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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韶华江山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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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故人

  盟约定好后,安宁兮才终于得空在西华王宫好好休息。一连几日都无所事事,让她平时忙于政务的她突然很不习惯。不过来到西华才短短数日,她便透过栗英倩向风翌委婉的提出要回南昭的想法。
  
  风翌这几日也一直忙碌,没有机会与安宁兮见面,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些什么。一向从容的他此时倒反而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这感觉让他自己也觉得万分不适。得到消息时,他正在重华殿中处理政务,听到栗英倩的话,他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起身去了朝辉殿找西华王。
  
  西华王正在喝药,见他进来愣了愣,接着便笑了起来,“真是稀奇啊,翌儿今日竟有空来瞧寡人了。”
  
  风翌缓步走近,在离他不远的圆桌前坐下,抬手抚了抚身上的白衣,眼睛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开口道:“你该册封我为世子了。”
  
  西华王一口药喝了一半,猛的呛了一口,咳了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有些没好气的看着他,“怎么回事?前些时候要册封,你明明自己说不急,现在怎么突然跑来说这句话。”
  
  风翌看了他一眼,起身朝门边走去,边走边道:“总之你准备一下,尽快吧,最好就在这两日。”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门外。
  
  西华王叹了口气,“寡人可真是欠了你的。”他摆了摆手,叫身边的宫人把药端下去,叫过其中一个到跟前,“去把礼曹尚书令叫来吧。”说完话,视线投向门外,风翌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此时风翌正往他的重华殿而去,快到门口时,看见栗英倩等在那里,知道她还在等答案。他走到栗英倩跟前,淡淡笑道:“栗将军去向女侯禀报一声,就说过两天西华要行册封世子之礼,届时要请她观礼,希望她能再多待些时日吧。”
  
  栗英倩一愣,“要行册封世子之礼?”
  
  风翌点头,“总不能让西华一直没有储君啊。”
  
  栗英倩明白过来,而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朝他暧昧的笑了笑,行了一礼之后朝外走去。
  
  风翌被她那笑容弄的有些赧然,他一向洒脱,最近却总是心神不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他举步走入殿内,没一会儿抱了古琴出来,走到一边的竹林里,直接席地而坐,将琴架在膝上开始拨弄,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稍微静下心来。
  
  安宁兮没一会儿就是收到了消息,她先是有些吃惊,但随之就立即同意了,风翌被册封为世子,是她乐于见到的,留下来观礼也好。栗英倩完成了任务便告辞离开,心里对她这么爽快的答应同样也是心生笑意。
  
  安宁兮正百无聊赖,燕烙突然对她道:“君上,我想出宫一趟,不知君上可否允许。”
  
  安宁兮有些奇怪,“你出宫做什么?”
  
  燕烙眼神闪烁,“我……我想去宫外找找有什么治伤奇药,听说长安民间有很多好药材。”
  
  安宁兮顿时了然,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早去早回,若是寻不到,本宫便向西华王开口,宫中应该不乏好药。”
  
  燕烙感激的看她一眼,朝她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安宁兮闲着无事,便对武之锐说了声,两人一起出了住的宫苑,打算在西华王宫里好好逛逛。
  
  人人都知道女侯这是第一次来西华,但其实安宁兮以前就是来过一次西华,当时她是随楚业祈前来,不过虽然在这王宫中行走过却没有住过,对这里的布局根本不熟悉。偏偏这王宫又不像南昭王宫那样规格整齐,反而排布的毫无规律,安宁兮自觉方向感算好了,但还是被绕的有些头晕。
  
  走了一阵之后,安宁兮已经有些疲累,见前方有个宫苑,便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刚到宫苑门口,忽闻里面传来一阵琴声,顿时让她脚步停住,随即走了几步在门边朝里看去,一下子愣住,这里居然跟她宫中的重华殿差不多一模一样,视线移向殿门上方的匾额,居然真的叫“重华殿”。
  
  安宁兮略微一想就知道弹琴之人必是风翌,对武之锐吩咐了一声,自己走了进去。
  
  武之锐当然也早就听出了这是风翌的琴声,他相当配合的严守在门边,以方便君上与自己曾经的面首幽会。
  
  安宁兮的脚步声极其轻浅,而风翌专心抚琴,心中心事纷杂,竟一时没能发现。安宁兮远远的看着他的抚琴的侧影,皱了皱眉,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虽说风翌特地将知玉殿改成了重华殿,又在殿前种了许多竹子,但是仔细看来,还是与南昭王宫里的重华殿有些不同。
  
