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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子不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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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念头:孟平呢……
  黑暗,无边的黑暗,远处隐隐有一线光明,她蹒跚着往那光明处而去,朦胧的亮光中似乎有温柔慈爱的怀抱在等着她,是要梦醒了吗?那边的是妈妈?回家,要回家……
  突然脑中生疼,身后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哀哀的目光划破浓雾,你要走了吗?你说过心中想起家人的时候,那里也会有我……穆莳依惶惶的转过身子,我没有忘记,我记得的,孟平,你看我没有将背影留给你,我的手在这儿,让我拉着你走出来……哀哀的眼神依然悲切,瞬间便被黑暗吞没,穆莳依大急,叫道:“别走!”
  一挣扎,大片刺眼的光亮涌入眼中,她下意识的转过头,伸手挡住,渐渐适应后睁开眼睛,眼前竟是浑厚的石墙,她艰难的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顿时有些回不过来神,这里……这里是长城?自己回来了?被时空隧道扔到了北京?她有喜有悲,终是负了孟平吗?扶着城墙站起来,四下一看却不由得苦笑:难道只有北京才有长城?这样荒凉的景色,这样完整不加修饰的蜿蜒石龙,除了古代这个鬼地方,还能是哪里。
  穆莳依这会已经看清自己是在一个烽火台上,脚下是陡峭绵长的台阶,在烽火台里门门洞洞的找一遍,只有自己。孟平呢?穆莳依脸上还结着血痂,嗓里干疼冒烟,感觉虚弱的像一条脱水的鱼,面对着这样古老陌生又熟悉的长城,延绵千年纵横万里的气势压的她要喘不过气,巨大浓烈的无力感充斥着浑身每一个细胞。
  穆莳依扒着城墙往下看,到处是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她眼泪丝丝的看着山脚下肠子似的官道,空荡荡没有人迹,这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吗?拜托,拜托,给我个痛快的吧!穆莳依想哭又哭不出,疯子似的乱踢乱打,似乎空气里有一个让她恨的牙痒痒的敌人,这时哪里传出一个虚弱然而坚定的声音:“我才离开一会,你这是怎么了?”
  千言万语无法描述她听到这句话的震撼,就好像杨过十六年后在绝情谷中乍闻小龙女的旧日温声软语,那样的蓦然回首,那样的心神狂喜,那样的如梦似幻……穆莳依霍地转过身来,高高的台阶下一个少年背了个人,歪仰着脖子看着她,言笑晏晏,苍白无力的脸上一双纯真眼眸亮如皓月。
  穆莳依再也忍不住双眼模糊,忽然抱住头就地滚了下去,孟平,我好辛苦,这些都是真的吗?一双温暖的手,一个结实的怀抱将她在半途中拦下,孟平拉下她的手仔细的查看:“你疯了吗?这么高!有没有受伤?”
  穆莳依伸臂搂住他,呜咽道:“好痛,孟平,我浑身都痛,真好,这是真的,都是真的。”
  孟平听她一边好痛,一边真好,以为她摔伤了脑袋,听到后面才知道她不轻易流露的害怕和辛苦,心中酸痛,一手搂着她的腰背,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深深的埋在自己怀里。
  穆莳依又哭又笑,自己来这里流的最多的泪就全是因为这个小子了,想要给他几拳,扬起手又舍不得,化作无限思念和感激轻轻拍在他肩上。
  “没事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这些苦。”孟平的头埋在她的肩窝,庄严深情的说道。
  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穆莳依不知是因这盟誓一般的语气还是其他,微微红了脸,轻轻拉开两人的拥抱,这才发现孟平是这样抱着她,好像是对深爱的恋人,更是大窘,伸手抵在孟平胸膛要将他推开。
  孟平毫不自知,反而因为距离拉开又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这样的姿势一下子暧昧无比,穆莳依不知自己现在脸上是何颜色,总之孟平火焰一般的目光让她无端的想要逃避,她猛地用力推开孟平,呼呼喘几口气,只觉得耳根都是火辣辣。
  孟平似笑非笑,那样的神情似乎一夜之间由一个懵懂孩童长成一个风流少年,穆莳依觉得有必要和孟平进行一次深谈,有些不健康思想一定要扼死在摇篮里。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机,地上软绵绵昏迷不醒的章云苏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我醒的时候她也在不远处,我将你安置了后想想也不能不管她,就将她也拖了过来。”
  “你,你醒的时候在哪里?”
