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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人路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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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洛槿嘴巴抽搐,「一定给你找着,找不到可不完了……」忽然又醒道,「你是大陛人?大陛战乱那么多年,你家……不过无妨,沈夏实是我小弟,现在在大陛翻手云覆手雨,为你找个亲眷是无需虑的……那家伙就是心眼死,愚忠,要我撺掇着早当皇帝了,你们太子爷丢了那么多年,定然找不着了……」
百氏嘴角含笑,眼神突然移向远处,「是啊,回去定要迫他做皇帝……我不过是想回家乡看看,以我现在这性子,当皇帝定是个昏君。」
柴洛槿点头,突然觉得脖子有些梗,「你说啥?」眼睛从眶里几乎就要滚出来,「你是……丫的,骗人的吧!」柴洛槿一巴掌拍在地里蹦出来的大陛太子爷背上。
百氏摸摸阿黄脑袋,「……呵,我想这破念草当是在大燮皇室里藏着,你努力弄来即可……」
柴洛槿点头,四顾着该回去了,于是往原路去。
「我看那个文官每次回去都走这边,这边离你们宫似乎近些。」百氏指着另外一边路。
柴洛槿琢磨着自己来时绕路了,于是点头往那边走。
前路不宽,不像宫中大道,走着走着柴洛槿就迷糊了,敲自己脑袋,怎么听个路痴指路。
回头不远是还望得见的御厩,前面反而林围树绕的,怔忡着要不要回去,却在前方发现几棵这时节不开花了的木槿树,正开得潇洒。
于是她惊异间往前走。
好一片森冷碧湖。

六十六、浅吟附随风

皇宫中异处不少,如此自然境况奇异的不多,依稀听人说过,皇宫西苑的隽林四季景貌颇奇特,不过隶属御马监的滕四卫兵士和御厩马夫都住在那附近的隽林馆,内廷女子当然不能去看,言谈间她们还相当遗憾。
远望得见隽林外的隽林馆,有些兵士晃过。
如今是初冬,这里却有许多不合时宜的树开着花,不远那片碧湖中,甚至浮着层叠的雪,气温却不甚冷。
柴洛槿兴味一起,踩去看那湖中雪。
一入幽深,树影渐渐婆娑重叠,外头的光线在枝叶间滤过,只余一点光亮的意思流在铺地的厚实落叶上。
碧湖在环绕的林内如一双眼眸,沿湖灌木如睫毛,覆雪为眼白,湖岸为眶,碧水为瞳,粼粼的眼神中含着幽深的倾诉。
柴洛槿在一棵粗细足有两人合抱的树边靠坐下来,眯眼无声。
抬头,天上无云。
她会出去,去大陛当米虫,或者再做生意再开盛事。她现在就嗅得到大陛战乱方平百业待兴,那哗啦啦赚银子的味道,再有大草的偏袒,她会万事捷顺金银充栋钱粮满仓,一辈子顺遂富足……顺遂富足。
赚上了钱,去周游列国,也许偷上那个乾坤易,看能否找到能源,修好兴许还可用,那可不更发达了,回去高薪揽上尖端人才建个附属她公司的研究所,把时空机钻研通透了专利了,本公司开发了,批量投产了,即便政府那儿不同意弄这个,她也可以开发技术相关的产业……赚大了。
这一世,就是赚的。
柴洛槿嘴角挂着自嘲笑容,无声笑得牙都酸了。
她这样的人,合该除了钱什么都缺,合该。
她突然很想告诉小草,不用他陪她去地狱了,她一直都在,一个人的天堂,不就是地狱么。
