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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半岛旋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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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要离开了,我留不下他,哥哥也留不下。”微微的眼圈又有些红。“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个个都离开我,都不要我。”小孩子总有天生权利,想哭时便可大哭出声,从不在意面前是否是陌生人。

木彦反而释然。不懂事的小孩子即便委屈嚎啕也毫不引起她的怜惜。但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却只是小小任性了一下,并没有对任何人的无端指责和无理取闹。木彦没有接话,只是示意她把毛巾取下,店里没有吹风机,头发需要早早打散晾干,否则裹太久湿气入体,对身体不好。

女孩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成股湿发,将偶然脱落的几根绕在指尖,打结,解开,再打结,干爽的衣服和舒适的座椅让孩子的心忽然涨满了倾诉的欲望,于是木彦听到一个大致的故事。

与她略有相似,微微自小父母早逝,与外公外婆长大,外婆对她极其疼爱,外公却严肃而性格乖戾,这个原本可以升至要职的老军医年轻时便退了下来,回老家娶了温柔而隐忍的外婆,这个女人则忍受了外公的一切坏脾气。微微自小非常依恋慈祥的外婆,对外公却是敬畏大过恐惧,如果有可能她非常希望那个老人对她笑一笑。而大多数时间外公只是在一堆老旧的医书和器械里辗转,有时会阴沉着脸关上门收拾一些陈旧的东西,幼小的微微曾经冒着外公暴怒的危险伏在窗上偷偷看去,那其实也只是一个发黄的小玻璃瓶,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片,古铜色,早已看不出形状和用途。

再后来,外公忽然开了一家医疗公司,更加忙碌,几乎不见人,回家便是吃饭换衣。外婆从不多问,只是依然带着沉默的温柔为外公忙碌饭菜。微微长大后和同学聚餐,再也没吃过有外婆手艺好的菜品。外婆是旧时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有从江浙用重金请来的厨师,外婆自小便学得一手好厨艺。

但外公从未有过一句称赞,外婆也从未有过一句抱怨。他们各自忙碌,微微身边陪伴的,只有偶尔来探望她的一个表哥,于是对这个哥哥格外依恋。然而哥哥也不能陪她太久,他的家中已然有一个美丽却哀伤的母亲需要尚是少年的他去照顾,去一力撑起他自己的家,因为哥哥没有父亲来替他做这件事。母亲也倔强地不接受自己那个性格暴躁的父亲,也就是微微的外公,任何形式上的援助,最后却在哥哥出国深造的事情上,父女二人第一次妥协。

除去哥哥,外公家偶尔有一些老伯伯来做客,微微曾听见他们互称战友,当酒瓶见底时,有些人偶尔会亮出七巧板似的胸牌,后来微微知道那叫军衔,鲜艳端庄。外公的退伍似乎成为他们的一大遗憾,但每个人似乎都讳莫如深,酒桌上从不提起,只是告诉外公有事尽管打招呼。于是外公的公司越做越大,他们换大房子,微微换大幼儿园,再后来,外婆去世了。

微微并不觉得外公爱外婆,而外婆却是无怨无悔。她虽然无法理解这种不对等,却已经习惯。所以当外婆去世后,外公的突然憔悴,却是她始料未及的。为什么明明不爱,却依然会伤心憔悴呢?孩子的世界向来非黑即白,但暧昧不明的灰色藉此蔓延开来。

留学归来的哥哥已经依稀有了外公当年的影子,高大、俊朗、沉默,不喜高谈阔论,偶尔一笑却让微微感到无比的欣喜。微微满心以为以后她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能过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一桌吃家常便饭的生活,可当她陪着这老少二人坐在外公一手创建的集团大厦的顶楼旋转餐厅用晚餐时,外公轻松地说出自己要离开的消息。集团将会交给学成归来的哥哥接管,外公要去南方的一个小城度过余生。

