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迹-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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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如果他真的想我，怎么会半年都没来看我？是的，从最初的一个月来一次，到三个月来一次，直到现在，他整整有半年没来看我，整整半年我们没有见面。哦！不对，是六个月零三天，他没有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没接话，静静感受着叶北格手掌的温度。很暖。
　　“你知道吗？由若有意无意的提起你，爸觉得她是想跟你和好，我觉得也是，所以这次又帮你们安排在了同一个班。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搬回来了。”
　　叶北格说这话时很开心，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眯着双眼。而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开心，只有讽刺，深深的讽刺。
　　我原以为初中三年都跟叶由若在同一个班，那是巧合，只能说明我们缘分深，这辈子有缘。现在才知道，还真是“巧合”！天大的“巧合”！
　　不过叶北格，你为什么就觉得她是要跟我和好？都三年了，要和好早就和好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只能笑笑，笑里散发出我压制不住的冷气。我说∶“叔叔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他早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呢！”
　　叶北格沉默，漆黑的瞳孔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哀伤，“茉莉，你在记恨我们吗？或者说，你到现在还在怨恨着我们？”
　　这不一样吗？
　　“我知道当初让你离开，对你是种伤害，但当时实在是没办法啊！你不要相信由若说的那些话，你是我的妹妹，你不是被人抛弃拣来的孩子，你是我们叶家的孩子！”
　　叶北格好像越说越激动，清晨中的脸微微涨红，我清声打断他，“叔叔还好吗？”从叶由若出现的那一天起，四年口中的爸妈，已被我知趣的改为叔叔阿姨。
　　“恩，还好……”最终叶北格没多说什么，我们只聊了寥寥几句便被我故意的中止，他无奈的看了我几眼，然后离开。
　　他离开后，我看着已无人影的方向久久沉默，像一尊石膏像一样孤寂，直到身后冷不丁的传来左南易的声音，才把我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回来。
　　“那就是叶北格？”他问，我点头。这是左南易第一次见到叶北格本人。
　　“他像一个人。”他又说，我恩，又点头。然后我笑着问，“像谁？”
　　左南易这次不理我，转身走向教学楼。
　　他转身后，几个极轻，极轻，极轻带有自嘲意味的字，模糊不清的轻轻浮过我耳畔，我隐隐约约听到，这几个字是∶一个可怜的替代者。
　　我认为，是一个像他的替代者。