眼泪把脸冰疼了,最叫她苦恼的是,明明知道现在这样是她一贯以来作孽使然,却还是会稍微为自己的活该难过。
如果她是善良的,宽和的,无私的……也许除了自找的快乐,还会有很多快乐来找她;或者如果她再恶毒些,更自私些,自私到自己都没了,那成魔之后上天入地,应该也无愁无痛了。
缩起脚抱膝,让泪水冷在脸上自怜。她偏偏梗疼了的脖子,发现树干那边似乎有个人也侧靠坐着,挡着身和脸,只有一只脚尖露出,看那粗布鞋大约是马夫之流。
柴洛槿撇嘴笑,周围还有人味,不是一个人自怨自艾呢。
湖对岸不远,有片不高的木槿树,花开美丽大朵,有粉有白,缤纷陆离迎霞沐日,临风招展光彩秀美。
槿花本不在此季开放。朝开暮落之花,虽然日落则缤纷花落,但第二日必定重新绽放,生命力极强韧,此开彼落,不断更新。看它摇曳姿仪,打点着重头来过,不似那些春荣秋谢的软弱之辈。
时正日暮,风动之中绰约花落,零落扑簌覆泥上,红英点点。
柴洛槿捡根树枝,用左手执枝在地上划写李绅的《朱模花》——瘴烟长暖无霜雪,槿艳繁花满树红。每叹芳菲四时厌,不知开落有春风。
写着写着伸到了树那边,除了那脚尖,那边竟又伸出两根手指捉住树枝。
柴洛槿扯不过树枝,便松手任那人拿走,也懒得去恼。
半晌,那边慢慢划出一句诗,字如飞瀑劲竹,锐而雅,灵秀内敛,写的是——颜如花落槿,鬓似雪飘蓬。
柴洛槿心中忽被什么撞了一下,不知谁讲过,名字是咒,说不得,一说便是一世故事。
颜如花落槿,鬓似雪飘蓬……她心里轻轻念,等到青春老如花落雪飘之时,也许她也只能一个人念这首《白头吟》……看着覆雪碧湖,落花槿树,她轻轻启口改了这句,「颜如花落槿下,鬓似雪漾湖中」。
花落槿树下,闲闲如一名过客,等着日落日升第二天,又是新旅途一场;雪漾碧湖中,淡淡如常景一角,看经年朝开暮落的景致,不变的是彼此。
那边敲着地面的闲散执枝之人顿住,很久之后把树枝扔地上,探手过来把她一把拉过去。
柴洛槿不提防间一下扑进那人怀里,被抱住。
她瞠目,从熟悉的怀抱里抬起头,看着垂首看着自己的,宫雪漾。
该怎么说,这样地见着了,终于这样见着了。
「这一向,怎么都不来文则殿捣乱了……」箍紧双臂,怕她跑了。
柴洛槿本来凉了的眼眶,忽然酸热,有些找不着北,「嗯。」
宫雪漾蹙眉,看她面上还有凉凉的两道痕,伸手给她细细擦净,温暖的手摩在冰凉小脸上。
突然他想起听来的事情,蹙起的眉几经挣扎,强自松开,也把抱着她的手臂松开,「这里不是您这样的主子该来的……您身份快不同了,在这深宫里,需有些拿捏忌讳。」撇开脸。
你是要被封立之人,是不能接近之人,宫中流言之利都会将人撕裂,即便郑显疼爱你,也断容不得你与别的男子拉扯接近……既然你愿意留在宫中。
柴洛槿被拉离那个怀抱,又是一懵,半晌意识回流,记起这个宫雪漾的百般,这个比起她不会良善的宫雪漾,「唔……那是自然,对主子不敬,你这狗奴才忒也胆大……算了,不与臭虫计较。」咬嘴唇站起来。
回身看着湖面,把再涌上来的眼眶酸意逼回去,今日怎么了,莫名容易冲动。
宫雪漾也站起来。
柴洛槿看他穿着马夫穿的极粗劣衣,袖管卷起,还有些破洞,嘴里哼笑一声,她想问他怎么在此处,怎么着这劣衣,从六品文官怎么做这等事情。咬住嘴还是没问,耸肩往林外走。
走了几步,他上来道,「送小主几步,前面路不好。」
柴洛槿顿住脚步,回头扁嘴看着他,眼看要哭了,又狠狠咽喉头把那无用的苦水憋回去。
宫雪漾伸出手就要碰她,还是生生断在半空,收回放在身侧道,「小主若是心中不顺畅……臣下可以分忧。」
