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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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心(下)
我微微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台阶下平静自如的六爷;我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就听见身旁传来了抽气声;一转头;洁远盯着六爷惊讶的张大了眼;方萍则用手捂住了嘴;眼光却在我和六爷之间转来转去。见我转头看她,她眼珠转了转就开口笑说,“清朗,不是说去买书吗,要不,我们在那边等你…”;“清朗,你去吧,不用管我们,有方萍陪我去买书就行了”,一旁的洁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笑嘻嘻的对我说了一句。
“啊…”,我嘴唇动了动,还没等我开口,洁远已微笑着转了头对六爷说,“陆先生,你可要平安把清朗送回家哟,不要太晚了,虽然大事用不着我们,可这些天晚上,我和清朗都要帮着丹青收拾些零碎,您也知道,我哥他们下个星期就要订婚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六爷温和一笑,“我知道,不会很晚的”,方萍拍掉了洁远的手,眉头微皱,不赞成地看着洁远,却没有再开口。
洁远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就转头对我做了个眼色,示意我快去,脸上的神情带了些鼓励,还有些微兴奋。方萍的不赞同在我意料之中,可洁远的释然甚至鼓励却让我有些惊讶,同时也让我觉得很贴心。我一直担心洁远心里多少有些芥蒂,这些天我也是小心翼翼地不提任何关于六爷的话题,可今天洁远用她的言行告诉我,心里有疙瘩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她。
我对她微微一笑,“洁远,那回头你帮我跟家里说一声”,洁远点点头,“没事,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就和家里说了要去西洋书局买书,晚饭也在贝克吃,不到八点回不了家的,说不定倒时候咱俩还一块儿进门呢。”方萍在一旁悄悄翻了个白眼,看似豪爽的洁远其实很细心,她把今天会去的地方和时间都告诉了我,就是暗示我到时候去找她,和她一起回家,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兄长对陆家人的恶感。
看我点头表示明白,她笑着对六爷摆了摆手,就拉着方萍下台阶上了汽车。看着那辆车子绝尘而去,就剩下我和六爷,一时间我有些尴尬。六爷一笑,礼貌地问了句,“可以走了吗”,“啊,好”,我赶紧下了台阶,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他锃亮的皮鞋,耳朵觉得热热的,他的呼吸仿佛就吹在我耳边。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好像开始起风了,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脖子上突然一暖,六爷身上的气息立刻围绕了我。“我们走走吧,好吗?”六爷轻声地问了一句,“嗯”,我点点头,用手拢紧了脖子上那条驼色的围巾,跟在六爷的身边往外走去。一出里弄口没多远,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人跟在我们身后,抬眼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六爷,应该是保护他的人吧,也就没有回头看。
就这么慢慢地走了一段,六爷一言不发,我也只是低头安静地跟着他走,天气依然很冷,数着他规律的步伐,我心里却觉得很安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觉得空气越发的冷,一股湿冷的潮气迎面而来,远处却是人声鼎沸的,我抬头一看,居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江边,昏暗的江面上星火点点,不时响起船工们的号子声,同时还夹杂着叫骂声和笑声。虽然来了上海这么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忍不住走到了围栏边,向下好奇地张望着。
“没见过吗,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儿长大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六爷淡然地说了一句。我转回头看着他,却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我眨了眨眼,在路灯的映射下,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居然很细密。“你应该听人说过我的过去了吧”,六爷低转了头看向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眸子熠熠生光。
“嗯,版本很多,但大同小异”,我轻声说了一句,六爷扬了扬眉毛,“嗤”,他轻笑了一声,转手递了一杯热热的果子汁给我。我接了过来,愣愣地看着杯子上蒸腾的热气,“这哪儿来的”,六爷一笑,“你猜啊。”说完他靠在了一旁的桥柱上,默然地看着桥下江边的喧闹,我无声的捂着手里热热的果汁,杯子里的热气飘散着,只觉得自己被这甜甜的温暖包围着。
