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眼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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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资里扣啊，这个月的工资不是还没给吗？”赵窐贤套上外套，鸭舌帽，准备离开。看阿凡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就迈起步伐，离开了更衣室。
朵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为了查阅沈倾芸病情的资料而来到资料室。
资料室因为很久没有整理，文件上都布满了灰尘。窗台边书桌上的水仙早就枯黄的塌在了桌面上，发出的恶臭惹得朵唯作呕。是多久没有来这个资料室了？竟然变成这样……
她捂着鼻子走着，一个踉跄，撞到了面前的柜子。
“啊——”
资料散在了地上，她揉揉手肘，然后蹲在地上，捡起散落于地的文件资料。
“赵窐贤：因为家庭破裂而导致心理极度扭曲，生母在他十岁的时候抛弃他之前带到了工作室，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无法忘却。十五岁的时候被养父母接走，咄咄逼人之余，还在他养父母去买他的日用品的时候一把火将他的养父母的单车烧了。后来被送进少年看护所，出来之后不愿意回到养父母的身边。委托人只好放弃这个案子……”朵惟看了看资料上的人物资料，计算了一下年龄，现在应该是二十三二十五岁吧……看了看当时的负责人……
“妈？！”
赵窐贤来到了海边，浪花拍打着他的小腿。秋季的水特别的冰凉，他躺在沙滩上，闭着眼睛。
突然被人泼了一大盆水！
他猛地睁眼，不安全感肆虐的侵占着他的理智。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你没看到这个躺着一个人吗？！”他抢走了小女生的水盆，用力的往地上扔。
“喂，你个大男人计较什么啊？被泼一下会怎么样啊？这么一点小事情都要那么计较，小气鬼。”小女生的家长捡起水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赵窐贤楞在原地，手僵硬的悬在了半空。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这样歇斯底里的疯狂了呢？
他闷闷的笑着，起身缓慢的走到了公车站。
“爸爸，那个哥哥为什么全身湿淋淋的啊？”小男孩指着赵窐贤，一脸好奇天真的样子。
赵窐贤的眼睛好像迷糊了，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了多年以前，幼小的自己……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里？”小窐贤拿着电动玩具，牵着妈妈的手，一直走。
“去一个很多小朋友的地方。”
“为什么要去哪里呢？跟妈妈在一起不可以吗？”因为跟不上，又是被妈妈拖着走，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母亲的身子颤了颤，停下了脚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妈妈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不管你在哪里，都会一直在一起。”
年幼的窐贤似懂非懂的看着潸然泪下的母亲，手足失措的看着。却知道，将手里的玩具搁一边，然后紧紧的抱着妈妈。
“窐贤很喜欢妈妈。想跟妈妈在一起一辈子。”
“妈妈也很喜欢小贤……真的很喜欢……”
话音刚落，她紧紧的握着小窐贤的手臂，快速的走到一个大院子的门前。然后紧紧拥着：“小贤在这里等妈妈哦，妈妈很快就回来找你！”
小窐贤很听话的点了点头，手指却紧紧的拽着裤子。
小窐贤知道，妈妈很快就会回来接自己。可是为什么呢，妈妈跑的那么快，连新买的电动玩具都被她踹开了，跑的那么快，一瞬间就消失在人海了。
想到这里，大院的门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看了看抿着嘴巴在流泪的窐贤，一把将他抱起来带进了屋内。
小窐贤听这里的伙伴们说，这里是孤儿院的储备室，来这里的人都是被爸爸妈妈抛弃的，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呆的地方。
这一年，小窐贤十岁。
他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爸爸还会打妈妈。所以他一直都很不乖，想要逃出去救妈妈。他一直不认为是妈妈抛弃了自己。因为天生的聪慧，孤儿院基本上拿他没有办法，直到有一天，他站在孤儿院的门口，满身泥土。护工将他抱回院内，他就哇哇大哭了起来。自从那一天开始，知道他是被遗弃的孩子，就开始叛逆起来。就算自己心智比同龄的小伙伴都要成熟，也会做一些非常幼稚而又让人炸毛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逃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回到自己的家，或者逃出去经历了什么事情。
十五岁。
在孤儿院院长的请求下，赵窐贤被一对中年夫妇领养回家。哪怕赵奎贤一千万个不愿意，也被强制送走了。在回家的路途上，养母似乎要去超市买点什么。让养父载他回家，然后高兴的慢跑进了超市。养父坚决不同意让自己的妻子自己回家，就让窐贤呆在门外等他们。从兜里掏出了五元塞进了他的手里，让他到附近买点喝的和一点小零食。跟着他养母的步伐走进了超市。赵奎贤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由的生出一团怒火。
