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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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爱恨成空
明暄带着云湮离开这纷扰不堪的喧嚣红尘，前往他们心中的净地。可是，只要有彼此陪在身边，哪里都是圣洁乐土，哪里都是月光家园。
正如明暄所言，高苒发动宫廷政变，登上了王位，并且将自己的叔叔碎尸万段。说是为了替父母报仇，其实他早已失去理智。
天下终于落到如此疯癫之人的手中，那些大臣们更是牵强附会地声称，这一切都是天降异象，正如十二年前的那场灾难一样。高苒严令禁止任何人提起花锦城，不知为何，他反复确认花锦城的平安。但无论如何，却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
可是，那一切与两人再无关系。他们只想守护彼此，共度余生。
明暄曾经问过她，想不想离开这个纷乱的地方。她说，这里是她的家。无论怎样的黑暗，都是她热切爱着的地方。这是属于她的命运，她只能面对。
可是明暄却说，命运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生命在千万年的时间长河中，如同尘埃。
云湮听不懂，却总是那么的信任他。他说的一切，她都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里。她不再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她只知道，他是她的明暄，她深爱着的明暄。
他们在路上捡到一只受伤的兔子，让云湮感到奇怪的是，那只兔子一直瞪着双眼盯着明暄，而向来温朗的明暄也变得心事重重。
云湮甚至听到明暄对着兔子说话，他说的是：“不，我绝不离开！我要留下来，陪着她。无论生死，我都要跟她在一起！至于什么战略调整，恕我不再参与！”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云湮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去问明暄。
直到这天，她一如往常地给兔子包扎腿伤，突然看到，兔子原本血红的双眼，竟然透出碧蓝色的光芒！
她吃了一惊，慌忙放开兔子，却见到异光闪耀中，那兔子居然变成了人！
云湮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就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禁锢了一般。
“这就是人类的女子！虽然长得奇形怪状，但是如此的温柔，难怪他会违抗使命！”对方盯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云湮试图开口，可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知道他是谁么？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来自遥远星球的特派员，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你们这里，却不慎附身在兔子身上。这些日子，观察你们的行为，我也终于学会了说话。不要惊奇，当初的他肯定也是这样吧？”
云湮感到，冷汗已经浸湿了自己的衣衫。对方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可是她知道，事情诡异到无法想象。
对方伸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她突然感到，自己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尝试着说话，尽管声音是如此的破碎嘶哑。
“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我不管他来自哪里……我都会永远地陪着他……”
“愚蠢的人类！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你真的以为，他可以跟你永远相守么！他拥有着千万年甚至永恒的生命，难道他会放弃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只为了陪你如同云烟的一世？”
“或许，在他永恒的生命中，我只如云烟而过。但是，那却是我的一切！我对他的爱，不会湮没在时间的长河里。恰恰相反，它将会延续到我来世的血液里。所以，他千万年的生命里，将不会孤独。因为我的爱，永远与他同在！”
“自以为是的人类啊！你们没有来世，因为你们即将毁灭！可是，难道你真的忍心看他陪你一同毁灭么？”
“我不明白。”
“你有没有发现，他每次出现都会下雨？这是属于他的能量效应，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可是现在，他周身的雨量越来越小，甚至你已经完全察觉不到！那是因为，你们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已经耗尽了他的能量！更令我们发指的是，你们居然制造出了那么可怕的机关与毒雾。为了救你，他的机能已经被毁坏。如果再不回去，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云湮呆呆地看着他，震骇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有阴谋、背叛、极刑，而我们只有科技。并且我们悲哀地发现，科技并不能决定一切。留在这里，他早晚会被你们害死！云湮，你口中的爱，难道真的可以成为害死他的借口？”
对方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残忍。要么生，要么死，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他往她的手中塞了一个新奇的瓶子，告诉她：“给他服下这种药，他就会恢复能量。他急需治疗，所以请你不要再耽搁。”
门外响起明暄的脚步声，原来是他砍柴回来。云湮看着眼前突然变回去的‘兔子’，精神恍惚起来。
“云湮！”明暄叫她，笑眯眯地说，“今天收获不小，比以前进步很多。你怎么奖赏我？”
云湮突然想起，以他从前的力量，可谓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想要柴火，也不过是瞬间就能做到的事。而如今，他却总是累的大汗淋漓。
她端来一盆冷水，轻轻地给他拭去脸上的汗珠。然后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笑了起来：“云湮，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他正要拿出来，云湮一眼看到他手上的刀伤，渗着蓝白色的血液。从前瞬间愈合的他，如今竟然只能隐忍痛楚。
她忍住心中的悲痛，转过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颤抖，她终究是将那瓶药水倒了进去。
明暄连叫她几声，她才终于转过身，将茶杯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仰头一饮而尽，笑的甚为欢畅：“云湮煮的茶，真是越来越好喝！这么贤良的女子，若不娶为妻子，真是暴殄天物！”
他又在乱用成语，可这次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云湮！”他突然单膝跪地，从怀里拿出一枚红宝石戒指，认真地说，“我记得，今天是你二十四岁生日。你为了照顾我，都忘了这件事。我准备了很久，终于将属于我家乡的东西做成了戒指，这是千年以后你们人类的求婚方式。云湮，请你嫁给我！”