☆、第五章　茉莉花开（一）

　　我跟左南易没有分到一个班，他六班，我七班。我们两个班是邻居，只有一墙之隔。
　　左南易进了六班，而我多走了几步进了七班。迎接我的是意料之中的嘲笑、挖苦、欺辱。
　　领头的不用猜也知道，叶北格还以为我们能好好相处，早日和好，如果他知道了这三年来我跟叶由若是这样“好好”相处的话，一定就不会那么想，那么说了吧。
　　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讨厌、痛恨，但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上午的时光在老师的一大堆废话中结束，一点意思也没有。中午吃饭，路过六班，左南易不在里面，他没有等我。也对，他应该好好想想了。
　　下午放学，我按照常例被留了下来，不是因为打扫卫生，而这是多年的一个习惯。讽刺的说，这是我每天上学的一部分。
　　当脏话、粉笔头、黑板擦扔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没有哭，没有笑，没有吵吵闹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她们胡作非为。
　　当左南易冲进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露出傻傻的笑，可能是把他当作了叶北格。
　　左南易隐忍着怒气，将我从地上大力的拉起，然后一脚踹开正要欺负我的一个女生，拉着我就要走。
　　但他的脚步因为一声站住而停下，叶由若拉着他的胳膊，眼里露出欣喜的火花。
　　我作为旁观者，在一旁看着两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从中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叶由若就是左南易在公交车上遇到的花痴女。看着叶由若的脸色由红转青，我不由得心情大好，不过一想到我竟然还为她默哀过三秒钟，我就想抽自己，抽死算了。
　　看着叶由若的表情，我实在是想笑，在我就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左南易终于拖着我离开了。
　　天边泛起一圈橘色的光辉，是橘色的吧，我不确定，看起来像红像黄又像金。总之让我想起一句话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左南易发火了，而且火气很大。他问我我是笨蛋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是笨蛋是什么！他还说，叶茉莉，你就是欠虐，受…虐狂！别人打你都是你自找的！
　　对的，左南易说对了，我就是笨蛋，就是欠虐，就是受…虐狂，这都是我自找的！我被人打，就是活该，打死也活该！谁让我那么轻易的相信人！谁让我一直坚信他会保护我！谁让我不知反抗！总之，我就是活该！
　　可是，我从不反抗的原因你知道吗？这原因特可笑，因为那个人说过我是他的小公主，公主打架是不会自己动手的，所以从那天开始，我没打过人，真的，别人再打我，我也不再野蛮的扯人家头发，咬人家胳膊了，因为我是公主，所以我要淑女。很可笑对不对，但这个信念我却坚持了六年。
　　是什么理由让我心甘情愿的坚持了六年，让我不知反抗的被人欺负了六年。我想，那就是爱，那就是我对叶北格的喜欢。
　　左南易将我狠狠的压在墙上，夺去我的初吻，不容我反抗。我听见他说∶茉莉，你真傻！
　　这句话与多年之前那句“丫头，你真可爱”重叠，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我脑子里。可爱就是傻，傻就是可爱吗？我不想要，却由不得我自己做主。
　　终于，他放开我，我调侃道∶“你是在展示你的男性魅力吗？虽然很霸道，很帅，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用强的，很没有绅士风度哎！”
　　他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问我，那就是叶由若吗？
　　我点头，那就是。
　　他又问我，我跟叶家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答∶“这问题问的好，叶叔叔跟叶北格说我是他们家的孩子，叶叔叔的女儿，叶北格的妹妹。叶由若说我是捡来的孩子，是别人不要扔在街上，她们好心收养的孩子。”我平静的说完，抬头看向左南易，很单纯很单纯的问∶“你说我到底跟叶家人是什么关系？”
　　左南易猛然抱住我，“好了，不说了，管你跟叶家是什么关系！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要保护你！我恨那几年我为什么不跟你同一所学校！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既然现在我终于能跟你在一所学校了，那么我一定要履行我的诺言，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离我很近很近，他很用力的抱着我，力道很大，捆的我有点痛。我能感受他身体的微微颤抖，跟他的心一样。
　　我跟他说∶“放心吧左南易，以后我不会任人打任人骂了，我会反抗。”
　　是的，我会反抗。从那之后，有人再欺负我，我一定会反击，一定会以牙还牙，以暴治暴，别人欠我的，我让她翻倍还回来。尽管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这是不对的。
　　但我还是打不过叶由若，因为她人多，她比我狠。不过叶由若欺负我的机会少了，左南易说到做到，他会保护我。但机会少了，加害我的程度却加深了，一次比一次狠，真是最毒女人心啊！
　　在学校里，跟叶北格见面的几率很大，一天最少能碰到一次。这学校并不小，人也不少，但我跟叶北格总是那么有缘。
　　每次碰了面，都是他先开口，问这问那，我一次都没先说过话。
　　十六岁，这个花一般的年龄，就这样带着我的憧憬和希望悄悄过去，平淡而无奇，没留下任何痕迹。

