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策-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旻神色微愠,将手中雕了一半的东西放下,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叶萱知他脾气,他若真的不愿见她,根本不会宣她进来,他只是心里苦,压抑得利害,见了她难免撒撒气。她笑笑,告诉他她要随燕诩回朔安看望睿王妃,要离开翼城一段时子,他只听着,并不看她,两手紧攥案沿。
待她将中秋那晚买的兔子灯递给他时,他猛地将那灯摔到地上,大声道:“谁稀罕你这破灯?朕宫里的花灯,随便一盏都比这灯好看,你当朕是捡破烂的?要你来施舍?你和燕诩自去风流快活,何必临走也来瞧我笑话?怎么,你是可怜我?还是燕诩不放心我,怕我在他走了后反悔,收回禅让的诏书,特意派你来看个究竟?”
他越骂越气,抬手将案上一应物什全拂到地上,各种器物哗啦啦碎了一地,守在殿里的丫鬟内侍早见惯了这架势,很快便将东西收拾妥当,又悄然退下。
燕旻又骂了一阵,叶萱一声不吭,默默捡起那只花灯,幸好没有摔坏。燕旻胸口起伏,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伏在案上,将头埋在臂弯里哽咽。
叶萱跪坐他身侧,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事已至此,无论她说什么,在燕旻看来,大概都是虚情假意。她算得上是他亲近和信任的人,在他孤立无助时本应坚定地站在他身旁的,可她却是站在了燕诩的一边,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这让她感觉很悲哀,面对他时总是于心有愧。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请求燕诩在他禅让后善待他,而燕诩也答应了她,会封他为敬王,邑地由他自己选,只要他不怀异心,会让他平安富贵终老。
良久,燕旻的哽咽声渐渐放轻,她把手放在他肩上,轻声道:“陛下,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燕旻抬起头,脸上泪痕模糊,忽然道:“惜月,我记得你说过,你失忆以前,是住在无荒山的?大悲寺就在无荒山上?”她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他红肿的眸子微亮,又问:“那……渡一大师现在会在大悲寺吗?”
她微微一怔,“渡一大师向来行踪不定,不过据说上回他渡澜江后就回了大悲寺,现在应该还在吧。”
燕旻坐直身子,切切望着叶萱,“惜月,我想见渡一大师。”
两个时辰后,叶萱和燕旻在一众羽林军和云卫的护送下来到大悲寺,燕旻没说他为何要见渡一,但她想着,渡一乃德道高僧,澜江之上燕旻被渡一所救,这是他和渡一的缘分,也许他见了渡一,得他指点,会化去心中郁结也不一定。
况且,她明日便要前往朔安,归期未定,她也想趁离开前回一趟无荒山打听一下亦离的消息。
山路蜿蜒,有沉沉的鼓声自山顶传来,抬头望去,隐约可见大悲寺的黄墙青瓦掩映在一片山林之后。
燕旻拒绝乘步辇,坚持徒步上山,实在累得走不动时方停下歇息片刻,叶萱怕他吃不消,一直搀着他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大悲寺的寺门。
燕旻肃整衣冠,在一片颂经吟哦声中,缓步穿过大雄宝殿,步入殿后的一个禅房。方一入内,便见渡一枯瘦的身子正盘膝坐于禅房中央的蒲团上,长眉低垂,双手转动佛珠,轻声吟颂。
燕旻拂了拂长袍,径直在渡一面前的蒲团上坐下。渡一缓缓睁开双眼,眼角布满厚厚的皱褶,一双眸子却是清亮有神,有种直透人心的力量。
他眸光含笑,看向燕旻,仿佛久别重逢,“你来了……”
☆、第105章 成亲
燕旻离开大悲寺时,已是暮色时分,叶萱没问他和渡一聊了些什么,但观他神色,比来时明显轻松了不少,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夕阳西斜,俩人在一阵沉沉的鼓声中沿着来路下山,走到山脚,燕旻回头望去,若大的大悲寺仅剩了一个塔尖,他望着那塔尖许久,忽尔一笑,原本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生气,喃喃道:“惜月,那秃驴……还蛮有意思的。”
叶萱也回首望去,残阳如血,塔尖的瓦当在夕阳映照下反着金光。刚才等燕旻的时候,她特意去草尾堂找慧水师太打听亦离的消息,可惜亦离自离开后,一直音讯全无,慧水却道,没有消息即是好消息。
慧水对自己未能制出新的始元丹感到抱歉,倒是叶萱看得开,反过来安慰她,“师太以后不必再费心为我制丹,我如今挺好,既然上天记我忘记过去,定是我的过去不堪回首,我如今只记住眼前最好的人和事,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惠。”