他说着，手中竟然绽放出一束缤纷鲜花。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异，怎么突然能够使用这种力量了？
既然恢复力量，那他就要开始‘为所欲为’了！
他突然横抱起她，朝屋外的花丛中飞去。
万物生长，百花烂漫，他将她放在地上，再次认真地问她：“你愿意吗？”
我愿意。
云湮在心中无数次地回答，明暄，我愿意嫁给你，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可是她知道，不能。
她不能因为她自私的爱，而羁绊他回家的脚步。
明暄期待地看着她，可是她却良久都没有回答。
天地骤然死寂如灰，她看到，他的脸上渐渐地闪现出诡异的纹路，似乎快要裂开一般。
明暄很快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错愕地看着她，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发生何事。
那只兔子从屋里走出来，瞬间变化成人。当然，那不过是表象而已。
“她给你喝了我们最新研制的药。你很快就会恢复能量，当然，由于巨大的冲击，你将会暂时昏迷。”
听到这冰冷的真相，明暄更是震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湮，脸上满是伤痛之色。
许久之后，他终于说出一句话，可是他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破碎！
“云湮……为什么……我那么的爱你……那么的信任你……我把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待我……”
“对不起……”云湮拼命地忍住眼泪，悲伤地说，“因为我的爱，只能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爱……云湮……在你不知道的日夜里……我无数次地幻想过……我们会有怎样的未来……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天空骤然下起大雨，他的周身闪耀着奇怪的光点。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破裂，真正的力量即将爆发。
特派员将他拽住，两人在光影中渐渐湮灭。
明暄一直痛苦地看着她，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云湮，你好残忍！我爱你，可我也恨你！”
巨大的风尘中，云湮脸上的面纱随风而逝。
留在彼此心中最后的回忆就是，两人眼中不甘而又不舍的泪水。
就在这一瞬间，天地静止，时光荒芜。两人的爱情湮没在岁月的尘埃之中，如同一场过往的迷局……
☆、第三十五章 如履薄冰
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看着面纱飘落后那张脸，云湮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事到如今，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从此以后，她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画面。她很想知道，故事里的女主角最后结局如何，但是却找不到答案。无论她在心中怎样追问，蓝白色字幕再也没有出现。
她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然而得不到证实。她终于渐渐地迷失在梦境与现实，再也走不出迷雾。
如果她就是她，那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收场？
她总是感觉到，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只要她用心去看，他就不见了。
心中涌起怪异的情愫，她却找不到出口，等不到救赎。工作上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那七天的身心巨创，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爷爷实在是心疼她，于是劝她去相亲，早点嫁人，也就不用独自一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苏雅桦立刻帮她策划，找的都是品行俱佳之人。不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云湮勉强地应付着。可是礼貌的微笑，也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有些人嫌弃她家世不好，还有个拖累的爷爷，但是也有人被她的独立坚强所打动。然而，那些人都不在她的眼中。她的心不知已经交与何人，再也不能轻易跳动。
相亲的人来了又去，她坐在咖啡厅，如同被挑选的木偶。
她低头搅拌着咖啡，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蓦然听到对面的脚步声，她机械地抬起了头，却见到卓盛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不解地问：“总经理，你怎么来了？”
“现在我不是你的总经理，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相亲对象。”
“什么？”
“我自己来的，不欢迎吗？”他也不等她的回答，就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嫌弃地看着她的咖啡，叫了两杯最好的。
“啧啧啧，真是心疼你啊！好歹你也是我们卓氏的员工，怎么相亲对象都那么寒酸！苏雅桦真是在坑你！”
“不是的！雅桦都是介绍的最好的朋友。他们也都很有品位，很有礼貌！”
卓盛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可仍然忍不住毒舌：“也只有我，才能请得起最好的咖啡。”
“我又不是跟咖啡相亲……”
“看你形单影只的，我就来陪你玩玩吧！”卓盛的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作为霸道总裁，怎么能娶白富美呢？据说霸道总裁的标配都是灰姑娘！不过，想要找到你这么‘灰’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啊！”
云湮明显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可是她也不与他争辩，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他的这种说话方式。
要是与他较真，恐怕分分钟钟就会被气死。
“总经理，你自己玩吧，我还有事。”
云湮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他的脸色，突然无比地严肃起来。
“云湮，请你尊重你的相亲对象。”他说。
对于他这样的一本正经，她倒有些不习惯，愣了半天也没有说话。
“需要自我介绍么？我叫卓盛，不叫‘总经理’。”
“卓……卓盛……没必要这么玩吧……”
“再次提醒你，请尊重你的相亲对象。”
“好吧，我叫云湮，今年24岁，家中还有一个爷爷。期待的结婚对象是成熟有责任心的男人，我自己的性格是比较独立。”
“云湮，我可以做到。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以及你的爷爷。”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她越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云湮。”他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说，“取下它，我会给你更好的。”
