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局长秘书-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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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崔乌青和卫合川，怎么会不记得。
几年办案下来，我深有体会，落马的贪官污吏很多是由于不择手段往上爬而出事，爬上去之前敛财，是为了爬到更高的位置，爬上去后还是敛财，一方面要还债，另一方面要聚敛更多财，再往上爬，同时到了一定的层次，开始奢靡腐化，象有一年中纪委查处的40个省部级官员中，36个有情妇，去年市纪委查处的60余个县处级官员中，绝大部分也都有生活作风问题。
我严肃地说：包养情人是要开除党籍的。
我说的还是指已经查处的，没有查处的问题官员呢，没有问题的官员呢？
我奇怪地问：既然是没有问题的官员，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吧？
项永礼诡秘地一笑，说，没有查出来的都是没有问题的官员，查出来的都是有了问题的官员，纪委的工作，就是把没有问题的官员变成有问题的官员。
我似懂非懂。
项永礼不理睬我的态度，说：刚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我想不起来什么问题，好象我已经成了一个嫌疑对象，脑子晕得很。就象寇修文说的那样，那些问题官员，被双规之前底气十足，信誓旦旦，“打死我也不说”，及至被双规后，也许能撑几天，甚至几个月，可是纪委的人把他们一“晾晒”（就是长时间不理不睬，双规一般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再见纪委办案人员，就比见了爹娘还亲，竹桶子倒水，一干二净了。但是我又没有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做过的坏事还没有想清楚。我摇头表示忘记项永礼刚才提的问题了。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27）
项永礼说：我刚才问你，章玉兰局长与房地产企业老板来往是否比较密切，你却绕到了金先的防洪堤上去，我是说，比如说，章玉兰与嘉州市区的一些开发商来往多吗？
莫非蓝军邮是房地产商送给章玉兰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出手如此大方，也恐怕只有房地产这个暴利行业的老板了，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极力否认，从章玉兰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姿态看，她不是钱迷心窍的人，她很可能已经把蓝军邮退回去了，她又无须向我交代什么。
我心里就好象有两个“我”在打架，互不相让，撕扯着我，我想起小时候在金先老家乡下，在树林子里经常看见的两头蛇，它们肯定很痛苦，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直至把身子拉断成两截。
我没好气地回答说：项永礼副主任，房开企业申请享受正常的减免税优惠算不算，不，根本算不上减免税，只是推迟税款结算时间，市地税局局长办公会议批准了，算不算地税局领导和开发商关系密切？
但是项永礼并没有退却，反而象来了兴致，一个劲地说：你说说，你说说，房开企业还有享受税收优惠政策的？你不要以为我对税收一窍不通，税收优惠政策主要是照顾下岗失业人员、大学生、退伍复员军人、困难国有集体企业等群体，我们嘉州市政府对房开企业已经够照顾了，项目自有资本金只要项目总开发建设成本的25％，还要寻求哪门子税收优惠政策！
我得到项永礼决不外泄谈话内容的保证后，就把上个月市地税局局长办公会议（局长办公会议，办公室秘书无特殊情况都参加）的情形说了一下，辉煌房开申请在水一方楼盘项目暂缓税款结算的审批是其中议题之一。
按照国家税务总局、省地税局的工作部署，市地税局在嘉州市区范围内开展房开企业已售项目税款清算工作，包括各项地方税费，重点是营业税、土地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等。
辉煌房开公司所在地及其在水一方楼盘项目都在文宝区，按规定，房开企业认为有理由暂缓结算的，应该向文宝区地税分局提交申请文书，但不知何故，辉煌房开却直接打报告给市地税局，只在文件的末尾标了一行：抄送文宝区地税分局。搞得不伦不类。
企业行文没有机关规范，这无所谓，项永礼说，按照税务局的规定，什么样的项目叫已售项目，或者说，一个楼盘项目具备了哪些条件就必须清算，或者叫结算？
