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策-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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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诩直视睿王,毫不退避,“父亲,孩儿斗胆问一句,父亲一心为孩儿找十方策,到底所图为何?”
睿王脸色一沉,微微弯起腰看着跪于地上的燕诩,眸中闪过凌厉之色,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所图为何?天地有十方,一策涂万灵,这句话你难道不懂吗?谁得到十方策,谁便是这片天下的主宰,只要得到十方策,区区一个晋国算什么?北边的齐国,西边的秦国,南边的楚国,甚至再远些的吴越、巴蜀,届时统统向我们俯首称臣,天下万民,无一不是我们的子民,这一整片天下,统统是我们的,统统都是我们的!你懂不懂?”
最后那两句几乎是咆哮,然而燕诩始终平静无波,“不错,取十方策,就是为了得到天下,说到底,十方策于我们而言,只是条捷径。父亲,孩儿初心不改,对这个天下志在必得,可是父亲,难道我们除了靠十方策,就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拨云雾见青天,争得这个天下入囊中?”
睿王眸子猛地一眯,“你……什么意思?”
燕诩道:“孩儿的意思是,天下我要争,但我无需靠十方策,我要靠自己一双手,一把长戈,替自己闯出一条青云大道。也许得花上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一生,但孩儿知道,总有那么一天,这片天下定能被孩儿牢牢攥在手中。”
睿王低低笑了几声,“所以……这就你自前线星夜赶回翼城的原因?劝我放弃十方策,趁陛下病危之际来一场逼宫,不顾天下非议,重新坐上二十年前就甘愿放弃的皇位,再舍近求远,连年征战开拓疆土?”
他忽然顿住,随即“啪”地一声,恨恨一掌抽到燕诩脸上,“逆子!混账东西!你是魔症了还是鬼迷心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取得十方策,一统天下,岂止是我一己之欲?那也是你皇祖父一生所愿!枉他当年千挑万选,在众多子孙中独独选中了你,以为你是最聪明,最有抱负的一个,没想到,他老人家竟是瞎了眼,竟选中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他抚着额头,胸口因太过激动而剧烈起伏,“好得很,好得很,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他惨淡一笑,无力地指着燕诩,“你出去,到律戒堂好生跪着,好好想一想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皇祖父。”
燕诩抿了抿唇,心知此时再说无益,朝睿王磕了个头,起身往外走去。
待燕诩一走,睿王颓然坐到椅上,手指揉着眉心,头痛欲裂。片刻后,沉沉开口,“阿寅,你都听到了,这逆子……是想生生把我气死啊。”
佟漠悄无声息地从垂帘后步出,缓声道:“王爷息怒,世子一向行事稳妥心思缜密,这么做必定有原因。”
阿寅是佟漠小名,睿王还是太子时,先帝就将当时还是明焰使的佟漠指给了睿王,三十多年风风雨雨,两人可谓是患难之交。
睿王缓缓睁眼,再次将目光投向挂于壁上的先帝真迹,“他方才说,他不爱顾惜月,所以顾惜月再不是他的祭品,阿寅,你去查查,这逆子近两个月来到底做了什么,那异血人……或许并不那么简单。”
☆、第57章 无荒山
今日无荒山上的风特别大,尤其到了夜晚,风一过,成片的参天古木簌簌作响,藏经阁前的空地上叶子呼啦啦落了一地。
叶萱站在那儿,看着亦离一次又一次被藏经阁的铜人扔出阁外,无力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僧袍碎得不成样子,脸上好几处青淤,眉角爆裂,血自额上淌落。片刻后,他艰难地爬起,竟又要往藏经阁闯去。
叶萱上前拉住他,“亦离,别去了,你闯不过的。”
亦离甩开惜月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不,我要闯,我一定要拿到伏羲八卦……惜月等着我救她……我若是去晚了,她会死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惜月指的是顾惜月,她再次拉住他,“你根本不可能闯得过去,伏羲八卦在藏经阁这么多年,全靠十八铜人守着,若是铜人阵易破,伏羲八卦早就被人盗走了。若非你是亦离,他们手下留情,你早就死了。”
亦离顿住,随即颓然跪在地上,两手痛苦地捂住脸,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铜人手下留情,他早就死在铜人阵里。可是除了闯阵,他别无他法,燕诩说过,一个月内要见到伏羲八卦,如今离一月之期只剩了七天。
须臾,他站起身,擦掉自额上滑落的血,“叶子,你别担心我。你回来就好,就算没了记忆,你也不用怕,好好留在这里,慧水师太会替你想办法的。无荒山就是你的家,无论如何,大悲寺会护你周全。”
他说罢再次走向藏经阁,叶萱急得上前几步,在阁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住,“我没了记忆,什么人也不记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你就忍心扔下我不管?”
