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泪无痕--双丝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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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滢见姜妘玥替韩子墨夹菜,便学着她的样,夹了面前的一半鱼头送往赫臾碗中。赫臾将菜又夹给了她,轻声笑道:“阿滢知道我喜欢吃哪道菜?”
“臾哥哥不是向来喜欢吃鱼头么?”赫滢歪着脑袋看着他。
赫臾伸手轻拍自己额头。他知晓赫滢不爱吃鱼头,但是为了她身子着想,便撒谎说自己喜欢吃,要她陪他一起。而事实上,他亦不爱吃鱼头。好不容易这几日姜妘玥在此,他不必如从前一般同她一起分着鱼头……
“是啊,我喜欢。”赫臾无奈笑道。又将那一半鱼头夹了回来。
赫渊见如此氛围,亦在心中叹气。仔细瞧了姜妘玥,心中盘算着找个时机试试她作为赫家未来主母的能力。若是不行,便需早些□。
姜妘玥一口气便将碗里的饭扒得差不多了。看了众人一眼,先行告辞。赫臾见状,起身追了出去。赫滢亦欲起身,却被赫渊拦阻道:“阿滢吃完再去。”
姜妘玥知晓赫臾在身后,然而,她却不想见到任何人,便是飞身而跃,一时便隐匿于桃林之中。赫臾皱眉,她轻功竟如此之好,他虽身法甚快,却未能赶上,现下不知她身藏何处。遂,伸手一掌,掌风凛冽,一颗桃树“唰”的一声倒下。
身处一望无际的桃林之中,姜妘玥看不清方向,便又是飞身到了树梢,躺于其上。此时才觉阳光已是刺眼。因此,她便闭了双眼。心中想着韩子墨说过的话,以及那一吻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又是何时任性过?这几日,他的言行举止如此奇怪,是何事让他如此?她虽不明他心中想法,却知他定有事,因不想牵涉她,便如此故意疏离。因此,她并未怪他刻意的冷淡。只是,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而已。从前的韩子墨在她面前总是眸光温柔,话语轻柔,看着她的时候便是展眉浅笑。
正思忖间,突感周遭一丝异常。她屏气凝神,那异常之感愈来愈强。终于,漫天银针暗器袭来。她迅疾闪身到了树下。却在双脚刚一触地,那银针又是快速袭来。她飞快折了一枝桃花,在轻身翻腾之际,用那枝丫挡了来袭银针。只是,那银针似源源不绝一般,被她挡下,便又有新的袭来。
幸得她身法极好,几番翻身腾跃便巧妙避开了那暗器。再看向那银针射出的方向,她眉梢轻颦,心思一转,掌击那桃枝,陷入其中的银针纷纷朝准一方向射出。霎时,只听“啊”的一声,有东西重重倒下。
姜妘玥看了看手上的桃枝,暗叹一声:可惜了这么美的桃花!随即,一个旋身便到了那重物倒下之处。弯身一看,一名肥头大耳的黑衣蒙面人两眼狰狞,手捂心口。姜妘玥伸手一探其鼻息,那人已然死去。拉开面巾,见其样貌普通,只那一脸肌肤甚是白皙光滑。她仔细搜了那大汉身子,并无任何发现。正待放弃之时,发现其手臂处有一刻痕,形若新月。她心下思索,这莫非是其组织的标志?
看那大汉心口,血呈黑色,姜妘玥再次看那散落满地的银针,撕下身上一块衣料,将其包好,放入怀中。
见再无发现,她站起了身。却在刚刚站立之时,一柄长剑抵住其背。她淡然笑道:“阁下擅长从背后偷袭么?”
那人闻言,收了长剑,长声笑道:“本公子无此嗜好!”
姜妘玥缓缓转过身来,见面前之人二十上下,一袭蓝衣,面貌周正,称不上俊朗,看上去倒也好看。见他收了剑,知他并无恶意,便问道:“不知公子是何人?”
那人见了她,微微一愣,却又在瞬间恍然大悟,却是将双手抱于怀中,朗声笑道:“你擅闯此地,竟不知本公子大名?”
姜妘玥心下思索,这不是赫家之地么?难不成这地的主人另有其人?
那人见她凝神思索,便猜想到她的心思,心中有些恼意,那赫臾定是未曾向她提起过。面上却仍是朗声笑道:“本公子赫惇,乃这片桃林之少主。”
又是一名少主!姜妘玥心中腹诽,却只笑道:“原来是赫少主。小女子乃无意来到此处,还望少主海涵。”
赫惇听得这“少主”之称,心中欢悦,面上便道:“好说,好说。”
姜妘玥看了一眼倒地身亡的大汉,又看向赫惇,道:“赫少主可知此人是何来头?”
