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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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苍白地,坐在轮椅上。
“你看到了什么?”女帝忽而出声,似有几分寂寥的怅惘。
“陛下早知我的回答。”昔日司命的弟子从内到外透着灰败的气息,话语里没有一丝优柔寡断。“昨日之事,无法回头。幽篁没有能达成陛下心愿的手段。能够改变一切的,是陛下自己。”
“迦纳一门之人,虽死亦难消朕怒。年纪轻轻却时日无多,不求活吗?”
“生死有命。陆敏青也罢,陛下也罢,皆是天数。幽篁不敢违背。”
“欣然赴死?他日奉净等人亦抱此心的话,恐怕无趣了。”
幽篁默声。皇帝因何而残忍他清楚,因而不敢再辩白求情。“陛下建塔又为何?”他转了话题。
“佛门建浮屠供佛陀,朕建塔不过是为他日的旧地重游。”帝少姜忽然侧目,帝卿心里为她意味沉沉的目光悚然一惊。
“大限将至,已经看不出这塔以洛枫白骨为基了?这塔下的怨气,即便再过百年,也必定浓郁如昔。故人一一归来,看到此物必定心生欢喜。”
那话语里间的魔意毫不掩饰。
女帝挑唇起身,转过步子走来离去,笑意无声却有锋芒暗生,“迦纳的局,朕还没有输。”
“不过是再一个百年,一切重头开始。”
帝卿勉励将轮椅挪至栏边,夜灯托衬的城景美则美矣,他却直觉心中惊涛骇浪不止。
对着女帝的眼神,他早已看不到未来。就好似,他已从局外之人沦为了皇帝手中的棋子。
帝少姜对太渊满门杀意不止,任凭陆敏青胡作非为,除了变相折辱抹灭仇敌,难道还有其他用意?
☆、兴兵
十月,女帝临朝重提北伐,斯影洛歌秋禀生等附议,大计遂定。老臣齐聚拂禅院,帝卿寝处灯火经久不熄。
隔日入夜,帝卿出宫到了皇帝的民间私宅欲求一面天颜。
帝少姜允。然寸步不离于女帝身边的男子在离开的时刻,眼里却有骇人的冷光。
坐在轮椅上的帝卿被人送了进来,面色雪白,神情颇为疲败。
女帝倚在榻上,与名义上的帝卿独处。
沐浴后清香的气息泛在皇帝的寝处里。这女子从来不曾有避嫌的意识。
尚有一窗未合,风送之处,帏帐轻动。脆弱的帝卿似乎连呼吸声也悄然。帝少姜何其的敏锐,只看上一眼这病重之人的表情,便已知此夜的话题必令她生恶。
“陛下。”帝卿空明的目光对上她幽深的眼,是一种不得言说的暗郁。这个青年身上,满是殉道者般义无反顾的悲□□彩。
实在已叫心性本就阴翳的皇帝不喜。因此注定要辜负他千般计量与决心。
“幽篁。”女帝细长的眼微现隐秘,她冷峭高华的脸在晕黄的灯下泛着珠玉一般的色彩,却有火也捂不热般的泠泠冷意。
幽篁就已认输。怎样的冷酷,才能如斯?
命运弄人只甘如此的心境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动摇,原本打定的主意竟也说不出口了。
“为何来此?”帝少姜凉淡的眼光扫过他欲言又止的脸,“是想说什么?”
她突然不对他称‘朕’,言语之中貌似他人艳羡的宽待。但实际,除了因太渊之事迁怒外,他们之间,大抵只剩下不屑与忌惮的关系。女帝视他的良善如蝼蚁的脆弱与怯卑,而他深深惊惧于她手段的残忍和心性的阴暗。
幽篁抬眼,洁白的衣蔓延出某种孤寂的隐意。几步远外的皇帝,冷漠目光如雪。
“陛下至今无后,今次离京征战,臣子甚忧……幽篁缘浅,但……凤苍公子良人无数,幽篁愿为陛下挑得白首不离之人,请陛下……”
“够了。”她打断他艰涩的语句,清淡寡薄的眼中澹澹不起烟波,像是终年冰雪覆盖的雾山,“不必再提。”
轮椅上的男子陡然僵住,不善掩藏地露出了几分尴尬无措的意思。坐在那里走也不是,继续说下去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和那些侠肝义胆风骨爽落的男子不同。他伴司命奉净走过了十几个年头,心如止水,干净明亮的好似雪皑,一心陷在缥缈的天道里不闻外事。原本他的未来也该是这样虚无的走完,太上忘情埃尘不染的平和归去。可他的人生已经乱了套。他以为他终究会成为凤苍的司命,像他的师父一般不识愁苦不知悲怒,纵使百年也不过是将心思兜转着捕捉虚无缥缈的命运。一生去指点别人的痕迹,却从不敢揣测自己的路。
三朝老臣聚于他门外诉说忠国的殚精竭虑。皇室子嗣维艰,君王不思风月却披甲挥刀好战成性,如若不测,且要这满朝文武拱奉何人,大好河山又留与何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在其位,鞠躬尽瘁。身为帝卿,当解此忧。
“僭越之话,多说无益。非你所想,他人之言,何必理会?”帝少姜无动于衷,“回去。”
“陛下……”她说的实在平静冷淡,幽篁生起忧虑来,待要解释劝导什么,又两边为难。
身份实为尴尬,为与不为,心中都会不好受。
“这两字你不必吐出。”皇帝微微皱眉,“你左右不了我,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我的耐性向来微薄,既已不喜,你该适可而止。”
幽篁未动。第一次显出固执与深恸来。
“为什么?”
