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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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旻盯着擂台,似不屑理会她,沉着脸“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五年一次的斗兽擂台,以前他还小,只能跟在父皇身后做看客,今年才第一次亲身参与,他自然要挑选一个的,他只是不想与她多说罢了。
惜月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道:“如此,祝太子旗开得胜,押中魁首。”
她说罢便行了一礼,回到燕诩身边坐下。燕旻暗自嘀咕,这女人今日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他脸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留意着她的举动。
惜月并不知道燕旻想了这许多,她此刻正专心地听燕诩低声点评擂台上明焰使。
“看他们的眼睛。”燕诩意态闲适,轻声道:“临危之际,只有人的眼睛会出卖他的内心。”
那些明焰使虽高矮不一,有的魁梧有的瘦削,但衣着打扮一模一样,脸上的神色也平静自如,光从外表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惜月听了燕诩的话后,默默留意他们的眼睛。
当她一个个打量过去,目光扫到右侧最后一人时,毫无预兆的,心跳骤然加速。那些明焰使早知今日有此局面,此时一个个昂首挺胸,目视前方,任由一众贵人们指指点点。唯有那人,似是早在她看到他时,便一直注视着她。
那男子身形修长,肤色呈健康的浅麦色,约莫二十二、三的年纪,他的俊美与燕诩完全不同,燕诩的美如皎月如瑾玉,他的美却是野性且张扬的,像黑夜中蛰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野兽。
此刻,他那双孤狼一般的眸子,正肆无忌惮,越过喧嚣的众人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视线交错的一瞬间,惜月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惜月……惜月……”华媖已坐到惜月身边,想从她口中打探燕诩看中的明焰使,“你觉得哪个赢面最大?”
惜月看向她,神色仍是怔怔的,方才那一阵忽然的悸动,让她心中有极强烈的震撼,那是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双眸子……似曾相识。
她脑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来,那人难道与失忆前的自己认识?她顾不上回答华媖,再次朝那人望去,那人却已半垂了眸子,盯着眼前平地,眸中空无一物。
她有些失落,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那人不过是一名明焰使,明焰司门规深严,除了替今上执行任务,从不与外人来往,他又怎会与自己的过往有关?
华媖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故意不想告诉她,气鼓鼓地别过脸去。
台下大鼓发出咚咚咚的沉响,这是押注的最后时刻,最后十下鼓声结束前,投注的人必须作出决定。惜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燕诩,却见他正和袁牧说话,并无留意她的异样,于是示意宫人将刻着“睿”字的玉牌放到刚才那名男子身前的铜盘上。
当玉牌叮地一声落在铜盘之际,那名明焰使的眸子有微不可察的跳动。
一直暗中留意惜月举动的燕旻,见状也立即让人将自己的东宫玉牌放到同一盘子上。他并非相信那女人的目光,他只是坚信她的决定必然来自燕诩,对这位堂兄,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然而内心深处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最后一声鼓终于沉沉落下,两名鼓手上前,将盖在巨笼上的红绸扯下。台下一阵哗然,一头雄狮赫然现身笼中,正暴躁地来回走动。
那雄狮被人关着饿了几日,此时霎时见了日光,四周又人影幢幢叫嚣声不断,无一不惹怒着这百兽之王,它喉间发出极怒的低吼声,不断在笼中暴走,更不时抬高前腿攀上铁笼壁,似迫不及待要冲出牢笼。
那三十名明焰使已退到一边,其中一些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或眼神闪烁,或故作镇定。惜月的目光搜寻着刚才的男子,却见他站于众人之后,双眸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心头一跳,再次涌起异样的感觉。她方才选他,其实并非认定他的身手有多强,她只是记住了燕诩的话,当所有明焰使的注意力都放在牢笼里的猛兽身上时,这人却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若非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便是毫不在意生死。
可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所以她宁可相信他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眼下,铁笼中的雄狮可怖吓人,他依然从容不迫,仿佛他今日在此,不过和她一样是个看客。她欣赏他的镇定,可又有些恼怒他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除了燕诩,她不喜欢别的男人这样看她。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正待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名年约五十的清癯老者远远坐于树荫下,默默打量着场中众人,随即低声和身旁的说了句什么,那人恭敬地朝他行礼,步到高台上高声宣布今日的擂台正式开始。
待看清那老者容貌,尤其他那双犀利的双目有意无意扫了她一眼时,惜月只觉浑身一颤,有种莫名的恐惧促使她错开视线,不敢再朝那老者看去。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拉了拉华媖的袖子,低声问:“华媖,树荫下那老者是谁?”