☆、第六章　茉莉花开（二）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便到了第二年五月，回到了故事一开头，我的十七岁。
　　以为故事说到这里就完了吗？不！这只是个开始，就像电视剧里主角克服种种困难，变强之后，才发现那只是个开始，真正阴谋才刚刚浮现。对！是的没错！真正的混乱才刚刚开始，真正名叫绝望的东西还没游到身边。但快了快了，真的快了，就快要被它拉下水了，就快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窒息了。
　　五月，炎热的夏天还未降临，但也快了。等到楼下的那株茉莉开花，夏天就来了。或者说夏天来了，那株茉莉就会开花了。我想，这一定是个盛夏，一个繁华落寂的盛夏。
　　叶北格与路晴晴交往了。
　　这个轰炸性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校。校草配校花，天经地义，最平常不过了。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我拉着左南易逃课到KTV唱歌，在包房里，我疯狂的点歌，用着我那已经干哑的喉咙，继续唱着五音不全的曲子。
　　高进的那首别想她，真的很好听。我分不清他唱的到底是她，还是他，总之我唱的是他。里面有一段歌词特别好，特别适合我现在的状况。
　　“就放手吧，别想他，这世界有很多爱你的人呐；就放手吧，别想他，他是否值得你这样牵挂；就放手吧，别想他，爱过就好何必苦苦挣扎；就放手吧，别想他，把所有一切，全当作是一个笑话。”
　　对！全当作是一个笑话！我拼了命扯着嗓子喊着这一句话。全都是笑话！我对叶北格的感情，全都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叶由若说的一点也没错，我配不上叶北格，我就一笑话，怎么能配的上他！
　　左南易一直没阻止我，就那么任由我发疯，直到我唱累了，嗓子在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精疲力尽的倒在沙发上，他才轻轻抱住我。
　　他的头抵在我的头上，摩擦着我的发丝。他说∶“回来吧，我一直在。”
　　左南易，我当然知道你在，你一直在，无论我怎么赶你，你都一直在。我装傻不懂，“回哪去？”回去，回到9岁之前吗？我的嗓子很哑，一般人听不懂我说的什么，但左南易懂。也只有他懂。
　　“回我身边，你是属于我的。茉莉，做我女朋友吧。”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敢看到他那希望被我的绝情碾碎。
　　我嘻嘻哈哈的笑，食指指着他，“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敢在我面前秀脱衣舞，我就收了你。这话我绝对说到做到，不会食言。”
　　我以为左南易不敢，他是多么一个爱面子的人，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会那么做。但事实是残酷的，他真那么做了。
　　先是外套，接着是鞋子，然后是T恤，再然后是裤子了。
　　我看他的手一顿，笑道∶“怎么停了，继续啊。”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向上帝发誓，我心里绝对是不想让他继续的。
　　他脱了，只剩下四角内裤还大摇大摆的挂在身上。昏暗的灯光下，我的脸红了，滚烫的可以蒸熟馒头。我暗骂自己，真TMD没见过世面！
　　丫的！我就不信这最后一点遮盖物他还能脱！我撑住气场，淡定的抬头，说∶“继续！”
　　好吧，左南易，你赢了，我输了。
　　当左南易的右手滑到腰间，拉下五厘米的时候，我终于大吼一声，窘迫的转过头去。看来，我还是存留着一点小女生的羞涩跟矜持，我还没到彻底变态的程度。
　　左南易走过来，从背后抱着我，“茉莉，我不介意继续。只要你原意。”他抱着我的胳膊很热，可能受他的传染，我也很热，面红心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暧昧？
　　十七岁的我在那一天明白了什么是暧昧，也亲身感受了暧昧，但它没同班女生说的那么好，那么刺激。
　　我面红耳赤的推开他，“左南易，你个大流氓！穿好衣服给我滚！”
　　他没生气，反而笑的格外开心。那是我自从遇见他开始，看见他最开心的一天。
　　脱了，就吃点亏，勉强收了左南易，但是现在有种我被左南易收了的感觉。也对，我本来就没有想收左南易的决心，只能是他收我。
　　我对左南易的愧意越来越多，我的不爱，对他是一种伤害，我不知道左南易为什么还会坚持，但我知道，他比我傻。左南易，你真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爱上的是你，而不是叶北格。但谁让我先碰到的是叶北格，在遇到你之前就已倾心。
　　这一切已经晚了，早已定局。