“为什么?”皇帝笑,她数年来征战杀伐,累累白骨投河断流,血腥滔天,这样疯狂而暴虐的因子,凤苍已过三代,即便不是帝氏血脉,她之肆无忌惮也不会削减一分。她不谈善恶有报,亦不谈仁政仁德,更不谈赎罪求安,她只图她的一世快哉。至于子嗣,她向来不认为有人堪承此血脉,且,早已脱出五界的怪物,何来后继?
就当帝氏这样的阴邪难测,由她作了了断。
“帝氏之人出不了你所期待的圣德明君。”帝少姜挑眉,眼尾稍稍上扬了几分,“既如此,何必违心求全?”
“我不欲与你多言,回去。”
幽篁仍旧踟蹰极久。
“初见陛下之时,臣窥得遍野哀鸿长河尽血。如今大限已至,再不能见天命,唯一剩下的价值不过是零星残喘的时间。”
“臣无法恋慕于陛下……众生有畏,臣心亦有堪不破的惧。”
“臣敬畏神明,服畏天命,却是,忌惧于您。”
“天道有回,陛下神佛皆弃,但愿能百行无碍,否则他日……”
帝卿叹息,神情如清光掠影,转瞬淡然,然而帝王的脸却已骤然雪冷。
这样的‘劝诫良言’向来让她体觉出‘自诩道貌岸然’的意境,自然厌恶颇多。
直至送走帝卿,公子敏青返回合上门,女帝冰雪脸色不曾缓和。
“自以为是的狂言。”陆敏青脸色十分不善。“就替你杀了如何?”
“以私情动杀心,狭隘之至。”帝少姜冷淡的目光从他面上扫过,“陆敏青,僭越之人,往往活不久。”
已然是威胁。
然而今次,青年却意外的对这冷酷的言语没有反应,微微沉吟只提了另一个话题。
“秋禀生的儿子,你为什么予名?”他神态十分自然地在女帝的注视中转了一圈儿落座,话音里狡黠故态,“我偷看了你藏在宗庙的谕旨。”
帝少姜眼似寒潭,冰缭雾绕,冷静看他并不搭话。
“大好山河,拱手送人……”陆敏青薄唇嫣红,轻抿唇瓣,笑意如曜日下蒸发的露水,消泯地默然又飘忽。
“这么阔绰的手笔,哪个帝王比得过你?”
那女子微微抬了眼皮,冷淡不减。
陆敏青支了下巴,不闪不避,“当然我也知道,北伐尘埃落定后你不打算留着我。”他脸上的无所谓似刻入了骨,半点没有怨愤的掺杂,“我只是好奇,你难道抱着赢不了那人的想法?”
颜烬阳虽厉害,但要说帝少姜有败的可能,陆敏青还是相信不了的。除非这个人自求一败……但就算如此,“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死的人。”
长生不老,说起来不是那么恐怖。
不死的人,怎么会在意继承人?
帝少姜,你又在打算什么?想丢开一切像上一次那样沉眠不醒吗?你也会有这样逃避的做法?
