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上空的乌鸦 作者:勤倦斋-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想进去,不过这里东西太贵,我买不起,还是别进去了。”张慧娟说。
“你经常逛商店吗?”
“我喜欢逛,可没有时间。”
牛晓东在街边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罐饮料,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前面是一家卖休闲服装的小商店,张慧娟拽了一下牛晓东的胳膊。
“走,咱们进去看看。”
牛晓东长这么大还没陪女孩逛过商店,这是头一回,他有些不情愿地陪着张慧娟进了商店。转了一会儿,张慧娟用手摸着一条裤子说:
“牛晓东,我看这件休闲裤挺适合你的。纯棉的,质量不错,还是中国产的,你看,才1400百日元,合人民币100多块钱,你穿上试试?”
“我有裤子,我从家里带来好几条呐,我不想买。”
“我给你买。”
“你都请吃饭了,还给我买裤子啊?”
“你总穿牛仔裤,我看这条休闲裤更适合你,还便宜。日本人的衣服都是一天一换的,我给你买一件吧?”
“哪能让你花钱?我有裤子,不用买了。”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也不贵,你就让我买吧?穿上试试。”
张慧娟把裤子从衣架上拿下来,非要让牛晓东试。从试衣间出来,牛晓东站在镜子前面。
“嗯,挺合身的,咱们中国把最好的东西拿来出口,卖的比国内还便宜,只要打折儿准是中国货!”张慧娟说。
张慧娟说得对,物美价廉的中国商品,支撑着发达国家低收入人群的高品质生活,来这里买衣服的几乎都是穷人。说到出口商品,一部在中国生产的价值100多美元的苹果手机,中国只能得到6美元,利润被外资拿走,GDP数字留给了中国,处在国际分工和产业链下游的中国,实际上是在为全世界打工。
“这条裤子打不打折儿?”牛晓东问。
“能不打折儿吗?我是看店门口打折的旗子才进来的,全场八折!”
“八折?那不就更便宜了吗?”
“可不是嘛!也就是坐两趟电车钱。”
牛晓东从小就长得虎头虎脑,还挺实打扮,裤子穿在他身上,还真挺好看,将来穿上西装、系上领带,一定会更好看!张慧娟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牛晓东这趟算没白来,连吃带拿,又是手油又是裤子,一时心里觉得热乎乎的。
☆、张慧娟和小芸
张慧娟又换工作了,她在西巢鸭一家居民区里的超市打工。东京有发达完善的商业体系,第三产业极其发达,到处都有超市、餐馆、咖啡屋、面包房、药房、便利店等等商业设施,这是市场经济高度发达,商业竞争充分细化的必然结果,也是小资生活的重要体现。
在超市的蔬菜水果备货间里,白钢长条案上堆放着各种蔬菜和水果,条案下有两个白色塑料桶,里面放着摘下来的菜叶果枝,靠墙有一排白钢水槽,自来水呼呼直冒。在五、六个大妈级员工中间,张慧娟身穿白色工作服,头戴白色工作帽,脚穿白色水鞋,正在紧张忙碌着。工作帽上有护耳,把两只耳朵挡得严严实实,这样不会掉头发。日本超市不论大小,肉都是绞成馅、切成片、称好重量、打好价格、密封在塑封包装盒里卖;菜都是论个儿,一棵棵洗好,打上包装、标上价,通常是三、四个黄瓜一捆,两、三根大葱一扎,四、五个西红柿一包;水果也是这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排排一层层摆放在售货架上。至于日本人常吃的鱼,更是切成块、切成生鱼片,称好重、打好价,一盒盒摆放在冰柜里。现在有人说吃鱼的民族已经不认识鱼了,因为日本人从小看到的都是一块块的鱼肉,从没见过一整条的鱼,有时甚至连鱼刺啥样都不知道,所有这些前期工作都由超市员工去做,顾客买回家连洗都不用洗直接下锅。
张慧娟心情很好,一边干活儿一边回想和牛晓东吃饭时的细节,自己略施小计就把牛晓东感动得够呛。从小到大,张慧娟都是在照顾别人,在家里她是老大,弟弟妹妹都要由她带,当别的孩子在村委会门前广场上跳皮筋儿的时候,她只能抱着弟弟、领着妹妹在旁边看。
“张桑,你今天怎么干这么快?慢点儿干,我们都快跟不上你了!”一位大妈说。
“啊,对不起!可能因为上班前吃饭了,所以干得快,我慢点儿。”
“就是年轻啊!我们再怎么快也赶不上你。”
“不是、不是,我下午吃了点儿东西,肚子不饿,所以干得快。”
