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向前冲(八星报喜之四)-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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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其实,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走,最终能接纳她的地方,也只有外婆那一间小小的蜗居。
她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定主意,如飞一般掠入沉沉暗夜里……
这是沈家的别墅。
不,应该说是周家的别墅。
沈忱的房间没有亮灯,整栋屋子蹲踞在黑夜里,庞然的影子如一头盘踞的兽。
晓绿无声地掠上屋脊,庭前的那一株桂花树已然凋零成光秃秃的树影。幽静的风中,却似还残留着桂花的香气。
是花魂的精魄依然还守护在这里,不肯离去?
她在屋脊上盘腿坐下来,双手抱住膝盖。
若是在古时候,抽去几块瓦片,就可以看到睡梦中的沈忱了。
可是,现代的房屋构造远比过去复杂得多,瓦片下面是隔热层,然后才是他的房间。
沈忱现在在做什么呢?
屋子里没有灯,应该是睡着了,可是,她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沈忱,心事重重的沈忱,应该是连梦里都无法展眉的吧?
原以为现代人比古代少了很多束缚,活得更加自在洒脱。
但原来,也有这么多的挣扎取舍。
晓绿痴痴地望着暗沉沉的瓦面,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为何要连夜匆匆跑到这里来,可是,不来这里,她又该去哪里呢?
用来睡觉的那间小屋,外婆不在,太过冷清。
那么,既然来到这里,总应该做些什么吧?偷偷潜进去瞧他一眼?问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不不不,那太过贸然。
但若就这样离去,又终究难舍。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若是这几天不找到他好好问个清楚明白,怕会就此错失,此后天涯海角,相见无期。更会令她抱憾终身。
进?还是退?
犹豫迟疑,徘徊良久,终是拿不定主意。
周遭的灯光渐次熄灭,星子越发明亮,夜来风急,吹得她的衣襟猎猎飞舞,才恍惚惊觉,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秋宵月色胜春宵,万里霜天静寂寥。
此刻,整个天地都睡着了,唯有自己还是醒的,共此一轮秋月,从古到今,明明距离如此之近,可是此刻,却又是如此之远。
了无睡意。
就这样痴痴地望着月光,什么都不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直到耳边传来“沙沙”的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是小区的清洁工开始清扫落叶了,她才揉了揉酸麻的双腿,落到了地面。
掏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因想着要回避沈夫人,所以走得格外小心。
手,触着熟悉的房门把手,疲惫的笑意自眸中升起,沈忱看到她,定然会吓一跳。但转念一想,他是有心脏病的,心下又一阵黯然。
拧开门锁,门扉寸寸移开,熟悉的景物在眼前寸寸浮现,她甚至,为了怕吓到他,,轻轻屈指叩了叩木门,可是……
晓绿猛然间怔住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
昨晚,沈忱根本不在这里!
她在月色之下坐等了一夜,以为他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安静地呼吸,但那其实,只是错觉!
他不在她的身边。
“晓绿,真高兴你又可以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外婆的病也好了,她又回到了学校里,可以天天和丁当腻在一起。
老师讲的课还是那样让她似懂非懂,学生们的友谊还是如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今天和谁谁如胶似漆,明天或许为一点点小事反目成仇。
训导主任的脸还是黑如锅底。
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她再也看不到沈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听不到他似嘲弄似关心的笑语。
“听说,是沈忱的爸爸亲自来找校长施压,学校才收回对你的处罚。你真是遇到贵人了!”丁当的羡慕掩也掩不住。
晓绿不由得苦笑,从一个人眼里看另外一个人,总是什么都好。
然后,她心一动,要打听沈忱的消息,除了蒋雪乔之外,最适当的人选莫过于八卦王丁当,而蒋雪乔这几天又忙得不见踪影,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丁当了。
好在,丁当不负所望。
上午第二节课,是晓绿最喜欢的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中华五千年的漫长变迁。
晓绿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去。
她的手中握着丁当刚刚丢过来的纸条,上面是她打听来的关于沈忱的最新消息。
他会乘今日中午十一时的班机飞赴上海,与父母团聚,然后再等入学手续办妥之后,去往英国。
今日中午十一时!