☆、救死
元至五年。凤苍与阊阖已历经无数急战,双方损伤无数却难有结论。
三月春暖,绿意欣荣,尚未以燎原之势长成,铁蹄侵蹋之下便已零落疮痍。浓色的血铺洒开来,化作了这些蓬勃之物的养分,黄土似化作了血池,腥甜沉重。
凤苍刚攻下了一座城,女帝刚坐在城主宝座的位置,京城却来了急报。
那位摆设一样的帝卿命在旦夕,而久征在外的女帝却还未回过宫一次。两年时间里,这样的病报不止一两次,每一次皇帝都只是冷冷地回应‘不到时候’,便打发了使者回京。
而那位在来报中据说随时都会断气的帝卿,居然每一次过了一夜后又神奇的清醒过来,残喘着竟又拖了两年。
这一次,众人以为无非是老把戏的上演。
女帝抬头看了看正午投进大厅的明媚春光,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时候到了。”
众人顿时惊异。皇帝已经起身,慢慢从首座下来,浑身那股像来自黄泉地底的阴厉之气近来越发浓重,平常人甚至连斗胆近前都无法做到。
但奇异的是,这位新皇虽然令人深觉可怕,却并不像先祖那样发展成神经错乱的嗜杀,即便像是入魔了也保有王者的冷静和克制。
那句时候到了一落音,陆敏青便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帝少姜极快地点了几人坐镇,转过身来最后将目光若有似无落到陆敏青身上时,突然道,“起驾回京。”
后来决裂的帷幕正式从此刻拉开。
帝少姜为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帝卿舍弃了一直胶着的战局,竟然不远千里马不停蹄的赶赴回京。
陆敏青失神地垂下眼,一瞬间内心的空茫前无所有的强大。
命运究竟要将人指往何方?即便是藏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毒辣,无力的疲惫感还是压过了一切。
◇◇◇◇◇
皇帝回京后,先是沐浴更衣,独自上了白塔焚香。
具体在塔上还做了其他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陆敏青也没有跟着。
从白塔上下来回宫,已是傍晚时分。
“天寿难驻,臣等……空为医者,回天乏术……”
她站在长信宫外,汉白玉的雕栏外是空旷的视野,夕阳的余晖淡淡泼洒,冷灰一般的凉寂。
一心无求,默默将岁月消耗在宫廷里的男子,他从来不言怨悔,避忌躲闪的形态里是她一向不屑的迂腐固执。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很多次,帝少姜就算是直接杀了这个人也是不奇怪的。
然而此刻,她赶回来,却是要在此人进了鬼门关之前将之拉回。抱着的并非善心。
“下去。”
女帝冷淡无波的声音在这殿外更显无情冷冽,太医在她身后颤颤巍巍惶恐良久,这两字不啻是一种大赦。
“臣等汗颜……”太医们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低眉垂目,“望陛下……节哀……”
实在是担心这位可能大发雷霆迁怒于人。古来伴君如伴虎,这项上人头,哎,实在是危险之极。
伏拜,起身,掸袖,退去。
年纪已经过了花甲的老太医抖抖索索的走了几步回头看那个立在原地还未动分毫的皇帝,摇了摇头。
一向从不隐忍负面情绪的皇帝向来是揪着人修整的畅快,因此也多了项疾厉阴郁的名号。这次居然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异常的安静沉默,看来帝卿的确是很不讨喜的。
宫侍已被屏退,偌大的殿里只剩她与他。
她驻足榻前,下摆堪堪贴近垂下的帐幔。拨开,是一人苍白平静的睡颜。
如果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她按了额头,忽而有些恍惚,这新生的二十余年,兜兜转转,她从不问自己是否寂寥,是否如前世那般空冷,是否仍是虚浮一般找不到安心之处,她忙……求不到心心念念的救赎,她就用野心和掠夺填充自己,劝说自己,王者孤寂难成,这本是必须,而问高处生寒,一蹶不振不过落了酸腐文人软弱的性子。
纵是寂寥又怎么样,不过是重来一遍当初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不如有仇报仇酣畅淋漓地再次博弈个高低……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落下一切,。
等到后世,谁能从字里行间读得出她可能会有寂寥?
那会是另一个名字。
何需考虑是否有后悔的可能?她一早求立的,本身就是个破局。
……
匆忙的懒得依着游廊路径,点过几丈高的红墙,锦衣的公子翩翩落地,不及停驻一折身便急急忙忙跃向长信宫。
到了殿门,只见那女子身边的常侍女官面色低落的站着,周围冷冷清清不见一人。
她应该是在里面吧?
敏青顿住匆忙的身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她会难过?愧疚?或者愤怒?如那预言里昭示的一般,她会愈发的阴翳冷酷?为一个幽篁?多少次的密信她都置之不理,根本不可能真心在意那人的生死,可这次却又一言不发只管赶回来,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只为在他死前见一面听听遗言?
少姜……多少年了。我从来都不懂你。
他只是觉得会有自己不愿看见的场景发生。
“你来干什么?”谢心忧虑的眼一触及这人的现身便化成警惕的敌意。在谢女官的眼里,花花绿绿的这位诚然是剧毒无比不怀好意的生物。
敏青脸上的表情是一素的吊儿郎当,他掩扇抵了唇角,狐狸眼媚态毕生,整个面容恍若光彩流动的缎匹,“听说幽大人离死不远了,本公子这不是来瞧瞧么?”
