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妃驯夫记-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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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依抬起了头,眼里带着笑意,好奇道:“哦?什么话让你至今记忆犹新啊?”
左静清了清嗓子,学者阎罗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粗着嗓子道:“老夫是梅儿的父亲,对她母女两有所亏欠,所以我要尽我所能去弥补。但我也必然不会忘了我是暗阁之人,这一点,老夫致死都不敢忘。”
云依点了点头:“他还说其他什么吗?”
左静摇了摇头:“阎大护法不是个热衷于解释之人,他说不是那就是不是,也不会说其他多余的话。他虽没说其他什么,但我们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其实,要说这暗阁,小姐,你对阎大护法的信任可谓是一等一的,我们传信的飞鹰,都是让阎大护法一手驯养起来的。”
云依点头:“好了好了,我们家静儿都急成什么样了,生怕我误会了阎罗去。好了,我知道了,阎罗是好人,无与伦比的大好人,我不信任谁都不能不信任他。”
左静笑开,嗔怪地望了云依一眼。云依也不再开左静玩笑,让左静凑近,在左静耳边说了几句话。左静先是微微有些惊讶,随即眼神暗了暗,最后转为一丝邪恶。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左静点头:“小姐放心,这样的小事难不倒我,且看我的吧。”
“此时动手太过明显,记得两日后来宫里,小小教训那宫女一下。”
左静点头应答。
左静走后,云依独自一人望着湖面,心里波澜再起。
阎罗无疑是聪明至极的人,很懂得什么叫先下手为强,这样一通抢白,真是他暗地里为了顾玉梅做了什么,其他人也会觉得他心里坦荡荡。阎罗那样的人,要么就是的确是忠心到了一定境界,要么就是虽则背叛,但背叛得不动声色,让人怀疑不到他头上。
但愿左静说的都是对的,云依对阎罗的事也是记得了一些,印象里,是个极为忠心而严肃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阎罗就是有着一分防备,或许是因着他和顾玉梅之间的关系吧。
血缘这东西,就是那么的微妙,云依根本不敢确定,阎罗是不是会在血缘和信义之间,偏向自己怀着歉疚的女儿。不是云依不相信别人,而是她不敢小看血缘的力量。父爱如山,阎罗这样的人,会把感情埋得很深很深,但绝不会比善于表达之人所表现在面上的爱来得少,反倒越发深沉。
云依在左静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紫幽宫,而是朝着宫里一处偏远的地方行去,那里是她的父亲最后居住的地方。
云依到了那处,望着院落里长至膝盖的野草,心里的悲凉丛生。她躲避了那么久,终究还是想来看看自己父亲生前最后呆过的地方。
云依推门而入,入目的景象让云依眼睛发酸。房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附和父亲的性子,可见萧逸云那时也并没有亏待自己的父亲,相反的,倒是打听清楚自己父亲的喜好,按着云震天的喜好来布置了房间。
云依暗暗握紧了拳头,萧逸云必然是无心想要伤害自己的父亲,但终究是他的手下动的手,故意为之也好,无疑所铸也罢,总是和萧逸云脱不开干系,她总是难以面对萧逸云了。
许是萧逸云亦是难以面对这一切,明明紫幽宫那么多年来都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而这里,却是灰尘满堆,且成了皇宫禁地,比之冷宫还要冷清,皇宫里压根就没有人再往这边来。
云依心里凄苦,出门吩咐随之跟来的夏荷打了盆水过来,然后挽起袖子,开始擦拭房间。夏荷自然不会只看着,连忙上前来想接过云依手上的活。云依挡开夏荷的手,执意要自己来。
夏荷极为犹豫之际,云依低着头,便擦拭桌椅边道:“这是我爹爹生前最后居住过的地方,我不孝,没能侍奉在父亲左右,如今为父亲做些事,若还不能亲力亲为,我枉为人女。”
夏荷无可辩驳,在云依吩咐她出去之际,还是微微叹息,走了出去。
云依收拾着屋子,眼里满是沉重。桌子上还摆放这笔墨纸砚,一只狼毫架在笔架上,落了满满的灰尘,从它未清洗的笔尖来看,云依可以想见自己父亲最后在这张桌子前写字的样子。
父亲是个细致的人,虽说看来豪迈不羁,但做事向来条理清晰。云依清楚地记得,无论何时,云震天在写完字后,总是会记得清洗、整理好一切。
云依拿起那支笔端详着,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自己的父亲一改平时的习惯。按理说,父亲是自己离开房间的,这里摆设都极为整齐,且事发之时,他本人是在皇后那里刺杀皇后的。
要么是被人引开的,要么是当时云震天是失魂落魄的状态,才会失了平日的习惯。云依细细揣摩了一番,最后认定是后者。从云震天给阎寂去信来看,云依确信,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去顾玉梅那里的。
按左键的话来看,云依判定,云震天那时是想杀顾玉梅的。若没有什么特殊之事,云依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会那样干。