我解释说：这次规定的清算项目对象的主要条件是，已全部销售完毕的，或者已售的房产建筑面积占整个项目可售建筑面积达到90％以上且取得预售证时间或实际预售时间满12个月的。
项永礼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刚才说市地税局局长办公会议已经批准了在水一方楼盘项目的暂缓结算申请，也就是说，在水一方不符合上面规定的清算条件？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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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28）
我反问他：如果明显不符合上述条件，暂缓结算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你还认为有必要正儿八经地申请吗，还需要市地税局局长办公会议讨论决定吗？
项永礼说：那就对了，既然符合结算条件，市地税局为什么又同意在水一方暂缓结算呢？
我理屈词穷，模棱两可地说：也不能说就是符合结算条件，其中还有些政策界定不清晰的地方，所以需要提交局长办公会议专题讨论决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决定嘛。
项永礼的语气听上去象是在挖苦，说：你的章局长和辉煌房开的董事长程洛安很熟吧？
莫非蓝军邮就是程洛安送给章玉兰的？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但立即予以否认，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但是我随即想起了另外一件“巧”的事，是在我把冬虫夏草（或者说蓝军邮）还给章玉兰的第二天，她托我办的一件事。
项永礼话里的意思够明显了，但是我连辉煌房开的董事长是谁都不知道，今天是第一次听说，更别提知道不知道这个董事长与章玉兰是否很熟。我正告项永礼说：
他们之间熟不熟我不知道，这是集体决定，由于一些政策还需要向上级部门请示予以明确，所以会议最后作出的决定是，在水一方楼盘项目的营业税及附加税费符合清算条件，应当予以清算，同意其土地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暂缓结算，等上级部门就有关政策予以明确后，再行清算。
我强调说：这个决定是实事求是的，不搞一刀切。
项永礼以揶揄的口气说：充满了辨证法的哲理，就象红玫瑰里的吧女一样，钱到了她的手里就是好东西，不在她的手里就无所谓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你知道在水一方楼盘销售额是多少吗？
我知道在水一方是一个高档大盘，但具体销售额是多少我没有估计过。因为要写材料的缘故，我对市区的几大税源行业有所了解，这几年，嘉州市区的地税收入20％至30％来自于房地产业，还仅仅指一手楼盘产生的税收，不包括二手房交易产生的营业税、个人所得税、契税等。
我们的整个国家，特别是一些东部沿海城市，如果房地产市场崩盘，那该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情形，市民的房值缩水、银行倒闭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税收大幅下降，财政就揭不开锅了，到时连发工资都困难，还奢谈什么建设，特别是民生方面的支出，就更无从保障了。
所以，为了民生，国家必须得保房地产，理想的结果是平稳发展，太红火了、房价扶摇直上了，套用一个官方用语，就是抑制一下，严重点时，就遏制一下，抑制或遏制的宾语是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也就是说，涨必须是要涨的，只是要稍微涨慢一点，好麻痹老百姓的敏感神经，决不能原地踏步，更不能跌下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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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29）
而且，不是全面抑制或遏制，只针对部分房价过快上涨的城市，其他城市和地区，房价当然可以继续上涨嘛，到了所谓过快上涨的地步，我再给你抑制或遏制一下，而且就一下，不是两下、三下。
其实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口头表述不一样，但内心里是一个想法，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以嘉州市为例，房价如果下来，最坐不住的不是章玉兰，虽然对于她的影响最明显，连税收任务都完成不掉嘛，但实际上是关北流书记和花满溪市长，地块无法顺利出让，地价拍不上去，政府的第二财政就会瘫痪，不要说“四个嘉州”，就是花满溪市长前任（调任省某委任主任的前市长）的“一个嘉州”都搞不下去了。
