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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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盛！”名叫白丽安的女人见到他，惊喜万分，正要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避开。她质问道：“为什么！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我一直都在咖啡厅等你，怎么你迟迟不出现！”
　　“我可不像你那么清闲。至于未婚妻什么的，我只答应我妈妈过来相亲，可没有答应跟你订婚。白丽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说了不要叫我白丽安，叫我安安！我爸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爸妈早就定下来了！”
　　“没人能做我的主。”男人说着，看了一眼云湮，更加想要玩那个游戏，于是拉过云湮，挑衅地看着白丽安，“正准备带给你认识，这是我的新女友，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云湮忙说：“我不是！我们刚刚才认识！”
　　“刚刚在车里，你不是对我很热情吗！直接承认一见钟情，有那么难吗？灰姑娘们好像最爱这一套。”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云湮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报恩”。这个人，她以后都不想再看见。
　　她冷笑着说出一句：“我倒是忘了，霸道总裁都是这个德行。”
　　当然，她此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故意这么说的。
　　说完这句话，她留下拉扯不清的两人，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信不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然后就是白丽安的娇嗔：“卓盛！”
　　卓盛？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走出购物中心，“眼前”再次出现那遥远的画面，那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故事，如同一场尘封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第三章　不诉离殇

　　突然看到云湮带着个陌生男人回到花锦城，一开始乡亲们是拒绝的。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有精力去做慈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虽然云湮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他是怎么冒出来的，但他们也能够揣测到，定是跟双日有关。听说王城已经派人过来调查了，到时候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就更加遭殃了。
　　尤其是秦棋画，本来青稚的脸上满是严厉。她说，云湮，你没有资格善良。
　　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家里唯一的支柱爷爷病重在床，她只能靠卖药草为生。家里除了一座小木屋，什么都没有。
　　可是只要爷爷支持她，只要爷爷对她露出那赞许的笑容，她就坚信，这乌云蔽日的风雨后，必然是璀璨的阳光。
　　所以，男人终究还是在他们家的小木屋住了下来。
　　她每日给他敷药，喂汤，可是他虽然外伤很快痊愈，但是却越来越憔悴。他搜遍她的记忆，才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水土不服。
　　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她想，该怎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呢？
　　或许，他是想家了吧？
　　那么，就陪他多说说话吧！虽然他总是问而不答。
　　她搀扶着他，走在簇拥的花丛之中。清风拂面，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灰白。皱着眉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都说清风怡人，可没人想得到，并不是世上万物都能适应这种风。
　　云湮以为他伤口发作，想扶他回屋，他却没有动。
　　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看到那明亮的阳光，只要她能够露出那明粲的笑容。
　　“叔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食指触在了她的喉咙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感受着她所拥有的特质，缓缓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暄。”
　　云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退后一步，不解地仰望着他。
　　“明暄，我叫明暄。”他说。
　　云湮欢欣地笑了起来：“叔叔，你终于想起来了！”