能让父亲失了理智,到要杀人的地步,云依想,除了她的生死,否则他不会如此。所以,云依想,父亲必然是认定顾玉梅是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而自己的父亲之所以那么认为,要么就是她落崖之事,真的是顾玉梅干的,要么就是,顾玉梅被人陷害了。
以云依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云依觉得自己父亲不是那么莽撞的人,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但也不排除会有例外,关心则乱,自己父亲再理智,遇到自己的安危之事,只怕也会有失了理智的时候,被人利用了也说不定。
其实云依私心里还是希望不是顾玉梅干的,虽然不喜顾玉梅,可若真是顾玉梅是害自己的凶手,那也就意味着阎罗背叛了暗阁,背叛了自己。
毕竟若是没有阎罗,云依相信,以顾玉梅的能力和势力,要绕过萧逸云对她下毒手,还能算计成功,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么,也就只有阎罗帮了她了。
阎罗……撇开阎罗对暗阁的重要,以及云依自己的私心外,阎罗确然是个十分强大的对手,若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云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之拿下。即使能,也必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第二十八章 我一直都在
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云依想想都觉得悲哀。况且,阎罗还是阎寂的师傅,若是阎罗背叛,阎寂夹在中间,只怕会痛苦万分。那绝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云依在心里暗暗祈祷,期望上天绝不要和她开这个玩笑。
可是,事与愿违,命运似乎总是爱和人开玩笑,如同顽童般,人们越是害怕的,往往也越是会发生。
云依在上一刻还在期望事情不要往那样糟糕的方向发展,下一刻便被打碎了希望。云依握着信件的手颤抖着,因悲伤而流泪,因愤恨而颤抖。
云依在见到置于衣物之中的木偶之时,不期然想起了幼年时期的事,那是封尘在记忆里,遥远而难以忘怀的记忆,以至于在见到木偶的那一刻,她瞬时便想起了关于那个木偶的事。
云依的父亲云震天和母亲东方羽在一起的时日并不长,东方羽去世之时,云依才三岁,可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尤为清楚。
云震天不是个多浪漫的男子,但对东方羽,却是穷尽了他一生的柔情与浪漫。云依记得,小时候,东方羽喜欢画一家三口的画像,而云震天不管多忙,都会抽空陪着她们母女两,东方羽要作画,他也会站于一旁,再久都陪着。
云依两岁那年,边关事情尤其多,边境不时有异国之人偷袭,目的在于抢夺粮草过冬。游牧民族,为了粮草,异常骁勇。
东方羽是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倒也不介意云震天为了这事而鲜少有时间陪她们。云震天对她们母女俩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直言东方羽生辰那天,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们,哪怕天塌下来。
可操劳命的云震天那一日还是食言了,东方羽虽善解人意地让云震天安心去处理公务,她们母女俩没关系。
但云依知道,即使理智上理解,但感情上总是过不去,毕竟那是个特殊的日子;毕竟云震天已经答应了东方羽,还是自己主动说的;毕竟云震天一直也都太过宠爱东方羽……
那一日,云依看东方羽精神恹恹的,知道她心里必然是失落、不痛快的,也在暗中替自己老爹捏一把汗。要是母亲大人一个不开心,不给老爹进房间可怎么办。
可云依还是低估了自家老爹哄老婆大人的手段,当东方羽收到来自边关的、云震天派人给她送来的第二份生辰礼物时,云依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家母亲大人的心情好了许多。
那个木偶,分明是自己母亲的模样,很久以前云依便看到自己父亲一有空便躲到一边去捣鼓木头,起初很是笨拙,之后却是越做做好。
可那时,云震天做的都还是一些小动物之类的玩意,做得好的都给了云依。云依以为,父亲捣鼓木头,只是为了给她亲手做些玩具。而事实证明,云依确实是自作多情了。云震天做那些,最终目的是讨好老婆大人,女儿只是顺带的……
同时来的还有一封信,东方羽看了信后便拿过木偶,挥退了下人,然后轻轻一推、一拧,那个精致非常的木偶竟然在裙摆处开了,然后云依见母亲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
云依那时被东方羽抱在怀里,东方羽看云依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她手里的纸条,笑言:“这是爹爹给娘亲的书信,明明不必那么麻烦,偏还那么神秘,他这人也真是。”
