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暖暖半日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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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茗敛了敛眸，抿了一口茶后，叹了口气，“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杨沂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因失望而流露出来的苍老感，莫名的心疼。他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或者，我再去，劝劝她吧。”
“沂儿，委屈你了，明明你是做哥哥的。”
杨沂无所谓的轻笑，“您都说了，我是哥哥，自然应当履行，做哥哥的义务，来照顾她的情绪。”
可事实上，他宁愿一直活在五岁的那年夏天，可以无忧无虑的，和那个女孩，有说有笑，一起玩耍，只有快乐，没有秘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而他，也没有可以回到过去的时光机；有些事，既然命中注定，你逃都逃不掉，只能兀自接受，默默消化。
☆、逃不开的牵绊
『我只想任性的做个局外人，仅此而已的奢望。』
简单而轻松的刷完了数学习题，看着还剩下的一篇英语阅读，莫言希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她扫了三行的英语句子，情绪莫名的烦躁起来，无奈，只好转身去客厅，泡杯牛奶来安神。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她长期对安眠药的依赖性，产生的副作用。
“妈，又在赶稿子了？”经过书房门口，她探头进去，发现案前奋笔疾书的母亲，关切道。
“差不多吧，内容有了，少个排版，一会儿你先睡吧，不用陪我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说完，莫言希退出了房间，轻带上门。回到自己卧室，重新调整好情绪，开始对作业进行收尾工作。
“叮！”清脆而简洁的短信铃声打破了房间惯有的宁静，莫言希抬起头来看了看，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却在第一时间回复了过去。
苏：“睡了吗？”
莫：“还剩最后一篇阅读理解。”
苏：“我以为你早就做完了。”
莫：“你这是在嘲笑我动作慢？”
苏：“哪里，明明是惊喜。”
莫：“喜从何来？”
苏：“做好了你已经睡了的准备，却意外收到了回复。”
莫：“好吧，算你有点道理。”
苏：“身体好些了没？”
莫：“就那样，没事。”
苏：“安眠药对身体不好，可以的话，尽量别去碰吧。”
莫：“你怎么知道的？”
苏：“那天在你家桌上看到的。”
莫：“我果然是引狼入室了么？被你看去那么多秘密。”
苏：“后悔了？”
莫：“嗯，有点儿。”
苏：“那我道歉。”
莫：“我开玩笑的。”
苏：“不吵你了，做完早点睡。”
莫：“嗯，好梦。”
苏：“晚安。”
莫言希放下手机，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把文章重新读了一遍，看了下题目与选项，速度的解决了它。她松懈地伸了伸懒腰，收拾好书包，准备熄灯睡觉，一个电话没有预警的打了进来。
莫言希瞥了眼来电显示，心一沉，想必是那个人的思想工作没能做通吧。她蹙眉犹豫了很久，最终在电话断线的前一秒钟接了起来。“喂。”
“言希，我以为你睡了。”杨沂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因为先天的音色很好，听上去反而有些磁性。
“有事吗？”
“他……说让你明天来家里。”口气有些犹豫，也有些无奈，似乎在她面前，杨沂从来没有外人见到的那般冷漠和孤傲。
“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让你带的话。”
“嗯，不过，他还是坚持请你过来。”
莫言希失落的吐了口气，“知道了，明天我会自己去的，不用特意等我。”
“也好。”杨沂依然没有拒绝，一如既往的顺从，至始至终的包容，就好像磨去所有棱角，只要她能开心。
“杨沂。”莫言希不自觉皱皱眉，“你没必要对我那么谦让，你应该有你自己的脾气。”
电话那头，是冗长的沉默，就在莫言希准备放弃而挂电话时，淡淡传来一句，“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为任何人。”
“所以，凌雨妍才会对我有所误会的。”莫言希怅然若失的说着，抬头看了看时间，“我睡了，挂了。”
伴着听筒内传来的“嘟嘟”声，杨沂下意识按了挂机键，他没敢说是自己自告奋勇想劝说她来参加，因为那只会把他与她的关系推向更糟糕的境界。
我不奢求在这样一串畸形的关系中，可以脱离开来，替你独当一面，我只能尽己所能软化你与他的关系，从而使曾经那一份友情得以回归，虽然，这样想的我，有一些自私。
☆、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当一切的努力和付出化为泡影，才知道一直以来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校园上空回荡了很久，才渐渐散去，相比较于平日的气定神闲，莫言希觉得，今天的时间，过的比任何一天都要快。