那个美丽的姨母照例没出出席。她早已开始学佛,打坐,每日清修,鲜少出门。

于是在空旷的豪华餐厅内,这个只有三人的家宴,居然还会少掉一个家人。

微微在两个男人的沉默对峙时,拿起餐巾摔在桌子上。她第一次提出了抗议,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对着外公大喊大叫着什么,只能记得自己全身在发抖,眼睛不能控制地流泪。哥哥也罕见地没有安抚她、阻止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授权文件。那天是他二十八岁生日,而他生命中最不能释怀的一个亲人依然任性地宣布要离开,剩下他与年弱的妹妹。

外公无动于衷,沉默的看着微微,又看看哥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无情的老人。那一刻微微忽然觉得自己离这个老人那么遥远,自己离这个世界也那么遥远,那么孤单。

她哭着转身跑出来,沿着熟悉的街道奔跑,沿着陌生的街道奔跑,兜兜转转,忽然回到放学时经过的这个地方,这家店。天已经黑下来,突降大雨,附近所有的门脸几乎都已关门,所有人都早早回家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暴雨如注,只有这家店亮着灯,却关着门看不到人。微微疲惫已极,雨水冰凉透骨,手机早已进水坏掉。她绝望地蜷缩在店门前的台阶上,抱住膝盖大哭起来。

然后就是被吵醒的木彦拎着刀打开了门,让她几乎以为遇到了黑店。

木彦默默听完,扭头望望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摸摸小姑娘的额头,似乎有逐渐烧起来的趋势。她过去重新掩了门,带小姑娘上楼。

楼上更加温暖,灯光更加柔和。小姑娘即便沮丧如此,也不仅睁大了双眼四处打量,最后她披上木彦递过来的羊绒薄毯,赞叹地说:

“姐姐,你布置的屋子真好看,好像回到我外婆给我布置的屋子,好温馨。”

木彦对她笑笑,掏出自己的电话,在微微眼前点了点:

“无论如何给家人打个电话,这么跑出来他们会担心死的。怎么样,也都是一家人,你也有自己的责任。”

小姑娘低下头默然不语,似乎懂了这个道理,便咬着嘴唇接过电话拨通了一个号。对方很快接起,木彦隐隐听得是个年轻男子低沉而焦急的声线。应该是那个哥哥吧。木彦猜到,用笔在笔记本的芯纸上写下自己这里的地址,递给小姑娘,对电话那段念出来。很快挂断。小姑娘不好意思却释然地对木彦笑了出来:

“谢谢姐姐,我告诉哥哥来接我了,但离得有点远,下雨开车会更慢,哥哥说让我等他来。”

木彦赞许的点点头,递给她一条薄毯:“你发烧了,先躺一会儿,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药房,我去给你买些药,也是有些远,你把门反锁了等我吧,我带钥匙。”

木彦安顿好小姑娘,撑起伞走出门。她在台阶上张开一柄存在店里的油纸伞,上面是爷爷生前最后的画作,暗黄纸面上细细勾画着两株玉兰,一紫一白,滋润在夏日的丰沛雨水里,竟似散发出些微的香气。





第11章 丝之秀者
木彦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仍有街边茂盛的树垂下茂密枝叶,偶尔滴下晶亮水滴,在乌云散后的月光下反射着清灵的光,寒翠凉爽。木彦捏着一包药,抬头看看这样的世界。绝大多数人躲在家中的热闹里,空寂的街道仿若有着自己的呼吸,在雨后的夜晚醒来。

季度的疲惫过后,人的身体就会忽然进入一个舒畅的状态,就像长跑到终点的人,慢慢走动着,感觉沉睡的血液在血管里醒来,涌动。更有闷热变成凉爽,木彦站在树下深吸一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四肢伸展到极致,这才迈步拐过街角,轻轻转着雨伞。

