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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浮光婚姻-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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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鸿衍道:“那就修修吧,多少年了,总不能抱着文物睡觉,还是该好好整整的。”
  裴本怀侧目:“大哥说得是,我还是拘泥于旧例了。”
  裴鸿衍伸手去挑选了一片桃核酥饼,很平和地道:“什么旧例不旧例,事总在人为。”
  裴本怀笑了:“大哥委屈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为了保命吗?”
  裴鸿衍细细咀嚼着饼干,对裴本怀笑了笑:“本怀,你终究是裴家人。”
  裴本怀也笑,其乐融融,说的话却是针锋相对:“如果不是我侥幸,那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命听大哥教诲了。”
  裴鸿衍没有反驳。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裴本怀真的爬上来了,坐到这个位置上,他裴鸿衍是必将要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得好死的,可是裴本怀真的上位了,裴本怀熬出头了,裴鸿衍害不死他,只能辅佐他。
  不过他并不局限于这份失败的懊丧里,他这些天都在邵世荣这里,写了几幅字,看了几本书,他还没有流过泪,因为他不相信甄沛莹会死——那天他抱着血泊中的甄沛莹,甄沛莹意识尚存,只是定定地看他,好像要记住他这张脸似的,她说了最后一句:“裴鸿衍,我要解脱了。”
  然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却把裴鸿衍推到一边,他再去医院找,却没有甄沛莹登记住院的记录。
  甄沛莹是消失了,不是死了。
  甄沛莹说她解脱了,她说得轻松,裴鸿衍第一个不同意,他在甄沛莹高二那年引诱了她,让她和自己一起跳下了不复的渊薮,甄沛莹要走,一身轻松的走,裴鸿衍绝对不同意,他有帐要同甄沛莹清算:把枪对着他、投奔裴本怀背叛他、从他身边逃走、又这样说着“解脱了”的话撒手离去,这些都是甄沛莹欠下的债务,裴鸿衍等着用一生的时间和这个属于他的小女孩好好清算。
  裴鸿衍对裴本怀说:“甄沛莹,她还好吗?”
  裴本怀低垂眉目,眼观鼻鼻观心,“她死了,大哥节哀吧。”
  裴鸿衍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裴本怀,我没有再要的了。”
  裴本怀道:“大哥,你这是何必,她跟着你总是受苦,我也是做哥哥的,我不忍心把她向火坑里推。”
  裴鸿衍说:“你不明白。”
  裴本怀道:“是大哥执迷不悟了。”
  裴鸿衍再要开口,裴本怀已是站了起来。窗外突然有两声急促的汽车鸣笛,邵世荣和裴鸿衍望去,一辆军用的吉普轧着邵世荣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花枝,车里有个戴墨镜的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是宋思明,朝裴本怀招了一下手。
  裴本怀拱手道:“我之后还有事,恕不能久留了。”又看着邵世荣:“今日叨扰得仓促了,下次裴某必将携礼致歉。”
  语毕走到了玄关,管家已经在门口了,邵世荣挥了挥手,管家为裴本怀打开了大门,恭送了这位不速之客。
  客厅中又只剩下邵世荣和裴本怀两人对坐着,裴本怀像一把桨,划碎了一池平静,又悠悠地走了,只剩下池水微微荡漾着。裴鸿衍向后倾倒,长长地叹息一声。
  邵世荣拨乱了棋盘,低头将黑白子分类。裴鸿衍突然说:“弟妹真是出人意料,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把裴本怀带过来了。”