凭什么接走我还要丢下我一个人。赵奎贤心里这么想着。
赵窐贤将养父骑的单车到推到一个小花园里，脚底下的枯叶被踩得吱吱作响，他将刚刚在便利店买的打火机了一大包纸巾拿了出来，放在车轮底下点燃。
火越烧越旺，他拿起打火机，飞快的跑回了刚刚的地方。
果然养父母在焦虑的寻觅着他。
“窐贤，刚刚去哪里了？找了你半天！”养父抓着他的肩膀，他喘了喘气，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养父松开了手，然后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单车不见了，不过没关系，已经离家里很近了，我们走回家吧！”养父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赵奎贤的手，可是他却抽掉了！
养父楞着，一脸茫然。
“我，不习惯被牵着……我自己能过马路。”
养母拍了拍养父的肩膀，示意不用太介意。本来领养回来之前就听过院长介绍过奎贤，也有把握能够让奎贤改变。本着这样的心态，才将奎贤接回家的。所以有这样的情况，不得而知。
消防车的声音打乱了赵窐贤的思绪。他紧紧的拽着裤子，跟着养父母走。一路上养父还在说，现在的小偷真是猖狂啊，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偷单车。还好没有伤到奎贤。
“诶兄弟，什么事情啊？”养父随口问了问路旁的路人，不问还好，一问……
“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小孩啊，跑到花圃里面玩火，烧掉了一架单车，现在的小孩家长都管不住了啊……”
养父看了看赵窐贤，仅仅一秒。
“是我做的。”他昂起头，“那又怎样？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大人，表面上对我很好，可是事实上呢？对我好，最后还不是要抛弃我！我不会再回孤儿院那，我也不会踏进心理治疗所一步！我怎样是我的事情，与你们这些虚伪的大人毫无关联！我也不需要你们来养我，我不屑，你们也没有资格。”
“你这个孩子！”养父拽着他的衣领，扛在肩膀上，快步的往最近的少年看护所走去。
一去就是五年。
期间当时的养母和养父也有申请过来探望赵奎贤，不过都被拒绝了。他告诉监护人员，呆在这里比待在他们身边舒适多了。当然那人并没有原话传述给养父母，添油加醋的改了一番。
总之把养父气得不行。
二十出头的赵窐贤从看护所里出来了。他走在街道上，好像走在梦里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控烧掉单车，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抗拒跟别人接触。他讨厌自己，讨厌孤儿院，讨厌这个污点。
路边在响着一首励志的RAP歌曲，他停下了脚步……
“我……想要跟这个人一样，唱出自己想唱的东西。”
Chapter 29
像是被熄了灯的房间，他的脑里忽然一片昏暗。看不见他人，迷失了自己。甚至一直陷在里面，像是被关起来了一样。
可是，赵窐贤的心比谁都坚强。他开始为黑白的自己上色，将空虚的心使劲填满。可是天不如愿，纵使自己怎么忙碌，依旧无法填补空虚已久的内心。
一直，到李心瑸的出现。
他开始勾勒自己未来的蓝图，在李心瑸的照顾之下变得会控制自己。似乎那颗冰冷冷的心脏得到了丝毫的瓦解，变得酥麻，变得会痛会难过。他忘不掉以前的事情，李心瑸也会努力的帮助他，给他欢乐。他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要给李心瑸幸福，可是这又怎么能够证明是爱呢？他可以失控对待李心嫔，已经够残忍的了，难道还要以这样的自己再去交一个女朋友吗？何必再去祸害一个好好的人呢？
“不是谁都是可以随便玩玩的……赵窐贤，你要知道，……”赵窐贤将自己埋进了臂弯里，看不见绚丽的天空，耀眼的太阳，热闹的街道。
为什么会喜欢韩敏？
因为他喝醉的时候，看着韩敏，就像看着一个头顶光圈的天使。就算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但她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嗯，哪怕是在那一瞬间，一个表情就将自己唤醒了。就是有这样魔力的人。
现在的赵奎贤像是被折断羽翼的天使，明明可以幸福快乐的飞翔，可是现在却沦落到在地上攀爬的日子。
也许这样更好，给了他努力向上的目标，才能在这片荆棘地里挣脱。
“该回去了，赵窐贤。”他喃喃着，松开手臂，招手，拦下了一架公交车。
沿途，可以看见青涩的麦田地。就像是看见了青涩的自己，幼稚的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按揉了下鼻梁上方的穴位。
太累了，这样面对真实的自己。
韩敏在更衣室等了赵窐贤将近五个小时了。就连韩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有这样的毅力可以一直这样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地方。但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看见那个人的身影。她除了等，别无选择。
他们很简单，要的只是想让自己明白的答案。
他们要求很少，只是渴望让对方更爱自己，之间的信任多过猜忌。