　　真是单纯的傻孩子！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却不知道，这一个月来，为了给自己取个合格的名字，他费了多大的劲。总不能真的叫明亮温暖的太阳吧！这些地上的家伙可没有这种习惯。
　　他本来还想叫明日来着，可又怕她再次生气。他可是他们那里最有涵养的XXX，才不会冒犯这可爱的小精灵。
　　“太好了，叔叔！我这就告诉爷爷去！然后给你们做饭！”
　　“别……”他叫住了她，“云湮，别……”
　　这里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天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对抗水土不服，耗费了多少能量！
　　“云湮……以后叫我明暄……叔叔……我不太理解……”
　　虽然断断续续，但他已经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云湮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解叔叔这个称呼，或许是因为他的家人血缘淡薄，但是她又岂可直呼其名？他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了！如果她的父母在世的话，应该比他大不了多少。
　　可是若真的论起年龄，她一定会被吓到。
　　“明暄……叔叔，你的家乡在哪里？等你好了之后，我送你回去。”
　　“很远很远，你到不了的距离。”
　　“比我家到集市还要远么？”
　　“嗯。”
　　“比花锦城到王城还要远么？”
　　“嗯。”
　　“那么，比大地到天空还要远么？”
　　听到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计算大地到天空的距离，很快点头：“比那还要远。”
　　“明暄叔叔骗我！”云湮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比那还要远呢！”
　　可我从不会骗人。这是我的优点，也是我们的缺点。
　　他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想获得那样一种快乐。努力地牵动着嘴角，却听到云湮问：“明暄叔叔，你是在哭吗？”
　　明暄：……
　　日子就在这样静好的阳光中流走，明暄渐渐地恢复了起来。云湮一如既往地将他当作失忆患者，又是教他拿筷子，又是教他吃饭。甚至连洗澡，他也拉着让她教，最终在爷爷的喝止和云湮的惊惶中作罢。
　　乡亲们也一如既往地将他拒之门外，不过这种情况在他彻底恢复之后得到了好转。他长得英俊不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渐渐展现出很多技能。
　　比如说，他能够夜观天象，准确无误地预测出一个月后的天气。
　　比如说，他能够很轻易地就击退山里进击的猛兽，虽然他只是站在原处，什么也没干。
　　再比如说，他能够讲出很多有趣的道理。虽然他们一个字都听不懂，却总是被莫名地吸引。
　　最最重要的是，他只看了一眼爷爷，就说出了一个他们从没听过的病名。按照他的指导，云湮采来了平时并不起眼的草药，很快治好了爷爷的病。更神奇的是，爷爷病愈后，看起来比以前年轻至少十岁。
　　乡亲们都惊呆了，从此上门求医的人踏破了云湮家的门槛。甚至……也有人上门提亲。当然，都被他拒绝了。
　　而他拒绝的理由很直接——不喜欢。他要的女人，必须是这天地间的独一无二。
　　那意思大概就是，你们家的女儿，我看不上！
　　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家伙！哪怕掩饰一下委婉一些也好啊！那些人虽然难堪，却也无可奈何。
　　而云湮每每看着他在阳光下的背影，心里总是涌起一种奇怪的悸动。似乎，他已经在某个地方的某个时间，也像这样孤独地守候了千万年。
　　两个月后的某天，王城派来的特使终于到了这偏远的乡野。那天的双日之象，本来全国各地都看到了，但是国师却断言，天降异象，必有妖孽。占卜之后，他指了一个方向，王城立刻派人前来彻查。
　　特使问最近花锦城有没有什么异象，村长如实回答了那天所看到的双日。又问有没有陌生人出入，他们全部都众口一词地摇头。
　　特使一路风雨兼程，本来也就只是为了走个过场。问不出什么，反而更好，他也好顺利地交差完事。他前往县衙之前留下王命，因战事不断，以后每年征收双倍的徭役赋税。
　　看着特使嚣张跋扈的背影，听着村民们怨天怨地的哀号，树林里的明暄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无可救药！
　　只是，他远远望了一眼云湮，望着她在浮世的喧嚣中恬静美好，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云湮悄悄地往树林里望来，正好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得呆住了。
　　他终于记起来应该怎么笑了！原来，他笑起来竟然是这样好看！
　　这些日子所遭受的所有委屈、艰难、忧虑，都比不过这样一个笑容所带来的温暖。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看到阳光散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恍惚中，心间像被谁撩动了弦，奏出她听不懂的歌曲。
　　时光就此静止，如同一幅华美的诗章。
　　最后，她看到他动了动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却分明听到他对她说，再见。
　　不知不觉中，周围的人群已经走光。她跑到树林里，他停留过的地方，却只看到一本书。
　　《医学百科2016》。
　　这是他能够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终究是人类自己的知识，送给她也不算泄露天机。
　　云湮，再见，感谢曾经遇到你，在我此生悠远的时光。