安夏说她是因为不想去参加“那边”的家宴，所以陷入了爱因斯坦一早就创立的相对论里面而无法自拔，其实也不无道理。
背上书包，磨磨蹭蹭地出了学校，她下意识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发现杨沂的影子，便也放下了戒备，慢悠悠地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偶尔驻足观赏下街边小店那展示柜里的精致小玩意儿，自得其乐。
“开慢一点，不用跟的太近。”杨沂靠在车的后座，通过车窗，静静观察着前面不远处，背着书包走两步停一停的女生，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专注，若不是非常在乎的人，一般很难做到吧。
“莫言希。”背后响起的，是个并不友善的声音，她偏头看去，凌雨妍就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直直的看着自己。
“有事？”莫言希下意识与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基于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和杨沂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没什么关系。”
凌雨妍隐忍着没有直接拆穿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她往前走了两步，克制着情绪问道，“那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莫言希眼眸一沉，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于是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凌雨妍冷笑着一步步走来，“真的只是误会，没有奸情吗？”
“凌雨妍，或许昨天晚上你确实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想当然的就以为，我和他有着什么暧昧或者亲密的关系，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你，我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也不会主动去靠近他。”
“问心无愧？不会主动靠近？那你的意思是，是杨沂主动接近你意图不轨了？”
莫言希反感的皱起了眉，显然她不喜欢她的用词，“随你怎么想，我能说的都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凌雨妍快走了几步抢在她前面，伸手抓过她的手腕，一掌抡了过去，干干脆脆，没有丝毫的停顿。
莫言希的反应有些跟不上这个节奏，只知道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疼得有些湿了眼。
“凌雨妍，你闹够了没有！”原本在车上看到她的杨沂，便已经心生警觉，他特意让司机靠边停车，打算过去看看情况，没想到事态的发展，比他预估的要快很多，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阿沂，你当初说过，会考虑到我的感受，会给我机会，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你还那么在乎她，关心她，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凌雨妍显然没料到杨沂会出现，在她刚掌掴完莫言希时收获到的快感，转眼间变成了惊慌失措。
杨沂沉着脸，一把拉过莫言希，挡在身后，没有松手，“你想听结果是吗？那我告诉你，我杨沂这辈子都会护着她莫言希，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是她的事，永远是第一位，这样的结论，够不够？”
“杨沂……”莫言希感觉到被激怒的他有些口不择言，深怕事态继续恶化，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角。
“好啊，这么说，你们俩就是在一起了是吗？不管我曾经多么努力地付出，想着能够靠近你一点，和你并肩奋斗，在你眼里，她莫言希始终是你心目中的唯一，无可取代是吗？”
委屈，失落，痛苦，不甘，一系列的情绪从心底喷出，化作数不尽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凌雨妍哭着看着他，想听到哪怕他一丁点的否认，可是最终，这一丝奢望，依旧落空。
“对，她莫言希是我会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谁都替代不了。”握着她的手，从来没有这么有力而坚定过，就好像回到了14年前的那个傍晚，害怕一不小心的松手，从此沦为了陌路。
他不想再失去这最后一个可以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理由，即便一直以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即便未来的每一天，他都只能在心里一遍遍说服自己，去接受她只能是自己妹妹的事实，不可改变。
☆、离你，有多远