  邵世荣看了一眼楼上,只说:“她的主意,我也总是猜不透的。”
  宋思明开着挂白底黑字车牌的车,一路横冲直撞,别墅群的保安是退伍的军人,还对他行了军礼目送着远去了。裴本怀坐在车子里,等车开到了干道上,才对宋思明说:“停一停,帮我把我的胳膊接上。”
  宋思明停车,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看着裴本怀,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孙妙眉卸的?她力气倒是大。”
  裴本怀皱着眉让宋思明“咔”地把肩膀对上了,才说:“都是学医的,用的劲巧。”
  宋思明又钻回驾驶座:“我看你是越陷越深了。要我说,玩这些虚的,还不如把人抓过来,得到手了再说,你这样唧唧歪歪,娘气。”
  裴本怀微笑:“多嘴。”
  宋思明打方向盘,车子拐进市里了,裴本怀说:“不急回家,先去店里看看。”
  宋思明把墨镜往上推了推,应了一声好。
  裴本怀垂手走进店里的时候,就听得顶楼一声响,陶瓷碎的声音,裴本怀回头看了看宋思明,“怎么不知道把人绑起来。”
  宋思明耸耸肩,他到柜台后面顺了一把坚果仁,坐下和粉腮桃面,穿着旗袍的收银员聊起来了。
  裴本怀顺着木质楼梯走到了五楼,隔着门又听得一声响,他侧身打开了门,正好躲过了一件投掷来的木雕,屋里汪蒲明在角落里,四周的摆设被他砸了干净,地上一片狼藉,裴本怀却看到,同样委顿在地上的,还有一副刚刚使用过的针管。
  裴本怀过去,低头悲悯地看着吸了毒,正沉浸在幻觉里的汪蒲明。
  汪蒲明的眼睛却是抬起,一片茫茫的没了焦距,面容却是含笑的,对着一处空荡的地方柔柔地唤了声:“沛莹。”
  裴本怀绕过了汪蒲明,打开了房间里的暗室,里面摆着一整套的医疗设备,他还曾在这里为枪伤昏迷的五爷取过弹片。他走过了昏暗光线下的手术台,来到了那开有窗户,夏风爽朗的里间,甄沛莹躺在一片阳光下,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还带着擦伤的脸庞苍白着,唇色黯淡,头发也少了光泽。
  裴本怀轻轻走过去,抬手覆在了甄沛莹的额头上:“没想到汪蒲明是个这样没用的,”他叹息着说:“算我走错了这步棋。”
  甄沛莹仍是苍白着嘴唇躺在床上,她不会回应裴本怀什么了。
  裴本怀望向了角落里的一束开始败落的花,他真是算错了,这世上哪有情感,经历生老病死都不渝不变呢。
  情,爱,一开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支票,花戒

  裴本怀说是改日来访,便真的来了,他带着一支酒,还有一盒点心,他对裴鸿衍说:“这是陈伯做得,大哥离家久了,该想念他的手艺吧?”
  裴鸿衍没有想到他会再来,这时邵宅中只有他和孙妙眉,邵世荣出去了。孙妙眉让下人收了裴本怀的礼物,将人迎了进去,口中寒暄着:“来就来了,带这么些虚礼做什么。”
  裴本怀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份聘书,和两张请柬。
  他先递出了聘书,他邀请裴鸿衍做裴家能源产业的执行总裁,然后又拿出了请柬,孙妙眉和裴鸿衍一人一份,“九月九日我的生辰,只是小聚,还望两位赏脸吧。”
  裴鸿衍拿着那份聘书,神色不明。请柬递到孙妙眉手里,孙妙眉也是面无表情。
  裴本怀静坐了一会儿,环顾了邵宅四壁,“邵先生的品味真是不俗,近来我家也在装修,不知能否带我参观一番,好做借鉴。”
  孙妙眉看向管家,管家带着裴本怀走了。
  裴鸿衍和孙妙眉之间有着避讳,裴鸿衍不在乎,但孙妙眉知道邵世荣在乎,此时上楼去了。
  送走裴本怀时是在傍晚,孙妙眉将裴本怀送到车上,裴本怀从车窗中微抬了头:“《呈堂》的宣传期要到了,学姐做好准备。”
  孙妙眉点了点头:“有劳。”
  裴本怀也颔首,车窗摇上,宋思明载着他消失在路尽头了。
  孙妙眉重回演播室时,桂花要开了,裴鸿衍接受了裴本怀的聘请,在一阵礼花和鞭炮中为能源公司和政府合作的绿色项目剪了彩,裴本怀要他和朝堂的人脉,裴鸿衍要裴家昌盛、千秋万代。所有的一切像是尘埃落定,又恢复了浮华平和的表面。
  孙妙眉在这时见到了王凝。
  王凝站在她的办公室中间,手里像往常一样拿着记录行程安排的平板电脑。她没有看孙妙眉,孙妙眉只说了句:“回来了?”