十一时!
如果现在赶去机场,应该还来得及吧?
握在手心里的小纸片都快捏成咸菜了,湿黏黏的,从来不觉得一节课竟是如此之漫长。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老师却仍然意犹未尽,口沫横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晓绿猛地站了起来,动作之大,拖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隔壁桌的男生本来被下课铃惊得似醒非醒,这一下瞌睡虫全飞走了,“呼啦”一声跳起来。正讲到兴头上的老师被怒气呛得连连咳嗽。
“你……你们……”
晓绿却再也站不住,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窗外阳光正好,小鸟在头顶轻快地鸣叫,从历史老师讲述的那一场场权谋杀伐里走出来,一切似乎都在歌唱。
可是,她的心却为何难以飞扬?
不错,原本这一却都是她所期待的,想要拥有的。
她渴望如常人一样,过快乐平凡的生活,慢慢接受一切新鲜事物,尝试着去改变。不再回顾过去,不再紧闭心扉,让阳光和欢笑洒满心田。
如果……如果……她能漠视沈忱的离去,那么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不再是梦想。
一切……唾手可得。
然而,沈忱怎么办?她怎能……让他为她的梦想背负一切?
第十五章 来来去去(2)
更新时间:2013…09…28 12:00:12 字数:2446
晓绿出校门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报出目的地——机场。
车开动,她才意识到曾经那么排拒的东西,也会在某一刻,不知不觉接纳。她沉默着,看车窗外景致向后飞逝。
宛如时光,一去不回。
“忱忱,我们该进去了。”
沈忱点了点头,拿起背包,跟在母亲身后。
没有一个人来送行,从H市到上海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机程,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缩短了地域之间的距离,离别……变得不再难舍难离。
因为遗忘,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瞧,他不是很容易,就把父亲给忘记了吗?从这一刻踏进机舱开始,他就是周忱,所有关于沈忱的一切都将会被抛于脑后。
做出这样的决定,无所谓开心或者不开心。继父如此,母亲亦如此。
僵持了那么多年,得到或者失去都只是一种形式。
对继父来说,是在商场之外又赢得了一次漂亮的完胜。
而对于自己来说,是放弃一个坚持,换取另一个人求而不得的幸福。
值得吗?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看到晓绿那一张失望的容颜。
他只知道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她受任何委屈。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并不清楚。
就像是一只鸟,独自飞行在广漠无垠的天空,只听得见翅膀划过气流时发出的寂寞声,他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孤独地飞下去,可是,却蓦然有一天,另一只鸟儿以强悍的身姿闯进了光秃秃的天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新奇和热闹的感受。
他无法想象,这样之后,自己怎还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同伴,因抵御不了自然界的暴雨狂风,而折翅坠落?
怎能眼睁睁地再一次承受,苍茫天空下亘古的寂寞?
那么,就请让他为她遮挡风雨,给她一片宁静的天空吧。
“沈忱!”
蓦地,嘈杂的机场内似乎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唤。
沈忱直觉地抬头看母亲,母亲并未有异样。
他转头看身后,身后人潮汹涌,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难道,是他听错了?
失望地转回头来,到了入口处,不甘心地再次回头——
“沈忱!”