是夜,燕旻在宫中再下诏书,再次宣告禅让一事,但睿王依然推辞不受,并在第二日一早,带着家眷离开了翼城。
睿王直到出发前一刻也没和燕诩照过面,燕诩却没事人似的,领着自己的人候在城外,远远见到睿王车驾驶近,立即下马上前问安。
睿王只隔着帘子哼了一声,道:“眼下你母亲病重,别的事我暂不与你计较,一切以你母亲为重,尽快赶路吧。”
燕诩道:“父亲请放心,此去朔安的路上云卫的人已打点过,孩儿也送了信与母亲,不出八日定能赶回朔安,父亲请安心上路。”
他态度恭敬,俨然一名孝子慈孙的模样,睿王心里冷笑,若他真的将自己放在眼里,又岂会连回朔安成亲这么大的事也瞒着他。但睿王并不打算揭破他,他如今的目的只是在极阴之日前赶回朔安。
朔安在晋国北部,气候炎热,冬短夏长,虽已九月,仍是艳阳高照,暑气蒸人。上一世回朔安的路上并不太平,不少江湖门派和各国皇室都派了人在路上伏击,想掳走异血人。这一回燕诩早早命人肃清路上障碍,故这一路果真如他所说,一路顺利,只七日便到了朔安。
九月初十,睿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睿王府大门口,仆人们抬出十来只箩筐,一溜摆在门外,里头装满印着双喜字样的喜饼,是睿王妃特意吩咐府里做了派给朔安百姓,与民同贺的。附近的百姓得知今日睿王世子娶妻,纷纷聚到睿王府外,一边嚷着喜庆的吉祥话,一边领取喜饼,好不热闹。
“不过数月就改嫁了,那女子可真是厚颜无耻。”喧嚣热闹的人群里,一身男子装扮的姜八对安逸道:“依我说,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根本不值得你为她难过。”
安逸右手按在腰间夜陵剑上,两眼紧紧盯着前方的睿王府,“闭嘴!”
姜八见他脸色极难看,也怕惹他生气,冷哼一声后暂时闭了嘴。
按照朔方的习俗,新娘子成亲当日必须由花桥子抬进男家,燕诩不得不照办,但为慎重起见,他只让抬桥子的人悄悄从睿王府后门出发,绕一圈后再停在睿王府正门。
安逸看着身披喜服、头戴翎冠的燕诩站在王府门口,春风满面地踢开花桥子的门,小心翼翼扶着新娘子下桥,在一片喧闹声中并肩往府里走去……
那艳丽的大红喜服刺得他两眼生痛,按住剑柄的手紧紧攥着,骨节泛白,孤狼般的眸子戾气骤起,“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们……”
姜八撇撇嘴道:“这里可是朔安,燕瑾云的地方,要在这里杀他怕是不易。”
安逸双眸通红,自牙缝中挤出话来,“那又如何?就算舍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他们!”
他说罢便要拔剑,颜奴一把将他的手按住,同时狠狠看了姜八一眼,“少主,不可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绝不是动手的时候。”
整个睿王府方圆数里都是燕诩的人,就连方才抬花桥的人,颜奴也看出他们绝非等闲之辈,不是云卫便是明焰司的人,别说动手,他们若是再多留片刻,怕是很快便会被发现。
原本说好在十方等的,颜奴负责劫人,安逸只需在极阴之日抵达十方即可,但这一路以来,燕诩的人防备极严,颜奴一直没找机会下手,而安逸途中听闻两人要在朔安成亲后,非要绕道前来一探究竟。
颜奴知道他心思,他无非是对叶萱不死心,不相信她真的这般无情,非要亲眼看个究竟罢了。他嘴巴虽说不在乎,甚至恨着那个女人,可若非爱得太深,哪里来的恨?颜奴拼命按住安逸,硬是将他拉走了。
燕诩牵着叶萱,小心引着她迈过火盆,一步步走进正厅。她看不见脚下的路,只安静地走在他身侧,她的手那样纤细,那样柔软,紧紧握着自己,仿佛将她的余生都托付在他手里。
这是燕诩第二次拜堂,却比第一次更心潮澎湃,此时此刻,通过那双十指紧扣的手,他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互许余生、彼此信任的情义,这和他第一次成亲时的一厢情愿有着天壤之别。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燕诩看着眼前盖着红绸的女子,有种难以言表的情怀溢满心间,自今日起,他是她的夫君,她则是他的妻,他们的余生通过这一拜,已紧紧联系在一起,他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何为“夫妻”。
婚事虽筹办得仓促,但睿王府实力宏厚,这晚的婚宴仍是盛况空前,朔安的地方官们给足了面子,早早便齐聚一堂,甚是热闹。
燕诩在宴席期间抽了个空,悄悄来到新房,叶萱坐在榻上,头上的红绸仍盖着,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听到动静,腰杆一挺,整个人都绷直了。燕诩轻笑,快步上前,轻轻将红绸揭起。