他们想在一起，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们隔之千里。
她在想他。他也在想她。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思念如此煎熬。
她不知道，这叫喜欢。他不知道，这叫爱慕。
赵窐贤刚回到更衣室，他的同伴就指了指更衣室，示意有人在等他。他走到更衣室的门口，从半遮半掩的门缝中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娇小的身影。其实不用想，肯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这里坐着，还是在他的衣橱面前呢。就算是在热血的粉丝，这个钟点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伸出手，握紧，放下，犹豫了。深呼吸，最终还是走进去了。
赵窐贤不是那么没志气的人，他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又想怎么去处理自己惹出来的事端。当然，不可能再是杀人灭口，他不至于那么冷血，也没有那么傻那么笨。同样的错，怎么可以再犯呢？
“你在这里多久了？”赵窐贤打开储物柜，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回来了……”
Chapter 30
“我说，你来多久了？”赵窐贤褪去了身上已经开始发臭的衣物，从衣橱里拿出了演出服换上。
“你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你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赵窐贤看着韩敏，心像是被疯子疯狂的刺插一样的疼。
“六个多小时了。”
“值得吗？”赵窐贤牵起她的手，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用力的拽着她走出了门口。然后坐上电梯。
“去哪？”韩敏的声音有气无力，听的赵奎贤满心愧疚。
“你不饿？我很饿。”
韩敏恍然大悟。
从进了餐厅门开始，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加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在很安静的吃饭。而韩敏也不好意思讲话，看着赵窐贤，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安心。
“你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就会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赵窐贤放下筷子，直愣愣的看着对面傻傻看着自己的韩敏说道。其实他很笨，他真的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法。“不要试图了解我，不要试图接近我，不要试图喜欢我爱上我。我们就一直保持当初那样，可以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当个好朋友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是情侣？我真的好累，我不想谈恋爱了。”
“我知道你前女友的死对你打击一定很大，我也知道自己昨晚说错话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不用担心我要你负责什么。做朋友当然好啊，就像你说的那样吧，当个好朋友。”
“……”没有发生过什么吗？就像当初，哪怕是搂着进了旅馆，甚至脱掉了对方的衣服，坦诚相对之后，不管怎样第二天都会收到对方发来的简讯，亲昵的叫着自己。可是他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看着对方的身体，就像看着一个玩偶。当时也只是有虚无实，啊不对，其实一直都是。
“嗯，你没有听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你不需要躲着我，我们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大，在你眼里都不是个女人。现在想想，你也是尊重我才那样的吧。我来找你，不是想要追着你要什么名号，我只是想说。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也不该给你压力。”韩敏放下了筷子，赵奎贤也没吃几口饭。俩个人像是多年的仇家一样，没有笑容。散漫出来的兵戈气息像是在说明，这是一场悲剧。
它没有爱，没有痛。比冷血还冷血，比狠更狠，眼中容不下对方炽热的双眸。
“我也没有怪你，你也不必一直道歉。人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的吧，提起也没事。”赵奎贤故作淡定的拿起筷子，手颤抖的像是在出卖他。赵窐贤冰冷的外表下，那心，揪在了一块。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感觉又回来了呢？在跟李心瑸吵架的时候，在欢愉的时候，在任何时候。心都像死了一样，没有了初遇时的悸动，没有了在吵架时深切体会悲伤的意识。可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
噢。
是因为韩敏。什么都是因为韩敏。
韩敏。韩敏？韩敏！
就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赵窐贤脑海深处。