  “在那边的楼门口。”穆莳依顺着孟平的手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啊。
  “不是很远,只是被挡住了。”
  穆莳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有我们三个吗,你醒的时候?”
  孟平点点头,他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为什么大家会这么狼狈,比如那个女孩子是谁,可是没有机会了,穆莳依的脸上露出极大的恐慌,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快,我们快走,我们被设计陷害了。”
  孟平还未明白过来,一个冷酷残忍的声音从身后的烽火台缓缓传出:“可惜,已经晚了。”

  白日修罗

  孟平一手将穆莳依拉到身后,伸臂护住她,越过孟平的耳畔穆莳依不敢置信的望着高台上伫立的身影。
  猎猎山风吹的他长发飞扬,衣襟翻飞,然而浑身散发的冰冷无情气息却如这亘古长城一样,凝固坚硬不做一丝动摇,灼灼烈日在他身上打出一层让人不敢逼视的清冷光晕,穆莳依在六月骄阳下打心底生出一股寒冷。
  孟平察觉到她的颤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滚烫的掌中,穆莳依心神一震看着他坚毅青稚的侧脸,渐渐逼生出一些勇气,悄悄从腰间摸出一把飞镖抵在自己喉间,错了身子将自己暴露在那冷冷的视线中,宛如冰窟的双目眯了眯。
  “带我们一起走,我随你们处置。”穆莳依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孟平一怔,回过头来满眼狂乱:“不要!”
  高台之人不动声色,冷寂无语。
  “你并不是来杀我的是么,你有无数的机会,可是你伪装的很好,连那样卑微下贱的活你也做的自然,一切就是为了逼我走投无路?”是的,这个夹带着地狱阴冷的人正是小华,天真无邪,懵懂无知,乖巧听话,傻呵呵的小华。如今想想这个名字真的很可笑,值得人因此笑死过去,哪里有这样省事的痴儿,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是自己去玩,自己着意找他时,他一准就在,自己不留心时,他在哪里?一点也想不起来。
  高台之人面如冰雕铁铸,眼神越过她望向山下逶迤的细道。
  孟平紧张的攥着她的手,恨不得用眼神将那锋利的小刀从她喉间拿开,穆莳依忐忑不安,自己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他在等什么?
  “你休想将孟平留下当替罪羊,你们一早算好了,先让他昏迷不醒,再在适当的时候醒来替你们背上所有罪过,我早该想到,既然你们能让我的腿突然残疾又突然恢复,这点手段又算的了什么。现在我要你来做这个选择,要么带我们都走,要么就那我的尸体回去复命!”穆莳依一席话说完,浑身都激动的颤抖,她害怕。
  孟平紧紧的搂住她,生怕她一个手不稳就将喉咙割破。“我不怕,要死一起死。”
  高台之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将目光收回,冷酷而懒散的道:“你说什么。”
  穆莳依要吐血,说了半天都没听见吗?“我说你要么带我们都走,要么就那我的尸体回去复命!”