“哎哟”,一声痛叫突然从离我们不远处的黑暗中响了起来,六爷仿佛没听见似的,我则迅速转头望去,暗黑中传来一阵厮打的声音,“臭混蛋,你放开我…”,我一愣,然后就听见那个男孩子的脏话连绵不绝,其中大部分我都听不懂,个别能听懂的,只能让我红了脸。“石虎”,六爷突然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是”,刚才那个痛叫的声音赶忙应了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刻就从黑暗中跑了出来,手里还连拉带拽地扯着个人影。
“六爷”,那个大个子几步就走到了我们跟前,憨实的脸上带了些慌张,他鞠了个躬,“真对不起,打扰您了吧,这他妈浑小子属狗的,偷钱被老子逮到了,还敢上嘴咬,你个小王八崽子…”;他说一半,眼光无意间与听的目瞪口呆地我一对,脸立刻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住了嘴。“嗤嗤”, 他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压抑的笑声,“老虎,你嘴巴放干净点”,一个低沉却强忍着笑意的声音在黑暗中传了过来。这个大个头立刻回头大吼,“洪川,都是你们几个混蛋,看这小子偷我钱不提醒就算了,还让我在六爷跟前出丑。”
我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个石虎虽然嗓门大,但是人很直率有趣,至于那些脏话,我就当作没听到好了。听见我笑,这个大个子马上就红了脸,冲我不好意思的笑,又不敢多看我,“好了,这怎么回事儿啊”,六爷温润地问了一句,依然侧头看着江面,听声音并没有生气。一个灵活的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他眉目精明,我立刻就认了出来,一般守在六爷身边的都是他………洪川,想来他们从学校那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吧,那时我的感觉并没有错。
“六爷,方才老虎去买果汁,不知怎么地被这个小子踪上了,我们看见的时候,他已经下手想偷了,手艺还真不错,老虎差点都没发现,我们想抓着他带到一边的时候,他突然咬了老虎一口,这才打扰到了您”,洪川一本正经的报告着,嘴角却还是向上翘着。石虎在一旁气呼呼地说了句,“臭小子,你属狗的啊”,一直在跟他挣蹦个不停的小男孩又骂了他一句,我还是没懂,石虎的大脸气得发白,洪川却笑了出来,六爷的嘴角也微微一翘。
看着石虎那蒲扇般的手掌高高举起,六爷淡淡说了句,“行了,你被这么个孩子踪上了都不知道,还打什么”,石虎那大块头立刻缩了起来,嘴唇蠕动着却什么也不敢辩解,“他干净吗”,六爷看了眼那个身型细小的男孩子,“干净,我搜过了”,洪川点了点头。“唔,那让他走吧”,六爷一挥手。“哎…”;石虎又吼了一声,一下子把那个孩子甩到了我面前,自己却用力甩着手,“你个小混蛋,又咬我。”
摔到我眼前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长相,身上穿的虽有些油污但不算很破烂,虽瘦但那道浓眉却显出他倔强的性格,突然觉得他和石头有点像,都是倔倔的。他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石虎“呸呸”了两声,又用力擦了擦嘴唇,我仔细看了看,他的嘴唇干燥地都是破皮,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苍白。
他转头很渴望地看着我手中的果汁半晌,接着抬头顺便似的打量了我一眼,一怔,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有些尴尬地掉转了目光,洪川闪电般地一巴掌打在了他头上,“看什么看,还不走。”这个男孩怒视了他一眼,洪川收起了笑容,脸色一沉,那个男孩哆嗦了一下。
“行了,让他走吧”,六爷转回身来,冲洪川一扬下巴。男孩闻言看了六爷一眼,他一愣,眨了眨眼,然后好象刚认出六爷是谁似的,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哎”,我下意识地出声叫了他一声,他虽然停住了脚步,却防备的看着我,我一笑,把手里的杯果汁递给了他,“这个,你拿去吧,我还没动呢,真的,干净的。”
他无声的看着我,“咣当”突然桥下一声巨响,我吓得一哆嗦,忙回了头去看,洪川快走两步往下探头看了一眼,对我和六爷一笑,“没事的,驳船靠岸而已,看来是个新手。”我点点头,再回过头来,那个男孩已经不见了,我伸了头往远处看,一个人影都没有,“小姐,您别找了,那臭小子已经跑了”,一旁的石虎憨声说了句。“喔…”,我点了点头,总觉得那个孩子好象很想要那杯果汁,所以他才想要偷钱吧。
“你们几个都散了吧,退远些,不用跟的这么紧,没事的”,六爷吩咐了声,“是”,洪川一躬身拉着石虎又闪回了暗处。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突然觉得冷了起来,我悄悄地啜饮了一口果汁,胃部顿时暖和了起来。“为什么要把果汁给他,可怜他?”,我一抬头,六爷正凝神看着我,我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很想要,所以就想给他了,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
六爷微眯了眼看着我,却一言不发,气氛有些诡异,我别扭地抿了抿嘴唇,没话找话地问了句,“那您为什么放他走?他可是想要偷东西的”六爷眼光闪了闪,“偷东西也是活下去的一种方法”,我一愣,从来没听过这种论调。“是吗?”我喃喃说了句,“那干嘛不给他些钱,这样他就不用偷了,不是更好”,六爷看了我一眼,转回了身子去看着江面,冷冷地说了句,“没人能靠着施舍过一辈子”,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三,跟刚才那个小子也差不多”,我正想着六爷方才说的话,他低沉缓慢地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一怔,抬了头去看他。六爷背对着我,看不见表情,“我爸在我八岁那年没了,我也从没见过我妈,我记得那个时候只想着,每天能吃饱肚子,然后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像我爸曾经拥有的那样,叶展也是如此,他什么也不顾地跟着我,还有青丝…”