  王凝点了一下头,“车子已经在楼下了,今天上午你主要是去《E·QUEEN》进行拍摄和专访,下午还有新月网记者的访谈,晚上要和裴本怀一起出席慈善晚会。”
  孙妙眉喝了一口水又放下了:“前段时间太过悠闲,已经忘了忙起来什么样了。”
  王凝垂着眼说:“《呈堂》上映,就好了。”
  孙妙眉披上外套,已经向门外走去了:“是啊,”她感慨着说:“《呈堂》上映,就结束了。”
  王凝开车载她去E·QUEEN总部,等红绿灯的时候,孙妙眉叫了她一下:“王凝。”
  王凝回头,看见孙妙眉递过来一个信封,很薄。
  孙妙眉说:“你之前说要把你父母接来s市,房子找好了吗?”
  王凝沉默了一会,“不用找了。”
  孙妙眉说:“不好找,我知道你这些年有积蓄,我这里给你添一些,够买个一百多平的了,先把老人接来住着。你是个有前途的,到结婚的时候,再买套新的。”
  王凝沉默着没有说话。
  孙妙眉将装有支票的信封轻轻放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王凝突然哽咽了,她说:“不用房子了,我爸走了,我妈不想离开老家。”
  孙妙眉一怔,看着眼泪涌出眼眶的王凝,她最后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王凝接过纸巾蒙在眼眶上,伏倒在方向盘。
  孙妙眉身体伸到前面去,拨弄了一下王凝的短发,她说:“别再剪头发了,我刚遇见你那时候,你长头发好看的。”
  王凝无声地流泪,只有肩膀一抽一抽。
  孙妙眉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王凝良久直起身来,眼妆已经晕开了,她照着镜子擦净了睫毛膏晕下的阴影,对孙妙眉说了声:“谢谢。”
  孙妙眉低着头看自己的指甲,王凝是个很要强的人,孙妙眉开支票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为了拉拢人心,她愿意走一步险棋。
  晚上她又见到了裴本怀,他们相携走过红毯,谋杀菲林无数,在主办方的题板上签下名字后,孙妙眉和裴本怀一同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在炽亮的灯光下,记者长驱直入地问孙妙眉 :“你和裴本怀有结婚的计划吗?”
  问的是孙妙眉,裴本怀却在旁边回答说:“我想大家是误会了,我和妙眉姐只是前后辈的关系。”
  孙妙眉并不是和记者关系火热的艺人,记者们趁机将话筒对准了形象亲和的裴本怀,“那又如何解释照片的事呢?”
