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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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地忍住,但是看起来仍然是那么无助:“我不知道……总经理……对不起……”
见她这幅样子,卓盛也不忍心再责怪和追问。他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就在这时,苏雅桦闯了进来。一眼看见云湮垂泪欲滴,忙把她拉到身边,怒视着卓盛:“你这是干什么!广告的事情我听说了,是你自己买的设备出了问题,凭什么责怪她!为了这个广告,她耗费了多少精力,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苏雅桦自然不知道,他突然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广告的问题。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找人重拍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她眼中的爱慕,究竟是为了谁。那种自然流露的爱慕,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然而,他当然心知肚明,绝对不是为了他。
此时见到苏雅桦突然跑进来,他更是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吼道:“谁准许你擅离岗位的!从卓氏集团到这里,少说也要一刻钟,你就这么清闲吗!这件事情由她全权负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
“卓盛!你没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苏雅桦走上前,突然觉得这张脸是那么的可恶。
“不错!你可是苏家的大小姐!我这里请不起你这样的大神!可你别忘了,我才是总经理!在你离开之前,还是得听我的安排!”
“离开?”苏雅桦倔脾气上来了,她冷艳高贵地一笑,“凭什么我要离开!我还就是要让你看着,你们卓氏离了我不行!”
说着,她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原来,她已经找人拍摄好了广告,并且初试的反响很好。这文件就是她结合云湮的报告,详细整理出来的方案。只需要卓盛签字,就可以大量投放了。
卓盛虽然生气,但是孰轻孰重还分得清。看着苏雅桦拉着云湮走了出去,他这才随意翻了一下,然后就签了字。其实,这本就是云湮的方案,不过是将代言人和拍摄人改了一下而已。
只是,心中感到无尽的懊丧和烦闷。那么美的画面,那么美的歌声,居然只是惊鸿掠影,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巨大的空虚啃噬着自己,他拨了一个电话:“李医生,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总感觉逝去的某人就在身边,可是……”
“卓总经理,我之前负责的病人也有过这样的例子,建议你来我这里看一下。”
“我只是咨询你,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他无端地狂躁,摔下电话后,又将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摔了下去。
那本《行走在宇宙的边缘》被摔到了地上,封面被撕破。
大办公室里的云湮却并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她的耳朵里被各种议论充斥着:“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现在倒霉了吧!总经理虽然天天发火,但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怖!”
“我看八成是她接近总经理的花招!某些人啊,总把自己当成灰姑娘!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王子!”
“其实灰姑娘哪里配得上王子呢!还是公主和王子才算比较正常!我看那苏雅桦就挺有气势的!”
“你不是一直暗恋总经理,总想着变成白天鹅吗?怎么居然帮着苏雅桦说话!”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她云湮啊!她凭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云湮绕过电梯,从楼梯走了下去。终于没有再遇到卓盛,她自己坐了车回家。
“云湮,对不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不能被太多的人看到,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不明白。”
“但愿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只是没有想到,我对你的保护,竟然造成了这样的伤害。”
“没有关系,其实我也不喜欢那样的万众瞩目。与其将来被更多的同事非议,还不如现在就退出这种纷扰。至少我努力过,我问心无愧。所以,还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以这样的方式保护我,谢谢你守护着我的安宁人生。”
“云湮,谢谢你的信任。”
“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我看着你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眼神?为什么我自己感受不到?”
她看着他,究竟是怎样的眼神?
蓝白色字幕再次沉默。
云湮,曾经也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恋人,同你一样的眼神,却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第十四章 以身相许
明暄带着云湮来到集市上,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十二年,但是一直深入简出。即使是各地勘探考察,也全都是荒无人烟的原始地方。所以,他几乎很少见到生人,更别说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他用他奇特的眼光审视着周围的一切,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嗯,虽然落后艰苦,但总算也强过原始社会。只要他们自己不瞎折腾,这些人类将会大有可为。
路过一家风月馆,那些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纷纷对他挥动着小手绢:
“这位公子,上来玩玩嘛!”
“公子长的如此英俊,倒是从未见过!公子进来坐坐,好吃好喝地招待您!”
明暄拉着云湮就要走进去,忙被云湮拽住。
他困惑地问她:“怎么了?”
“这种地方,不能进去。”
“为什么?你不是要吃饭吗?她们说会给你好吃好喝的。”
这下倒是轮到她困惑了:“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吃饭的地方啊!”
“……”
见她脸红不语,他盯着“红袖楼”三个大字,立刻就看到了关于这种地方全部的来龙去脉,包括里面的……□□无限……
他的脸也红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这莫名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又好兴奋怎么办!好想继续看下去啊!
一只手却蒙住云湮的眼睛,对她说:“云湮,不要看。”
她无语凝噎,分明她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一直盯着那风月馆的看个不停的人好像是你吧!
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看的太久了,他这才依依不舍地从“红袖楼”三个字上收回目光。清咳几声,却也无法挽救自己的形象。
“那个……云湮啊……我们走吧……”
她娇羞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跑开了。
哼!坏人!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明暄快步追上她,拉住她说:“云湮,我好像……发烧了……”
她回头看他,只见他确实脸红如烧。他拉着她的手,轻抚过他的脸庞,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向来寒冷如冰的他,怎么突然这么烫?难道真的是生病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繁衍方式?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回头他得研究研究!