说到这儿,他回头看看我,嘴角拉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为了这个目的,我什么都干,多脏多苦都不怕,就是流血我也在所不惜,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直到有一天,我差点连命都没了。”听着他轻描淡写地叙述着过往,我的心却越来越痛,恍惚间,方才那个瘦小的男孩与眼前的六爷合二为一。
说到这儿,他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我从没见过的柔和,甚至说我从未想过,在六爷的脸上能够看到这个表情。“我无意中帮了一个人,其实一开始并没打什么好主意,结果最后却是她救了我,还把我带回了家,请医生来救命,九死一生之后,我发现,我从没睡过那么软的床,吃那么美味的东西,她让我去读书识字,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温暖,更重要的是,最后她还让我带回了叶展和青丝。”
我安静地听着,心跳却越来越快,那天霍先生未说出口的秘密,方萍意有所指的忠告,‘陆城心底一直有个女人…’,那句话就在我脑海里回响着,震得头嗡嗡的,“我知道,她姓陆,对吧”,恍惚中突然听见自己哑哑了问了一句,不禁吓了一跳,人立刻警醒了过来。六爷缓缓地回过了身,他的表情有些悲哀,“对,她姓陆,陆风轻,陆家的大小姐,我大哥的亲姑姑,你的笑容,和她很像…”
“喔…”我钝钝地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对于我并非陌生;也许不管是上流社会也好;下层社会也罢;人与人之间没有永久的秘密;方萍早就跟我提过了这个名字;十几年前;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种风尚; 她的穿着打扮;她的妆容发型;她喜爱的乐曲;甚至是她弹琴时的习惯动作,都是上海滩的淑女们竞相模仿的。
陆风轻带陆城回家的那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按道理说应该早就嫁人了,可是为了一个父母之间的誓约,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着那家的少爷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结婚。她曾和我现在一样,也上洋学堂,琴棋书画什么都学,虽然容貌品行出众,但为人却是开朗大方,而那时候陆家的当家人,还是陆仁庆的父亲,陆风扬。
方萍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做了一个咧嘴的表情,虽然这些闲言碎语是听上一辈人们讲的,但是这个陆老爷好象极其的不好惹。具体的经过她也不是很清楚,好象那位陆小姐爱上了别的男人,就如同丹青一样。只不过丹青成功了,而这位陆小姐一番抗争之后,却依然还得去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嫁到哪儿去没人知道,上海滩最风光的女人却嫁得悄无声息,只是嫁到那家没有多久,她就和陆家断了联系,陆家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再也找不到她了,她嫁过去的那户人家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人们私底下的传言,但是方萍玩味地说了一句,传言往往就是真相,只是对某些人有益,某些人无益罢了,更何况从那以后,在上海没人敢在陆家人面前再提陆风轻这个名字。
现在听六爷这么说,我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看着他的表情我又觉得很难过,忍不住对他伸出了手,六爷愣了下,看着我伸出的手半晌。他手突然一动,我的手立刻被冰凉地触感包裹了起来,那种冰凉似乎不是因为寒冷的空气;而是从心底里泛上来的。我笑了下,翻手握紧了六爷的手,然后把果汁塞到了他手里,一起用力握紧,他顺势靠在了我的身边。
我轻轻地朝我们紧握的手上哈了几口气,“现在感觉好些了吧”,六爷无言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见我抬头问他,他怔忡了一下,好像一下子从回忆的迷雾中醒了过来,微微一笑,“嗯,很暖和,谢谢你。”我嘿嘿一笑,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他,不然憋在我心里难受,“您今天找我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吗” 六爷眸光一闪,“也不是,随便聊聊。”
