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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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莳依倒了一杯酒,抬头时眼中有泪,她毫不忌讳被东方玄锡看到,低声道:“在遇见你之前,我娶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做妻子,我答应会爱她保护她,可是我没有做到,我还说我会一直在她身边,可是其实她一直是一个人。后来我把她弄丢了,我就一直找,走遍每一个她有可能在的地方,有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小村庄,我甚至听到她们在黑暗里纵情的歌唱。可是我一直没找到她,我在所走过的地方做满了标记,她还是没有出现,大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
穆莳依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想明白而已。我走的地方越多,希望便越渺茫,负担却越轻松,我一直不愿承认我对云苏的爱是一个伪君子的施舍,我用冠冕堂皇的承诺困住了她,当日她哭着说对不起时,我还心安理得的说我不怪她……”
“小穆……”东方玄锡扶住她的肩头,眼神黯然。
“她没有找我,真相就是她没有找我,而我也不敢追着那歌声去问问她,云苏,你怪我么?有时候我们明知道刀子是会伤人的,还是要紧紧握在手中,明知道承诺是一场空,还是忍不住心软,明知道逃避是可耻的,还是不敢去面对,明知道问你怪我么,是多余的,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问。”
“大哥,你怪我么?”穆莳依泪眼模糊,东方玄锡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缓缓倒在一旁。
“我理解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在你身边我满心愧疚又卑微不堪……你放心,我不会去帮助朱温,也不会阻止你,如果现在进行的一切就是原本的历史,那我就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直到我离开。”
在帝王微弱的目光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一豆灯残,消弭于无尽黑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三月,契丹王朱温上书大周皇帝陛下,愿永世归附,为大周和睦忠顺藩国,每年献千牛千马为供。渤海国遭遇百年不遇的蝗灾,灾难严重,而国王东方玄锡推广的新奇粮食——土豆引起大规模的中毒现象,一时民怨滔天。
次月,大周皇帝轩辕兰洛御笔朱批,赐予朱温梁王之称,并恩赐王旗一展,立于大青山之上。渤海国开始举国征兵,将警戒线退至大兴安岭及辽河一线,与此同时,有不明力量向渤海国输入大批粮食布匹,有传言此乃大周暗中所为……
六月,梁国向渤海国宣战,理由是先王阿史那死因揭晓,是渤海国蓄意所为,渤海王后贴身侍女从宫中偷出的盒中有阿史那头颅,天下皆见,是为铁证。渤海国应战。
数日后,大周表态:鉴于两国皆为藩国,无意偏袒,中立。
野心,阴谋,战火,乱世……历史渐渐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尖利的獠牙伸出来,嗜血的咆哮滚过支离破碎的天空,巨轮碾过去,鲜血铺满地,死去的是历史,活下来的也是历史。
松花江畔,黑龙山下,一座简陋的小木屋,两畦青葱嫩绿的菜圃,出门是河可以汲水洗衣,屋后是林可以拾柴生火,偶尔好运气抓到一条笨鱼,再从老朽木上掰几只草菇,就是一大锅香喷喷的鲜鱼汤。
于是十分怪异的,这样悠闲平淡的日子就这么无动于衷的过着了,忘掉一切,不去想其他,这是偷来的时间,是自私可耻的放纵,你要会抓紧了每一秒去笑去远眺去呼喊去奔跑,因为下一刻或许就是尽头。
这一天,一匹疲惫的战马涉水而来,马背上滚下面容悲戚的战士:“公主,求您回去见陛下最后一面吧!”