等着你再卖一回?柴洛槿苦笑,扭头再不回地走了。
走得远远了,拐在一面墙后,偷偷看那林外孑立的人影,即便穿着马夫的衣服,还是一派玉树清秋,寂然倜傥。
看他呆立久久,走进隽林馆后不远的一间低矮小房。
那房子她知道,是最低等的下人居住,方便晚上给馆内人倒夜香刷粪桶,房子鄙陋透风,恐怕保不得什么暖。
心里乱,在脸上横袖胡擦一气,走回内廷。

六十七、悠悠碧草心

柴洛槿盯着这株无奇的青黄植物,没想到破念草这么容易得。究竟是皇宫里破念草太多,还是她当真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也不问她做何用。
她把破念草收进袖内,起身待要去御厩找百氏,突然想起隽林那一方破屋烂衣,心里气。
跑进寝殿,抱个软枕头出来,在门口想了想,又跑进去把暖手的袖炉抱来,木着脸出门。
往西苑去时,在僻静的路边看见负手看天的楼清泉,她顿住脚。
「问柴小主好。」躬身。
柴洛槿眼在他身上转一圈,咧嘴,「好啊好啊,同好同好。」
楼清泉扫了扫她抱的东西,浅笑启口道,「小主,或者唤曾经的小财神更贴切……您是聪明人,也是不羁人。」
柴洛槿挑眉,「聪明自不敢当,不羁轻狂堪受。所以楼丞相也知我脾气,直言便可。」
「窃以为您知晓吾意……」笑容渐冷,一双眼已眯起来。
柴洛槿半晌不语,而后笑道,「呵,为主上决断私事,小心狡兔未死,走狗便烹……放心吧,你不说我也自会离去,不碍他天下……我何尝会贪这小小后位。」
楼清泉盯她许久,叹口气,「若是你对他有半分留恋……显,也会欢喜欲狂吧,如此甚好,你之后不管作什么,只要不碍国事,暗羽便不会再盯你……」手一挥,几道人影嗖嗖从树上墙头离去。
「好走。」楼清泉躬身作揖,绕过她待走。
柴洛槿回头唤住他,「……人君以天地之心为心,你最好把他对你们的那点感情心思也弄死了,等到何日你功高身死于他手,那你们呕心塑的千古一帝也就成了……呵。」柴洛槿觉得那可就好玩了,杀啊杀的,别扭小王八便没了,剩一个名垂青史的寡人。
楼清泉顿住,轻笑,「谢小财神提点,臣工以朝廷之事为事……清泉翘首静待彼时。」从容走了。
柴洛槿耸肩,不承认心里疼死了。
御厩依然臭。
「我说,这好歹也是破云千里的天驹啊,你们就不把马厩弄干净勤快些么。」
百氏打哈欠,「鄙人打扫自己已属不易,马儿体谅得的。再说打扫马厩的只有鄙人与一个狐狸般的文书,他文官不好好当被罚来这儿扫马厩,那家伙实在狡猾惫懒,每次整得鄙人打扫最多还骂不出话来……造孽造孽。」
柴洛槿一怔,知道是谁了,笑,「合该叫他整你……那,破念草给你,诸事小心谨记!」
百氏凛神接过,仔细看后点头,「正是这个,那鄙人收拾便去了,一月之后有消息吧。」
柴洛槿转身,踢阿黄一脚,「好走。」
突然她顿住脚。
「这是什么?!」柴洛槿拿出阿黄口中啃的那个黑青方块,湿嗒嗒还挂着涎水。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边沿齿槽凹凸,底部有着密集封装电路的不知名金属块——「能源?上乾?」
百氏正在安慰被抢了狗咬胶的阿黄,自动把衣服贡献给它做狗玩具,「啊?对啊,那是上乾,与下坤一起的,下坤我给阿黄装便便正好,上乾给它咬……自从上乾给你拿走了,阿黄有如缺了另一半,一日八顿缩为一日五顿……」
柴洛槿嘴角抽动,拽过他衣服狠狠擦上乾道,「这个我也拿走了!」
把它收好,抱起枕头和袖炉便走。
虽然下坤撞坏了,也许还有些用呢,也许呢……如果有用呢?