  安宁兮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记忆中在哪儿见过。她正毫无头绪,风翌突然像是拨错了调子,琴声一下子顿住,而后整个人似乎都愣住,怔怔的盯着手下的琴弦发呆。
  
  这突然而来的一幕让安宁兮一下子回忆起来。
  
  是了,她记起来了,十几年前唯一一次来西华王宫的那次,她曾于一处宫殿前看见一个少年抚琴,当时他突然拨断了琴弦,却好像并不在意,手上被割破出血了也只是神情淡漠的看着琴弦不做声。当时还是萧如清的她才十六七岁,实际年龄也不过将近二十,自然感到好奇,便上前问他怎么了,那少年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一脸的冰冷。
  
  少年身边随侍的宫人知道萧如清是随东越王前来西华的贵客,不敢怠慢,赶紧向她道歉,说少年的母亲刚刚过世不久,希望她不要介意。
  
  萧如清从未感受过什么母爱之类的亲情,当然不以为意,但还是耐着性子劝了他一句:“你这又是何必,你这么不在乎自己,可就对不住在乎你的人了。因为对于在乎你的人来说,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啊。”
  
  少年抬眼看了她一眼,冰冷的面容稍有缓解,却始终没说话,不过一边的宫人给他上药包扎,他倒也没拒绝。
  
  安宁兮收回思绪的同时顿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在她醒来刚见到知玉时会觉得他的身影既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原来是他们早就见过,而自己早已将这段往事遗忘。
  
  安宁兮突然觉得很好笑,世界太小了,原来竟是故人,她却一直不知道。
  
  “女侯来了?”
  
  轻柔的声音如清风拂过,安宁兮抬眼看去,就见风翌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自己,正笑容温和的看向她所站的位置。
  
  安宁兮朝他走去,笑了笑,这笑容里多了些隔世再见的意味。
  
  见风翌席地而坐,安宁兮也毫不介意的在他身边坐下,看了一眼琴弦,笑道:“刚才你突然停住不弹了,本宫还以为是琴弦断了。”
  
  风翌笑笑,“这把好琴是女侯所赠,风翌自当好好珍惜,怎会轻易将琴弦弄断。”
  
  安宁兮打量了他一眼,眼前之人真是与当初所见变化太大了,真的是当初那个少年么?
  
  风翌看到安宁兮盯着自己,顿时失笑,“女侯怎么了?”
  
  安宁兮没有回答,反而突然伸手牵过他的右手,将之翻过来细细看了看,果不其然在他的食指和中指指端发现了不甚明显的割痕。
  
  果然是他。
  
  风翌没想到她会突然牵过自己的手,一下子愣住,神色不免尴尬起来。
  
  安宁兮检查完毕,将他的手放回,笑了笑,“本宫只是奇怪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居然也能抚琴,所以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风将军的手到底是什么样子。”
  
  风翌尴尬的神色稍减,“琴是自小练的,战场征战则是后来慢慢拼出来的。”他语气柔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说着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
  
  安宁兮抿了抿唇,眼前的男子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才有了今日的模样吧。当初他放下身段成为女侯面首时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安宁兮正在思索,风翌却突然道:“南昭已经与西华结盟,女侯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么?”
  
  安宁兮收回思绪,点点头,“本宫正打算抽个时间与你好好谈谈这件事,本宫的意思是……主动。”
  
  风翌听完她说完最后两字,眼神微微一转,漆黑的眸子染上深意,“如何主动?”
  
  安宁兮稍稍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迄今为止,不论是西华还是南昭,几次与他国交锋,皆是出于被动。而如今你我三国结盟,中周与东越又不合,我们为何不趁机主动夺得天下?”
  
  风翌听到她口中的“我们”,嘴角展露笑意,“之前还从未听说过女侯有夺得天下的心思。”
  
  安宁兮盯着他手下的琴,淡淡一笑,“就如这古琴一般,若是你不主动拨它,如何能够奏出合你心意的曲子来?”她伸手在那琴弦上拨了一下,“本宫这心思早就有了,不过却不是为南昭,”她眼神在风翌脸上凝住,“风将军才是称霸天下的不二人选。”
  
  风翌神情怔住,转脸对上她的视线,想在她的眼神中寻找出蛛丝马迹,却始终只看到安宁兮的眼神清明如水。
  
  他稳了稳心神,问安宁兮:“那以女侯看,要如何安排战局呢?”
  
