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眼泪-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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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给我记清楚，我不需要你，更加……”
　　“别跟我倔！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也知道我们一辈子一也没有办法在一起！！”高挂于空的艳阳用力散发着高温，一望无际的土黄泥块，像是坠入酷刑地狱一样。
　　这样轻易灼伤人，不留一丝痕迹。
　　“私奔吧……我们。离开这里。但是我没有办法给你非常富裕的生活，你，愿意吗？”
　　“有你就够了。你懂我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才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将她拥进怀里，单薄老旧的衬衫搭在她的脸上。她闻着酸涩的汗味，就哭了。有什么能比抱着你，在你身边，有你味道更像是活着呢。
　　有没有时间，可以记录这一刻？
　　没有家庭的纷扰，世俗的搅乱。只有两个人彼此的快乐模样，那种田园般的，简简单单的生活？
　　他，叫做金稀亚。她，叫做方芷若。
　　他们，都是孤儿。他们同时被收养，却因为养父炒股失败破产而分散。
　　“稀亚啊，爸爸……爸爸对不起你！只能选择一个人……”金稀亚明白，当他养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了被遗弃的一定是自己，就算养父对他说已经找到了人家，被遗弃就是被遗弃，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他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是责怪方芷若的，跟自己许下海誓山盟之后又要跟着别人走掉吗。那为什么当初还要那样做，用那样的方式践踏自己的心。
　　金稀亚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来来回回搬东西的工人们，他的脑袋早就忘记了怎么思考。他只知道，这个地方不再是他的家，并且再也容不下他。那个她也不再是她，不再是他的她。
　　方芷若在一旁看得沉不住气了，跑向了金稀亚。
　　“……我们，一起离开吧？”方芷若拉起他的手，她其实希望的是，金稀亚可以主动带走自己。可是并没有。看着他这样绝望的神情，她再也于心不忍。
　　“不要。爸爸都选择你了，你就跟着他们走吧。跟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明明可以当大小姐，不要非要跟着我吃苦。”金稀亚笑笑，甩开她的手，站起身。
　　她长吁了口气，无奈的笑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是吧？”
　　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
　　他微微笑着。
　　他们相爱着，却因为家庭，因为年龄而被迫分开。他们在人前必须以兄妹着称，没有办法牵手逛街，拥抱接吻，看电影或者单独见面。更多的，是在自己家的车库里偷偷摸摸的交换日志。那样纯真的相信着，只要对方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可是现实就是现实。
　　直到长大了，才发现不能拥抱自己的爱人，不能亲吻自己的爱人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可就算还是这样的痛苦的在交往着，双方也不曾叫喊过辛苦或者嫌累嫌苦。也许是因为一起经历过死亡，在对方生病的时候也一直在身旁。可是现在又因为家里，他们不得不分开。第一次，她选择跳崖，那这一次呢？她快十九岁生日了，也开始明白怎么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了。不小了，真的不小了。
　　“我们……私奔吧？！”
　　他愣住了，他究竟有什么样的优点，可以让她这样执着于他？
　　“从我喜欢你开始，我就没有要离开你的打算。现在没有兄妹的束缚，我们不是更轻松了吗？既然你不想去别的家庭，而且我也没有办法放下你，那么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我也不想去跳崖了，小时候觉得好高，可能掉下去就真的死了。现在摔下去，连断手断脚都没可能。”
　　“……我到底有什么让你那么执着，分开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一开始就想着有分开的可能，我也不用赴汤蹈火的就为了留住你。”方芷若抓住金稀亚不让他走，“为什么当初能有这样的胆量，现在还需要忌讳那么多事情？”
　　“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小，我们就算哪天不能承担了，回个家就没事了。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自己能不能吃得饱，有没有地方睡都是个问题。你在我身边只能吃苦。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吃苦？”