已经走到了隽林馆,她在墙根后躲着兵士们走,走到昨日他进入的小房子门口。
这房子竟在茅房后面不远,又破又臭,房顶瓦片破败,墙上斑驳。
柴洛槿停在门口,把枕头掼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拿起来推门进去。
房间不亮,有一张小凳,一些盆盆罐罐堆在墙角,简陋却收拾得干净之极,木板床上盘腿坐着一人,提笔在摊开膝头的书卷上写字,看见她进来,嘴微张,眼睛清亮。
柴洛槿哼一声,把枕头丢给他,又把袖炉放床边。
「脏的脏了,坏的坏了……扔了也是废了,打发你罢。」厚脸皮看房顶。
宫雪漾提笔不下,嘴角突然有些异样,「哦。」
柴洛槿插腰转一圈,发现就那枕头和暖手炉实在是少了,咳,反正她宫里坏的东西也多,都坏了,都搬来。
「咳,这种环境都没死,你是花精树精还是味精……」往床边凑凑。
宫雪漾笑,味精是什么。
「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也敢评注?」柴洛槿看着他膝头摊的书册,旁边劲秀如竹的字体,注着他所体认的君臣道。
宫雪漾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看着她低头探来的脑袋,撇嘴笑,「同院编修托我做的,既是这般想的便这般写,可以顺便呈见天子,甚好,出事的也是他。」
柴洛槿挑嘴笑,「就知道,也不顾别人生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挑眉笑。
柴洛槿也笑,忽然撇撇嘴,看看四周,慢慢地挪出去,「破死了,懒得待。」
「……小主好走。」
回头见他在书册上写字,不再抬头,于是又气。
气完回宫,看着床上的绫罗压花锦绣被越看越厌,于是在地上踩几脚,一路叫嚣着被子不喜欢要亲手扔了,吧嗒吧嗒跑去隽林,把门踹开扔他床上,「脏的,懒得洗,你盖着。」
宫雪漾垂首半晌,「哦。」
又气,噼里啪啦跑回去,摔杯子砸凳子,这一向所遇事事叫她怒,定要寻个地方出气,于是把尚膳监传来的天麻川芎炖羊髓汤装一小盅,耀武扬威地往那儿颠颠地跑。
去时他还在笔耕不辍,听见她进来只是微微顿笔,叹口气。
「天寒地冻的,吃不好吧——」柴洛槿靠墙吸溜着羊髓汤,喝得吧唧呼啦,只没在脸上写着『好喝极了,快来跟我抢』。
宫雪漾哭笑不得,「啊。」
柴洛槿那一点子小气量又翻江倒海折腾起来,只怕别人看她老了,定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还青春幼龄,「跪下来,给你喝。」
宫雪漾憋不住笑起来,「小主想臣下跪,臣下跪便是。」作势下来跪地。
柴洛槿一脚踹住,「你想跪我还不乐意了……你不想喝我偏叫你喝……喝了!」
宫雪漾起身,袖手看着她。
柴洛槿看完房顶看地面,看完地面看汤盅,「掉了只老虎进去,难不成叫我喝?」
他伸手喝下去,把汤盅还她。
「好喝吗……」柴洛槿凶道,「什么味?!」怒吼。
宫雪漾在她愤怒的关心中悠然道,「口水味。」
柴洛槿想装怒,还是笑了,眼眯眯地往门口挪去,又想起一事,兴师问罪道,「凭什么万事都骗百氏做,无耻至贱。」
宫雪漾闲闲躺在床头,「有人曾告诉过臣下,人至贱则无敌,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柴洛槿听着两人嗑瓜子聊天时她曾经掰的瞎话从他口中吐出,叫她心里翻滚乱无滋味,轻声问,「那人现在呢……无敌了没?」
宫雪漾不作声,半晌偏头笑道,「佛曰,不可说。小主该走了,天晚别叫人看见。以后,少来些……」
柴洛槿一口血涌上心头,近前一巴掌扇过去,「你笑什么?笑可笑之人是么?笑我这金刚不入的原来这般好骗是么?笑你摆了我几道我还来看你是么?笑我现在极幼稚是么?」眼泪飙了出来,完了,堵不住。