如果资本家能够让员工心情愉快地工作,劳动效率就会成倍地提高。张慧娟对牛晓东有意,但不知道牛晓东理不理解,看他那个傻样儿,会不会不喜欢我?张慧娟心事重重,手上一用力,把包黄瓜的保鲜膜撕破了。像张慧娟这样的员工,老板都愿意用,活儿干得麻利不说,形象也不错。收拾鱼是男员工的专利,有一种说法是说女人体温高,会影响鱼的新鲜度,再就是切生鱼片技术含量高,不能让女员工干,张慧娟认为这是对女性的歧视,如果让她切,准保能切好。超市里进了几条大鱼,其中有一条一米多长的金枪鱼,金枪鱼被推到前台,切鱼师傅各种刀具齐上大秀绝活,台前围了一圈家庭主妇,还有几个退休老头儿,大家都等着买新鲜的金枪鱼生鱼片。在日本超市很少看得见成年男子,因为日本男人都是远离庖厨的君子,他们不光不做饭,也很少逛菜市场。张慧娟回家时,小芸已经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张慧娟一边脱鞋一边问。
“今天活儿少收工早,锅里有蛋炒饭,你凑合吃点儿吧。”小芸说。
“我得先冲个澡,一身的臭汗。”
张慧娟租的房子有里外两间榻榻米卧室,张慧娟住在外屋,小芸住里间。洗完澡,张慧娟盛了一碗蛋炒饭,用毛巾包着头,坐在外屋榻榻米上的小方桌旁吃了起来,小芸不会做别的,她只会做蛋炒饭。小方桌日语叫做“扣他此”,牛晓东也有,是和式日本房间里常用的家具,既可以当餐桌,又能当书桌,桌面下还有电热盘,冬天罩上棉褥子,可以通电取暖。
小芸身穿粉色吊带裙,低着头正在涂手指甲,小芸身材丰满,相貌妖娆,刚刚洗过的卷发披散在胸前。
“别涂了,味儿真大!”张慧娟说。
“马上涂好了,坚持一下。”小芸说。
“怎么换成黑色的了?”
“黑色显得神秘,你涂不涂?”
“我不涂那玩儿意,还得收拾,涂个黑指甲干活儿,老板还不把我炒了?”
“那倒是。”
“你今天上课去了?”
“没去,和小杉出去玩了。”
“又和小杉出去了?我总觉得小杉这人不怎么地道。”
“那是你对日本人的偏见。”
“日本人能真心对我们吗?”
“谁说的?你上次去同学家玩儿,看见一个叫什么豪哥的日本人,你还说好呐!”
“他不是日本人,他是日本遗孤的后代。”
“遗孤的后代就不是日本人了?”
“日本人骨子里瞧不起中国人,我怕你上当受骗。”
“那现在嫁给日本人的也不少,你表姐也就是我表姑不就嫁了吗?没有她,咱们俩还来不了呐!”
“表姐是特殊情况。”
“特殊什么?表姐能嫁我就能嫁。你看十二乐坊这几个人,火得不得了,她们在日本人眼里简直就是天仙,就凭咱俩的长相,包装包装还不迷倒一大片?没准儿你将来也会嫁日本人。”电视里正在播女子十二乐坊的节目。
“我才不会呐!就是嫁不出去我也不嫁日本人。”
“慧娟,你可别说绝对了。”
“小芸,你别看电视了,我要学习了,我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好吧,不看了,我也困了,你学吧,我要先睡了。”小芸伸了一个懒腰说。
张慧娟拿出日语书看了一会儿,困劲儿上来了,上眼皮总往下搭,张慧娟起身到浴室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夜风吹得窗帘扑簌簌地颤抖,经过一夏天吃得无比健壮的各式昆虫起劲地叫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满天的繁星在默默注视着这间窗口,张慧娟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早上六点就要起来打工。半夜二点,张慧娟放下书,调好闹钟躺下,浑身酸乏酸乏的,摸摸腿肚子,好像瘦了许多。
☆、六本木王子饭店
周六早晨,李梦华正在宿舍洗衣服,电话铃声响了,一看是王哥打来的。
“王哥啊?我今天没事,上午行,不用你来接吧?那好,十点钟见。”
王哥就是李梦华爸爸托付的人,他在东京一家大公司就职,平时偶尔通个电话,今天是想和李梦华谈明年入学的事。
差十分钟十点,李梦华乘电梯下楼,一楼大厅里,王哥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你好王哥,早就到了吗?”李梦华说。
“刚到不久,梦华,我介绍一下,这是小刘,也是从中国来的,他也住在这里,以后有事尽管找他。”王哥说。
“你好,我叫刘玉海,住502房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刘玉海说。
“我不经常出门,我叫李梦华,我应该叫刘哥吧?”李梦华说。
“不用叫刘哥,叫我名字就行,你住几楼?”刘玉海问。
“我住8楼,803。”李梦华说。
“小刘,以后梦华有事找你,你可不能推辞啊!”王哥说。
“放心吧王哥,远亲不如近邻,何况还都是中国人。”刘玉海回答道。
出了宿舍,李梦华坐上王哥的车,王哥的车是一辆银灰色新款凌志。
“梦华,你在这里住着还行吗?”王哥问。
“还行。”
“要是觉得不好,我再给你换个地方,千万别客气。”
“不用换了王哥,真挺好的。”
“对了,刚才那个小刘,我们很熟,你有什么急事,我一时赶不过来,只管找他。”
“谢谢王哥,我没什么事。”
“梦华,你中午想吃什么?尽管说。”
“王哥,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了,别太破费了。”
“破费什么?我平时工作忙,对你照顾也不周到,我想想,六本木王子饭店的意大利餐挺好的,你想吃吗?”