这一次,他看见了。娇小的晓绿在人群之中奋力地挥着手。
那瞬间,嘈杂的声响不存在了,涌动的人流不存在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空间,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了,眼里只剩下她。
狂喜的幸福感浮荡在体内,冲击、激荡。
直到这一刻,经历过取舍挣扎,经历过离别相思,才能明白,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在他心目中已占据这样重要的位置。
晓绿开心地挥舞着手臂。
她看见沈忱了。
终于赶上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朝他跑过去,然后,看见他也朝自己跑过来。
沈忱!才不过一个月未见,但她感觉,他好像变了很多。变瘦了,似乎也变高了,眉目之间总是刻意显露的温文尔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满不在乎的冷漠,漠视一切,因为已跌倒谷底,尊严骄傲都已抛弃,他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但无论怎样改变,人群之中,他还是那样挺拔耀眼,光芒四射如聚光灯的焦点,让她一眼就捕捉到了他!
“沈忱!”两个人同时站定,隔着一个人身的距离。
她脸若桃红,气喘吁吁,“你不要走!我不去学校了,开除就开除,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学那些也没有什么,反正我根本就听不懂。”晓绿急切地,一连串地说,唯恐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
沈忱笑笑,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能够在离别之前再见到她,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别说傻话。现在不比古代,不升学没有亮眼的文凭,你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晓绿想到她的那些求职经历,虽然很不堪,与自己的梦想相差很远。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比起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心灵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离开或者是留下来,姓沈或者是姓周,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否是他自由的选择?
没有任何附带的条件,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你先不管我能不能生存,你只回答我,如果没有我,如果我不曾被学校开除,你会不会低头?会不会离开H城?会不会出国?”
沈忱的目光闪躲了一下,面对她的质疑,他无法回答,或者说,无法做违心的回答。
如果没有她,没有她所说的这一切,他一定会继续留在从小生长的城市,一个人,独自生活。
“忱忱?好了,道别的话说完了,我们该上机了。”沈忱的母亲从远处走了过来。
沈忱退后两步,立定,对她招了招手,“别胡思乱想了,要记住,你是才女,是最优秀的,你一定能成功,成就属于你的荣耀。”
他要走了!
晓绿心急到害怕,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
追两步,偏偏眼前不断有人往来穿梭,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只看到他不断回头的背影时隐时现。
不能!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她心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背影不断与邢风离去的背影重合,重合……
邢风说: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与你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他在复仇与她之间,选择了死!
如今,她作为砝码,再一次压在了天平的一端,沈忱在尊严与她之间,选择了妥协!
“没有我!你就当作没有我!如果我的存在只能让你被迫做出选择,那么,我宁愿我不存在,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晓绿站在人群中间喊。
人来人往,那么多双好奇与惊诧的眼。
她顾不得羞怯,用尽全力,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对上帝呐喊:“我不想留在这里,如果注定我无法生存,让我回去!请让我回家!”
第十六章 只怕相思苦(1)
更新时间:2013…09…28 12:00:12 字数:2548
痛!
还未睁眼,第一个感觉是——痛!
肚子痛,牵动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痛入骨髓。
全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如被梦魇攫住,明明能清楚地听见身边人不断走动的声音,却就是醒不过来。
“她到底怎么样?”一个阴沉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蓦地响起。
然后,有人起身,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再然后,是脚步声移向屋外。过了一会儿,屋外的声响大起来,纷纷扰扰,像是在忙着吩咐送客,屋子里的人应了一声,疾步而出。
耳边一下子安静了,可疼痛的感觉丝毫未减。
怎么会这样呢?
她刚刚明明是在机场,没有发生意外,没有任何碰撞,为何会如此疼痛?
而且……是肚子痛。
那感觉……那感觉……她蓦然一惊,无法想象,整个人如被电流击中,从那种无力挣脱的梦魇之中惊震过来。
手指颤抖地摸上腹部……
“啊!啊啊!”下一秒,尖锐的尖叫声划破冷硬的空气,刺穿人的耳膜。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歇斯底里。
在她狂乱的坚持之下,终于……所有的人再度退了出去。
晓绿仰面躺在床上。不不不,不是晓绿,此刻,她再不是麦晓绿。她很清楚地知道,上天已经听见了她的祈祷。
她回来了。
在如此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这是金碧王朝,是古代!