　　

　　☆、第四章　波涛暗涌

　　那些美好的画面，湮没在岁月之中，等待着宿命的开启。
　　云湮的“眼前”出现这样的字幕：“此生时光绵长，愿你一世安好。”
　　云湮忍不住在心里发问：“你是谁——你们是谁？”
　　“但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是不是我心里的每一个念头，都会即时传送给你？”
　　“不是——”
　　云湮还来不及高兴，就又看到字幕闪动起来：“会有0。000000……抱歉，显示不了那么多0。总之，换算成你们的单位就是，零点N个零一秒……的延迟。”
　　云湮：……
　　她很想问，什么叫“你们的单位”？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的这个想法刚闪出来，就又看到他说：“抱歉，不能告诉你。”
　　她无奈地想：“很不习惯这种被看穿的窘迫。”
　　“我以为你喜欢。你们管这叫作心心相印。”
　　“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能不能约定一下，以后我想跟你交流的时候，先双击戒指，然后在脑海中@你？然后你才开始读取？”
　　“好的。”
　　其实，本来没必要这么麻烦，甚至他的任何想法也可以直接传输到她的大脑神经，完全不需要借助任何字幕和外物，只不过怕她适应不了那种直接的交流方式。毕竟，她不是他们。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云湮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想知道男主角为什么每次出场都自带bgm啊？还有，那么夸张的滤镜效果是闹哪样？”
　　蓝白字幕：“……XX参数问题……”
　　云湮定了定心神，吃了点东西，然后走进了卓氏大厦。电梯门打开，迎面就看到，那个叫作卓盛的男人，西装革履地站在里面。见到是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云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站到了旁边，等着他出来。
　　谁知，却被他一把拉进电梯，那该死的笑意更加浓烈：“突然忘了，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看着他按下最高楼层，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卓盛……他该不会是……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戏谑地说道：“你现在可以选择放弃。”
　　结果让他很欣慰，她如他所料地没有中途退场。
　　刚一出电梯，就看到打扮光鲜的礼仪小姐列队迎接，卓盛亮相的瞬间，她们立刻优雅地鞠躬：“总经理！”
　　云湮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他！都怪自己，出门前查阅了这家公司很多的资料，本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要查一查他们的总经理。天知道会半路上遇到这种事！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她拿着简历，走到前台，还没开口，就听到卓盛的声音：“直接由我来面试吧！”
　　前台目瞪口呆，这位面试者是谁？非但与总经理一起走进来，甚至还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
　　走进会议室，里面的格局严谨而有序。
　　想不到他看起来放纵不羁的，工作时也挺正经。
　　只是，下一秒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尊容就彻底打消了她这种愚蠢的念头。
　　他终于摘下墨镜，露出英俊的面庞。
　　她走上前，正要把简历递给他，却听到他说：“不用了，刚刚在地上已经看到过了。”
　　云湮无语，但还是很快整理好了思绪。只是，他问的问题全部都离题万里。
　　比如，你多大了？有男朋友吗？住在哪里？
　　这些跟工作有关系吗！
　　当她终于回答完了他所有的刁钻问题，他终于进入了正题，问了她很多专业性很强的点。她虽然不是全部都懂，但是却从容不迫地应对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勉强对的起你掉在地上的简历。”
　　这是他给她的唯一评价，看着他的似笑非笑，她也分不清是褒还是贬。
　　“明天过来上班，记得换件衣服，这座大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抱歉，我拒绝。”
　　听到她这么决然的回答，他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恼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拒绝全城甚至全国最好的公司？我没有听错吧！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商业王国，可他们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云湮依然是很平静地回答：“你没有听错。”
　　“是薪水不够高，还是制度不够好？其实你根本就是来玩我的吧！”
　　“对任何一件事，我都抱着真诚的心。我之所以继续这场面试，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值得这份工作。然而我却发现，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适合我。公司的工作氛围，文化企业，我都不是很认同。已经工作两年，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很多事情，都必须亲自走近才能够真正了解，包括一家公司，包括一个人，并不是只凭包装，就能判定。”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在挑衅我们卓氏国际的权威吗？”