谢心眉一横,怒斥,“谁要死了?!要死也是你这厮先去!”
这个没有操守只会带坏她圣明陛下的臭狐狸,就是见不得陛下和幽大人好!当初册封典礼上就差点搞出乱子,没能奢想到陛下的青睐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几次三番想要引诱魅惑君心,还好她家皇帝心思坚定非常人能比!
这厮来看人,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啪。折扇一合,锦衣公子漂亮的眼突然一转。谢心猝不及防被盯得发毛,一串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脸上不像是生气欲待发作的样子,幽幽的瞧得人发紧。
“你……”吞了吞口水,有些摸不着底气,“干什么?”
“她一个人在里面?”出乎意料的,狐狸公子并未勃然大怒大展身手,只是面色有些疑惑,不像是平常春风得意大卖美色的样子。
他问的自然只会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女子。谢心蓄势待发的神经猛然松弛,一旦谈到一整日面罩寒霜容色孤绝的皇帝,便下意识的会与关心这人的人站在了一起。
“陛下进去有一个多时辰了。不让任何人近身。”忧虑无奈的脸色又翻了出来,谢心看了看安静的大殿,叹气,“太医院的一帮人都被遣走,一个没留。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不懂。难道说本来就不关心人的陛下只是碍于情分,准备着尽一回人事?
敏青神色微动,隐忧显了出来,“这不像她……”猝然忆起一事,暗叫不好,“糟了……”闪身即动。
“喂……你不许进去……停住……”后面的女官气急败坏的怒吼,可惜不过眨眼,人已经不见。
敏青衣袍猎猎作响,直直闯进内殿,刚近了荧光闪亮的珠帘,还未来得及拂开,里间的人已经出声,“站住。”
声音透着明显的疲态,势微的不像她平常的冷冽。
他便咬牙心知已迟,脸色铁青电闪雷鸣,“帝少姜,你连命也不要了?!”
越想越失控,大怒之下理也不理她的喝止,拂手劈开珠帘冲进。身后的珠帘因为他的不分轻重,哗然颗颗掉落,脆声跌落在地。
那人扶着床帐倚在榻边。
他视线乍然一碰,恍如雷击,怔然僵住之下,便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又如掉进万丈冰洞,浑身血液凝结寒彻心骨,飕飕凛冽如刀刮的痛意搅上心头。苍凉,悲怆,愤怒,嫉恨交加。
啪,啪……明珠落地的声音清脆。
室内静谧如死。
那人,他几乎已经认不出她的样子……
她满头青丝已成霜白,容颜血色尽失,恍若透明一般的虚无淡化,惟余一双眼睛还是他认得的幽秘。
“帝少姜……你好得很……”他怒极而笑,目光从她疲倦的脸移到榻上躺着的人,幽暗的火星燎原势起。悲极怒极,终于忍不住狂啸而来的恨意。
“你扪心自问,这么多人里,谁不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肯伤你一毫?”
“我一分不曾勉强于你,任你活的没心没肺……现在好的很!”
“你竟为他将自己伤成这样……”
一簇火光乍然闪耀于那双魅惑众生的眼里,阴翳的公子脸上升起魔魅狠毒的笑意,“他既是要死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花色的人影如电光一闪,敏青已经扑到榻前,手中翕上的折扇点向那沉睡之人的咽喉,带起的风阴厉鬼魅!
他该死!他该死!
……
咔嚓!
脆裂之声猝然,他悲凉的笑对上一双幽秘薄凉的眼,演变成伤极恨极苦涩至极,绝望难自禁。
帝少姜皱了皱眉,胸臆间顿有腥甜翻涌,电光火石间她勉励伸出的右手抵住了敏青的一击,玉骨扇断折散落,耗尽最后一分真气的她已经没办法再挪动一分。
皱眉挥手拂开榻边的人,侧身抓住床沿的红木,那口血腥狂涌而出。
“陛下!”
“滚!”
奔进的谢心惊叫。怎么会这样?!
锦衣的公子依旧保持着右手递出的姿势,掌心松开,那残余的扇面便慢慢的滑落,只剩空空如也。他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苍白的面容恍若泣血一般动魄惊心。
“你果然知道怎么样最是伤人……”
他慢慢直身收回手,看谢心惊惧交加的扶起咳血的人,凄美的笑容里叠生出滔天的恨意,烈焰一般焚烧。像是神佛尽弃只余杀意的魔鬼。
“你最恨的太渊一门!”
“果然……你看中的是这个司命的弟子!”你不是从来对别人的付出不屑一顾么?!你不是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么?!你不是从来对别人的痛苦都只会袖手旁观么?!
为什么他就不行?!
“我也在你身边无欲无求,见不得你有半点不愉,看不得你有半点不顺……把你当神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