云依听出东方羽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欢喜,显然,她对此其时很是受用。
“好了,你也看不懂,盯着看做什么?”东方羽展开纸条,发现女儿眼睛发亮的盯着纸条看,虽然认定女儿定然是看不懂什么的,大字不识一个,但还是有些羞怯,将云依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然后才细细看了纸条。
云依不知道那纸条上都写了什么,但是之后东方羽便抱着云依,一手握着那木偶,傻笑了一下午……
后来,云震天说,要每年东方羽生辰的时候都送上一个木偶,里面写上他想告诉他的话。直到他们都老了,走不动路了,这些木偶都陪着他们。
可惜的是,东方羽还是没有来得及等到下一个木偶,便红颜早逝。东方羽弥留之际,云震天做了两个木偶,一个是他自己的模样,还有一个是云依的模样,然后连同原本给东方羽的木偶,一起放到东方羽的手上。
云依至今都记得,自己的母亲那时以说不出话,只是用尽力气紧紧握着三个木偶,眼里是决堤的泪水、不舍,但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云依看着眼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木偶,眼里的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决堤。那些往事如同潮水般涌来,云依紧紧握着那个木偶,喃喃念着“爹爹”、“娘亲”。
云依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打开木偶。按着小时候的记忆,先是施力按着木偶,然后微微往面前转了转,木偶微微转动,然后再往外转动,才把木偶打开。
这木偶亦是用了机括的,除非知道如何打开,否则木偶就无缝隙可寻。所以,若非知道内里自有一番乾坤,否则也只会把它当做一般的木偶来看待。
云依有些庆幸,幸好这东西没有被拿走,否则必然要错过父亲最后想告知自己的事……
待到云依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手里捏着那个木偶,眼神毫无神采,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
夏荷一惊,赶忙跟上云依。
云依的眼睛通红,有着明显的哭过的痕迹。夏荷想,许是云依见到云将军的遗物,心里悲痛所致。
云依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那样无意识地往前走去,哪里人少,便往哪走。不少云依经过的宫女、太监都在云依走过的时候恭敬地低头,却在云依走过他们身边后偷偷抬眼打量云依,然后互相对视,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不知不觉,云依走到了冷宫,当云依抬头望着夜色中越显寂寥,越发鬼气森森的冷宫,云依不期然想起了秦湘,那个满心以为对等到萧逸云来娶她的女子,那个她曾经艳羡、最终却在心碎下自行了断,走得凄凉的前皇后。
云依想,或许秦湘到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究竟为了一份完全无望的爱情,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或许她也会后悔,到头来才发现那份虚无缥缈的爱情,根本就是她求而不得的魔障,她不该为了它,全然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平静时候。
也或许,那个为了萧逸云而疯狂的女子,直到最后一刻,都还是无悔自己曾经爱过、恨过,哪怕是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奔向萧逸云。
或许爱上萧逸云是一个诅咒,只要爱上,便没有自我,更没有以后。秦湘如此,她也算得上如此,还有那个女人,更是如此。云依眼里闪过锋芒,将手中的木偶又握紧了几分。
那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她决不会放过。
云依回去的时候,还未到紫幽宫便注意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小小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发现了她,然后唤着“娘亲”,向云依奔去。
云依强打起精神,扬起嘴角,上前抱住天儿:“天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天儿抱着云依,一向早熟的孩子还是流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云依听到天儿闷闷的声音从颈项传来:“天儿没有等到娘亲来吃晚饭,天儿书都读完了,准备睡了,娘亲还没回来,天儿担心你。”
云依感动万分,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小人儿:“对不起,是娘不好,不应该在外面不回来,让天儿担心了,娘亲再也不会了,娘亲保证。”
天儿“嗯”了一声,大力地点着头。