  “很好,再说一遍第一个选择。”
  你是聋子吗!连孟平也是崩溃神色,穆莳依怀疑有诈,微微扭头侧眼四下看一遍,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迟疑的重复道:“我要你将我们都带走,毫发无损的带走。”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低矮影子箭一般从高台上直扑下来,穆莳依下意识的伸手挡在孟平身前,瞬息间一颗凶狠狰狞的头颅出现在手掌前,漆黑泛着诡异蓝光的凶目,白森森如刀刃的锐利獠牙,“阿黄!”穆莳依一声惊叫,大狗一爪抓在她的手背上,血盆大口从深喉里散发着血腥臭味直咬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里似乎又有一股力量正在蠢蠢欲动,那股力量可以将这恶犬一掌击毙,也可以携着孟平纵身从这巍巍山巅安然飞下,无限的诱惑在脑中纷沓而至,正当要控制不住苏醒时,穆莳依突然记起百里那每日煎给自己的浓苦药汤,在沙洲空中楼阁狼狈卑微的跪爬,在桃花飞雪亭榭大腿上屈辱的扭痛,要像狗一样拴了颈圈,日日磕头下跪仰人鼻息?不,我不要!穆莳依陡然清醒,合身将孟平抱入怀中,留下单薄颤抖的后背给那犬吻。对不起,孟平,我宁死也不愿受此禁锢,我没办法护你周全,但我会用生命来为你换取希望。
  穆莳依紧闭双眼,咬牙埋在孟平颈窝,然而想象中利齿入肉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孟平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什么东西重重撞在自己身上,穆莳依抬起头,孟平一只手立刻将她按住,声音颤抖却温柔的说道:“别看。”她心中立刻如同江河跌入悬崖,巨大的轰鸣和空落同时弥漫,使劲挣开,一转脸,直下三千尺的飞流在心里砸起重重疼痛,千层雪浪冲击的她几乎无法站立。
  孟平的一只手臂深深地插入了恶犬的喉咙,一直伸到它的腹中,交错锋利的犬齿将孟平的上臂划拉的支离破碎,白骨森然可见。恶犬痛苦呜咽,身体蜷成一团疯狂扭动,四肢乱蹬,刷的在穆莳依肩头抓出深深血印。
  孟平眼见穆莳依吃痛,脸色苍白,眼中戾气大增,温柔而坚决的将她推开,狠狠挥臂用力撞在城墙上,力道之巨,穆莳依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急道:“孟平!”孟平回头一笑,眼中煞气如同囚着一个九幽地狱里逃出的厉鬼,嘴角残忍嗜血的笑让穆莳依骇的说不出话来。“别怕,它既然敢伤你,就要付出代价。”
  孟平冷冷一笑,垂下手臂,软如烂布的恶犬四肢无力的耷拉在地上,孟平一脚踏住它的后腿,忽然扭头对穆莳依说:“听话,别看。”穆莳依还未回过神,孟平伸入狗腹的手臂猛的往外一拉,内脏挤破的吱扭声,恶犬惨厉的叫声,喷涌而出的血腥味让穆莳依两眼空洞,仿佛又回到那个在死尸堆里翻找生还的修罗战场,朦胧中一个血糊糊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穆莳依吓得连连后退,直到撞到城墙上。
  孟平也不知为何突然间生出无限强大的力量,难道是心中渴望保护她不受一丝伤害的强烈呼喊被天神听了去?他毫不抗拒的就接受了这股力量,就像每次穆莳依抱住他时他都会很自然的从沉睡中醒来,他甚至在那拥抱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是她不是他,没有为什么,也没有惊讶,只有满心说不出的欢喜,似乎最美好的事情原本就应如此,这是老天的厚爱,他只会虔诚感恩。