我认为项永礼的担心是多余的，好象税务部门没有尽到应收尽收的义务一样，我耐心地解释说：
除了营业税以外的税种暂不结算，并不意味着有很大的税款不能及时入库，一个新楼盘开盘，不仅仅是及时组织营业税入库，还根据销售额和一定的预征率预征土地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其实这对于企业已经够不公平了，项目都还没有结算，象辉煌房开申请暂缓结算的理由之一就是房开与建筑施工单位的工程款还没有结算，他们现在正在法庭上闹着呢，等法院判决下来了，工程款最终确定下来，才能计算房开这个项目产生多少利润，才好计算土地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而且从理论上说，即使这个项目盈利了，同一年度内其他楼盘亏损了，企业全年的利润仍然可能是零或者负数，企业所得税都没有了，现在却预征他们的企业所得税，他们也很冤。
你怎么一幅房地产商的嘴脸，项永礼嘲讽地说，是不是拿了他们什么好处，冬虫夏草？
我辩解道，我只是在说明一个事实，与任何行业一样，房地产业虽然是一个暴利行业，但同样存在风险，税务部门对这个行业已经盯得够紧，比任何一个行业都紧。
项永礼安静了一会，说，喝酒，喝酒，讲税收我讲不过你。
我也不想因为无关的话题伤了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这些事无论是非，与我们确实没有利害关系。我就举杯和项永礼对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项永礼放下杯子，不死心地问道：全嘉州的老百姓都知道在水一方没几天就销售一空，销售额到底有多少？
你一定要知道，我说，明天我问一下文宝分局再告诉你。
你估计呢？
我想起看过一份在水一方的楼书，好象这个大盘占地90多亩，有20幢，每幢层高不一样，套型面积不一样，从180多平方米到370多平方米，住宅每平方米均价超过两万，这样大致估算，全部销售完毕后，预收款在40至50亿之间，还不包括部分临街房子一、二、三层的商业用房和办公用房的后续销售收入。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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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30）
我说：四五十亿吧，没准。
那如果所有税种都及时结算的话，税收收入会有多少？项永礼追问道。
我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说，营业税及附加是，两三个亿，其他的没准。
项永礼说：辉煌房开纳税这么多，是纳税百强吧？
在我印象中，辉煌房开有时是纳税百强，有时不是，房开企业的纳税额并不是一个常数，因为与他们开发销售楼盘的时间有关，有时一年有好几个楼盘销售，有时一年都没有一个。我突然心里打鼓了一下，如果在水一方楼盘营业税及附加就有两三个亿，为什么辉煌房开还老是进入不了前十强，要知道，每年第十名左右的企业纳税额也就一亿余元。
我含糊地说：那是，但有的年度没有楼盘销售，就基本上没有税款产生。
项永礼说，今后我得认真学一学税法，这两天就回去看一下土地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是怎么计算的。
我好心地提醒他说：所有税种里就这两个税种计算最复杂，到时你别来烦我，不过这样也好，市纪委里拥有有自己的税务专家，也省去了老是办案办到一半的时候，求国地税稽查局给他们查这个企业、那个个人，烦不烦。
项永礼似信非信地看了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唬他，大概感觉无趣，一个人又饮了一杯。
我仔细打量着我的同学，我简直要怀疑他今天约我是别有用心了，要打探人没什么不对，只是我让他失望了。我已下定决心不告诉他蓝军邮的事，他不是说先让我回去掂量掂量嘛，那就等我掂量好了再决定是否告诉他。
但是有一件事我说了也无妨，就是说了项永礼也不会感兴趣，只是我自己疑神疑鬼罢了。就在我把冬虫夏草（或者说蓝军邮）还给章玉兰的第二天，我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到了对面办公室章玉兰打过来的电话：你过来一下。
我立即跑过去，心头怦怦直跳，我几乎百分百断定是关于冬虫夏草的事，我真的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但是章玉兰一开口，我就完全放心了，她说：兴隆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去年在纳税排行榜上排第几？