她顿住了脚步。店门是开着的,门前停着一辆越野,空无一人。

木彦猜到应该是那个心急如焚的哥哥来了吧,于是收了雨伞,进屋关了门,上了二楼。

临走时小姑娘躺在沙发上休息,木彦把壁灯和顶灯都关掉,只留墙角的一盏落地台灯,罩着蒙纱的罩子,光线柔和弥散在屋内。此时小姑娘已经醒来,肩上松松裹着毯子,头发蓬松着披散下来,小脸虽然红红的,却是笑意不止,望着对面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门口而坐,正在探出手去摸着微微的额头,低声说着什么。此时见微微眼神一变,便转过身来。

柔和的背光只淡淡打出这人的轮廓,木彦一下并没看清他的面容,只注意到他利落的短发和黑色的外套肩膀都有淡淡的水渍,五官明快却没有明朗身上那种阳关般温暖的味道,只剩一股沉默严肃的味道,伴着和主人年纪不相称的气场,向她无声推了过来。

他向她点头,然后立起身转过沙发,显出和微微几分相似的脸庞和挺拔身材,向木彦低声问好,致谢,显出良好的教养。

“微微的事,有劳了。我是他的哥哥,栾承咏。”

木彦从门口的暗影中走到落地灯的光圈里,递过药盒,仰头大方一笑:

“很懂事的小姑娘,不用客气的。”
寂寞的分割线……

周末,木彦照例睡到自然醒。一夜无梦,甜香黑沉。直到醒来后,她甚至有种婴儿新生的感觉,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想大大地伸一个懒腰。

光脚下地踩在床前的薄毯上,推开窗户,一股清冽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白色的真丝睡裙在晨风中轻轻摆动,这才想起昨晚的大雨。然后,大雨中遇到的人和事,这才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显影出来,像是一张浸入魔术药水中的画缯。

画面上似乎有一个高大沉默的年轻男子,在暴雨的深夜来到她的店里带有自己离家出的妹妹。他们并未过多停留,想必是在木彦回来之前,当哥哥的就已经做好了妹妹的思想工作。他们离开时微微已经乖觉平静了许多。男子还特意说明改天会把木彦借给微微的衣服洗净送还。

只剩木彦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准备夜晚加班赶工的计划又泡汤了,忙碌一晚什么都没做成,只被那个小妹妹带走了自己的一套衣衫,留下一个老旧时光里的惆怅故事。

木彦继而又回忆起那个故事,更觉得像是做了一夜的梦,便摇摇头,大清早应该开开心心的,被这种惆怅缠绕是不理智的。于是她在窗前深吸一口气,转身去略略洗漱,厨房里煮上一壶现磨豆浆,回屋松松束起头发,换上一身瑜伽服,打开收音机,音量调低,伴着早间新闻开始做一套瑜伽。

她不喜欢背景音乐,据说聆听梵乐可助集中精力进入冥想状态,达到身心合一,但奇怪的是她就是做不到。每次听音乐的时候,她的思维并没有乖乖伏顺下来指向幽冥内里,而是总如腾云驾雾,天马行空。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充斥了她曾经阳关般灿烂少年生活时的微小细节总是在这时一一跳出来,像是挤满了肥皂泡的天空,反射着无数七彩的光。

然后在风中一一破掉,无可挽回。

然后她的呼吸就乱了,持久的动作根本做不成。无法之下,她尝试打开收音机,毫无次序的社会新闻潮水般涌出,这种状态下她的思绪却渐渐扎根成一块礁石,并且被冲刷的越来越光滑。呼吸、速度、力量,三者渐渐完美结合在一起,一些之前无法完成的动作居然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脊柱得到矫正,肌肉得到张弛,内脏得到按摩。设计师的工作,长期的伏案而作,若非如此,她早该撑不住了。

然后是例行单组一百个仰卧起坐,接着穿上棉袜与跑鞋出门晨跑。这三项运动各司其职,瑜伽锻炼力量,仰卧起坐塑造腹肌,长跑则磨练意志。多数人以为瑜伽首练柔韧,其实不然。“作为印度古时战士的体操,这是为战斗而存在的锻炼啊。不要想当然。”曾经有个朋友这么纠正她。于是按照这个原则练下去,发现果然渐次进步,而练到一定时期,柔韧自会出现,水到渠成。