明暄突然双手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灼灼的目光,令她想要低头回避,却又酥麻的动弹不得。
这么令人心醉的眼神,可她怎么觉得,他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即将被他吃光抹净的研究对象?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她的脸颊,然后隔着面纱,手指触在了她的唇上。
她看到他那凉薄如冰的嘴唇,就在她的眼前,微微颤动,带着蛊惑人心的清寒。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几乎快要蹦了出来。
人影憧憧,从他们的身边纷踏而过。繁华的浮世里,却恍惚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捧着她的脸,她看着他的眼。
空气里,似乎再次触动了那首歌,那首他为她而唱的歌。天地为谱,日月为弦,原来都是随着他的心而动。
空灵而又寂静的歌声里,就在她快要沦陷之时,他的手蓦然从她的唇上缓缓滑落。
他们,原来是这样的。
云湮,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你们与我,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有不可停止的心跳,都有不可抑制的情绪。
云湮,你真好看。千年万年,星河人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让我如此心动的你。
可是,那种心动究竟是什么,原谅我还是没有明白。
他仓皇地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看他的背影,却怎样都看不懂,明明如风的他,为何此时竟然如此的迷茫。
“云湮!”他突然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来我身边。”
她也露出清柔的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仍是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感受着她异于他的温度。
“云湮……”他有些无奈地说,“我想我是真的发烧了。”
“啊?”她却依然沉浸在刚刚的痴醉之中,呆呆地说,“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这倒不必,难道你忘了,我本身就是无所不知的大夫。”
“是啊!你怎么什么都懂?甚至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事物,你也了如指掌。”
“这在我们那里都是小孩子必备的常识——不好意思,我不该骄傲的。”
“真好奇你们那里究竟是哪里。说起来,多谢你送给我的那本《医学百科》,不过2016是什么意思?”
“一个数字而已。其实,时间的流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在浩渺如烟的星河,它连一瞬都算不上。”
虽然听不懂,不过云湮心里更加钦佩万分。这个男人,总能说出那么多新奇的大道理,令她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更令她感叹,人生苦短,不过是刹那芳华,所以更应该珍惜眼前的一切。哪怕是一朵花,也要心存感激,因为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为了陪你一程。
“云湮,我还是带你去看大夫吧。你手臂上的伤,我要确保它已经痊愈。”
生人勿近的他,为了她的万无一失,心甘情愿地走进他所排斥的地方。
大夫给她检查过伤口后,吃惊地说:“姑娘真的是伤愈不久?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医术与妙药,能让伤口一夜之间愈合的毫无痕迹?”
云湮也感到奇怪,暗暗地坚定了他是神仙的想法。
想到他刚刚面色异常,她将他拉到大夫面前说:“大夫,他好像发烧了,麻烦给他看看。”
明暄想要避开,可是却来不及,大夫已经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惊疑之色,最后竟满是恐惧。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这位病人扬起手,在他的眼前一挥。然后,他就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看着铺子里的两个人,懵懵地说:“欢迎二位,我这里包治百病。”
云湮惊奇,怎么这大夫把刚进来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自然想不到,明暄删除了他的记忆,他的脑海里并不存在他们已经见过面的事实。
明暄对大夫微微一笑:“以后不要再‘’欢迎’病人了,生病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说完,拉着云湮走了出去。
云湮忍不住问他:“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大夫怎么……”
他不答反问:“你应该清楚,跟我一起,还会有更奇怪的事情。害怕吗?”
跟在他的身边,怎么会害怕呢?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都是那么的安心!
见她神色坦然,他更是愉悦,带着她走进了酒楼。
这次他可没走错地方吧?至少这里看起来像是吃饭的!
可是走进去之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什么都能吃啊!
鱼是用来吃的吗?它不应该待在水里安乐生存吗!鸡是用来吃的吗?它不应该在山野里自由自在吗!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连天鹅什么的都能煮来吃,真是暴殄天物!
若不是为了云湮,他才不会踏足这种奇葩的地方呢!
两人落座后,看着那千奇百怪的菜名,他更是佩服人类的想象力。
最后,他只能指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字:“酒。”
云湮却对他说:“不要喝酒,永远都不要。”
“为什么?既然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它存在?”
“原本是好的,只是渐渐变了味道……”
“嗯。云湮不让我喝,我就绝不会沾染。”
云湮笑了起来,点了一壶茶和几个清淡的小菜。
她给明暄倒了一杯茶,明暄尝试着喝了一口,赞叹道:“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不过很不错。”
“明暄,你的家乡究竟在哪里?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我的家乡啊,你是绝对去不了的!那可真是远的要命的地方,连我都很难回去!”
“那好吧……”
“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考虑考虑。”
“什么事?”