云依抱着天儿回了天儿的房间,想让天儿早点睡觉。离开之际,躺在床上的天儿却突然拽住了云依的衣角,云依赶忙停下离开的脚步,疑惑地看向天儿:“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天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云依讶异之下,单膝跪在天儿的床榻上,天儿跪坐在床榻上,仰着头望着云依,端详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触上云依的脸颊,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你哭过了。”
云依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笑着道:“娘亲没有不开心,只是天儿太懂事了,娘亲感动极了,所以忍不住眼睛发酸了,没事的。”
天儿小小的手捧着云依的脸,小小孩童眉头紧皱:“娘亲,你不要勉强自己了,难过的时候,可以不强迫自己笑的。”
云依自见到天儿后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终于开始龟裂。她一直都保持着唇角的弧度,哪怕唇角都开始僵硬,也丝毫不放松。她怕她一放松,带着的假面便会彻底脱落,她会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天儿还小,云依不想把任何不好的情绪带给他,那么懂事的孩子,其实心思极为敏感、细腻她怕伤了他。
“娘亲,不哭,还有天儿在,天儿会一直陪着你。”
第二十九章 看着像便秘
天儿抱住云依脑袋,让云依枕在他尚还稚嫩的肩膀上时,云依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云依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在外面,她纵使落泪,亦是压抑无声,她不敢,也不会让旁人看着她肆无忌惮地展露情绪,可是,在这个懂事、暖心的孩子面前,云依再也难以压抑,哭出声来。
天儿学着自己不舒服时云依抱着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的模样,小小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云依的背脊,口里还念念有词:“娘亲乖,娘亲不哭,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会难受了。娘亲乖,没事了,没事了,娘亲乖乖的,待会儿天儿给娘亲买糖吃。”
云依本哭得伤心,但不知怎么的,天儿那一句“给娘亲买糖吃”戳中了她的萌点,一个绷不住,竟然又哭又笑起来。
天儿被云依的行为也搞得摸不着头脑。他虽能敏感地发现,自己娘亲和自己父皇之间出了什么事,也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站在娘亲这一边。
但他毕竟是个小孩,面对这样的云依,他总还是手足无措,看着又哭又笑的云依,天儿表情别捏地跟着傻笑了几声,可那表情,看着,还真像是便秘了……
云依轻轻哼着摇篮曲,手轻轻拍着天儿盖着的棉被上,表情温柔得能化出水来,似是她面前的便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所有的柔情都集于此处。
萧逸云止住所有行礼之人进入房间之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萧逸云望着这样的云依,神思微微恍惚,那样的表情,他有多久没有在云依脸上看到了……
云依在萧逸云炙热的眼神下,如有感应般看过去,看到萧逸云,云依脸上的神色变了变,虽还是笑着,可与之前给人的感觉已是完全变了。
“有事?”
萧逸云回神,往云依那处走去,在床沿坐下,探手抚了抚天儿的睡颜,轻声道:“只是来看看。”
之后两人便无话可说,气氛微微僵滞,云依有些不快地皱眉,刚想开口下逐客令,萧逸云便已开了口。
“我们一家三口许久没有如此这般聚在一起了,这样的祥和,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云依挑了挑眉:“那还真是抱歉,云依自认不是那样恭顺之人,若是皇上喜欢安宁祥和的气氛,抑或是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戏码,皇上应该是找华妃,或是皇后,而不是来这紫幽宫。”
云依不待见自己,萧逸云清楚得很,云依为了什么而入宫,他也是比谁都清楚。可是,即使如此,云依能回来,于萧逸云而言,已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至于其他的事,再徐徐图之吧。云依对自己有感情,若是他竭尽所能去对她好,未必不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
萧逸云摇头:“这后宫之中,只有你和天儿是我最在意的人。”
云依唇边勾起嘲讽的笑意:“哦?那云依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嘴上那么说着,可萧逸云能看出云依眼中的嘲讽和不信任,却没有为此生气,而是认真地望着云依,直直地看进云依眼底,直至心里。那真挚到无一丝杂质的眼神,那真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