穆莳依踩着嫩绿的菜圃踉跄跑过来,从战士手中接过一根沾血的鹰的翎毛,一切,都结束了。
穿过层层宫阙,走过低泣的人群,昏暗的金塌上躺着那个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青年,他面色苍白犹如一支燃尽了的蜡烛,穆莳依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手指冰凉,握紧了也暖不热,好半天,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缓缓合上,又睁开,笑了一下,这微弱而宽容的一笑将穆莳依的眼泪全部带了出来。
他说:“我以为是在做梦。”
他说:“我刚才想,幸好我没有骗过你,不然你一定不会回来。”
他说:“你回去时,把我也带上吧,我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时代。”
他说:“还是把我撒在牡丹江吧,我还是放心不下……”
他说:“再给我讲讲你们那时候的事,给我唱一个你们那时候的歌吧。”
穆莳依泣不成声,伏在他耳边道:“我给你唱国歌好么,你听着,不要忘。”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东方玄锡的眼中迸发出光彩:“真好听啊,真好听,是我们的国歌!真好听啊!”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前进,黑暗中,前进,永不停歇,前进……
倏,烛火湮灭,玉碎宫倾。
之子于归
同年八月,渤海国与梁国战事结束,渤海国帝后薨,渤海国公主捧金印跪于大周皇帝阶下,请永世为臣为民,梁国遂退兵,数年不闻梁王朱温声息。
天下再一次呈现出祥和甜美的太平,盛世仿佛一颗发酵成熟的果实,缓缓散发出醉人的浓香。中秋将至,家家户户都晒好了粽叶,淘好了糯米,皱巴巴的大红枣躺在簸箕里晒太阳,越晒越甜,甜气如蜜汁从一道道细褶子里渗出来,将院子里的落叶,青石缝里的枯草,甚至路过的秋风也染上了一丝甜滋滋。
乡间郊外的土路上悠悠走来一匹大马,马上随意的坐着一个葛衣的青年人,头上松松的梳了一个发髻,难辨男女。走近了才发现马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倚在那人怀中,那人低头与小童细细的说着话,声音由远而近听着有种意外的恬然和安宁。一个教书的先生骑驴缓缓相对而来,擦肩而过时竟听见那人是在念一首诗,一时入神不由自主的停住了驴儿,待到农人诧异的唤醒他时,一低头已是情不自禁的满脸泪水。
马穿山径菊初黄,信马悠悠野兴长。
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
何时吟余忽惆怅,村桥原树似吾乡。
小童听不懂其中愁滋味,只懵懂的追问:“穆姑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穆莳依无法回答,只得柔声问他:“你想要回去做什么?出门玩不好吗?”
“可这里不是我们的地方,我想要回家。”小人儿十分严肃的看着她。
穆莳依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是不是听见谁说什么了?”
“是我自己感觉到的。穆姑姑,如果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一直都在不停的走呢?”
穆莳依无语,将他稚嫩的身子搂入怀中,这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具有一颗敏感而透明的心,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们都生错了地方。“不败,穆姑姑带你去拜一位老师,等你长大了才可以再回去,这是你娘的交代,你愿不愿意?”
小人儿抬起头:“不败听娘的话,不败愿意。”
“乖,那我们就去找他吧。”
马儿放蹄,奔跑向落日的尽头。
洛阳城中节日的气氛已浓到了极致,大街小巷中都是彩灯招展,斑斓可爱。芭蕉巷深处,一扇木门外站着一个锦衣翩然的贵公子,描金的玉扇轻合,木门无声推开,明黄的扇坠在昏黄微醺的小院中划出一道恍惚的艳色。
“你果然在这儿。”贵公子语笑嫣然,信步走向院角老柳树下调琴的青色身影。
“百里筠笙拜见陛下。”青衣的公子淡然含笑行礼。
“也只有你敢在私通番邦后没事人似的在天子眼皮底下弹琴。”兰洛撩衣随意的坐在石阶上。
百里筠笙笑笑,不语。
“她知道你差点因为百里香死掉吗?她知道你暗中资助了渤海国被抄了家吗?她知道你在这儿等她吗?”兰洛忽然一连串的发问:“你这么做值得吗?”
百里筠笙缓缓拨出一个音弦,淡笑道:“筠笙还未谢过陛下不深究之恩,天下人都以为百里家是自愿充入国库,筠笙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兰洛无语,半晌起身道:“她如果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不急。”百里筠笙也起身相送,“一生还长。”
兰洛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青衣的身影淡默立于深巷中,渐渐融入青瓦的朦朦里。