华媖朝她所说方向看去,“那位就是执掌明焰司的佟漠佟大人啊,他的身手高深莫测,天下少有对手,虽深得圣宠,为人却是极低调。哎哟,快看!那雄狮要咬人了……”
华媖不耐地将袖子挣脱,随着众人鼓掌,看台上发出一阵阵喝彩声,原来第一位比试者已进入铁笼。
听说功力深厚的人,连看人的目光都是慑人的,怪不得自己刚才会害怕,惜月不再多想,也往擂台看去。
擂台规定斗兽的人只可以拿一柄半尺长的短匕首入内,那男子手持匕首,一个打滚,躲到雄狮背后,往雄狮背后刺去,锋利的刀尖划破了雄狮的背,也激怒了它。随着一声怒吼,雄狮发了狂似地转身扑向男子。
若论身手,明焰使的人个个不凡,若是在平地或山林,一人对付两头雄师也不是难事。对于他们来说,猛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在这个窄□□仄的铁笼里和猛兽肉搏。这铁笼的高和宽不过三丈多,一人一兽在此间周旋,捉襟见肘,再好的身手也难以施展。
便如此刻,饶是那男子缩得快,仍被雄狮尖利的爪子扫过脸颊,顿时血流满面。早已饿昏头的雄狮被血腥味刺激,风驰电掣般追着那男子,铁笼里扬起一片尘土。受伤的男子有点慌乱,一个趔趄,雄狮已咬住他的右臂,将他扑倒在地,死死咬住他的喉咙。
台上的观众顿时一阵哗然,惜月望着那只发狂的雄狮,心头突突狂跳,别过脸往燕诩身上靠去。燕诩将手复在她手上,淡淡道:“越是怕,便越要睁大眼睛看着。”
惜月却用力摇头,“不,我怕。”
燕诩看着铁笼,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惜月,你要弄清楚,你心里害怕的是什么,是怕那雄狮会冲出来,还是怕看到雄狮会吃掉那个人?人之所以会畏惧,是因为不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你看,铁笼很牢固,雄狮不会冲出来,那男子已被它制服,接下来,雄狮要将他吃掉。所以……别怕,看着它,它只是一只饿了的野兽,即将吞下它的猎物。”
☆、第6章 擂台
惜月稍微将脸蛋转了转,偷偷瞄了一下台上的铁笼,雄狮正在撕咬着那人的脸,喉咙发着呼噜呼噜的兴奋低吼,那人剩下的半边脸早已血肉模糊,一旁的华媖也已花容失色,用手捂着脸。惜月又转过脸,用帕子挡住双眼。
看台上许多女眷都尖声惊叫,燕旻看了一眼惜月和华媖,不由嗤笑道:“女人除了会害怕还会些什么?早知如此,你就该躲在宫里逗弄兔子,来这儿做什么?”
惜月正要反驳,却又忍住,咬了咬牙低声道:“确实,这种擂台本就不是给女人看的,我还真是自作自受。”
见惜月不反驳他,燕旻倒有点不习惯,哼了一声不再理她。燕诩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惜月一眼。
八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抬起铁笼,将雄狮和尸体一起抬走,重新抬上来一只装着两只豺狼的铁笼。第二名明焰使大喝一声替自己壮胆后,握着匕首从笼顶的小门跃入笼中。一番缠斗,那两只豺狼虽凶猛,却只是抓伤了他的手脚,最终被他的短刀捅破了肚子,引得台上的人发出阵阵喝彩声。
接下来的比试大同小异,笼中猛兽有时是金钱豹,有时是饿疯了的狗熊,有时是满口利齿的獒犬。明焰使有的死,有的伤,一具具尸体被无情的抬下,能从铁笼中安然无恙走出来的不足三分之一。为了增添趣味,每次擂台开始前,勋贵们还开了赌局,赌那一场比试的人输或赢,有的甚至赌那些明焰使最先被咬掉的是哪条腿或胳膊。
燕诩拥着轻裘冷眼看去,看台上欢声笑语,输的人咒天骂地,更骂被猛兽吞入腹中的失败者无能不堪一击,唯独不骂自己有眼无珠。赢的人抚掌大笑,受落地听着那些赞颂自己眼光独到的恭维话,至于铁笼中人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也许在他们眼中,人与兽,毫无差别。
燕诩垂眸,嘴角泛起冷笑。忽尔想起身边的人似是沉默了许久,他侧脸看去,却见惜月绷直了身子,双唇紧抿脸色苍白,放在膝上的两手紧紧攥起,骨节发青,明明心中怕极,却又倔强地强忍着,两眼睁得大大的,直视着高台上的一切。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的话吧。他不由觉得好笑,她从不愿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这一点,和那人何其相似。只是,惜月在自己面前逞强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那个人却相反,她从来只是为了反抗他,激怒他,即使是在她死之前,她依然用那种无怨无悔的眼神看着他……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无波澜。他将惜月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肩膀,“你这又是何必,若真的害怕,就别撑着。你看华媖,已下去歇息了。”