  裴本怀微笑:“那天我酒醉,妙眉姐只是把我送回房间。何况当时并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我的经纪人,妙眉姐的经纪人在场,没想到被有些人断章取义,捏造了莫须有的新闻。”
  记者又想再问,孙妙眉道:“今天我们是为了慈善出席这个晚会的,希望大家能多关注一下我们捐献的对象,给他们更多关怀,而不要只执着于我们的绯闻。”
  采访时间过去,孙妙眉挽着裴本怀落座,在周围人尚未到齐时,孙妙眉轻声对裴本怀说了一声,“多谢。”
  裴本怀笑笑,却是莫测高深。
  孙妙眉转过头去,看到了邵世荣。
  孙妙眉不知道邵世荣也会出席这个晚会。她最近忙得很,住公司的时间和在车上的时间比在家的多,她和邵世荣又回到了原先相敬如宾的模式,孙妙眉大约是前段时间见邵世荣的时间太久,已经不太能习惯邵世荣和她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系了。
  邵世荣今天穿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内里是蓝黑色的衬衫,乍看端正沉稳,他走动起来,滑料的衬衫在闪光灯下流光溢彩,显出一点浮华奢靡气,好在用一根纯黑的领带压着,头发一丝不苟地被梳到脑后去,他尚是仪表堂堂的模样了。
  孙妙眉看着他一路走进会场,在经过媒体时挥手微笑致意,邵世荣在人前总是有这么一股子贵气,举手投足都是养尊处优的模样,孙妙眉少年时为此钦慕他,现在为此感到懒洋洋舒适的开怀——她对裴本怀说得可不是假话,能得到邵世荣,她“很满足了”。  
  邵世荣也带了女伴。
  孙妙眉没大在意地一瞥,是个生面孔,穿着白色的抹胸长裙,是很优雅的款式,但由于本人过于年轻,还是显得造作了。
  邵世荣没有注意到孙妙眉这里,他带着女伴穿过媒体,顺着舞台边缘走到孙妙眉和裴本怀前面两排的位置,孙妙眉只看得邵世荣一个后脑勺,但也是个英俊潇洒、非同凡响的后脑勺了。
  裴本怀突然视线落在邵世荣那里,对孙妙眉说:“邵先生的女伴,是韶光新签的艺人?”
  孙妙眉没所谓地低头把玩着她缀满碎钻的的手拿包:“韶光的事,你比我清楚多了。”
  裴本怀低声道:“学姐的话总让我惶恐呢。”
  孙妙眉冷哼一声,眼角扫见一台摄像机对着她这里了,她落落地抬起来下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来。
  这样造作虚伪之事自然少不了裴本怀,他从别处收回了目光,对着镜头也是一笑,雪白牙齿露出,更是丰神俊秀,大有春风一顾,巧笑嫣然的意味。
  慈善竞拍开始,先是些小件,不过万把来块的价值,非要在竞拍中翻到十几万才行——不过这些都是在场的二三线人物竞拍的对象,孙妙眉稳稳坐着。
  直到礼仪小姐推出了她的竞拍物品,红色的丝绒盖布掀开,是一件清末的铜观音。大屏幕里放出了孙妙眉关于这件观音像来历的讲述:这是她拍一部民国电视剧时借用某村民的院落取景,孙妙眉很喜欢这个观音像,村民执意要送她,村民不知道这观音像是何朝何代,孙妙眉又看他家境困难,说是元代的,高了好几倍买下来。这期间孙妙眉又讲了村民家境多么清苦,人是多么淳朴善良。此时镜头转向台下的孙妙眉,孙妙眉恰是目光盈盈含泪,真挚深情。
  其实谁管这观音像那里来的呢?实话说了,这不过是孙妙眉前些天才让人挑了买来的。这还考虑到名人慈善拍卖的行规般的哲学:物件不能是奢贵的,还必须带些个人的意义来,因为在竞拍中,不断飞涨的不仅是价格,还代表了这个艺人的社会价值和地位。
  邵世荣本不知道孙妙眉也参加这个慈善晚会的,此时在大屏幕中看见孙妙眉,才转过头来张望,只是几秒钟,他先看见的是裴本怀,然后才是坐在裴本怀旁边的孙妙眉。
  三轮竞拍后,邵世荣才举了牌子,往上加了三百万,之前出价的人都没有再举了。
  这时孙妙眉身边的裴本怀突然举起了牌子,又加了三百万。
  邵世荣举牌,加了五百万。
  裴本怀再举,加了三百万。
  邵世荣再加五百万。
  裴本怀不再举了。
  一件市场价不过几万的清代金铜佛像,连层金都没镀,又在农民家庭里流落了这么些年,破损得厉害,卖到这个价格,已经是很可观了。
  然而孙妙眉还觉得不够,她对坐在角落里她安排的人示意,给自己加了三百万。
  邵世荣又举牌,往上加了五百万。
  三次询问后,一锤定音,这间铜像属于邵世荣了。
  这么个破铜烂铁,转了一圈,又是摆回他们家了。
  之后邵世荣一直没出过价。倒是孙妙眉,拍了一些零碎的首饰,还在裴本怀要拍一件水头不错的翡翠件儿时帮着抬了三次价格,裴本怀只是看着孙妙眉举了三次牌,把他的价格抬高了一倍,最后微扬下巴,眼角一挑地瞥了一眼他。裴本拍下翡翠,用了快十倍的价钱,倒是一点气也没有生,反而看着这样的孙妙眉,还微微笑着,觉得有趣。
  邵世荣到最后,拍下来一件压轴的花型戒指。
  孙妙眉自大屏幕中看了,这戒指似乎是某个已经退圈的名女郎的,这是她第二任丈夫给他的定情信物,后来这位情感洒脱的女郎和这位先生分手,直接在拍卖行典当了此物,典当的金额直接充作下一次婚礼的花销,也算是一段风流韵事了。
  裴本怀在邵世荣拍下戒指后,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孙妙眉睇他一眼,裴本怀看着她,笑说:“你猜这戒指邵世荣会不会给你?”