就这样,已经不再十八岁的木彦对生活的感触再一次在运动中刷新,明白了负起一个成年人的责任,始自精心雕琢自己的身体。

审美总要经历一些积淀才会变得成熟。现在的木彦眼中完美的身体早已不再是上学时候肤白娇弱如此初级的标准了,她喜欢结实有力的身体,四肢修长,肌肉不会发达到夸张,但已从脂肪的掩盖下被唤醒,隐约可见的腹肌,挺拔的脖颈和胸膛,因为经常出汗排毒而光滑紧实的脸庞,精气充沛、黑白分明的明亮双眼,过肩的天然蜷曲中长发。微微蜜金色肌肤,若穿浅灰米白便会显得健康自然,若穿玫红宝蓝便会显得静雅高贵。不打耳洞,除自小用红绳佩戴的玉观音贴身坠在胸前,绝无其他配饰。

线条明快,健康有力。木彦的坚持带给她想要的回报,这份简单的公平成为她坚持运动习惯的最深刻理由。

木彦跑过一个街角,上午9点,阳光开始微微刺眼灼人,街边的商家陆陆续续都开门营业了,门前慢慢停下车辆,木彦感觉身体发出信号,便不再继续朝前跑下去,沿原路返回家中。

楼下那家早点铺的大叔远远就冲她招手,递给她一个纸袋子,不用看她也知道是两个刚出锅的烧饼、一方熏肉、一个熏鸡蛋。每次早点都是从她月初交好的整月早点钱里扣,所以她每次跑步回来都直接伸手拿早点,免得掏钱。

不坐电梯,爬上自家楼层,一路静悄悄的,起床的甚至都还不多。她轻轻关上自己家门,脱下浸了汗水的运动服扔进洗衣机,站在莲蓬头下冲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坐下来吃烧饼夹肉熏鸡蛋喝豆浆。

收音机出门时未关,滚动新闻仍在播出,热热闹闹的,爷爷生前的习惯她保留了下来,让她感觉家中并非她一人,好像爷爷还在楼下街边摇扇子,并未离开她。

她眯着眼睛大快朵颐,店里无事,早上锻炼时对设计又有了一个新的设想,满脑子都是想法,却尚未成熟到能落笔的地步,仍需最后的琢磨。吃饱饭后木彦在屋里对着书籍、稿纸和电脑,来回踱了半天,仍旧无从下手,索性抛在脑后,倒在床上咪了个午觉。

阳光尚燥热,木彦把窗帘拉上,落地扇打开,运动过后加上食困,倒在床上那一刻她几乎就立刻入睡了。收音机并未关,睡得更加安心。不久后她在天气预报的音乐声音中醒来,电台主持人说着傍晚仍将会有雨,建议出外办事的朋友尽早归家。她揉揉眼睛,扭头看看窗外,时过中午,天色果然暗暗地阴了起来。她忽然想起那个绣花的老奶奶,自己预订的那副长绢应该早已绣完了吧,已经过了好久没有去了。她急忙换了衣服出门。

天上云彩厚重,不见阳光,生活里那种需要按部就班的紧迫感也消失不见。木彦拎着一纸包自己烤制的绵软鸡蛋糕走进那条巷子。无风而阴暗的天空下,石头路面泛出青灰色的潮痕,早已开败的粗大花束垂下茂密的枝条,上面饱满叶片微卷,像是午睡的胖胖小男孩。一切都是那样安静,只有木彦自己的脚步声,手工纳的绣花麻布鞋鞋底牢牢缝了两片牛筋,直至心口的舒适与清爽。