她靠到他肩上,明显身子一松,似是终于找到了依靠,“无事,我哪有那么娇弱,况且,我们押的那人还未上场,我自是要看的。”
燕诩笑笑,也不再勉强。
此时场上再次热血沸腾,欢呼喝彩声不断,两人朝高台望去,又一只铁笼被抬了上台,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只罕见的吊睛白额大虫。
说它罕见,是因为它浑身皮毛雪白亮泽,身躯上间夹着斑斓的褐色斑纹。这是一只刚生产不久的母白虎,此刻,那只才出生几天的小虎崽,正被锁住脖子拴在不远处的铁杵上,朝着笼中母虎嗷嗷直叫。
母虎焦躁不安地在笼中来回走动,发出一声声低吼,那吼声震耳欲聋,带着强烈的愤怒和尊严被践踏后的仇恨,在空荡荡的演武台上回荡,一声又一声,沉沉撞击到看客们的心里。
场上一下安静下来,众人不由可怜起那个抽中这一签的倒霉鬼来,尤其是那些闺阁小姐们,在看到那名年轻俊俏的明焰使缓缓步上高台时,都发出惋惜的叹息,议论纷纷。
竟然是他……惜月看清台上之人时,亦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之前的悸动仿佛仍有余韵滞留心头,她下意识地希望他能活着走出铁笼。
燕诩微微蹙眉,“怎么了?”
惜月回过神来,忙道:“没……只是见那白虎皮漂亮,若是破了倒是可惜。”
燕诩抬眸,朝台上望去。
那男子在今日三十名明焰使中,应是最年轻的一个,却又是最镇定自如的一个,他没有像别人那样,吆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也没有摆出一副凝重的神色,他反手握着那柄短匕首,从容地站在台上,看也不看铁笼一眼,仿佛接下来的那场生死之战与他无关。看客们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看客。
燕诩微微蹙眉,他从他脸上看到了别的明焰使没有的东西——傲气。是的,那年轻男子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难以掩饰的傲气。这样的傲气,只有同类才能感受到。这样的傲气,他曾经也有过,在他少不更事,意气风发的时候。
直到某一日,他的父亲对他说,伴君如伴虎,若想活得平安,谋得大事,必须藏拙。要他藏拙?他冷笑,他五岁便被接到宫中,离了双亲独自在太后宫中生活,若没有聪明的才智,怎么取得太后和陛下的喜爱?怎么施展他的抱负?
他的才华像一颗璀璨明珠,早就在世人眼前显露无疑,他若刻意藏拙,岂非此地无银?才华藏不得,于是,他隐藏了他的傲气。此刻看着台上那男子,他忽然有点嫉妒他,嫉妒他可以这般张扬地,无所顾忌地把自己袒露于人前。
似是感受到燕诩的注视,那男子抬起头来朝燕诩的方向望去,不过一瞬间,又将视线移开,漫不经心地四周打量。
铜锣锵的一声敲响,比试开始。
在男子打算进入铁笼之际,燕诩忽然开口道:“匕首可以带进去,但虎皮不可有丝毫破损,若是破了,就当你输。”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场中所有人听清,一时若大的演武台鸦雀无声。
在狭窄逼仄的牢笼里与猛兽搏斗,本就九生一死,之前那些能成功杀死猛兽全身而退的明焰使,都是靠锋利的匕首割破猛兽的咽喉,饶是如此,他们身上或多或少也挂了彩。
可如今,燕诩的言下之意,即使他成功杀死大虫,可若是虎皮破了,依旧当他输,这无异于告诉那人,他只能徒手空拳对付大虫。
游戏是残酷的,它的残酷体现在订立游戏规则的人,可以随时改变这个规则,而参与的人,却不能有任何异议。
沉默过后,场上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贵人们无疑觉得这个提议大大增加了比试的刺激性,均兴奋地叫嚣着,场上的气氛一时热血沸腾。
尤其是燕旻,一边鼓掌叫好一边朝那男子道:“有趣,当真有趣!你听好了,若你果真能杀虎且保得虎皮不破,本宫重重有赏!”