祭灶节那晚在翼城第一次见到亦离,她对他便有种朦胧的亲切感,再次见面时,他告诉她有关她的身世,她不是不愿意相信他,她只是害怕,因为一旦选择了相信,就意味着她要离开燕诩。
可如今,那些真相由燕诩亲口告诉她,逼着她不得不面对事实。那日离开燕诩后,她茫然了许久,不知该何去何从,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去一趟无荒山,看看这个将她孕育成人的地方,也见一见那些与她有莫大关系的人,亦离、渡一、慧水……
自她回来后,众人最关心的,是如何恢复她的记忆,慧水曾炼制过始元丹,可惜因药引极稀有,成丹只得一粒,最后还被安逸吃掉了,慧水只好另想办法,这几日一直在研制新药。
和众人的急切相反,叶萱对于自己能否恢复记忆毫不关心,她下意识地认为被抹掉的记忆如果重现脑中,只会让她更加痛苦,那些记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想起。
虽然对无荒山依然感到陌生,但对亦离,她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依赖。以前她有燕诩,觉得自己拥有的是一片天,足以让她感到满足。可如今,天大地大,却与她再无关系,她只是天地间的一片浮萍,无根无蒂,随波逐流,若硬要将她与这世俗扯上些关系,也只有亦离了。
她眼眶微红,瘦削的身子挡住藏经阁的门,“亦离……别去……”
一声不屑的嗤笑响起,安逸懒懒地靠在阁门的石狮子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叶萱,“叶子,你就别拦他了,一心求死的人,你拦得了一次两次,拦不了三次四次。况且,亦离这种人,天生就是个寡情薄意的,你想想,他连自己爱的女人都可以拱手相让,对你这个捡回来的妹妹,你还指望他怜惜你不成?”
亦离的身子明显一僵,愧疚地看向叶萱,叶萱却是眼角也没扫一下安逸。他一路跟着她,甩也甩不掉,路上虽对她照顾有加,但她能感觉得到,他一直对她那日阻止他杀燕诩难以释怀,他无法理解,为何她在知道燕诩的所作所为后,依然要维护燕诩。正因如此,他对她怀了一丝怨气,话里话外不时带着刺,哪怕心里关心,说出来的却没句好话,就如现在。
她不理会他,只当没这个人存在,对亦离道:“亦离,明知闯不过,又何必白白送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去求渡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亦离苦笑着摇头,“不,安逸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寡情薄意的人,我害了惜月,也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好好照顾你,以致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惜月,也对不起你。”
他伸手摸了摸叶萱的脑袋,一如她小时候那样,“叶子,我不闯了,我们回去。”
安逸呵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真是贱骨头,要骂才听话。”
叶萱见亦离回心转意,也不在意安逸的话难听,瞪了他一眼,上前扶着亦离离去。
安逸看着两人离开,百无聊赖地搓了搓鼻子,抬头看天色,月朗星稀,明日该是个晴天。他舒了口气,正想回自己的厢房,却见南边天幕蓦地升起一点暗蓝的亮光,随即很快隐去。他不由心头一凛,那是颜奴与他联络的信号。
一柱香后,安逸来到后山山脚,颜奴已等在那儿许久。
“少主,禹城已被燕诩拿下,魏王降了。”
安逸像是早就料到似的,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禹城被拿下不是迟早的事么,魏国半壁江山都没了,还能撑得了多久。魏王老糊涂了,见人家反,自己也跟着瞎起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点本事,不降还能怎地?”
颜奴最不待见安逸这种不把自己当作魏人,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态度,于是直切主题,“魏王为保社稷,投降无可厚非,可是燕诩把太子生擒了,在魏王投降后也不归还。”
安逸一怔,“你是说……他在魏王投降后,仍将魏太子扣住?”
颜奴点头,安逸心里顿时一沉,语气却依然带着些事不关己,“燕诩一向诡计多端,谁知他这次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亚父怎地特意跑来告诉我?”
“少主,魏王有密信,请您务必想法子营救太子。”
安逸嗤了一声,“要我救他?当真好笑,我凭什么要救他那不中用的儿子?”