　　“本来人生就是要人打造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对方是我而已。”
　　最后金稀亚还是妥协了，靠着爱情，拖着一无所有的自己踏上了异乡。
　　他们偷逃出了家里，因为熟人的关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所公寓。他们用自己的攒下的零用钱租下了，包家私的公寓整理起来很方便。他们从家里带了些被褥，生活用品，就在这里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这间公寓是二房一厅，他们打算将其中一间房间租出去，然后就可以一起合钱缴纳房租。
　　“芷若……”他从她的身后轻拥住她，然后将她转身，面向自己。
　　他整理了下她额边的发丝，然后吻上了她干裂的嘴唇。
　　深深的吻住，他爱她，想拥有她。
　　于是，他弯腰将她横抱进了卧室，轻放在床上。“你……愿意吗？”他止住了动作，有些恐慌的问道。
　　她点点头，羞涩的用枕头遮住了脸蛋。他扯开了枕头，吻上了她的唇，颈脖，锁骨……
　　她把她给了他。他也把他给了她。两人融为一体，心灵的交汇，肉体的纠缠。
　　是不是，也就说明，这一辈子。注定无法放手，无法分离，要一直走下去呢？
　　“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就算不能让你随心所欲，也要让你有地方住有东西吃。
　　“我也要去。”
　　“你就别去了，呆在家里，好好做我的金夫人吧。”

　　Chapter　36

　　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可以让人这样神往，却又这样恐惧呢？
　　能感觉到的，是无尽的痛苦，亦或是最让人在意的幸福呢？人人渴望，渴求这个世界能对自己公平一点，但是，怎么不认真想想，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失恋或者单身是最痛苦的呢？还有，为什么热恋中的人，往往最害怕分开，最轻易许下承诺，最容易改变初心？
　　朵惟对赵稀的爱。或者是金稀亚对方芷若的爱。
　　亦或是韩敏跟赵奎贤难以斩断的情根呢？
　　还有……左深昀和沈倾芸和季星辰的爱情。
　　相对之下，也许左深昀是幸运的。因为他没有爱过，他没有受伤过。但是也许，他也是最倒霉的。就是因为没有爱过，在爱过之后，离别的痛苦。因为信任，会瞬间击垮一个人。
　　这就是爱情啊。
　　互相包容，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互相勉励。偶尔的斗嘴，几分钟的转身离开，嘴角上的泪痕，脸面上的愉悦，在一起的时光，想要走到永远的冲动，想要携手变老的决定，生儿育女的渴望，笑着离去的安详。
　　这样的生活。
　　就是拥有爱情的幸福吧？不管是怎么爱上的，怎么打闹的，最终，还是会和好，然后互相拭去泪痕。只要对方在自己的身边，深知对方的爱，就够了。
　　金稀亚跟方芷若在自家门口兜兜转转着。
　　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面对面对自己的家人说过话，第一是因为自己家里的一家之主常年以来都反对着她们。第二，因为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孩子，两个人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可是这样乱伦的关系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于是，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恐惧着了。怕是丢了脸面，也就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
　　“我们进去吧。在门口站着……事情怎么解决。”金稀亚紧紧的握着方芷若的手，那种坚定不移的氛围，不是一般人能够解除并且能拥有的。
　　“可是……”
　　“没事的，走吧。”
　　方芷若一点都不想回来面对家里这个老头子，但是不是因为结婚的事情的话，也许他们就会这样消失一辈子吧。先是想着自己简简单单请朋友吃个饭，然后领个证就好。但是金稀亚一直坚持要让长辈知道，强调自己是个男人，必须要有担当。方芷若也再没好意思拒绝了。同时也因为要来见家里的老头子而郁闷了好久，这已经不是因为当初私奔的事情才这样，而是私奔了，还要回来找他们。到底是谁会感到羞耻啊……
　　从外观来说，这个家对他们来说非常的陌生，没有熟悉的器具，熟悉的装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布置。完完全全就像是没有这两个孩子存在过一样，他们的东西似乎全被扔掉了，带着略有酸楚的记忆扔掉了。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的穷酸，这样高不可攀的家族，真的是他们待过的地方吗？
　　“老爷，找您的人到了。”管家毕恭毕敬的弯腰报告，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也缓缓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竟然觉得非常的疼痛。
　　“你们……是哪位呀？”他笑笑，亲切的询问着。