  孟平伸出自己一只干净的手握住穆莳依冰冷的手掌,柔声说道:“你看,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你不用被迫跟任何人走,我可以保护你,我们两个……”话没说完,一股强烈无法抗拒的虚弱感从全身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瞬间将他笼罩在内,孟平脸上还挂着温柔的微笑,拉着穆莳依的手缓缓的倒下了。
  失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得而复失,穆莳依霎时清醒过来,不管那一身的血肉残浆,跪坐在孟平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微笑着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不管他变成恶鬼还是天使,不管他是健康还是残疾,她都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只要他还在,就算他要靠人血肉生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这就是家人的含义,生前我愿拥着你温热的身体,死后我也要抱着你冰冷的鬼魂,不管时光流逝,世事变迁,你化成灰变成土也永远都是你,永远是我的你。
  穆莳依将脸贴到孟平脸上,希望这样他就可以活过来,可以在她手心里睁开眼睛,忧伤宁静的气氛被纷乱踢踏的脚步声打乱,穆莳依抬起头气势汹汹的陵铁衣正带着大批快手奔上来,真厉害,这里也找得到啊,穆莳依冷笑。
  训练有素的快手迅速将她二人团团围住,拔刀霍霍相对,雪亮的刀面折射着阳光,穆莳依连眼也睁不开,低头看着怀里的孟平。陵洛踏步而来,挥挥手,包围圈往外扩大,他走到穆莳依面前站定语气生硬的问道:“穆莳依,你可认罪?”居高临下仿佛庙堂里的正义天神,执法罗汉。
  “请大人将我们带回去再审吧,我这会没力气认罪。”穆莳依冷淡嘲谑的回答。
  “大胆!竟敢挑衅执法!”一个快手大喝,执刀踏前一步。
  “退下!”陵洛不怒反笑:“穆莳依,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最后一程自然要让你'炫'舒'书'服'网'。……来人!将他二人带回去。周围罪证收拾干净一起带回!”
  “是!”众快手齐声应诺,一哄而上片刻就如大潮退去,只留大片血迹,仿佛石头开花。
  陵洛一手携了章云苏到烽火台中,两指在唇间打个响彻山间的呼哨,一个飘逸如天外飞仙的身姿立刻便踏着嶙峋山石直上而来,此刻若是谁无意间看见此幕一定会以为是飞来一只白鹤。
  人影迅疾如雷,几个起落便翻上城墙,站定后四处张望,看见那一滩血迹更是心急如焚,听得烽火台中有些声响,几步便窜了进去。
  一眼看见地上不知生死的章云苏,该人悲声叫道:“云苏!”声音娇软清脆,正是章云苏的嫂嫂。她手刚扶住章云苏的肩头,脑后风声急至,她不慌不忙,一俯身,右臂后举,右手心一把滴溜溜的蝴蝶薄刀正好挡住来者,刀刀相撞清吟激越。来者一击不中,举刀斜劈,章家姐姐已经急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一手斜推,一手直刺,两把蝴蝶薄刀莹莹如玉轮,堪堪将来人逼退。
  “好功夫!”来人长笑赞叹。章家姐姐面色剧变,两把蝴蝶薄刀倏然隐入袖中不见,盈盈起身,犹疑不定道:“陵铁衣,你……”
  “昨日我赶到西厢看到的飞逸身影果真是你,你从昨夜到刚才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意欲何为?”陵洛语气并不严厉,章家姐姐却面色发白。
  “请陵铁衣恕罪,贱妾不是有意隐瞒功夫,只是恐为夫家不喜从未显露,昨晚我见云苏被掳,情急之下便去追赶,谁知那歹人有意将我引入岔路,我追了几里地也不见踪影,再转回来又怕不能解释,还请陵铁衣见谅。”章家姐姐言语恳切,眼中迷茫之色惹人生怜。
  陵洛不置可否,淡淡道:“你可看清那歹人是谁?”