☆、第七章　茉莉花开（三）

　　在我的观念里，六、七、八月便是夏天，我最喜欢的季节，我最喜欢的三个月。
　　由于今天是六月一日，为了表示我对夏天来临的欢喜，我隆重的给左南易打了个电话，邀他出来看电影。本姑娘第一次这么主动，左南易岂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我俩屁颠屁颠的冲向了电影院。
　　左南易问我想看什么，我想了想，便道，“爱情片吧！”我想过了，既然今天是这么好的一个日子，当然得来点特别的，有意义的。从来没有看过爱情片，那就这个了吧。
　　我说完，发现左南易竟然傻站在那里，不觉奇怪，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傻愣着干嘛！快去啊！”
　　左南易回过神来，冲我暧昧地笑了笑，这才跑去买票。我被他的笑弄的浑身发毛，暗暗骂了句神经病。
　　左南易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买回来了。我还没来的急问他是哪部电影，这丫的猴急的就把我给拉了进去。我打算讽刺几句，但当看到左南易脸上灿烂之极的笑容时，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心底那碗水被放在火上烤着，它永远不会沸腾，但会一直难受，会一直折磨你。
　　左南易太不靠谱了，只知道买爱情片的票，却也不问问是什么内容的。我向旁边的一个女生打听了一下，竟是一部关于兄妹恋的片子，怪不得来看的人这么少。
　　我焉了。兄妹恋啊兄妹恋，一看就知道结局一定是悲剧，早就料到结局，我怎么可能还有兴趣去看。
　　果不其然，电影才开始了几分钟，我便睡着了。
　　电影播了过半，有些冷，我转醒。懒懒的拽了拽左南易的袖子，让他把外套给我。左南易很听话的为我披上衣服，然后他继续做好。
　　一个不经意间，我看到了左南易的侧脸，很认真。电影院里看他的脸模糊不清，隐隐看出个轮廓，我却看得出，很认真。我细细打量着他的侧脸，由下而上。当我触到他的眼睛时，我竟发现他眼中闪有泪光。
　　我大吃一惊，有些慌张的一下子握住他的手。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未看到过他露出这种神态。
　　左南易转头，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悲伤。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直到泪从他的眼里跌落，一直顺着脸颊，掉在扶手上，他这时才反应过来。
　　我从未像现在一样这么温柔的对左南易笑过，“不会吧，有这么感人？”
　　左南易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的手被他反握包围，紧紧地。
　　我们俩静静地看着电影，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但他说了，一开口就是我不知道的。
　　“我有个妹妹。”
　　相识这么多年，我从不知道他有个妹妹。一提到妹妹，我想到了叶由若，想到了叶北格，有些压抑的难受。
　　“9岁的时候，我瞒着爸妈，带着她出去玩，那天，就我自己回家，她再也没回来。”我感受的到他的愧疚，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想，大概是电影里那对兄妹童年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跟他妹妹吧。
　　这电影的后半场，我看的极其认真，也听左南易讲的十分认真。他给我讲了许多他跟他妹妹的事情，他们的童年很快乐。
　　出了影院，我跟左南易站在一家烧烤摊前。味道很香，很诱人，左南易跑去给我买。我站在那里，被烤烟熏得头有些晕。
　　肉串味道很好，我吃的不亦乐乎。但其实我并没有吃到心里去，一大串要命的真相压在心上，我哪有心情，但在今天的左南易面前，我不能表现出有任何的不开心。
　　我正想着如何离开，左南易的手机响了，他家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回去。正好，我也不需要再费什么脑子去想理由了。
　　他走前，盯着我好一顿端详。最后，他又笑的像是以前的他，然后，他说：“茉莉，你真像我妹妹。”
　　他走了。我蹲在路边，望着已无他的路口，头晕晕的仿佛下一刻人便要昏倒。
　　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问题，我究竟在左南易心中处于什么地位，妹妹还是情人？

☆、第八章　茉莉花开（四）

　　我走回影院，等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又把电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认真程度要是放在学习上，我就无敌了。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是个悲剧，我觉得我不是，但从9岁之后，我觉得我是。即使是一切需求都满足，但我还是觉得莫名的哀伤，仿佛就是天生具有的。这种哀伤是由心而发，游散在骨子里，血液里，皮肤里，无法去除。
　　我穿过三条街，来到第一次遇见左南易的那个公园。
　　这个公园不大，可是我就是喜欢，经常怂恿叶北格离家带我来玩。
　　那年，我12岁，叶北格像往常一样骑着单车载着我到这里来玩。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晴，可是我却泪雨狂奔，无法适从的恐惧让我失掉智商。
　　叶北格不见了。从未这么害怕过，明明告诉我他去买雪糕，一会儿就回来，我却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人影。可是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叶北格这丫的早就跟他的同学跑去钓鱼了，哪里还记得我的死活。
　　我到处寻找叶北格，把整个小公园都翻了一遍，就是不见叶北格的踪影。
　　我坐在长椅上大哭。
　　叶北格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又不乖，总是给他惹事，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嫌弃我了。叶北格，你别嫌弃我，你别不要我，没有了你，我就一无所有了。我保证我会乖乖地，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求求你叶北格，别不要我行吗……
　　或许叶北格已经回家了。想到这个，我立马站起来，以最大速度跑回家。
　　在一个转角，我看到一辆蓝色的单车向我冲来，车速很快，被撞得前一秒，我心里翻着白眼，丫的，是谁骑得这么快。
　　虽然撞我的是辆单车，但冲击力还是挺大的，意料之中，我被撞开，滚了几圈之后歇了。
　　一幕幕从我的脑子里闪过去，炸裂式的刺痛，让我几欲晕过去。一开始我是真的坚持着不想晕倒，我还要去找叶北格，可是脑子里聚集的画面让我好难受，我不要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