　　“我是稀亚，您……”金稀亚错愕的望着他。
　　“哦……呵呵，老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我孩子快回家了……”他看了看手表，忧郁无助的感觉让方芷若寸步难行。什么？老了记不清了？难道这两个孩子对他就那么不重要吗？！
　　“我们要结婚了。想来通知一下您……”
　　“通知我？当初你们逃离这个家的时候，怎么不通知我一下呢？……现在又来找我们做什么？要钱是吗？”他揉揉眼睛，招手让管家把他的公文包拿给他。
　　“我知道或许我们来找你会让你感觉到困扰。但是我觉得这好歹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要结婚了，您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是特意来跟您要些什么，只是我不快乐！我一点都不快乐！您之前不是要找我吗？可是为什么一转眼的时间你又要把我们忘记呢？难道我们在你的心里就那么没有分量吗？！我们只是想通知你一声，想得到你的祝福，仅此而已！”方芷若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声吼着，这样镇定的诉说着她们原本的愿望。
　　“我是要找你。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想当我的女儿，跑去酒吧乱闹一通吗？是你不要这个家，不接受我，不接受你妈妈，不接受你弟弟！这样理所当然，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该做的我也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我们都是人，难道就只有你值得被尊重吗？爸爸也是人，爸爸想你了想找到你回来当然不会害你或者让你失去什么，爸爸只是想照顾你，让你们两个不用那么……”
　　“可是为什么我只感觉到，这只是你，圆谎的方式？如果你当初让我们在一起……”
　　“我从来没有要拆散你们！是你们自己害怕！虽然稀亚是我的孩子但是我还不至于让我的亲生女儿为了她而离开这个家！我可以取消收养他，他可以不姓方，他可以依旧姓金，你们依旧可以在一起！这是你妈妈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找你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可以为了我女儿做出改变。但是你并没有当做一回事。那么你想过我当时的心情吗？我费了多长的时间去忘记我还有个女儿，你做得到吗？”
　　这个家，怎么了？
　　“你们结婚，我祝福你们。不过现在，……你们请走吧！”他升起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爸爸！”金稀亚抓着方芷若的手，十指相扣着。
　　“我们希望您能够参加我们的婚礼……”
　　“行了行了……你们先走吧！待会我孩子回来看到会不安的，求求你们了，行吧？”他为难的看着他们，眼里应该是不舍的，可是为什么只有无尽对他孩子的忧虑呢？
　　方芷若将她的日记簿放在了客厅茶几的桌面上。
　　“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这次拜访有打扰的地方多多包涵。对不起。”方芷若对他微微鞠躬，然后牵着金稀亚离开了这个家。
　　金爸爸看着远去的他们，忽然发现。这个家，好空洞。四周围像是布满荆棘的囚室，没有温度的墙壁和屋内的人，有老婆，有孩子。
　　可是，爱去哪儿了？

　　Chapter　37

　　“季董，沈总监在您门外，要接见吗？”
　　沈倾芸在季星辰门外踌躇，刚刚那样桀骜不驯的她，没过多久又要当回鸵鸟了吗。
　　“不用了，你告诉我她的一举一动就可以了。”
　　“算了，直接撞门吧。”沈倾芸抖了抖身子，准备发力撞门之时，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哟，沈大总监。你这是要撞门的意思么？好歹我也是你的前任老板，这样不礼貌貌似不太好吧。而且你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情，你不怕你的流言蜚语更多，多得匪夷所思么？”季星辰倚靠在门边，打趣的说道。
　　“季董言重了，我无意冒犯。只是……”
　　“冒犯了之后才说无意，你这不是自打巴掌吗？”季星辰走进了办公室，眼神示意让沈倾芸进来，带上门。
　　沈倾芸自然照做。
　　“季董，我就直说了。我之所以回来找您，是想为了我的错失做补偿。既然大赛遗失了我后来补上的手稿，我遗失了您交给我的手稿……”
　　“别那么罗嗦。”季星辰打断了沈倾芸的陈述，“我不想象个审犯人。”
　　“缓兵之计。”沈倾芸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您听我这样说会觉得可笑，但毕竟这是我想出来唯一一个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我们假扮未婚夫妇，之所以让我重新交上一幅作品，就是因为我遗失了我们公司最重要的手稿。您担心我的声誉直线下滑，便让我重新制作一幅作品。在外人面前您就是一个暖男，公司与家庭之间，您都能顾上。”
　　“你就那么有把握别人会相信？”
　　“当今社会丑闻和绯闻在人嘴里传达的速度是难以想象的，一些正面新闻反倒没那么多人关注。而且传播的主体可是设计界的大头头，还是新上任的董事长。我相信这不可能不成为一个话题。”