　　“很抱歉，我找工作并不是为了权威。”云湮说着，拿起包包，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宝贵时间，不打扰了。”
　　“你站住！”盛怒之下，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场合，居然挽留一个拒绝他的面试者。从来都没有人拒绝过他，更加没有人能让他开口挽留。
　　自然不是因为惜才，是为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高傲，还是那不可触碰的尊严？又或者，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挽回败局的机会。
　　可是，云湮已经走了出去。看着她虽然简朴，却又骄傲的背影，他恨的咬牙切齿。
　　蓦然听到总经理的咆哮，忙到焦头烂额的员工们更是惊掉了下巴。
　　云湮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不期然遇到抱着文件往这里走的苏雅桦。虽然知道苏雅桦在这里工作，但是能够在这种场合碰到，依然是不免惊喜。
　　听到苏雅桦问她面试结果，她如实地回答：“不喜欢。”
　　同所有人的反应一样，苏雅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拒绝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她很快就恢复了淡定，拍了拍云湮：“干得漂亮！你在下面的咖啡厅等一会儿，我下班后送你回家。”
　　云湮下到咖啡厅，靠在窗户上，拿出包里的书籍，安静地看了起来。
　　这座南方城市的夕阳原本是分外美丽的，可自从钢筋水泥推走了最后的土地，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么纯洁的落霞。
　　温煦的余晖拂落在她的脸上，她捧着这本《行走在宇宙的边缘》，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混沌的宇宙，多么像一场荒凉大梦。而你们，都是梦里的孩子。”
　　蓝白色字幕在她的眼前闪现，她毫无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骤然感到手心里火热的触感，她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却见卓盛一脸戏谑地望着她：“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但也没必要这么热情吧！所以你两个小时前的把戏，不过是为了欲擒故纵？”
　　云湮慌忙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底气不足地问道：“我在这里睡了两个小时？”
　　“不然呢？真是能睡！怪不得——”他把目光定位在她的胸部，笑得格外可恨，“啧啧——”
　　她将小外套拉紧，抓起包包就往外跑。落荒而逃，最喜爱的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被他抢先一步。
　　两人同时弯腰的时候，他还不忘借机观光她的波涛汹涌。
　　“行走在宇宙的边缘？”他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你确定你能够看得懂？”
　　“还给我！”她伸手去抢。
　　“求我，求我我就还给你。”
　　“既然如此——”她没好气地说，“那就送给你好了。想不到堂堂总裁，连本书都要抢！真是没风度！”
　　“是啊！”他居然一脸无赖地承认了。
　　她不想再看他这张脸，转身就要离开。
　　“云湮！”
　　苏雅桦从电梯走来，嗔道：“不是说好等我么？”
　　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苏雅桦挽着她，准备开车走人。
　　“苏雅桦！”卓盛突然叫住她，“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有一份报告没有完成。”
　　“什么？”苏雅桦不解，“我不是都交给你了么！”
　　“临时任务。你现在必须回到你的岗位。”
　　估计是他这张脸太妖孽了，一向拒绝加班拒绝剥削的苏雅桦，居然朝他走了过去。
　　她对云湮交代，让她再等她半个小时，马上就下来。
　　苏雅桦走后，卓盛却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椅子上，悠悠地喝起了咖啡。
　　至于吗！多大仇？
　　看着他那胜利者的笑容，云湮片刻也不愿意多待，打开随身携带的雨伞，冲进了雨幕。
　　半个小时后，地铁上，浑身湿透的云湮接到苏雅桦的电话：“云湮，你怎么自己走了？我已经检查了，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已经上了地铁，不用担心。”
　　“干嘛总跟我那么客气？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我觉得吧，以你36D的资本，不去试试太可惜了！简历我已经帮你投了，你等等，有回复了……云湮啊，你明天直接过去面试就行。卓慕尔公司，最有名的泳衣品牌商！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
　　云湮无语凝噎，是谁规定胸大的妹子就必须去卖泳衣啊！
　　不过，如果她知道这是某位总裁威逼利诱让她说出的原话，她肯定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