这个难不倒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国地税包括地税规费合计入库亿，排名第九，但是退税部分不清楚。
从章玉兰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异常，无法判断她是否已经知道了冬虫夏草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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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31）
有些企业对纳税排行榜无所谓，但上了规模的企业一般都看得很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为表彰纳税大户的突出贡献，鼓励诚信纳税，激发创业热情”（市政府表彰文件里这句话每年都不变），市政府每年都发一个文件，表彰全市范围内前个年度纳税（费）额前100名的企业，“希望受表彰的纳税大户珍惜荣誉，再接再厉，努力创造更好的效益，取得更大的发展，为我市经济社会发展又好又快作出更大的贡献”（文件里这句话也是每年不变，但是随大流，这两年把“又快又好”变成了“又好又快”）。
文件的附件就是百强企业名称和年度国地税（含费）入库合计额，每年的前十名合计额基本上都在一亿元以上，按理说这些应该都是真金白银的入库税款了吧，其实不然，因为存在先征后退、即征即退、先征后返和出口退税等因素，打了个时间差，所以数字是有水分的，国家吃进去的是要有一部分吐出来的。
大企业把排名榜看得比较重，为了尽量争取排名榜前面一些的位置，特别是一些在百名左右徘徊的企业，为了确保挤入前百名（因为你进去了就是英雄，掉出去了就是狗熊），是要施一些手段的，除了全额可以退的税款年前多入一些（年后迅速退出来），如果数字就差那么一丁点，宁愿把一些可自行把握的规费多缴纳一些，实在不行，只退一部分税款的税种也可以适当考虑。只要企业主动积极申报纳税，税务部门都是很欢迎的。
市政府的表彰文件下来之前，是要国、地税部门先上报一个请示，不仅附上百强名单及其纳税额，连正文的三四百字也都是国、地税部门代拟的，请示文件要国、地税局一把手联合签发，所以根据流程规定，市政府的表彰文件还没有下来，我就已经有了百强名单的资料。
我是个工作上的实用主义者，只关心前十名，什么企业，纳税额多少，基本上能够了然于心，而且对前十名的“常客”，我还有意识地多去了解一些信息。
市政府的表彰文件下发后，就委托市国、地税局领导给百强企业授匾，铜匾上写有三行字，分别是“嘉州市某某年度”、“纳税百强”、“嘉州市人民政府”，分别左对齐、中间对齐、右对齐。不知何故，从去年起，右对齐的落款变成了两行，上下两行分别是“*嘉州市委”、“嘉州市人民政府”。
我这个人在这类事上比较喜欢问个为什么，市地税局征管处的处长告诉我，据说是一位纳税百强企业的老板兼着市人大代表的，叫伍大方，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伍大方还是个企业界的党员代表，积极响应*嘉州市委组织部关于在非公企业大力开展党建工作的号召，企业成立了党总支，伍大方自任党总支书记，党总支下面有十几个党支部，党建组织规模简直可以与嘉州市财税局相媲美，而且一不做二不休，还成立了企业工会及妇委会、共青团组织等。
就是这位伍大方，在去年两会期间，当面向关北流书记建议，税收工作关系到国计民生，不是一般的经济工作，所以不单单是政府的事，建议从即年起由市委市政府联合向纳税百强企业授匾（即百强匾的落款要加上市委）。关北流书记对该建议十分赞赏，立即予以采纳。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32）
遗憾的是这位党性觉悟一流的私营企业主伍大方百密一疏，没有同时建议召开由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参加的纳税百强企业授匾专题大会，最好市四套班子领导全部参加，既然税收工作关系到国计民生，不是一般的经济工作，所以不单单是党委政府的事，也是人大政协的事嘛。
市政府主要领导主持会议，市委主要领导作重要讲话，嘉州市电视台直播，嘉州日报全文刊登市委主要领导在年度纳税百强企业授匾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以在全社会范围内营造良好的依法诚信纳税氛围，特别是大大提高举步维艰的中小企业的税法遵从度，教育他们宁可让企业倒闭破产，也要把应缴的税款一分不少地先缴上来，舍小家为大家，教育已经做强做大的企业，不要因为嘉州市工业地皮价格飞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