“我吃什么都行,意大利餐是不是很贵啊?”
“那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吃就行了。”王哥笑着说。
六本木有点像上海浦东新区,是外国人和比较富裕的日本人经常光顾的地方,和六本木相比,作为副都的新宿就有些相形见绌了,造型精致典雅的新兴建筑是六本木的标志之一。建筑设计可以体现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中国上海和深圳也是新建的高楼大厦林立,公理公道讲,在综合景观、环境配套以及交通设施等方面,还不如东京一些新建筑周全和完美,更不用说六本木的国立新美术馆、森美术馆和SUNTORY美术馆组成的艺术金三角了,六本木的很多新建筑都是集住宅、购物中心、餐饮、娱乐和文艺设施于一体。
“梦华,你来过六本木这边儿吗?”王哥问。
“没来过,前面那座大楼是什么?看上去真高啊!”
“是正在建的那座吗?那是六本木新城,据说建成后是东京乃至全日本最高的大楼。”
“像大火箭一样啊。”
“在日本盖一座楼,造价得是中国的二十倍,你没看框架都是厚厚的钢板吗?建设周期也长。”王哥说。
“那是为了防震吧?”
“是啊!地基打在岩石层上,起码得能抗九级以上地震。”
“王哥,你是哪年到日本的?”
“九一年,梦华,不怕你笑话,我们刚到日本那时候,看哪儿都好,看哪儿都新鲜,别说汽车了,连电梯都没坐过,好像一下来到共产主义。那时候挣钱也容易,打一晚上工快赶上国内一个月的工资了,再累心里也高兴,现在不行了,中国发展太快了,梦华,你没觉得日本有多好吧?”
“还行吧,也挺好的。”
“肯定没有那种震撼的感觉,就像老农民进城一样。”
“那没有。”
“我们当年就有。”
王哥四十多岁,日本名牌大学上智大学博士毕业,他戴着近视镜,身穿蓝色暗条纹西服,行为举止有一种日本大公司职员特有的严谨和彬彬有礼,可能是在日本呆时间长了,王哥和李梦华说话时,经常会蹦出几句日语,这里也就不一一翻译了。
和许多日本建筑一样,通体白色的王子饭店外表其貌不扬,内装修和服务品质却是一流,层层走廊环抱下的内部庭园尤其漂亮,园中央有一个碧蓝的露天泳池,泳池旁还有冲浪池,几个穿三点式泳衣的少女正坐在冲浪池里,泳池周围还有一圈绿树和假山。
“好漂亮的酒店啊!泳池也不小。”李梦华说。
“喜欢吗?我给你开间房,你在这里住两天?”王哥说。
“不用、不用,我只是说说。”
乘观光梯来到三楼意大利餐厅,王哥和李梦华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旁,服务员把餐巾展开铺在李梦华的裙子上,李梦华的裙子是在新宿高岛屋新买的。
“梦华,你来点菜,喜欢吃什么点什么。”王哥把菜谱递给李梦华。
“还是王哥点吧,我也看不懂啊,这是意大利语吧?”
“那我来点吧,这是翻译过来的意大利语,说实话我也看不大懂。” 王哥一边翻看菜谱一边说。
铺着浅色地毯的意大利餐厅宽敞明亮,透过高大的圆弧形落地窗,能看到酒店外面不远处的一片银杏树林。
“这家意大利餐比较正宗,厨师都是意大利人。”王哥说。
“哦。”
“其实西餐的鼻祖是意大利餐,以前我也不知道。”
“是吗?法国大餐不是更有名吗?”