『我就像是你手中的风筝，忽近忽远，任你摆布，却毫无怨言。』
“她也不过是一时冲动，你何必说那些气话去让她伤心呢。”莫言希靠着车座，侧头看着窗外，其实换角度想想，她也并没有错啊。
“脸还疼吗？需不需要去买点药？”杨沂回避了她的问题，一心在意她那红着的脸颊。
“还好，差一点眼泪就崩不住了。”莫言希似是打趣地说着，事实上，那一巴掌，下手真的很重，即便是在嘈杂的大街上，她都清晰的听到了那一声脆响，毫不含糊。
“对不起，还是晚了一步。”杨沂偏头看着她，心里很自责，如果当初选择直接下车，或许还来得及阻止。
“这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如果不是我硬要求你不要公开我们俩的关系，她也就不会那么想不开，误会也就没那么深了。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啊。”
莫言希苦笑着，伸手轻揉了揉发烫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
凌雨妍无声的哭泣着，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时而经过三三两两的情侣，那般的欢乐与甜蜜，全与她无关。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杨沂，只一眼，她便彻底沦陷在他那冷傲而淡漠的眼神里，她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他，无数个夜晚的挑灯夜读，只盼能够和他平起平坐。
终于，她成功的进入了实验班，加入了学生会，与他同班，和他共事。她本以为，只要默默相伴，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而慢慢接受自己，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味地痴心妄想，事实上，什么都没改变。
她收紧了上衣的领口，停下脚步，伫立在商业楼前的电子屏幕，望着不断变换着天空图片的led屏陷入沉思。
已然没了期望的高三，没有了动力，没有了他，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期许，她应该怎么走下去？
此时，苏沐泽正领着心满意足、一脸灿烂的苏梓祺从一旁的商场出来，准备回家，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了她的身影，似乎有些憔悴。
“凌……雨妍？”他试探性的叫出了名字，没想到真的是她，哭红的双眼，显得很脆弱。
“哥……你认识她？”注意到女生不自然的表情，苏梓祺轻声的问道。
“嗯……一个同学。”苏沐泽皱了皱眉看着她与往常判若两人的狼狈样，转头把手机盒递过去，“你拿着手机先回去，自己路上小心点，我晚点回去。”
苏梓祺看了看凌雨妍，又注意到堂哥有些严肃的表情，听话的点点头，转身走开。
“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凌雨妍接过男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开始试着平复情绪来调整呼吸。
“对不起啊，让你看笑话了。”
苏沐泽耸耸肩，摇了摇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哭一哭至少可以发泄下情绪，对自己有好处。”
凌雨妍叹了口气，牵强的扯起一抹笑容，“你知道吗，他俩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谁？”
“还能有谁，杨沂和莫言希呗。”凌雨妍苦笑着看着路旁的街灯，“之前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或许可以有一丝希望，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太单纯了。”
苏沐泽有些不可置信的听着她说的那两个名字，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幻觉，“你说，莫言希，和杨沂，在一起了？”
凌雨妍收回目光，淡淡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想我也不会承认自己，沦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吧。”
萧瑟的冷风，让衣着单薄的苏沐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紧缩的眉头丝毫不曾松懈。虽然他不会轻易相信这别人口中的“事实”，但看凌雨妍那心殇的落寞，又像确有其事。
莫言希，你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是我至今还不曾涉足过的，为什么感觉才离你进了一些，现在却又像被推回了原点。想着来到你身边，默默相伴，这条路，到底还有多远？
☆、你是不是，不懂拒绝
『一个转身，一声叹息，是该继续等待，还是无声告别？』
“言希啊，明年的高考，有想好考什么大学吗？”饭后，杨毅茗倚着沙发，品了口茶，关切地问道。
“还没想过。”莫言希礼貌地回答着，正襟危坐，心思却早就不在了这儿。
“要不就和沂儿一起学金融吧，以后正好到我公司来帮忙。”