兰洛走出巷子,缓缓往灯市走去,马车无声的跟在他身后,月上重火,灯拢烟华,无边的繁华热闹中,兰洛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寂寞和悲哀,这无助的情绪潮水般瞬间把他淹没,令人一步也迈不出去。
“去兰陵山庄。”忽然显出疲倦的帝王钻进车中,闭目说道。
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一切似乎仍如梦中并未变样。兰洛站在朱红的大门前,恢复了一个孩子的软弱和犹豫,鼓起的勇气怎么也不够推开这扇魂牵梦绕的大门,呜咽的秋风推了他一把,手指微微碰触,门无声而缓慢的开了,原来门没关,那么,是有人回来了么……
兰洛沉默迈进去,少年时的回忆如呼吸一般渗入身体,在每一个毛孔复活过来,这一刻,兰陵的亡灵归来,孤独而忧伤的游弋在荒草寂寂的苍老回忆中。
越走越深,是母亲最爱的百草园,兰洛站在拱门间,看见菊花丛中一个身影拔剑起舞,剑气恣意纵横,剑跃西风意不平。
天气风物怡人时,她会小饮一杯菊花酒,迎风舞剑,或者奏一曲临川……
遡高风以低佪兮,览周流於朔方。彼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 使麒麟可得羁而系兮,又何以异乎犬羊?……
兰洛一时神迷上前一步,踏碎一段枯枝,那剑舞应声而止,一个身影缓步走过来:“陛下。”
……是木兰。
兰洛恍惚的一笑:“谢谢你。谢谢你每年中秋都来陪她。”
木兰行礼退下,擦身而过时低头轻声道:“我知道她一直在等这一天,谢谢你,陵洛少爷。”
兰洛手指微动,跪倒在墓碑前:“娘,我回来了,陵洛回来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午后,吉祥公公领进宫了一个叫萧十一郎的男子,皇上知道后竟然扔下聚贤殿的一屋子大臣跑了过来,据吉祥公公本人后来回忆,皇上跑进院子的那一刻,真的像极了先皇怀瑾陛下。
兰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失了控,本来应了知道后继续商议的,忽然就忍不住跑出去了,远远的看到她弯腰去捡一个蹴鞠,心中一瞬间就觉得很满很满,这种感觉这样的好,从来不曾有。
“兰洛,我来了。”她抬手打招呼,弯着眼笑,眼中是很干净的纯粹和温暖,就好像……无所牵挂。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词语让兰洛有些心慌,以至于连穆莳依和他说话也没有听进去。
“嗯?你说什么?”
穆莳依撇撇嘴:“真是贵人事多啊,说个话都走神!我说,我想把这个孩子拜托给你。”
“……这么大了,总不是你的吧!”
穆莳依气结:“你说我有机会生这么大个孩子吗?这是我侄子,叫……叫东方不败。”
“东方玄锡的儿子。为什么要拜托给我,你要去哪儿?”
“我,我本来是想把他托付给百里的,可是去了长安才知道百里府散了,我想他的性子可能去世外隐居了吧……虽然你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你的品性也是我认识的人中很好的了,除了你我也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兰洛因为她最后一句略带歉意的话而浮起了笑容,然而她又继续说下去,这一丝笑容也僵在了笑纹里。
“我最近总梦见孟平,或许是他真的来了,算算两年的时间也到了,我就要走了,可是我放心不下这个孩子,我真希望能带着他一起走,唉……”
“我把他托付给你,请你好好教导他怎样做人。”
穆莳依企盼的看着他,兰洛笑了笑:“好,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来对待。”
“不,我怕的就是这个。”穆莳依摇头,“我请你把他当做普通人家的小孩儿来看,或者当做朋友的孩子来对待,总之不能当做皇帝或者皇室的孩子来教导。不要让他学习天下之道,让他做个简单平凡的孩子长大吧,这是他父母和我唯一的愿望。”
“好。”兰洛也答应了。
穆莳依感激的看着他,又不舍的搂搂不谙世事的小人儿,不住的叹息。
“那就拜托你了,我写了许多信,每年他的生日你交给他一封,哦,他的生日是二月初八,我和吉祥说过了,请他帮忙记住。还有,他晚上睡觉要点着灯,等他长大些就把这个毛病改了罢,大哥的孩子不能这么胆小,大哥会怪我……”穆莳依絮絮叨叨,说起一样又想起另一样,说了半天才【炫】恍【书】然【网】大悟似的停了下来,抱歉的笑笑:“有这么多呢,我回去写下来吧,交给吉祥好不好?”
“你去哪儿?”
“我在城外的白果村找了一间房子,走之前就住在那儿,不败今天就留下了,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走,要让他先适应适应。”穆莳依拉过小人儿,让他给兰洛行了礼,红着眼圈起身告辞,小人儿眼泪流的跟泪人似的,却咬着嘴唇不出声,穆莳依心中更难受了,头也不敢回的就出宫去了。
兰洛坐着没动,地上的树影渐渐斜过去,他突然惊醒一般站起来:“她去哪儿了?”
“陛下,穆姑娘回白果村了。”
“哦……”兰洛笑了笑,忽然孩子气的说道:“不要给百里筠笙看见她哦!”
吉祥讶然,只觉那样的神情似是十分熟悉,看着忍不住就心酸。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陛下会经常去芭蕉巷,然后隔天去白果村,似乎不管去哪边他都很开心,可是回来后就会整日整日的发怔,然后叹气。
一天他忽然的问吉祥:“喜欢一个人就要瞒着她,你觉得这样对不对?”