烛火摇曳,燕诩低头望去,那女子黛眉飞扬,眼角含笑,只娇涩地垂着眸子,并不敢直视他。他轻抬她下巴,与她对视,“萱儿,自今晚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叶萱嗯了一声,轻轻靠在燕诩胸前。外头喧嚣热闹,房里却一室温馨静谧,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叶萱才抬头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燕诩笑着道:“一是记挂着你,二是怕你累着,便悄悄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替她将头上凤冠摘下。叶萱揉着脖子道:“哎哟,之前不觉得,现在才晓得这凤冠竟是这么重,脖子都酸了。”
“饿吗?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前头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你累了就先歇息。”燕诩不敢耽搁太久,抚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在她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再替你揉揉脖子。”
她俏脸绯红,他捏捏她的脸,这才不舍地离去。才走出院子,便见华媖和几名侍女迎面走来。
“原来世子在这儿,方才王妃说有些累了,妾已伺候王妃回房歇息,但王妃记挂着世子,命妾传个话,说想见一见世子。”华媖笑着扭头朝一旁的侍女道:“我就说嘛,世子定是记挂着世子妃,偷偷回新房了,王妃还不信呢,一会你们记得告诉王妃,说我猜对了。”
那几名侍女掩嘴而笑,燕诩认得其中两名正是睿王妃的贴身侍女,“王妃可有不适?她要见我?”
那两侍女应道:“世子请放心,王妃并无不适,只是有些累了,又记挂着世子,命奴婢来找世子,说是睡前想见见世子。”
燕诩这才放下心,华媖朝他福了福身,“世子请自去。”
燕诩随那两名侍女离去,华媖脸上笑容不变,在目送燕诩离开后,转身缓缓走向新房。
睿王妃出身名门,容貌极美,燕诩的相貌有七分随她。她病了数月,一直记挂着睿王父子俩,终于见到俩人后,心情大好,尤其见到儿子终于成亲,这病更是好了几分。今日忙了一天,此时已是满脸疲惫,但见燕诩来了,她仍是满心欢喜,“今日可有累着?方才见你在席上不停饮酒,东西也没怎么吃,现在定是饿了吧?就在我这儿用些夜宵吧,前头那儿我让人和你父亲说一声,就说你醉了,不过去了,反正那些官员你也不认得几个,有他在就行了。”
燕诩扶着睿王妃在案前坐下,柔声道:“母亲,孩儿不累,也不饿,母亲不必张罗。倒是今日让母亲累着了,是孩儿不孝。”
睿王妃拍着他的手道:“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再累我心里也是欢喜的。你自小不在我身边,我是一直希望你能早些娶妻,好有人替我照顾你的,那姑娘虽不是名门闺秀,但我看着也是个知书达礼的……”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两手在胸前合什,口中喃喃道:“求佛祖保佑我儿,这回定要顺顺利利,莫再出意外,若得佛祖拂照,妾身愿减寿十年……”
燕诩顿时双眼一涩,忙道:“母亲,这大喜的日子,您胡说什么呢?孩儿这回定不会再让母亲担心的,您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睿王妃也觉得自己过于多虑了,神色有些歉然,“瞧我,病糊涂了,你别放心上。瑾云,你也不小了,这次成亲后,你们在朔安多住些日子,你若真的孝顺我,便给我生个孙儿再回翼城。”
燕诩笑道:“母亲,您放心好了,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一起回翼城长住,到时您想抱多少个孙子都行。”
睿王妃眉头微蹙,“回翼城长住?”
燕诩这才想起,睿王妃并不知晓翼城发生的事,为免她伤神,燕诩也不打算和她详说,便转了话题。
两人又聊了片刻,睿王妃将案上一盏热茶递给燕诩,“瞧我这记性,这是解酒茶,都快放凉了,你赶紧喝了。”
燕诩接过,揭开盖子撇去表面浮沫轻轻抿了一口,睿王妃轻叹一声,又道:“你们父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回来竟是闹分生了,别怪母亲说你,你父亲因早年被贬的事,地位尴尬,这些年来他过得不易,你做儿子的要多体谅他,他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像这茶,明明是他担心你喝多了,这才命人送过来的,却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告诉你……”
燕诩的手猛地一顿,“母亲,你说什么?这茶是父亲让人送来的?”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睿王妃不由一怔,“是啊,之前我说有些累,他便让华媖送我回来,还说先让你过来问安,又命人送了这茶过来,瑾云,怎么了?”