当年安逸的父亲襄王,因被人举报谋逆而被魏王处死,安逸对魏王这个祖父向来心怀怨怼,自然也不待见魏太子。
颜奴知道他的心思,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恨魏王的无情?他对魏王的怨恨比安逸只多不少,“少主,魏王昏庸无道,死不足惜。但他派人送了密信来,若少主能保太子平安回魏,他愿为王爷一案平反,为王爷正名。”
襄王当年顶着谋逆的罪名被处死,满门上下百多口人,死后连个坟也没有,颜奴带着安逸逃出来后,只能立个衣冠冢每年拜祭。
襄王在世时,一心沉醉于寻找十方策,得到十方策就相当于得到天下,要说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存着谋逆之心,安逸也说不准,他想大概也是有的吧,若对皇权没有觊觎之心,那么费劲寻找十方策干嘛呢?所以严格说来,魏王其实也没有冤枉了他。
但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一回事,魏王对于他来说,等同于杀父仇人。早几年魏王得知安逸还在世,曾派使者接他回魏国,让他继承襄王爵位,被他断然拒绝了。他不稀罕什么爵位,什么富贵,习惯了浪荡的生活,安逸早就将自己当成一个江湖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看重的父亲声誉。
颜奴见安逸眸光微闪,似有些动摇,又道:“少主就算不为王爷,也该想想魏太子,当年王府被围,正是太子秘密遣人事先告知,老奴才有机会带着少主逃出王府。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咱们这次若是救了魏太子,不但还了当年的恩情,又能为王爷正名,让他含笑九泉,岂非一举两得?”
魏太子与襄王是嫡亲兄弟,当年不但对安逸拖了援手,这些年来暗地里也颇为照顾安逸,正因如此,禹城被围时安逸才自告奋勇假扮魏太子,引燕诩上勾。
安逸果然有些犹豫,“知道了,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颜奴走后,安逸并没有立即回去,他躺在一块大石上,仰望繁星密布的天幕。他不确定燕诩对于自己的身份知道多少,但他无端扣住魏太子,怕是多少查到了他和魏王的关系。如果真如他所想,燕诩这么做的原因,大概和他手中那一百颗极乐丸脱不了关系。
他不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那一百颗极乐丸,竟还能惹出这样的事来。他从石上跃起,正要往山上走,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影在不远处的树后一闪。
手一按,剑已出鞘,他厉声道:“什么人?”
树后有些许动静,那人显然没想躲他。须臾,一个窈窕的身影自树后走出,安逸定眼一看,不由怔住,“云竹……是你?”
☆、第58章 戏弄
云竹看着安逸,“子烁,好久不见。”
安逸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其他云卫的踪影,不由有些疑惑,“我其实不叫子烁,我姓安名逸。”
云竹低声重复了一遍,“安逸……这名字真好,可见替你取名的人希望你过着安逸无忧的生活。”
安逸回剑入鞘,并没接话,只道:“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不会是燕诩派你来做说客,让我回明焰司领罪的吧?”
云竹摇头,“我是云卫的人,明焰司的事和云卫无关,但是子烁……不,安逸,你既然在明焰司呆过,自然知道明焰司不是那么好惹的,你盗走极乐丸,还拐走月姬,同时得罪明焰司和云卫,你就一点不担心后果?安逸,我劝你见好就收,趁事情还没闹到最僵,适时收手吧。”
安逸嗤了一声,“明焰司好不好惹,惹了才知道。我安逸就是喜欢在老虎头上摸虱子,佟漠那老匹夫又待怎的?你这些话,是燕诩让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若是燕诩让你来的,不必多说,直接动手就是。”
云竹虽知道安逸一向狂放不羁,却没料到他倨傲至此,冷声道:“得罪我们世子的人,从来没有第二次机会,我不过看在一场相识,提点你一句而已。”
安逸笑着搓了搓鼻子,上前两步,“我说云竹姐姐,您这是操的什么心啊?我可是差点杀了你家世子的人,你见了我,不但不替你家世子报仇,倒还关心起我来了?你这半夜三更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劝我不要得罪明焰司和云卫的?”他说着一拍脑门,故作惊讶道:“哎哟,我说云竹姐姐,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啧啧,戏本子里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为了一位红颜得罪了两个大魔头,再来一个美人,我可吃不消了。”
云竹怔住,一张俏脸霎时涨得通红,所幸月黑风高,没人看得见她的窘迫。她出身云卫,因武艺超群又聪慧心细,颇得燕诩重用,成为四大护卫之一,向来春风得意,何时受过这样的嘲讽?她方才出言相劝,不过是欣赏他的才华,不忍看他受明焰司和云卫棒杀罢了。
她挥剑便刺,恨不得刺这满嘴狗屁的登徒子几个窟窿,可安逸的身子滑得像泥鳅似的,在她剑下左闪右滑,硬是连片衣角也没碰到。
安逸一边躲一边笑嘻嘻地道:“姐姐息怒,姐姐息怒,是安逸一时嘴贱乱说话,安逸给姐姐赔礼了。”
他嘴上说赔礼,却丝毫没有赔礼的诚意,仗着对地势熟悉,穿花插柳般在林间兜来绕去,云竹越追越是气恼,一时也发了狠,非要逮住他揍一顿不可。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不知不觉竟往林子深处跑去,忽听咔嗒一声,安逸猛地顿住,暗道不好,身子平地拔起,同时朝云竹大喊一声:“小心脚下!”