挂着床幔的紫檀木雕花木床,屋顶上的横梁,花纹繁密的门窗,铜镜,铜盆……还有那些人身上的服饰……
她没有看错,这些都是她从小熟悉的。
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紧张地喊她夫人,如果,不是那可怕凸起的肚子,她可能还会以为是蒋雪乔的恶作剧,带她来到某个拍戏现场。
可是,那样真实的妊娠反应,强烈到令她恐惧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清楚地知道,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做回了谢氏三小姐——谢慕澄。
然而,很明显,这里不是谢王府。
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从未见过!
天哪!天哪!
老天爷又将她甩在一个怎样混乱的环境里?
她想尖叫再尖叫,却又害怕那个男人再一次冲进来,只能强行抑制住内心的厌恶与恐惧。
泪水,无声地落下来,沾湿枕巾。
落到这样的苦境里,似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沈忱再也没有离开的理由。可是……可是……她悚然一惊,自己回到这里,那么晓绿呢?原来的麦晓绿,真正的麦晓绿呢?她是否也回到了现代?
那么,沈忱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之下,还是会离开?
他还是会违背自己的意愿,接受继父的安排?
天哪天哪!
你为何如此残忍?
就算要拨乱反正,也要先给点预兆,好让我们各自有个交代呀!
看看,这麦晓绿丢下来的是怎样一个烂摊子?
慕澄捶胸摇首,悲不能言。
“喂喂喂,你慢点,压到我了。”突然,一个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
谢慕澄愕然怔愣,呆若木鸡。
她的目光由上自下,再由左自右转了一圈,确定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一人。一股惊秫的感觉爬上肌肤,头皮阵阵发麻。
“这样就对了,不要乱动。像刚才那样悲伤的情绪尤其要不得,会影响腹中的胎儿。”那个声音继续贴着耳朵絮絮地说。
“你是谁?”慕澄转动眼珠,试图望向脑后。
但后面很明显就是床头,似乎藏不下一个人。
她的举动让那个声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看不到我的,我就在你的头上。”
头上?
她猛地抬头。
“慢一点,小心啊!”那声音却比她还急,“你的胎位不正,这里医术又差,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
胎位不正?医术又差?
这些用词……如此现代。
“你是……麦晓绿?”脑中灵光一闪,慕澄脱口而出。
除了附在自己身上的麦晓绿,还有谁会如此清楚,如此关心这具身体和身体内的胎儿?只是,自己既然已经回来,她为何还没有走?
“你猜得没有错,我是麦晓绿……”随着一声幽微的叹息,屋内暗淡的光影之中隐约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那身影淡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真的是麦晓绿!
那尖尖的下颌,大而明亮的眼睛,让慕澄恍惚以为,面前的人影其实只是镜子的另一端。
“你……你为何还在这里?你的身体……”
影子挑眉一笑,那挑眉的动作竟然神似骆君豪,一样的带着一股蛮悍不驯的味道。
看到那样熟悉的笑容,慕澄心头的惊怔和骇然蓦地宁定下来。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未知的、神奇的力量太多太多,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例,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觉震撼新奇?
“你是……鬼?”她记得舞台剧中的水鬼水玲珑就是这样无形无质的虚体。
这么说……晓绿死了?那个身体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虚渺的影子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灵体,在你没回来之前,我附在你的身上,现在,你回来了,我只能附在你头上的那朵花里。”
花?
慕澄下意识地伸手,摸到鬓边的那朵茉莉,清香依旧,只是花色已经有些凋残。
她小心地将花儿捧在手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朵茉莉枯萎了……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影子摇了摇头,“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我只是……不舍得离开这里……”
慕澄沉默下来,她何尝愿意离开沈忱,回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如此陌生,比初到现代的那会儿还要让她无措。凭空多出一个丈夫,又凭空多出一个偌大的肚子,叫她情何以堪?
“你……真的不回去了?难道你不想念外婆?不想念骆君豪?不想念……”
沈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