“每日为我煮茶。”
看着他脸上期许的笑意,她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玩笑。毕竟,那可是远的要命的地方。
当然,明暄很清楚,这只是玩笑。倘若真的有什么方法能让她陪他回去,他自然是会不惜一切。不过,想让她每日为他煮茶,却是真心之话。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哭泣声。原来是一个贵公子强抢民女,那对父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虽然理智告诉明暄,不应该插手这里的任何事情。但是,他终究是看不得这种不公。这在他们那里,是绝对没有的事情,更别提是如此的明目张胆。
他三下两下将贵公子收拾妥当,然后扶起了那对父女。云湮送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远离这里。
谁知,他们见明暄英武不凡,居然提出以身相许!吓得他牵着云湮落荒而逃!
这里的人还真是热情啊!
跑到街上,云湮突然松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追上前询问原因,她却黯然沉默。
他又怎么能够猜得到女儿家的心事?她不过是想起了从前,他也是这样的魅惑众生,动不动就有人跟他提亲。
那么,她又算什么呢?如此平凡的她,又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多久呢……
☆、第十五章 情生意动(上)
眼前的画面缓缓流转,牵动着两个时空的羁绊。尽管隔了两千年,但是云湮却越来越深陷其中。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极其困扰的事情,一开始她也极不适应。得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每天看着空气里的爱恨纠缠,甚至与另一个看不见的“人”交谈——而且,还只是字幕。正常人肯定早就分裂了。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异,她从最初的困扰,到渐渐的沉迷,也只是很短的时间。
尽管如此,此时的她仍然分得清,什么是现实。
苏雅桦投放的广告很成功,她对所有人宣称,大部分都是云湮的功劳,她不过是负责找人拍摄而已。
不过,这并没有缓解云湮与同事的紧张关系。相反,她们越来越不喜欢她。除非工作必要,绝不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灰姑娘凭什么得到王子的青睐?那么好的机会,本来应该是她们的。
她们这样想着,并且也真的说了出来。
而且更让她们嫉妒的是,这次广告也不算是件很大的事,卓盛居然特意举办了晚宴!
为了避免越来越僵,云湮本想称病缺席,但是卓盛却告诉她,晚宴上将会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与花海有关。并且扬言,如果她不来,绝对会追悔莫及。
那可是她从小生长的家园!听他这么说,她也只能参加这场晚宴。
然而,别人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个精致的如同孔雀,偏偏她却特意穿了件不惹眼的裙子,以避免再次落人话柄。
卓盛见到她的时候,不由得火冒三丈:“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这可是我们卓氏举办的酒宴!酒宴你懂吗!你看这里,满场都是知名人士,还有报社记者。云湮啊云湮,要我说几次你才能够记住,不要丢公司的脸!。”
其实今天的云湮除了没有穿上华丽的衣服,打扮的也算大方得体。比起场中的那些花花绿绿,也不失为一抹清雅的风景。
苏雅桦端着高脚杯走了过来:“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吧!干嘛总是跟我们家云湮过不去!”
卓盛更是生气:“你看她这个样子,叫我还怎么提拔她!”
云湮反驳道:“我自认为得体就好,又不是参加时装秀。况且,我又不是靠脸吃饭。难道在那些‘知名人士’的眼里,浮夸的公司才更好吗!”
“浮夸?你居然敢说我浮夸?你知不知道这场酒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卓盛的爸爸一直都看不起他。虽然对他放纵有加,大力投资,但是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公司放在眼里。他不相信,自己玩世不恭的儿子能够做出什么业绩。他给他钱,不过是怕他闲的惹事。自从上次去过花海后,卓盛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这次举办晚宴,最重要的就是宣布此事并且开始启动。
他就是要让他的爸爸看到,他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他是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但是云湮也感到很委屈,他总是训斥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一个新人,每天顶着风言风语工作,又被他威胁不能辞职,究竟有多么的难过!巨大的压力下,她只是想在隐藏中保护自己。她并没有觉得,离开华美的服装,她就不能算一名合格的员工。她是按照晚宴的标配来打扮自己的,难道他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他总是认为,浮华的外表胜过公司实际的内在?
或许,从小的生活理念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也天差地别,所以才会造成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对峙。
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会中途放弃。否则的话,即使被他威胁,离职失业也比现在好。
眼见着两人气氛不对,苏雅桦打圆场说:“多大的事儿啊!总经理,云湮脸皮薄,以后请别这么对她说话了。不然,把她给惹哭了,还得去补妆,多麻烦是不是?”
“我才不会哭呢!”
“好了云湮,你也让一步。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你们这样子就不好了。”
“你看看苏雅桦就懂事得多!”卓盛怒气不改,“像她一样冷艳高贵不好吗!苏雅桦,你应该带了衣服吧?给她换一件!”
所谓上流社会的游戏,她玩不起。
一时意气,她准备离开宴会。
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白丽安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见到云湮和苏雅桦一左一右地陪在卓盛的身边,她妒火中烧。惹不起苏雅桦,她就将矛头对准了云湮。
“灰姑娘就是灰姑娘,无论使出怎样的手段,无论傍到怎样的靠山,也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天鹅!跟你同框出镜,真是丢脸!”
苏雅桦上前,冷冷地说:“有些人即使穿的人模人样,也改变不了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本质!”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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