  安宁兮毫不迟疑的回道:“三方同时进行,北孟将北方小国囊括在内该不是难事,同理南昭和西华亦是,而后中周和东越不论是合力攻之或是分而化之,胜利的可能性都要大的多。”
  
  她早就思虑周全,此时所说不过是大概方案。说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他日有空本宫会再跟风将军你探讨详细的作战细节,只要将军不嫌弃本宫孤陋寡闻便好。”
  
  风翌点点头,眼珠转了转,“女侯这些念头是什么时候有的?我记得第一次见女侯时,女侯受人劫持却毫不慌乱,当时便觉得惊异,如今听了女侯的话,便叫风翌惊异更甚了。”
  
  安宁兮自然而然的接话:“那时并非不慌乱,只是没有弄清楚情况罢了,风将军不必惊讶……”
  
  话音戛然而止,安宁兮反应过来,猛然看向风翌,却见风翌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她,而后笑容缓缓隐去,脸色变得凝重,“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个扣子埋的够深的,在第二章里面一直埋到今天,当时宁兮就觉得知玉的背影有些熟悉了额……
哎呀呀,扭动~~~




坦诚相见时

  燕烙拿着安宁兮给她的使节令牌很容易就出了宫,而后径自朝宫城西面方向而去,轻车熟路。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可是等她看到那间熟悉的宅院,那斑驳的墙体和已经缺了一角的木门,才意识到她离开已经整整三年了。
  
  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举步朝门口走去,正在疑惑大门因何是开着的,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朝一边的躲了开去,而后眼神四下转了转,走到了宅子后院处的墙根边,她记得那里有棵大树在。
  
  那棵树果然还在,燕烙提起轻功,飞身而上,身子落在繁盛的枝叶间居然没有引起丝毫的动静。
  
  她悄悄拨开眼前的枝叶朝内看去,里面居然是西华王宫的禁卫军,而带头之人居然是秦皓。燕烙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这些人,只见他们似乎正在整理宅院,秦皓对着一干人等吩咐:“先把这里稍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了,明日将军会派下人来仔细打扫的。”
  
  禁卫军们齐声应了。其中一个问秦皓:“秦将军,这里真的曾经是丞相府?怎么现在弄得这么荒凉?”
  
  秦皓叹息了一声,“你们大都是新进禁卫军的,当然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了,还不是前世子害的。姜丞相一世忠良,可惜……”
  
  几人听闻他似乎不愿多提,都止住了话头,继续忙着整理庭院。
  
  这里是丞相府,也是燕烙曾经的家。她的眼睛渐渐湿润,秦皓的话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
  
  当时风翌和秦皓突然离开,让意欲加害的风无殊扑了个空。他知道丞相姜恪与风翌交好,便找了个理由将姜恪关押,日日严刑逼供风翌的下落,并且在即将被西华王发现之际污蔑他图谋造反。西华王身体不好,此事便交由几个大臣去办,结果这些人却全被风无殊收买,让姜恪最终含冤而死。
  
  好在燕烙武艺不弱,早先得到消息逃离了丞相府,只是仍旧有风无殊的追兵不断追杀她,三年间从未间断过。若不是后来遇到安宁兮,也许那次她已经命丧黄泉,又如何能再回到这里。也因此,燕烙对安宁兮始终是抱着感激之心的。
  
  她见秦皓还在忙着,便放弃了回府的打算。这三年来她已经看惯了生死,现在在回头看这里,居然也能心平气和了,只是想到枉死的父亲,对风无殊的恨意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燕烙正要跃下树枝,突然听闻一个禁卫军问秦皓:“秦将军,将军交代要我们寻找姜丞相的女儿,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她的相貌,如何寻找啊?”这话一出,其余的禁卫军也纷纷询问,都表示这件事很困难。
  
  燕烙身形顿珠,心中微微叹息,何必寻找她,只要帮她报仇便可以了。她跃下树枝,朝王宫而去,心里说不清什么情绪。她的父亲因为风翌而死,可是风翌当时并不知情,并且后来也遭了风无殊的毒手险些毙命,她本就不怨他,只不过现在风翌将丞相府修葺一新,将她找回来又能如何?过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
  
  燕烙凝视着冬日阳光下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一阵凄凉。
  
  阳光透过竹林的空隙洒下,毫无温度的照在竹林里的两人身上,安宁兮看着眼前的风翌,后者一副冷峻表情,像极了当初初见时神情。
  
  这是他罕见的认真表情。
  
  两人对视许久,风翌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神色有所缓和,逐渐浮现出笑意,“我忘了,要想让别人坦诚,自己要先对对方坦诚。”他凝视着安宁兮琥珀色的眸子,“女侯可愿听听我的故事?”
  