“不，这是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谁都无法取代。”
“那只是一场荒唐大梦！你该清醒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该从梦中醒来，所以我们需要彼此陪伴。”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这并不能与感情混为一谈。爱情不是各取所需，婚姻更是如此。”
卓盛沉吟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假如我说，我就是那个人——那个你所说的不存在的人。而那一切，不过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控制大脑的高科技，我特意选中了你做实验。你会相信么？你会好起来么？”
听到他这样说，云湮不由得怔住。
真的是他么？那一切镜花水月，真的只是实验下的幻觉么？
“云湮，你不能不相信我。你仔细想一想，我跟你的那个秘密项目，不就是研究这些边缘科学么？为什么你自己不肯面对现实？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心中的幻想？”
云湮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涌起无尽的荒凉。
“云湮，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去相信。公司的旅游已经安排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顺路。”
卓盛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将她塞进了车里。
他开车到小区，然后将她送进了家门。进去之后，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见到云湮，抱着她痛哭流涕。
“湮儿！我的湮儿！终于见到你了！”
云湮懵懵地望向爷爷，爷爷也是老泪纵横：“她就是你的妈妈！”
云湮大吃一惊，她就是离开自己二十多年的妈妈？
“湮儿！妈妈对不起你！从小就把你扔给爷爷，现在才能回来！可是你要相信，妈妈是真的爱你啊！”
云湮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无法喊出那个陌生至极的称呼。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问出一句：“那么……爸爸呢……”
“你爸爸他……前不久已经……去世了……”
云氏哭的更是悲伤，刹那间似乎老了好几岁。
恍如晴天霹雳，云湮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幸好卓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母女相认之后，云湮问起他们这二十年的行踪，可是妈妈却说不能透露。
云湮只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如一场可怕的梦境，再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出去。命运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紧紧地禁锢其中，她快要喘不过气。
☆、第三十六章 爱而不能
卓盛安排了全公司欧洲旅游，表面上说是为了员工福利，其实只是为了找个借口陪云湮散心。只不过这一次，他说的冠冕堂皇，所以再也没有员工因为嫉妒而针对云湮。
在飞机上的时候，云湮总有一种错觉，感觉那人就在他的身边看着她。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是旁边的卓盛。
心中总是觉得怪怪的，所以她走到苏雅桦的旁边说：“你坐我这儿吧。”
然后就在卓盛杀人的眼光中，两人交换了位置。
片刻之后，云湮看到苏雅桦已经靠在卓盛的肩上睡着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湮从来都很清醒这一点。
下飞机的时候，卓盛挤到她的身边说：“助理会把行礼送到酒店，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到处逛逛，一会儿有惊喜。”
苏雅桦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只给她的惊喜，你可能不太适合知道。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先回酒店？”
看他这个样子，苏雅桦大概已经猜到，却倔强地说：“凭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可是她的好朋友！有什么惊喜当然一起分享！”
“咳咳……这个惊喜……不适合分享……”
苏雅桦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看向云湮，却见她又在发呆。
公司的一群高管跟着卓盛到处观光，走到一处古堡，却突然看到，他买了一束蓝色妖姬，然后拿出戒指，单膝跪在了云湮的面前。
高管们惊呆了，难怪总经理特意叮嘱他们跟着，原来是为了让他们见证这一时刻。
云湮也是震惊万分，她没有想到，他那天跟她的相亲，居然并不是玩笑。
苏雅桦只是静静地看着，虽然心中难过，但是也为云湮高兴。
“云湮，我特意选了这里求婚，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是我的公主，你只能嫁给我！”
听到这霸气的表白，女同事们忍不住尖叫起来。如果有谁这样跟她们求婚，她们肯定早就兴奋地晕了过去。
同事们不断地鼓动着，甚至连路人也围了过来。
嫁给他！
嫁给他？云湮在心中叩问着自己，她真的相信，他就是心中的那个他吗？感激真的能够变成感情吗？
她真的要为了拯救自己，而去违背自己的初心吗！
就在这良久的沉默之中，突然听到几声枪响，周围的人立刻惊叫着逃散。
卓盛将云湮护在怀里，朝路上跑去。不一会儿，警笛大作，他们也终于脱险。
卓盛只能自认倒霉，本来天时地利人和的求婚，居然被突如其来的黑手党给打乱。
确定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后，他们打车回了酒店。路上，卓盛不止一次地问她，如果不是出现这个意外，她会不会点头。
对于这个问题，云湮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刚他不顾危险地护着她，她又怎能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她又怎能伤害他？可是，她也不能放任自己去欺骗他！
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他的脸色骤然黯淡，再也不愿追问下去。同样黯淡的，还有苏雅桦。
苏雅桦没有想到，卓盛不顾性命也要保护云湮，却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她的心里在流血，脸上却只能装的云淡风轻。
回到酒店，三人没有兴致玩闹，各自回房休息了。云湮久难成眠，走到隔壁房间找苏雅桦，却见她打扮妖娆地走了出来。
“雅桦，你这是要去哪儿？”
“酒吧。”
“这么晚了，你还是别去了。”
“不然我留在这里干嘛？反正也没有人关心我！”
“雅桦，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