赫惇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查探一番后,瞧见那手臂上的新月痕迹,又看了看满地的银针,最后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不知。”
姜妘玥见查探不出什么,便道:“既如此,小女子在此多有打扰,这便告辞了。”
赫惇点头。在她转身之际,又道:“本公子甚觉与姑娘有缘。姑娘可以随时进入此地。”
姜妘玥又是腹诽,才一见面,不知这缘从何而来。然而,她却并未言语,向前行了几步,顿住脚步,抬头看那太阳,才寻了个方向出去。
不知不觉间,天色竟暗了下来。她便加快了脚步。无论如何,她是不愿韩子墨有所担心的。
她刚出得桃林,便见赫臾行色匆匆朝自己走来。到了她跟前,他眼神之中却也是平常那般笑着。问道:“妘儿没事吧?”
“无事。”她笑着答道。
赫臾看了一眼那桃林,却是微微皱了眉,道:“那片桃林,妘儿不可再去。”
“为何不能去?”姜妘玥心中正有疑问,便抬首问道。
赫臾心中一顿,面上并无波澜,妩媚笑意掩了内心疑虑,只道:“你听我的便好。”
姜妘玥想了一会,又是笑道:“那林中还有一名少主?”
赫臾一听,那笑意僵在脸上,没想到她竟与那人见了面。嘴上轻哼了一声:“他是哪门子的少主?”
姜妘玥正欲再问,却听得赫臾身后韩子墨轻轻唤了声“妘儿”。
吾只随心(一)
赫渊正打坐练气。赫臾不声不响地闲坐在赫渊旁边,面上却发着呆。赫渊原本以为他收敛了心思,正学自己静心练气。待他练完之后,抬首一看,却发现赫臾一脸恍惚。他闲闲起身,捋着他的花白胡须,微眯着眼道:“我明日便去试试那姜姑娘。”
赫臾闻言回神,自是知晓他话中之意。心下不由得担心倒:“妘儿如今尚小。何不过两年再探?”
虽说是命定主母,却仍是要经过考验后方可入门。这考察分三关。第一关须一人进那赫家密室,同几头野兽相搏,有命出来才进入下一关。第二关是与当代家主相比试,能在手下过一百招,便算过关。第三关便是一人去赫家陵墓,接受历代家主的考验。这考验甚为简单,只需打败守着赫家陵墓的神鸟,并有火麒麟现身从赫家陵墓上空飞过,方为过关。
这三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虽说历代主母大多过关,却仍有在第一关就未过者。这第一关未过之人,便不可入赫家大门,并将赐白绫一段,自去投胎转世,受轮回之苦,报上天之恩选。赫家主母之位便再有命定之人补上。
赫臾想到此处,不由得皱眉。姜妘玥的武功他略有所知,虽说轻功不错,暗器使得甚好,武艺却不精湛。如此,她便很难过关。即使她选择择烈火焚烧,要脱了那天选之命,怕更是九死一生。
赫渊倒也知晓轻重,现下这姜妘玥不光是天选之人,更是墨王爱徒,确也不可大意。他捋着胡须,思忖再三,终是说道:“也罢。先传授她一些功夫及阵法精要,过两年再探。然而,至多亦只得两年。所有事情需在十八岁之前处理妥当。”
“那么,在此恳请主长对其倾囊相授。”赫臾竟收了平日散漫态度,单脚下拜。
赫渊倒是一愣。事实上,赫臾亦是他的徒儿,却从未拜过他。想到此处,不禁感慨。又想起墨王对姜妘玥的态度,眉梢一拧,心道:莫非百年前的事又将出现?那么,上代家主又为何叮嘱他要扶持墨王?
