来了,舒荨又不好不让他进来。
她从门口的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女式拖鞋让他换上,“家里没有男人的鞋子,你将就着穿吧!”
这句话让何书源听在耳里很舒服。
他进门后才发现舒荨在吃中饭。桌子上只有两个素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你吃饭了吗?”舒荨问他。
“没有。”他摇头回答。
“那你先坐一会,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
因为不知道何书源会突然造访,舒荨只烧了够她一人吃的菜。虽然还剩下一些,但她知道他的食量,这些菜明显是不够的。
舒荨从挂钩里取了围裙围好就进了厨房忙碌。留何书源一人在客厅。
何书源四下打量了一会,三室一厅,很精简的装修,全一色的冷色调,倒是像单身男人的居住地。
他的视线被一个小房间门外成串挂着的东西所吸引。他走上前看到无数只千纸鹤被细线小心地穿着,安静地挂在房门上。
何书源看着这些小东西,心里顿时泛起点点涟漪。他掏出手机,按下快门,让画面在手机的相册里留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舒荨读书的时候,学生间特别流行折千纸鹤,尤其是男女朋友之间。舒荨当年就折过一大堆的千纸鹤,足足有1314只,每只上面都写了她对她说的话,装在储蓄罐里送给他。
那时女生们总是单纯的把自己对爱情最好的期盼寄托在这些纸质的小东西上,上课折,下课折,不亦乐乎。
何书源当年出国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就带走了舒荨送给他的那罐千纸鹤。陪着他漂洋过海,行过万水千山。
他想她的时候,就会一边看《上海滩》,一边拆她送给他的千纸鹤,去读她在里面写给他的话。读完以后,就再顺着以前的折痕小心地折回去。一只又一只,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想到这些,他的神色多少有些黯然。他轻扣门锁,打开房门进去,咋一眼就被小屋里粉嫩的色调刺了眼睛。
地上铺了颜色各异的泡沫垫,四周散落着小姑娘的玩具。有芭比娃娃,维尼熊,龙猫,还有今年很流行的大白。壁纸、窗帘、被套,房间里陈列的一切物什都是粉色系列的。仿佛连空气都冒着粉红泡泡。
这是一间完全意义上的公主屋,就差了七个小矮人。
这个女人,靠一己之力,不单拥有人人艳羡的高薪职位,还给了他的女儿一个公主般的童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何书源回到客厅的时候,舒荨还没有忙完。
他在后面看着女人围着围裙,手里拿着菜刀,动作无比娴熟在切西红柿。
在他的记忆里,她始终都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才少女。只要好好读书就行,父母从不舍得让她进一下厨房。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要做菜给他吃,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就连听到油沸腾的声音她都会吓得扑进他的怀里。最后还差一点把他家的厨房烧了。
而现在,她就站在那里,做同一件事,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样子。到底是时过境迁,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舒荨转过身看他,她说:“你去坐啊!面马上就好。”
其实舒荨是不在状态,按到平时,这速度一锅面都已经煮好了。哪还用得着这般磨蹭。她今天堪称龟速。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