  安宁兮知道她早就引起了风翌的怀疑,而他之所以选在今日挑明,既是因为两国已经结盟,也是因为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让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她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将军且说来听听,本宫愿闻其详。”
  
  风翌笑了笑,移开视线,盯着手下的琴,缓缓陈述:“我是西华王的私生子,这点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这个私生子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我与我娘相依为命在民间生活,她却于某日突遭毒手,不幸殒命。我本以为是意外,岂料却是人祸。而动手的人则是西华王后,风无殊的亲生母亲。”
  
  安宁兮想到他当时在王宫弹琴的情景,心中微微泛起一丝同情。风翌却仍旧淡淡笑着,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后来不知情的我突然被姜丞相找到,而后被带到了王宫,见到了我如今的父王。当时他已经知道了我娘遭人害死的事情,王后因此下狱,在狱中自尽而亡。我才知道原来我娘是死于非命,而风无殊就是从那时候与我结下了仇怨。姜丞相请父王将我归入王室,他却将我送到了军营,当年我不过十三四岁,身子柔弱,常遭人欺负,而后遇到秦江,也就是秦皓,才渐渐好些。之后我凭借军功一步步攀爬,直到突然有一天西华王赐姓我为风,真是讽刺的很。”
  
  他笑着垂眼,摇头不止,“这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风无殊见我风头日盛,又掌握了全国兵马的帅印,怕我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想要害我。当时我收到消息时,原本就对他们父子无比反感的心情更加强烈,就打算离开,再也不回西华。没想到秦皓自愿跟着我,我们在长安最后那日,我给自己取名知玉,将贴身的玉佩也刻上了这个名字,以示与风翌作别。而后这块玉赠给了秦皓,就是女侯醒来当日救你的那块玉佩。”
  
  安宁兮点点头。
  
  “只是后来还是防不胜防,风无殊用姜丞相的性命要挟我去见,结果我服了毒药,他却仍旧将姜丞相害了。秦皓赶去救我,我们二人好不容易逃脱,却终究是支持不住了,最后阴错阳差的逃到南昭边境,被女侯发现,这才保住了一命。当时我在南昭王宫整日所想都是返回西华报仇之事,甚至在琴身上也写下字以提醒自己报仇的决心。不过人年纪渐长,眼界逐渐开阔,处理的方式也不同了。当初因我一时自私而害了姜丞相,如今想来终究是愧疚难当。”
  
  安宁兮静静的凝视着他,“为何对你在军营的那几年只字不提?其中必定是充满艰辛吧?”
  
  风翌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那是自然,但是若没有那些苦楚,怎么会造就今时今日的我?现在想想,也许当初父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可惜,就算是这个原因,我对他仍旧是无好感。”说完后,他竟低笑出声,眼中却是一片苍凉之色。
  
  安宁兮微微垂眼,突然说了句:“我突然宁愿你只是知玉。”
  
  只是知玉,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不是什么战神,更不是什么帝皇星。
  
  风翌的眼神变得柔和,凝视着安宁兮的脸,轻声问她:“那么你呢?现在可愿告诉我你的事情了?”
  
  他不再称呼她女侯,显然已经直接否定了她是女侯的事实。
  
  安宁兮没有做声,冬日的寒风在两人周身缭绕,被吹落的竹叶旋舞在两人身边,四下一片安静。
  
  安宁兮知道已经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不够风翌这般从容,当初的回忆每一次泛起都是一次无声的伤害。那个男人将她带离萧家,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施展才华,让她觉得自己是有用之人,给了她无数的许诺和期盼……
  
  而后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突然没来由的扯了扯嘴唇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女侯。”她不再自称本宫,她只是她,以自己真正的身份与他说话,却无法坦言相告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风翌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这般推心置腹,她竟还是这么防范自己。但他很快又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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