见此事告一段落,赫臾似又想起一件事来,却是换了平日里的闲散之态,起身邪魅笑道:“赫惇怕是要来搅局了。”
赫惇的师父赫秋远年轻时曾与赫渊是好兄弟。却因二人同时看上青楼一位女子而屡有冲突。赫渊乃家主人选,本有命定的主母,赫秋远便以为胜券在握。哪知赫渊先发制人,带了那女子私奔。
赫秋远怒其不光明磊落,太过奸猾,便拐了赫渊的主母穆环。二人日久生情。然因天意难违,穆环须与赫渊成亲才能保得一命。
赫渊与那青楼女子私奔后,那女子红颜薄命,不久便病逝。赫渊回到赫家,欲继承家主之位,便与穆环成亲。两人均无意彼此,便是相敬如宾,多年未有所出。并那穆环时不时与赫秋远相见,还替其生了个儿子,名唤“惇”。
赫渊虽与她无情,然而,令虽被戴了绿帽子也会大怒。然因着面子,不可声张,心里只将赫秋远恨得牙痒痒的。并寻了个名头,将赫秋远打发到赫家最偏远的一处,眼不见为净。只那赫秋远时不时会与赫渊作对。赫渊便在一醉酒之夜后,血气上涌,便有了如今的赫滢。穆环生下赫滢后,对赫渊稍有感情。赫渊亦然。然,穆环却在几年前因病去世。
那赫惇跟在赫秋远身边倒只叫他“师父”。他本是赫家主母之子,称得上是少主。却因不是家主之后,不是纯正少主。因此,他便一直不愿唤赫秋远“父亲”。
赫渊听了赫臾之言,眼皮跳了跳,却道:“无妨。他父亲当年也不曾争赢过。”
赫臾却也只笑笑。心叹果真谁都有血气方刚之时。赫渊在那时亦算不上什么好人……
须臾,他收了心思,又想起方才一直愣神的事来。姜妘玥见到韩子墨后,那双眼睛便是深谙着某种情愫。并越过他,直直走向韩子墨。二人对视,他听到姜妘玥轻声说道:“师父,我有话对你讲。”随后,她便旁若无人地拉着韩子墨走了。
姜妘玥与韩子墨面对着坐在房中。二人均未说话。姜妘玥静静地看着韩子墨,韩子墨将目光移向别处。
良久,韩子墨才将目光移向她道:“妘儿有何事?”
姜妘玥回过神来,将在桃林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又掏出怀中银针。
韩子墨仔细瞧了那银针,皱眉道:“这银针上有毒。”随后又紧张地看了姜妘玥一眼,问道:“妘儿可有事?”
她见他满眼是紧张,心中顿觉一暖,只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师父可知那人来头?”
韩子墨想起她才将提到那人手臂上的标志,又联系着暗影阁的情报,微微点了点头。
“是什么人?”姜妘玥忙问到。
“只怕是这里也呆不长了。”韩子墨略有所思道。
“那么,我们何时走?”
这个问题却也问住了他。他看着她澄澈的双眼,心中微叹。他不该带她一起,赫家定会护她周全。然,他不见她安然呆在他身边,是一万个不放心。
思忖片刻,他缓缓说道:“妘儿可愿留在此处?”
姜妘玥不假思索道:“师父留下,妘儿自是留下。”
言下之意,他若要走,她必定跟上。韩子墨心中一动,却面露难色。然,又想起尚有三年时间,或许还有其他法子。此时,他已恢复平常温柔之色,轻轻说道:“妘儿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便走吧。”
姜妘玥点点头。
韩子墨似想起什么事来,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姜妘玥。
“这匕首甚是锋利。”姜妘玥扒开匕首,不由喜道。再仔细瞧了瞧,那刀锋上刻有龙凤暗纹。龙凤呈祥,栩栩如生。并有一“萧”字在那龙首。
“妘儿光有暗器不够,这把匕首要时时带在身边防身。”
“好。”姜妘玥笑道,随即将匕首别于腰间。
抬首时,触及一双深邃的眸子,她唇角荡起一湾浅笑,低语出声:“师父以后莫要躲着妘儿了。妘儿也不任性了。”她不会再让他抱她。
韩子墨见她那般笑颜,心中微微一叹,他躲亦无处可躲,离得远了,却想得更多了。现下只是担心时间过得太快。或许三年后,她便不只是他的妘儿了。面上亦是无奈笑道:“好。”
院前月溶溶,心思终有顾。姜妘玥扯下发簪挑着灯芯。屋内霎时亮了几许。韩子墨见她青丝如瀑,清丽的容颜在火光之中映得明媚动人。睫毛微微扑闪。他想着若不是那些人找到了此处,他便陪她长住于此。
姜妘玥忽然“呀”的一声,挑着灯芯的手突然一缩。
韩子墨微微皱眉,拉过她的手轻轻一吹,轻声斥道:“为何这般不小心?”
“不是不小心,是太多心。”姜妘玥任他拉着自己的手,面上灿烂一笑。
“你又有何心思?”韩子墨轻笑一声。
“师父明知故问!”她抽回手,嘴上一噌。又低声呢喃:“我可记得你那天做的事。”
韩子墨闻言一怔。随后便是轻咳几声。
赫臾站在屋外皱着眉头,突地听到一声轻笑。抬头一看,赫惇正站在房梁之上。他便拿出平日里的样子,凤目微眯,嘴上妖娆一笑:“赫惇何时成了梁上君子?”
赫惇朗声一笑:“你赫臾又何时爱上了听墙角?”