惜月诧异地看了燕诩一眼,他虽深得帝宠,却一向低调不爱出风头,为何忽然会对那男子发难?她虽然想不明白,但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原因,只要他高兴就好。何况,她想到那男子刚才那无礼的直视,心里又有点幸灾乐祸,她虽不希望他丢掉性命,却又不愿见他赢得太顺利。
然而当她朝那男子望去时,却见他勾了勾嘴角,将匕首扔到一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刚才那无声的笑,是冲着她来的。
笼顶的活门已打开,男子身如燕雀,轻盈地跃上笼顶。
早已不耐烦的大虫吼了一声,向笼顶凌空跃起,两只前爪欲抓向伏于笼上的男子,只是这笼子太高,它的爪子根本够不着。男子双目盯着大虫,在大虫落下的一瞬间,身子猛地一沉,和大虫同时落下,在大虫还没落地之际,猛然一拳击中它的腹部。
那只大虫吃了一拳,兽性大发,在地上打了个滚便迅速爬起,饥渴的虎目盯着那男子,沿着笼子不停绕圈,低声咆哮。所有人都静静地屏着气,暗自为那男子捏把汗。
惜月靠在燕诩身上,两手下意识地握紧,睁大双眼紧紧盯着那一人一虎。牢笼中的男子,双臂微微张开,孤狼般的眸子直视着被激怒的大虫,随着它的脚步移动自己的身体,虽凶险万分,却依然从容不迫。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较量着各自的耐性。
一片沉静中,一声低沉宏亮的虎啸蓦然从笼中传出,震撼着台上众人的心,大虫终于按捺不住,猱身朝男子扑去,男子一矮身,从虎躯之下倏地窜了过去,一转身又是一拳,击在大虫背上,随即一跃跳开。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利落。
大虫吃痛,又恼又怒,却一时不敢再贸然进攻,虎目怒视着男子,又绕着他不停转圈,蓄势待发。而那男子也不急进,目光如炬,紧紧注视着大虫的一举一动,静待反击的机会。
☆、第7章 子烁
就这样,每当大虫耐不住性子出击,男子便瞅准机会反击,一旦得手也绝不乘胜追击。惜月看得紧张,低声问燕诩,“他要做什么?”
燕诩仍旧姿态闲适,望着那男子眼中流出一丝赞赏神色,“他在等,等一个可以一招致命的机会。”
几个回合之后,屡屡被击中的大虫,已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吼,张着利齿扑向男子。电光火石之间,那男子咻地往后一倒,身体紧紧贴着虎腹。
台上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眼大虫似要将他扑倒,那男子却在落地之际,忽然泥鳅般一滑,从大虫身侧钻了出来,左手一伸,揪住大虫脑袋上的虎毛,顺势往下一压,一人一兽落地的瞬间,他已翻身寄在大虫背上,双膝顶住虎躯,两手分别揪住大虫脑袋和下颚的皮毛,左右交错猛一发力,便听喀拉一声,大虫的脖子生生被拧断,以一种畸形的姿势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大虫死了,虎皮完好无损,连一滴血也不见。
短暂的沉默后,演武台上再次爆发出喝彩声。那年轻男子已若无其事地从笼中走了出来,站在台上,嘴角噙着浅笑,双目悠悠巡睃,在扫过惜月脸上时,笑意更浓。惜月原本庆幸自己眼光独到押中了这男子,然而见他毫发无损,又用那双满不在乎的眸子盯着自己看时,心里又有些恼怒。
从铁笼中全身而退的明焰使只剩了十二人,第二轮比试比的是实打实的拳脚功夫,几轮比试下来,刚才那名年轻男子毫无悬念地胜出,成为今日的魁首。
太子燕旻拍手叫好,命人赏了不少金帛,“本宫说过的,你若胜了,定好好赏你,你若是跟了本宫,富贵荣华自不在话下,本宫保你前途无量。”
众人这才想起,今日慧眼识珠押中这位魁首的,一共有两人,一位是睿王府世子燕诩,另一位就是太子了。
一直坐于树荫下的明焰司司掌佟漠,此时终于起身,来到台上,朝那男子道:“你既夺得魁首之位,从今日起的五年内,便需履行五年之约。”早有宫人将代表东宫和睿王府的玉牌用漆金木托呈上,佟漠指了指玉牌,问道:“今日有两位贵人押中你,按规矩,这五年你要追随哪位贵人,全凭你自己的意愿。”
在场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年轻人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虽说徒手屠虎是他的本事,但能被睿王世子和太子同时看上,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当初□□曾定下规矩,每一代明焰司的司掌,只能为在位的晋帝效命,若皇帝驾崩,那一任的司掌只能交权退位,再由新登基的晋帝亲自挑选新司掌,以确保每一任明焰司司掌的忠诚度。太子方才显然是在拉拢这位新晋魁首,好为日后自己继位培养人才。
虽然睿王世子有经世之才,也深得今上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