“法国大餐也是从意大利餐发展来的,叉子就是意大利人发明的,好像是在罗马帝国时期,那时候法国人还只会用刀割肉吃。”
第一道菜是两盘开胃小菜,鲜嫩的生菜、节瓜和小甜椒浇上地中海特级橄榄油,再拌上柠檬汁、盐和胡椒粉;另一份是海螺片、熏肉块和苹果块加上蛋黄酱、葱末,再撒上盐和胡椒粉。两份小菜都放在精致的细瓷镂花碗里。王哥没点酒,他要了两瓶依云矿泉水,带气泡的矿泉水在欧洲很常见,在亚洲就很少了。
“梦华,我和东京医科大学的崛江教授联系了,他看了你的简历和推荐信,基本同意你入学,大学院那边也由他去办。”
“王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看,又见外了不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我只是帮忙介绍,还是你自身条件好,教授才同意录取,你在国内不就发表论文了吗?”
“那算什么,只是国内的小期刊,王哥,教授同意就可以了吗?”
“嗯,日本大学教授权利很大,只要教授同意了,基本没问题。”
第二道菜是意大利海鲜面,粉红色的哈蜊肉躺在白色俐壳里,浇上番茄汁的蛤蜊面泛着亮光,面条上还点缀一撮绿色的甘蓝。
“在日本读博士是对的,美国博士很难拿,我有个同学在美国,念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拿下博士,你正常情况下,快的四年、慢的五年就能毕业,到时候,你可以留在日本,不愿意留的话,再去美国读博士后,读博士后就容易多了。”王哥说。
“博士后?我可不敢想那么远。”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很多人就是走这条路,我当初差一点儿就去美国了,博士毕业后,教授帮我找的现在这家公司,就留下工作了。”王哥笑着说。
“王哥可是我学习的榜样啊!那,王哥你加入日本国籍了吗?”
“没有,我拿的永住,没入籍,搞不好哪天不干了我也去美国。”
“为什么不干了?”
“日本公司太累了。”
“王哥,我是不是得去见见崛江教授?”
“是得见,不过现在还不着急,等他那边联系好了再说,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谢谢王哥,怎么还有菜啊?我都快吃饱了。”
“慢慢吃,后面还有两道呐!”
“是不是点太多了呀?又让王哥破费了。”
“这算啥破费?不瞒你说我一个月工资七十多万,天天吃也吃得起。”
第三道菜是烤鹌鹑,鹌鹑先用各种香料腌泡多时,大火烩一下再烤,烤到外焦里嫩,吃的时候裹上蔬菜,沾上酱汁,十分鲜香爽口。
“梦华,你日语学得怎么样了?”王哥问。
“一般吧,多少有点进步。”
“上语言学校,主要是想让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学学日语。对了梦华,你最好别和语言学校的学生接触,你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语言学校的学生鱼目混杂,整天在什么餐馆之类的地方打工,都是社会最底层,还是少接触好。”
“哦。”
第四道菜是甜品,意式芝士饼和松脆奶油蛋糕。
“这顿饭真吃得太饱了。”李梦华说。
“好吃吗?”
“挺好吃的,在国内吃必胜客就觉得好吃,必胜客跟这可没法比。”
“梦华,哪天请你到我家,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儿吃的,你嫂子挺会做饭的。”
“我早就想去了,嫂子不忙吗?”
“不忙,她现在不上班。”
“嫂子不上班呀?”
“上啥班?两个孩子够她照顾的了。”
“两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大是男孩。”
“一男一女,那可真好。”
“好是好,你嫂子也是博士毕业,现在都成家庭妇女了,这不,她还想要老三呐!”王哥笑着说。
“还想要一个?”
“是啊!说是异国他乡,怕两个孩子孤单,我可不想要了,经济上倒没太大问题,就是太操心了。”
吃完饭,王哥要送李梦华回去,李梦华说她想逛逛街,没让王哥送。李梦华漫无目地地往前走,前面是一个街心广场,广场上种着高大的银杏树和枫树,几个小孩在塑胶场地上嬉戏玩耍。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摇动,火红的枫树就像一团火焰,十月份的东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坐在木质长椅上,李梦华呆呆地望着远方,从小到大,每一步都由父母安排好,对于入学的事,她既不担心,也没有太多的喜悦,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并且父母也解决不了,那就是孤独和寂寞。
“现在几点了?”
李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