声音，容貌，一切。
“那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嗯。”
赵奎贤想不到的是，韩敏居然可以委屈自己。就为了呆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没办法拒绝，他也不想，韩敏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赵稀的复建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已经可以用拐杖支撑着走路了。他跟朵惟之间的屏障好像也在一天一天的消失，虽然朵惟有时会回工作室工作没时间陪他，但是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让双方不安，因为这次的事故，反而让双方看清了对方的价值。
“之前来找你的那个女的是你的顾客？治疗的怎么样了？”赵稀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搂住了她。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她没有来复查，待会给她打个电话。”朵惟掏出了手机，记在了记事簿里。
Chapter 31
“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到，要你帮忙……”
“说吧，能办的到我会帮。”朵惟抬起了头，看着赵稀。等待他发送指令。
他松开了搂着她的手，松开了拐杖，屈膝于地，脸色严肃的看着朵惟——
“嫁给我吧，现在的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负担不起家庭的黄毛小子了。我想我爱的你呆在我的身边，想我们的宝宝出生，把我的钱全花光。还有……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也不想别人有机可乘，本来还想做多几年单身汉，但是我怕，未来的事情说不准。”他从单薄的病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蓝色绒毛盒，掀开。
“这是用我们的合照制成的钻戒，你戴着我的样子，我戴着你的样子，就好像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复检了，争取娶你的时候我不是一个瘸子。”
朵惟的大脑像是被香菇炮弹轰炸过一样，空白迷茫。
“很唐突吗？为什么不说话呢？”赵稀其实很想站起来叫朵惟，但是求婚的时候突然站起来貌似不好吧，他又开始补充台词，“诶，时隔那么久我才鼓起勇气要对你负责哦，虽然我现在身体不好，可能老了会有很多病痛。我也想过这样的我适合这么做吗。可是我还是想试试看，用尽所有力量好好的守护你。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有别人在你的身边。”
“不是，是很惊讶。”朵惟紧紧的抱住了赵稀，“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以为你不会跟我求婚，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就算现在我们的感情好，我也害怕以后可能你会后悔，是我害你成这样的，但是……我我想嫁给你，我想嫁给你！”
“好的，手伸出来吧。”
赵稀满意的亲了朵惟的手背，“看到没有，赵稀在你的手上了。等你嫁给我，朵惟也在我的手上了。”
赵稀很开心，但他不会告诉她戒指的制作过程的。
永远都不会。
三天前……
赵稀一直没有告诉朵惟的，就是他父亲的职业。他父亲是从事艺术饰品的，在很早之前，赵稀就离开了这家属于他的公司。他的父亲也因为这样而气到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虽然还是如约的把他送去了法国，但是衣食住行一概不管。别提赵稀出国游有多风光，那时的他连乞丐都不如。
“爸。”赵稀站在他父亲书房的门口，门没有关上，赵稀的爸爸一眼就看见了他。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聊天，也没有时间慰问一个残疾人。”中年男子微微抬头，又低下了头。
“爸，我有件事情想让您帮忙。不管是什么代价。”
“你叫我爸？我没你这么个儿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人不如狗！为了一个女人你用得着自由落体还登上新闻吗？你不嫌丢脸，我这张老脸可没地方搁。”
都说父爱如山，就算真的可以做到不联系，也做不到不闻不问吧。
“扑通——”赵稀跪在地上，没有不争气的眼泪，只有斩钉截铁的坚定。“我爱她！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您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逃跑。您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爱她的。但是我仍然想收到我爸爸的祝福，死也好，什么都好，我都愿意。我承认当时是我不懂爱，现在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要。也许我这样说您不理解，爸，这样的感情不是廉价的！就是因为太少人愿意付出真心，才会使得一对对情人离散。我不想做这一类人！”
赵爸冷哼了一声，“要我帮什么忙？”
“照片戒指。”
“可以。”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