那咔嗒声响起时,云竹也顿感不妙,这可是无荒山的腹地,山上藏有伏羲八卦和伏羲后裔,山下若没有布置精密机关,早不知被人闯了多少回了。可恨方才一时气昏了头,竟一时大意了。
她堪堪跃起,脚下便春笋冒尖似的,无数尖利的钢齿从泥中冒出,密密匝匝的,竟让人无处落脚。她的身子已跃到极限,一口真气无以为继,眼见就落到钢齿丛中,不由大急。恰在她的脚尖差点踩到钢齿之际,腰间不知被什么一卷,整个人便被人提了上去。待在树叉上落了脚,她才看清刚才卷走她的,竟是安逸的束腰。
此时安逸一边将束腰重新缠上,一边吐舌道:“好险好险,为救美人,差点连裤衩也掉了。幸好美人无恙,裤衩也无恙。”
云竹因他的舍身相救刚刚升起的感激之情,因这句话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他毕竟救了她,若再纠缠不放难免有失大度,她咬牙狠狠剐了他一眼,身子一旋,往另一棵树上跃去。
才落脚,却听安逸在身后大喊,“小心,别乱窜!”
可惜这提醒太迟了,云竹只听得嗖嗖声不断,无数细小的利器四面八方朝她袭来,她挡得上来躲不过下,霎时手忙脚乱起来。
“说了不能乱窜,你偏不听。”
安逸不由分说也跃了过来,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顿时将大部分利器挡了回去。可惜那利器多如牛毛,最终两人身上仍是中了两三枚。
好不容易待机关停下,两人无力地坐在粗壮的枝杆上,气喘连连。
虽然云竹第一时间将暗器拔掉,但中了暗器的地方已开始阵阵发麻,她心里说不出的懊恼和悔恨,恨自己竟被安逸的话激怒,一时大意着了道,世子交代的任务没完成,还无端将性命丢在这里,真是窝囊之极。
正懊恼间,却听安逸一边将脚上中的暗器扔掉,一边骂道:“世风日下,这些死秃驴竟也开始玩阴的了,以前这里的暗器都不带毒的。定是亦离那小子,无事就来摆弄机关,难怪那日好心给我解药……”
云竹的心先是一沉,随即大喜过望,“你有解药?”
安逸自怀中取出一小药瓶,“有啊,当时我还不想要来着,我安逸是什么人,还怕这些雕虫小技?啧啧,没想到还真着道了,幸好他硬塞了给我。”
云竹顿时放下心来,眼巴巴看着安逸将药瓶子递到自己面前,正要伸手去接,却见他的手忽然停住,自言自语道:“不对,解药只有一粒,你吃了,我吃什么?”随即他将塞子拔了,毫不迟疑地将里面的药丸倒入自己口中,云竹霎时懵了。
安逸吃过解药,活动了一下手脚,朝山上看了看,这才对云竹道:“机关一旦触动,那些老和尚很快就会过来,此地不宜久留,我倒不要紧,云竹姑娘你若还在这里,怕是不妥,咱们孤男寡女的,可是水洗不清……”见云竹一双明眸狠狠瞪着自己,恨不得戳他几个洞,他只好将剩下的话咽下,正色道:“为着姑娘着想,我且做做好心,得罪了。”
他不由分说将云竹抱起,灵巧地躲过余下的机关,飞快朝山脚奔去,“你们在山下有接应的点吧,我送你过去。”
云竹已抱了必死的心,本不想领他的情,奈何手脚发麻全身无力,只得由他抱着,想想自己就快死了,若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岂非要暴尸荒野?她于是说了云卫接应的地点,想着如果他肯将自己送到那里,至少有同门替她收尸。
云卫接应的地点在山下小镇的一座私宅,安逸将她送进宅子安置好,见她脸色一片死寂,这才对她道:“我这人向来口不择言,方才多有得罪,云竹姑娘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