  章家姐姐思索片刻,犹豫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似乎是……”一声痛苦的低嘤打断了她的话,章家姐姐狂喜扑过去,章云苏睫毛颤抖,正缓缓睁开双眼。
  陵洛站着不动,面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正在醒转的章云苏,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刀柄:这样,便更有趣了。
  一行人自长城离开后,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烽火台之上缓缓站起,右臂高举,一只苍鹰盘旋而下,落在他手臂上,缚了信笺又展翅而去。
  神都洛阳的城门外,远远可见大周胜利的旌旗招展蜿蜒而至,皇帝亲自出城七里相迎这凯旋之师。一声鹰鸣划空而过,轩辕清河抬头望天,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罪名加身,便如烈马束蹄,是套上项圈的时候了……

  只怨我欠思量太荒唐

  这次的待遇就别指望那么好了,直接就给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大牢,拼死才能和孟平在一间房。穆莳依对着墙角反思,好吧,我承认有些夸张,是宽敞明亮的大牢,我也没拼死,人就没想过要分开关押,是我的错,请神宽恕我吧。穆莳依轻易不求神,除非无奈何,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陵洛,她不挑衅执法威严了,求他给赏一桶水吧,这苍蝇堆快把孟平吞吃了。
  这真的是一个狗血的杯具,穆莳依脱了外衣将苍蝇赶开,颤抖着手捂住孟平白骨森森的狰狞伤口,成群的苍蝇直打脸,她搂住孟平的头将他的脸埋入自己怀中,自己则不时扭着头躲避苍蝇袭击。
  陵洛在大牢刑室坐着,耳边不时传来穆莳依有气无力的叫声:“有人吗?来个人啊,疑犯快死了……”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好笑:你这会怎么不嘴硬,倒自称起疑犯来。旁边的衙役等着他吩咐,看他一抬手急忙去牢里提人。
  穆莳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忽然来了个人还拎着串钥匙,欣喜若狂,一点也不计后果就主动扶着站起来跟人走了。走到刑室门口一眼瞥见门里墙上挂的烙铁,老虎凳,顿时脸色刷白,死活不肯再进去,几个衙役过来硬将她抬进去,她狂叫:“我要见陵铁衣,你们不能动私刑!陵铁衣!陵铁衣!我冤枉啊!”
  穆莳依饿了一夜半天,又经这么一折腾,喊冤声无力的像上刑场的绝望死囚。旁边有人嗤笑出声:“我还不知道穆兄原来是这样思念小弟,小弟真应该早点来看望穆兄才是。”
  穆莳依一抬头桌子边坐着的不是陵洛还有谁,难道是他要对自己用刑?就像嘶声竭力击鼓鸣冤的人真的见了包大人反而嗫嚅无语,穆莳依也哑口无言了,她直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陵洛,一时有些发窘,自己那么热情的叫这个家伙干嘛,谁知道他是好是坏。
  陵洛见她缄默不语,又道:“怎么,穆兄不是有冤要诉吗,这便说吧!”
  穆莳依支吾半天道:“陵铁衣,我没有杀人,我可以告诉你经过,不过,我想先给孟平清理下伤口,他伤的很重,我想……”
  “你想?你现在是最大的疑犯,要是你想便可以,岂不是随你一想就出了这牢门去。”陵洛面上带笑,眼中却冰冷如铁。
  穆莳依咬咬牙,只恨自己瞎了眼,说出这些废话,立刻爬起来跪下道:“求陵铁衣医治家弟,穆某定当知无不言。”
  陵洛冷笑:“我有的是手段要你知无不言,我要的是言无不尽。”
  “好。”穆莳依跪直了身子,眼睛直视着他。
  “那就开始吧。”陵洛懒懒的倚在椅子肘上,穆莳依急道:“先给他医治。”
  “我信不过你。”陵洛硬邦邦抛下一句话。
  穆莳依冷声道:“彼此,我也信不过大人您,医治需要过程,说话却是片刻,医不好可以不医,话说出口却不能收回。”
  两人冷冷对视,室内仿佛生出四口冰窟,旁边的衙役都惶恐低下头。半晌,陵洛道:“好。”
  立刻便有人去抬孟平,穆莳依挡住:“我要在他身边,亲眼看着。”
  陵洛又道:“好。”一行人亦步亦趋移到衙门内室。
  等待大夫的时间,穆莳依又要了洗澡水指使几个衙役替孟平清洗,因为陵洛的默许几个衙役敢怒不敢言,穆莳依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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