吉祥支吾:“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皇帝很认真的思考:“他说他不希望她在做决定时为他感到为难,所以这样是对的,那我瞒着她,也是对的喽。”
吉祥还是不知道,他只知道穆姑娘当初瞒着云苏小姐,云苏小姐就很痛苦,太子殿下瞒着云苏小姐,太子殿下也很痛苦,还有很多人,他说不清。
于是日子又一天一天的过去,皇帝忽然下了个决定:“明天,明天我就告诉她!”然后他没有叹气,高高兴兴的直到第二天。
第二天白果村传回来消息:“穆姑娘眼睛瞎了。”陛下打碎了玉盏,王冠没取就往宫外跑,还没跑到洪武门,消息又回来了:穆姑娘……消失了……
总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譬如燕燕于飞,譬如之子于归……
白云泥
东园之树,枝条载荣。竞用新好,以招余情。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尤其的晚,雪去了雨来,雨去了风行,第一场雨后神都的大街小巷遍是素白淡粉的花树,一夜之间如同攻城般热烈绽放,许多人早晨推开窗子便因此夺目神迷,怔忡半日。
尽管如此,春天还是来得晚了,芭蕉巷里的百里医生旧病复发无法开诊,连带着许多人将这步履蹒跚的晚春埋怨了个透。细雨蒙蒙难辨晨昏,直到烟雨中缱绻浮起几缕炊烟,房舍内的人才知道到了晌午了,拉开房门攀上屋顶凑在檐角剪了邻家一支梨花。
院门传来轻叩声,一个少女娇软羞怯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百里医生,您身体好些了吗?我娘炖了鸡汤让我给您送来……”
屋顶上的人拈着梨花默默不动,少女又唤了两声放下篮子不舍离去。
细雨如梭,藤篓里温暖的鸡汤香气萦绕不断,一只素白的小手轻轻揭开盖子,仔细的嗅了嗅糯软的叫道:“好香啊,爹爹!”
蓑衣斗笠的百里筠笙低头微笑:“你要喝吗?”
琉璃般美丽的小人儿皱着脸,想了又想:“喝了她就要做我娘亲吗?”
百里筠笙莞尔:“是谁告诉你的?”
小人儿仍是眼巴巴的望着罐子,不依不饶的叫道:“是不是啊,爹爹!”
“你想要她做你娘亲吗?”
“嗯……不要。”小人儿咽了咽口水,扑过来抱住百里筠笙的腿:“她还没有爹爹长的好看!”
百里筠笙笑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爹爹去采药,念儿在家等木兰姑姑来接你。”
“我不要去了!东方哥哥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小人儿撅着嘴气呼呼的,“我要跟着爹爹!”
念儿生了一张和她母亲夕颜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她母亲脸上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生动可爱的表情,在百里筠笙的记忆里,那个世间最美的女子唯一留给他的就是一双泪眼和一眸温婉笑意。他永远不会否认他喜欢过她,也绝不会后悔娶她为妻,正如这三年来隐居在这芭蕉巷一样,纵使无果,也绝不后悔。
人生总会有些选择即使知道结果,纵使日夜都感到遗憾,也永远不会后悔。他不会,想必小穆也不会。
斜风细雨,草色朦胧,一高一低两抹身影悠悠隐没在青灰色的小巷中。
太初宫中,细雨绵绵视线昏聩的校场,拉弓引箭的单调声音持续而不知疲倦的划破静谧,传信的宦官看了看脚下泥泞的绿地,哭丧着脸提着下摆跑过去。
“木大人,奴婢去时百里小姐已经不在家中,百里公子也不在,奴婢恐大人久等便回来复命。”
“知道了,去吧。”木兰随手拿起一张弓,挽弓上箭松指,梆,正中箭靶。身边的少年动作一滞,继而越发努力的拉弓。
“平日念儿射一箭你需射两箭,今日念儿不在,我射两箭你射一箭,若慢于我或者偏离靶心一寸便不得休息直至黄昏。”
“是!”少年眼神坚毅,两人齐齐挽弓,再无言语,箭如急雨。
这少年不过八九岁模样,一双眼眸却毫无稚气,沉稳坚毅,细雨打湿了他的鬓发,那眼睛却如薄雾里的寒星璀璨而明亮,若是穆莳依此刻在此,她一定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个会咬人会撒娇,要骑大马打老虎的小王子不败。
岁月如刀,有的人的岁月被刻在脸上,有的人的岁月却被刻在眼睛里。
无言的追逐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