　　“你想让我拿我的企业做赌注？”
　　“您多虑了，这不过是个建议想法。执行权还在您的手里。Broadway现在已经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了，当务之急……”
　　“你这么为公司着想，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这里就我跟你，相信你看见我准备踹门的时候就已经叫外头的人避嫌了。既然这样，你说真心话也无妨。”
　　“你这相当于把自己卖给我了啊，你不会后悔？”
　　“演戏而已，等事件过了，你把我甩了不就行了吗。而且到时左深昀可以上位顶替我，不是很好吗。一张干净如白纸的人，对公司形象多好。”
　　“大赛不肯承认的是他，你还让他上位，你是想我的公司倒闭吗？”季星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牺牲自己就能成为英雄？你说说，事成之后你想得到什么好处？想在Broadway谋份差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一笔钱？过万我可都舍不得。”
　　“大赛是因为我的疏忽，跟左深昀没有关系。大赛迟早会承认的。您考虑一下吧，我想先走了。”
　　季星辰朝她摆摆手，示意快走。
　　沈倾芸刚踏出门口，桌面的电话立即响彻整个办公室。
　　“喂？季董您好，我是大赛的负责人。很抱歉，沈总监的设计稿已经找回。Broadway依旧可以参加大赛，我们对此事深感抱歉……”
　　“就因为你们的错失，你们贬低了我公司两位大将，大赛也只是徒有虚名吧，是看设计师的名气，还是看稿子的灵气？”
　　“实在是很对不起，因为您告知我们稿子是首饰类，我们在整理的时候着实没有看见过。直到总负责人整理所有分类的时候才发现……”
　　“因为你们的疏忽，就要我们公司来承担？”
　　“当然我们也会撤销对您们的拒绝……”
　　季星辰挂了电话，事情虽已有了答案。但是沈倾芸和左深昀也无辜受到了牵连，这原本是大赛的责任。但是身为董事长的自己也没有查明就也跟风谴责。
　　“季星辰，你也是个傻子。”

　　Chapter　38

　　韩敏跟赵奎贤断绝联系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她茶饭不思。她想见他，却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找他。如果是要负责，大可以不必。因为她根本没有责怪他，如果不是因为自愿，赵奎贤也根本没有办法侵占她。这一切都是韩敏自己自愿的，并不是受到强迫。
　　“赵奎贤像个笨蛋，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我毫无责备的意思！”
　　“那你就去找他啊！在这里想个屁……”朵惟一屁股坐在韩敏的床上，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韩敏看了看憔悴的朵惟，穿着自己的帆布鞋就盘腿坐在自己身旁。
　　“我去找他？要是他不见我……”
　　“想那么多干嘛？去见到面才知道事情是怎样，你在家里这样自己自导自演，有什么意思……”
　　韩敏站起身，毫无预警的就跑出了家门。
　　朵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冥想。
　　赵奎贤？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灼热，多么的让韩敏难以忍受！可是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她要去见的是赵奎贤，是她喜欢的赵奎贤，是赵奎贤，所以一切都没关系！
　　“喂？奎贤吗？我是韩敏，你在更衣室等我一下！”
　　“不要来了。我现在没空要出去，有什么事情电话说吧？”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烦躁。
　　“可是……当面说会比较好耶！……”
　　“……”他急促的挂断电话，对于她主动的联系他根本丝毫没有预料到。怎么，做的那么剧烈还不可以打垮对他的信念吗？
　　我没有那么好。赵奎贤握着自己的手机，撕心裂肺的锤击了自己衣柜的门。
　　这个世界怎么了？会好吗？
　　他们之间又怎么了？会好吗？
　　答案是不定的吧……
　　韩敏并没有止住脚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往他在的地方奔跑着。唯一的信念，执着的目标就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赵奎贤，对方是她喜欢的赵奎贤，是她想爱着想呵护的赵奎贤。不管有什么背景，有什么性格，她都想爱，爱他的全部！
　　电话响了起来，韩敏看了看手机，是朵惟。
　　“喂？表姐我在忙啊等等在……”
　　“赵奎贤是我妈妈的病人，几年前因为家里的缘故而被送进看管所。造成极端的个性，所以赵奎贤这个人很危险，不要以常人的方式去解决他的任何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更不应该带的他去见你了。挂断电话的时候，赵奎贤的样子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贴身的衬衣，整洁的打扮。
　　“赵奎贤！”
　　随着喊声，他回头看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