  孙妙眉冷眼:“无聊。”
  待拍卖会结束,孙妙眉和裴本怀奔赴晚会现场,遇到了携着美人的邵世荣,孙妙眉才真正体会了裴本怀笑声的意义。
  邵世荣那位女伴,小而纤细的手上,正带着那枚璀璨花戒。
  

☆、贤妻若此

  
  孙妙眉孙妙眉上前和邵世荣打了招呼,邵世荣对她一笑,从侍者的盘子里拿来一杯酒递给孙妙眉,孙妙眉接过,两人碰了一杯才分别。
  裴本怀在旁边站着,很有兴味地。孙妙眉再回到他身边,毕竟裴本怀才是他今晚的男伴。裴本怀和她并肩而行,“真是令人羡慕的婚姻啊。”
  孙妙眉一面噙着酒:“何必羡慕,只要你想,你也可以拥有。”
  裴本怀将孙妙眉引入舞池:“学姐这样贤惠的妻子,百里挑一,我找不到的。”
  孙妙眉把酒杯给了裴本怀,裴本怀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孙妙眉把手掌交给了他,“只要你永远有钱有势,还怕找不到死心塌地的傻女孩?”
  乐曲起,裴本怀扶上了孙妙眉的腰,迈出了第一个舞步:“学姐是这样死心塌地的傻女孩?”
  孙妙眉低垂眉目,看着大理石地板旋转,“我不是女孩了,只是个死心塌地的糟糠之妻。”
  裴本怀道:“何必妄自菲薄。”
  孙妙眉说:“谢谢。”她一个转身,却是握住了另一位黑色西装的男人的手:“张老板,交换舞伴?”
  张老板微笑说:“可以。”
  孙妙眉直接和这位张老板相拥着迈着舞步远去了,裴本怀最后看到孙妙眉和张老板退出舞池,走去角落里攀谈。他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张老板的前舞伴,张家二小姐。裴本怀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张小姐的脸突然红了。
  孙妙眉和张老板谈得是韶光新一档选秀节目的赞助,孙妙眉做评委。前些年选秀节目重新风靡起来,却闹得过了,被设下了限制。那时韶光是处于观望态度的,但仍念念不忘地想再把这个事业搞起来,现在,时机到了。
  孙妙眉和孙老板周旋完,裴本怀也和张家二小姐跳了三支舞了,孙妙眉和裴本怀聚首,去见了些和《呈堂》利益相关的圈内人士。结束后孙妙眉回家,满身疲惫地在邵宅主卧的大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仍是独自醒来,孙妙眉坐起身,昨晚又忘了拉上窗帘,不过今天是个阴天,天色灰蒙沉郁,欲降一番时雨。
  她吃早餐时与裴鸿衍同桌,时间是七点,裴鸿衍起得也这样早,在翻阅一张新报。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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