“不用了，我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杨沂看着这对父女间毫无情感交流的对话，想了想，打断地插了句话，“爸，我一会儿送言希回去吧，她还得做功课呢。”
“嗯，也好。”杨毅茗推了推眼镜，补充了句，“言希，我的建议你也考虑一下，女孩子，没必要太拼了。”
莫言希没有接话，拿过包，欠身弯腰，算是向他道了别。
“刚才，谢谢你。”副驾驶上，莫言希开口，为刚才替自己脱身的他道了谢。
“举手之劳。”杨沂淡然的握着方向盘，不去打扰她一个人发呆的时间。
“到社区门口就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了。”
“好。”
之后，车厢内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两人的呼吸。
“你的脸，真的没事了么？”对于傍晚发生的那一幕，杨沂始终不能释怀，他一次次的侧头，去观察她脸颊上并不明显的指印，还是心疼。
“没事的。倒是她，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她解释一下，会比较好。”
“我心里有数。”
莫言希看了他一眼，也没再搭话，到了小区门口，便自觉开门下了车。
已是晚上八点，安静的小区早已滤去了白日的浮华，借着昏暗的灯光，莫言希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饶有节奏。
“苏沐泽？”快到楼下时，莫言希隐约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身影，背靠着墙，听见她的声音，才缓缓抬头，眼神中，带着迷雾般的困惑。
“你回来啦？”苏沐泽浅浅一笑，走到身边，“见你卧室黑着灯，猜想你应该还没回来。”
“你特意来找我，有事啊？”莫言希尽可能侧过被打的脸，以便被他发现而误会什么，轻勾嘴角，让自己显得较为轻松一点。
“没有，刚巧经过。”苏沐泽选择了撒谎，来避开他内心无比挣扎想要问清的真相。他打算绕过她回家，却在擦肩而过时看清了隐在阴影中的脸，不自然的红。
“你的脸怎么了？”
“啊，刚在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商场的自动门。”随口一说的理由，笨到傻瓜都能揭穿的胡诌，话一出口，莫言希才暗叹自己果然不适合说谎。
苏沐泽沉眸看了她一眼，也没追问，抚手轻覆了上去，光滑而细腻的触感，有些发烫。“疼吗？”
本来等着挨说的莫言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呆在了原地，背投着月光，他的眼神澄澈的让她心慌。她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眸，摇摇头，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说不上话。
“上去拿块毛巾冷敷一下，晚上睡觉尽量朝另一侧，别压着。”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虽然印迹并不明显，但显然当初下手的时候，应该不轻。
“好。”莫言希点点头，也不走开，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苏沐泽挪开手，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转身，留下一句“莫言希，你是不是不懂得拒绝别人”，有些凝重的迈着步子，没有再见。
☆、该不该，去爱
『如果爱，请深爱，若不爱，有缘也无需再见。』
“莫言希，你是不是不懂得拒绝别人？”整晚，她的耳边回响着的，都是苏沐泽离开前，留下的这一句话。明明没有任何语气，为何听着这么悲戚？
莫言希有些心烦地整理着桌上凌乱的试卷，捂着毛巾的脸已经好了很多。她抬眸看着满屋子拥着自己的沈子寒，隐在心底的委屈，才开始蠢蠢欲动。
“子寒，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她盯着照片上的他，兀自喃喃，“在这样一段混乱的关系里，我是不是太过自私，而忽略了别人的感受？”
莫言希无奈的叹了一声，打开手机，划过通讯录的手指，久久地停在“苏沐泽”的名字上，没有摁下。
如果不敢爱，还是不要拖他下水了吧。她苦涩的勾勾嘴角，没有继续方才的动作，只是望着沈子寒的相片，道了声“晚安”。
*
第二天的学生会例会，凌雨妍意料之中的请假缺席了。杨沂只好参照会议进程，简单的自我主持。
散会后，他一如既往的第一个离开，走过楼梯的转角处，听见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转身，眼神中带着清冷。“有事？”
苏沐泽也不在意，两手插着兜，显得很随意，“聊聊吧。”
杨沂没有说话，抬表看了看时间，不置可否，但步行的方向，是教学楼外的花坛。
“说吧，有什么事？”
“听说，你也喜欢莫言希吧？”苏沐泽不喜欢绕弯子，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两个一米八的大男生各自为阵倚着廊亭，明明阳光明媚，气氛却出奇的寒冷。
“看来你也喜欢。”杨沂挑眉带笑，一个“也”字，他的心意便显而易见。
“对，我不否认。”苏沐泽没有因为被他看穿而显得慌张，相反，他很乐意让对方了解自己的目的。
“所以，你是来宣战的？”
“没这个必要。”苏沐泽微笑着侧过头，下颌因为光线的原因，镶上了一层金边。“我只是想知道，你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