梁上君子与听墙角都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二人便各自轻哼一声。
赫惇飞身下来,在赫臾耳边轻声说道:“我看,这姜姑娘怕是做不成赫家主母了。”
赫臾伸手抓住其衣襟,媚脸凑到他面前,笑道:“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难不成你要夺墨王所爱?”
“他们是师徒!”赫臾咬牙切齿地说道。
赫惇尚未见过他这般情绪,只道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伸手将扯着自己衣襟的手拿开,啧啧笑道:“你别自欺欺人了。”
赫臾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缓缓说道:“天命之事,岂容有变?”
说罢,赫臾手掌一挥,赫惇迅疾闪身。赫臾悠悠低头抚弄手指时,赫惇便知晓他在玩花样。转身一看,一只鸟雀掉在他身后。果不其然!幸亏他闪得快。
赫惇抽出身后长剑,横在面前,一副大义凛然模样:“要打架么?”
赫臾笑着摇摇头,却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赫惇亦是反应敏捷,长剑瞬间刺了几下,身子与剑配合默契,人剑一致,相辅相成,耍得行云流水。赫臾虽无兵器,却在赫惇面前几番闪身,出招攻其要害。赫惇长剑未触及赫臾之身,赫臾亦未有机袭中赫惇要害。
一番缠斗,二人不相上下,打得难舍难分。
不知何时,打得正起劲的二人突然停下,一动不动。只听一声悦耳女声响起:“是谁扰了本姑娘美梦?”
姜妘玥行至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后,惊讶叫道:“咦?怎么会是你们?”
二人被姜妘玥用流星镖点了穴,一动不动,话也说不出口。二人均是又气又恼,竟在一个女子面前丢了脸。
姜妘玥一个旋身,两枚流星镖射出后,二人均甩了甩手。
赫臾看了姜妘玥一眼,身上正披着一件青衣长衫。他下意识地向屋内望去,却并未见着有人。于是笑道:“我这几日失眠,正想来找妘儿说说话。”
姜妘玥点点头,又看向赫惇。
赫惇立刻抱拳道:“自见了姑娘后,本公子甚觉与姑娘有缘。特来找姑娘喝茶的。”
时夜,下弦月如钩,春风弄清影,香气沁人心。姜妘玥轻轻扯了扯身上的长衫,对着二人明媚一笑,缓缓说道:“待我去问我师父。”
吾只随心(二)
赫臾与赫惇纷纷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虽是一身宽大长衫,月华之下,却也娉婷。那悠然而出之声甚是动听。只那一句“待我去问我师父”,赫臾便到了姜妘玥跟前,欲伸手抬起她下巴,却被她轻巧避过。只得笑道:“我突然之间睡意渐浓,还是先回房了。改日再与妘儿畅谈!”
赫惇一脸不解,不知赫臾为何这般。然,赫臾既走了,他自当不与他相同。于是拱手笑道:“姜姑娘自去问来。”
赫臾闻言,轻笑转身,心道:这小子怕是不知韩子墨的眼神便能杀人。他摇头一叹,却是回走几步,拉了赫惇走开。赫惇一恼,欲再次出手,赫臾低声斥道:“我这次可是帮你。不怕死的便去!”
他这般言语,赫惇自是更要留下,便豪迈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才将说完,他便又是不能动弹。赫臾回头看着姜妘玥,她手里正反复抛着几枚流星镖,并含笑出声:“牡丹?太过华贵!”
姜妘玥说罢,转身进了房门。赫惇自是被赫臾拖着走了。
翌日一早,韩子墨二人向赫渊辞行。赫渊看着姜妘玥,捋着胡子,若有所思。末了,让她一人跟着他进了那间书房。
姜妘玥望着满墙的壁画及那一架书籍,心下想道:这亦算得上赫家的藏书阁了。
赫渊掩了房门,一转身便是一掌朝姜妘玥袭去。自姜妘玥上次不慎被萧庆劫持后,平常便多了几分心思。那赫渊出掌极快,姜妘玥却也反应迅疾,一个旋身避开那一掌。那掌风甚强,一旁的花瓶“啪”的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
姜妘玥眉头尚未来得及皱,赫渊便又快速闪身到了她跟前,掌□相袭去,嘴中念道:“姜姑娘反应倒也快速。”
“赫主长莫要欺负小辈才是!”她虽不知他为何这般,却想着自己武艺不算太高,遇到强手之时,最好的方法便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寻其破绽,攻其不意。
果然,赫渊一愣,只因他经验老道,便是在瞬间集中了精力。
姜妘玥见其稍愣,却并未找到间隙摆脱那掌拳纠缠。
话语之间,赫渊已连连出来十招。姜妘玥身法甚好,多是躲避,不敢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