“喔”,我嗫嚅地又问了一句,“那,我和那位陆小姐长得很像吗”,六爷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我一遍,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长相…倒不是很像,只是你们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太相似了,都是,嗯…很温暖”,六爷边说边皱起了眉头,好像这样柔软的词汇让他说出来有些别扭。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觉得好过了些,虽然打从心底里希望看到六爷的出现,但如果只是因为我和某个人长得像他才出现的话,我心里就不只是尴尬和难过两个词可以形容的了。‘你也知道,冷血动物最喜欢的…就是阳光了’霍先生那天说过的话,不期然的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不觉的六爷很冷血,况且我自己也很喜欢靠近温暖,而六爷,他给我的感觉就很温暖,如果我的笑容让他觉得暖和,他喜欢靠近我又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儿,我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说得通,心里立刻释然了起来,我看着六爷的脸色,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她现在…”;六爷下颚一紧,过了会儿才说,“她嫁人了,而且离你的家乡并不远。”说完他转头盯住了我,慢慢地说了句,“清朗,云,是你的本姓吗?”
看着六爷带了一点点期许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让我心里一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放开了他的手,把他手里的果汁拿走放在了一旁,然后扯松围巾,解开领口的口子,把那个翠牌从我贴身的衣物里拉了出来,放在了六爷的手上。
六爷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的动作,直到我把翠牌放入他手中,他的手轻颤了一下,好像被我的体温烫到了一样。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半晌,然后才慢慢地拿到了眼前仔细地翻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我忍不住垂了眼,那牌子上正面就刻着两个篆字,‘云氏’,另一面则是我的生辰八字,林叔说过,这是我出生后,我母亲亲自给我戴上的。如果我长得像那位陆大小姐,也许还有别的可能,但现在…看着眉头却皱越紧地六爷,唉…我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注定要失望了。
那块翠牌突然出现在我鼻子底下,“还给你,还有…谢谢”,六爷哑声说了一句,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六爷面无表情,只是脸色在灯光的映射下,多少有点苍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点点头,把那块翠牌收了回来,“嘶”,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块翠牌正冰冷的贴在我的胸口,凉的让我的肌肤觉得有些刺痛。
六爷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龇牙咧嘴的,眼光却好象穿透了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他眨了眨眼,突然用力抹了把脸,然后冲我一笑,好像强把自己从什么东西里挣脱出来了一样。他低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果子汁,“这个好像凉了,要不要…”,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冷了,而且不也不是很喜欢喝甜的。”
六爷“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扭了头去看江面,一时间我也找不到其他的话来说,长时间的沉默让人觉得尴尬,看着六爷显得有些寂寞的背影,我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虽然低,他还是听到了。六爷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好笑地说了句,“干吗道歉,这个,不关你的事。”看他肯跟我讲话,我放松了些,心底的问题脱口而出,“您和那位陆小姐失去联系了吗?”
六爷一愣,然后扭回头不再看我,我懊恼自己怎么会问这个蠢问题,正心慌地想着怎么补救,“没错,我只和她相处了不到一年,老七和青丝来陆家没有几天,她就嫁人了,就为了那个约定,哼。”六爷说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冷。
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下意识地说道,“也许有一天就找到了,好人都会有好报的,那位陆小姐一定是个大好人,所以老天爷会保佑她的,墨阳也很好,所以虽然有了那么可怕的经历,他依然没事的回来了,所以,所以…”
一时间我有些词不达意,那些心里想说的那些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清楚,一开始六爷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看我紧张地一直所以所以的,他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的,不过,我不信老天,我只信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她,那怕只有一点可能,我要报答她那份恩情,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那时候不能帮她的,现在我可以…”;六爷的声音越来越低,紧握的拳头也“喀吧”作响,最后的一句话我伸着耳朵也听不太清了。
看着六爷面沉如水,显然不想再多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