燕诩脸色一变,试着运气,果然浑身使不上劲,脑袋有些晕眩,幸好那茶他只喝了一小口,还不至于当场倒下。
趁着意识仍在,他将舌尖咬破,自怀中掏出一根鸣镝,强撑着来到窗边,抬手将鸣镝抛向空中。
鸣镝堪堪炸响,云问等人便冲了进来,他用仅存的意识说了句“萱儿……”后,便在睿王妃满脸的惊惶下晕了过去。
☆、106。惊梦
睿王书房,在佟漠回禀说燕诩虽喝了那解酒茶不醒人事,但因云卫的人来得及时,硬是将他带离睿王府不知所踪后,睿王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将书案打翻。
早在数月以前,他知道燕诩执意放弃十方策后,便开始谋划今日的行动,原本一切顺利,异血人已被华媖使计拿住,不料临门一脚仍是被那逆子逃脱。
“这混账东西!”书案上的东西落了一地,睿王踱了几步,狠声道:“那茶药力极猛,他跑不远。离极阴之日只有五天,就是将朔安掘地三尺,也要将那逆子找出来绑去十方!”
佟漠领命,正要离去,一旁的华媖忽然开口道:“且慢,佟大人请留步。王爷,且听妾一言。”
睿王微诧,华媖已上前,言辞恳切,“王爷,华媖嫁入王府虽时日尚短,但这数月以来,华媖观王爷为人处世,立德、立行、立言,无不紧遵君子之道,王爷聪明勇决,识量过人,堪为人君。华媖虽不晓得王爷和世子为何事翻脸,但华媖确信,王爷乃人中龙凤,所谋之事定与天下有关……”
睿王稍有不耐,蹙眉道:“华媖,你到底想说什么?事态紧迫,我没时间听你多说。”
华媖拉住睿王的手,急切道:“王爷且听妾一言,既然如今世子已与王爷离心离德,王爷又何必再强求世子?王爷春秋正盛,可有想过……您大可放下世子,自己做这天下主宰?”
此言一出,睿王脑中轰的一声,怔怔望着华媖,“大胆!你……你胡说些什么?”
华媖扑腾跪下,“王爷,妾所说句句肺腑之言,妾知道王爷无意江山,您一心一意只想辅助世子,可是王爷,如今世子已执意弃了这天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难道王爷您还要一意孤行,逼着世子坐那至尊之位?您逼得了一时,还能逼得他一世?既然如此,何不由王爷您亲自执掌天下?只要王爷夺得天下,这天下迟早一日也是世子的啊。”
睿王“啊”地一声,跌坐案前的椅子上,看着华媖怔怔说不出话来,就连一旁静候的佟漠,也蓦地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跪于地上的女子。
华媖心知成败就此一举,咬了咬牙,声泪俱下,“就算王爷不为自己,不为世子,王爷……如今华媖腹中,已有了王爷的骨肉,就请王爷看在华媖腹中骨肉的份上,多替自己,多替这孩儿想想。王爷,请您三思啊……”
睿王不由大吃一惊,随即一阵狂喜,他至今膝下只有燕诩一个儿子,本以为此生再无生儿育女的可能,忽然听华媖说已有身孕,怎能不高兴?别说再生个儿子,就算是个女儿,他也是欢喜得很的。可随即他又沉下脸来,斥道:“胡闹!你既然有了身孕,怎不安心在翼城养胎?竟长途跋涉跑到朔安来,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若是一个不小心,胎儿保不住,你怎么向我交待?”
华媖不敢泄露自己的心思,只委屈道:“王爷息怒,华媖之前也不知自己有了身孕,也是来到朔安才知,王爷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华媖便想着等胎儿稳些再告诉王爷,并非有意瞒着王爷。”
书房中一时静了下来,睿王心里掀起滔天巨浪。自先帝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并告诉他,燕诩这个孙子是他钦定的继承人后,他这一生,只为了辅助燕诩寻找十方策,做那天下主宰。这个念头早已根深蒂固,成为他这一生孜孜以求的最终目标,以至于他从未想过,或许有朝一日,他真的可以撇下燕诩,自己站到最高处,成就霸业,君临天下。
仿佛一言惊醒梦中人,睿王胸口剧烈起伏,抚着额陷入沉思。
他被贬朔安之后,二十年如一日,不停寻找十方密境所在地,打听伏羲八卦和异血人的下落,等待燕诩长大成人,又冷眼看着他一步步被情所困,再循循善诱,告诉他一切因果。除了这些,他还要和做了皇帝的弟弟斡旋,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野心,时时夹着尾巴做人,其间多少心酸不足为外人道。
眼看着成功在望,还有五天,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理想终于能实现,不料那逆子对他所做的一切丝毫不领情,处处与他作对,甚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