「笑罢,我乐意,我就这样……凭什么要做强给别人看,我贱故我在,老子乐意!」衣袖在脸上横,老是当着他哭,他除了惹她哭没别的本事……「看我哭乐吧,觉得你本事不小了吧……」
宫雪漾起身,展臂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打开,「你抱我我还得付价钱,嫖一夜也不要一条命!」看他于是立在一旁,竟真不来抱,气得牙齿咯吱,扑过去挥拳头揍他,「上鞭子抽!你给我笑,狠狠笑,自己把裤子脱了,主子我要打屁股!」
宫雪漾狠抓裤头,「使不得!」
柴洛槿擦擦把他抠出血的指尖,「怕我看到你那个刀剜疤么?就看,什么大不了的!」
宫雪漾手劲大,挣扯间不小心把她掼到地上,忙过来抱住,柴洛槿埋进他怀里,拿眼泪和口水淹死他,衣服本来就破了,她还要一扯一撕。
「撒个谎啊……你有苦衷嘛,你不是故意见死不救,你是善意地利用我,你也顺便为我考虑过,为我好过……是吧……」她吸鼻子抬起头,扁嘴,「我撒个娇好吗?」
宫雪漾给她擦眼泪,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样……「嗯,撒娇撒泼,随你。」紧紧抱住,指尖在她脸上摩挲道,「果真好笑……」于是给她讲那天的故事,添油加醋把他自己讲得好不雄壮英勇,最后落叶萧萧盖在他尸身上,何其寂寥落寞。
柴洛槿一巴掌摸上他脸,「摸死你,撒谎都欠火候,最后不该是你万箭穿心死了,该是你装死骗过羽林军,而后辗转如此,其间一直苦苦寻找守候我,知我入宫后不惜犯险探这虎穴……」
宫雪漾笑,「是死了的。不过当你摔破脑壳一头撞进江湖群奸的陷阱时,群奸们分兵去围你府上,当时中人庄遣许多人救下闻,闻急切间想护走府中你搜刮的那些宝贝,结果只抱了两对鸽子。还记得那两对附骨鸽么?你在腌臜会上赢的。闻派人把你爹妈送去中人庄护好,中人庄毕竟百年大庄,他们不敢惹也无必要惹。只是中人庄当时是为了记叙这一武林大事,尽遣半数以上庄众去浮云山原,闻是挂名的下任庄主,只好被中人的队伍绑去观战,恰躲在离我不远的树上。中人庄的庄训是只管秉中记述,即便爹娘死在眼前也绝不插手,于是闻被制住不能动,又一个眼看着你生生死死的。等到尘埃落地,人马走光只余尸体时,中人庄从隐处出来待要离开,闻说他哭得天崩地裂,突然想起手边鸽子,不管真假便把你饲过血的那对放了出去,下得树来见我血还未凝透,便用我血喂了另一对……」他止住话头,笑看她,轻轻把她挡眼的额发拨开,「明白了?」
柴洛槿瞠目结舌,「于是……呃,附骨鸽真的叫你起死回生?叫我们起死回生了?」
宫雪漾抱着她闲闲靠在床根,「唔。附骨鸽天下七绝,可以追命还魂,追命者可将死不足日之人的肉身回复,新身处处健全有如重生……咳,还魂鸽可以将死出七日之人的消散魂魄回还。附骨鸽共只有七对,一生一育。我们未等它们生育就用了,那便只剩五对了……据闻的说辞,附骨鸽生功之时,霞光紫气,彩虹环绕,如浴火中,最后如涅槃般,鸽子竟得证凤凰模样,化成轻烟不见。」
柴洛槿呵呵傻笑,真有意思,可惜自己没见着。
半晌,「咳,我冤枉整了你,怎地不说?」还扭一扭,不好意思。
「吾何尝有机会……」望天。
柴洛槿一个一指头弹过去,「给点口水你就泛滥……哦,我要离开这里,我们去大陛好不好?我们去赚大陛的无良财,做财主,做恶霸,做奸人,做狗男女……不对,你……」声音小了点。
宫雪漾初而一脸惊诧,「你不是想留这儿?……我道也是。」后而一脸憋屈,「是狗男女!」
柴洛槿安慰地摆手道,「知晓明白了解通透,至多我这欲女受不住之时,去找个骈头泻火……啊,正好开个鸭店供用,钦封你为小倌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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