在她还在担心自己可能认错门口时,便再次看见了那个老奶奶。不过不是在门口,而是在木彦路痴症无可救药地发作时,一抹柔滑的织物从天而降拂过她的脸。她懵懂抬头看去,隔着一匹细纱朦胧可见那位熟悉的老奶奶站在二楼阳台上正在晾晒着什么,抖开时恰好拂到她,便低下头来看着她笑:

“是你这丫头啊,可来了。”

木彦端着老人泡好的茶,坐在藤椅上边喝边打量着老人的屋子。这一片巷子多是这样二三层小楼,紧密的老式建筑风格,砖石紧密咬合,墙壁上爬上碧青的苔跟火红的叶,多见风吹雨打后愈发幽静的气质。年轻人并不太适应这种远远脱节于现代生活节拍的缓慢氛围,所以里面住的多是些老人。

她也见过一些老人,幸福的,和不幸的,但他们和她们的室内总是堆满了寄托追忆的小物件,被擦得干干净净摆的整整齐齐,在青春岁月伴着自己熬过丰富的喜怒哀乐,同自己一起被生活打磨的圆润光泽,和主人一起渐渐地散发出时光停滞和灵魂衰老的味道。不知为何,木彦对这种气味敏感异常,年少时每当置身其中心中就会莫名揪紧,不愿久坐。或许会被误解为薄情寡义,甚至无动于衷,她也并不辩解。

但是在这件屋子里,木彦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老人的家中布置异常明快,简单大方的老式家具,固定的报纸刊物摆在靠墙一个书架上。临窗是一个蒙着白布的大绷床,想来是尚未完工的大幅的绣品。因为阴天所以打开了灯,也并非老年人家中常见的昏暗灯光,反而是明亮洁白,照得整个房间通透。墙壁上只不见任何全家福或其他照片,老人的过去□□脆利落地斩去,似乎并不需要任何日常的缅怀祭奠,无可捉摸;又恍若一个才成长起来的少女,世界尚在窗外徐徐展开,并没有什么早已结束的故事可供喃喃复述。

总之,虽然不同寻常,但木彦恰恰很喜欢这种氛围,她第一次觉得老去也并没有那么可悲,一切仍可从容。

和老人放松而惬意的聊着天,木彦大略知道了老人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江南学习刺绣,老奶奶也知道了木彦是做建筑设计,并且还开了一间小店。但是木彦并没问老奶奶是否有家人,又是为何从遥远的地方来了这里,她们只是随意而开心地喝茶吃点心,打发掉这个略微闷热而又无所事事的下午。

一壶新茶终于用尽,老奶奶便起身去了楼上,不一会儿托着一方丝绢从楼梯上下来,放在木彦面前。木彦激动地看了老奶奶一眼,轻轻抖开那块料子,站在灯下细细观看。

大朵的牡丹分毫毕现,不远的位置又多了一杆翠竹,深浅相间的挺拔浅碧宛若谦谦君子,在微风中对着端雅明艳的牡丹微微摇摆竹叶,仿佛在说,你好。

浅茶色丝缎底子滤去红尘嘈杂,只剩这份简单而隐约的缠绵,犹如梦中耳语,让人满心安宁。

木彦一时呆在那里,只顾着傻笑,抬起头来看着身旁坐下喝茶的老奶奶。这时老人已经摘下眼镜,木彦这才发觉老人眉眼柔和,身段并未发福,笑起来眼中依然有光芒,于是她年轻时的风采,今日犹可遥想。

老人并不躲避木彦的探究目光,只是称赞了木彦带来的自己打的鸡蛋糕,茶点过后兴致似乎很高,便邀她净了手,一起上到二楼,来阳台看她趁着下雨之前搭出来过风透气的收藏织物。

爬上楼梯,尚未穿过二楼的储藏室,木彦便被前方的露天阳台彻底镇住。高高搭起的竹架一排排立在阳台上,竹架上搭着各色大匹大匹的丝织物,安静垂落在无风阴沉的天空下,恍若一场盛大的陈年旧梦。

木彦自认并不是什么清高脱俗的姑娘,闲了时也爱逛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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