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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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寒为爱不畏磨苦,我就是罪该万死?!同为妖物同为情,为何我便这般不容于世?
回首短短一年的艰苦历程,仿佛走过了百载光阴,那些被时光烙印在来时路上的身影,只有她孤孤单单跌跌撞撞的脚印。
“青泓境主已破封,浮七生已复活,为复仇而来,此时与乱花庄主及若成风幻成雨一行人已到青泓境,你拼命相互之人,命在旦夕。”望着她眼底被水汽朦胧氤氲了的自己,凤倾泠似觉不够,往她心里深深扎了一刀,尘寒猛然抬头,排山倒海的畏惧好比一双无形大掌,扼住了她的喉咙,“墨云瑕破封了?!”
“嗯?”听这语气,她早就知道墨云瑕是青泓境主?慕奈兰挑眉,尘寒来不及掩藏情绪,满脑子都是商无凭一行人去了青泓境,慌的自言自语:“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墨若时当日如此反常……”
“墨若时是谁?”慕奈兰起身,敏锐的直觉不容他忽略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么看来,恐怕当所有人都在找扶挽音时,青泓境发生过匪夷所思之事。
她抿唇不语,慕奈兰步步逼近,颀长身姿笼罩在她面前,仿若一道永无光亮的阴影,尘寒不住后退撞在桌子上,听那透着阴毒的妖娆声线丝丝缕缕缭绕耳畔,仿佛悬在头顶随时准备落下的刀,“若非凤娘子有心饶你一命,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有命站在这浪费本少的时间?要从你嘴里挖出消息对本少而言不费吹灰之力,识相点,本少耐心有限。”
尘寒闻言撑在桌沿上的手一抖,险些滑倒,慕奈兰像拎废物一般拎住她的衣领,暗施的手劲很快就令她不得不从实招供,“墨若时是墨云瑕的双生姐妹,被墨云瑕亲自囚在青泓境冰域五千年,我只知道这些。”
墨云瑕的双生姐妹?黝黑的双瞳骤然一缩,慕奈兰若有所思摩挲起自己的下颚,似是在掂量她话中真假,凤倾泠则立即想起了清风错送来的那幅画,画上的白衣女子眉眼勾着淡淡的疏离,神情气韵确实与墨云瑕有所不同,想必那个就是墨若时?
眼下她并无闲心关注其余,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扶挽音的下落来的更迫切,“告诉我扶挽音在哪,马上让你离开幽冥界,你若再犹豫片刻,只怕青泓境人去楼空了。”
她有应当属于她的结果,而我,凤倾泠,也终将等来自己的下场。
得知扶挽音的下落后,身体疲惫到极限的凤倾泠沉沉昏去,慕奈兰独自一人去天界,却发现天界被封了,任何外来人即使是他,也无法踏进一步,拥有这种能力的除了当年的陌意桑与幽冥之子,就只剩下千白山那个蓝衣人,可见扶挽音当真去过天界。
他们两人究竟达成了哪种共识?为何天界会在扶挽音出现后被封的如此彻底?
“慕隐。”
沉静的殿中响起一道清冷入骨的声音,如水击玉器般绕着空荡的梁上散开,绵延向每个幽暗角落,多日潜伏魔界的泪朱砂踏入幽冥殿,赤红色的薄纱长长拖在玄光游走的琉璃砖上,没有打破半分幽冥亘古的死寂,她向着高坐主位的慕奈兰折下腰,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火上浇油。
“两个时辰前,魔君出关潜入乱花山庄,并无收获,属下发现,魔君伤势痊愈了。”
“砰!”
紫袖似疾风般扫过,瓷杯应声碎裂,散了满地黑纹涅白釉,交映着玄色琉璃之光,散夺出刹那间的流彩四溢,犀利的让人睁不开眼。
长劫藏着乱花七大弟子的七魄,商无凭不可能将它放在乱花山庄,蓝夜找不到也情有可原,但伤势痊愈是怎么回事?!慕奈兰满眼难以置信,蓝夜初破封时遭扶挽音算计,与影碎诗两败俱伤,而后又被他骗去千白山丢了万年修为,短短数日内怎么可能痊愈?莫不是千白山那人搞的鬼?
当日在引洛谷,那人意外插手,放走了影碎诗,他便已察觉出异样,若非连日来沉心于扶挽音留下的残局,他也不至于被今日接二连三的突然打至措手不及!
“是本少疏忽了。”慕奈兰容色阴晴不定,如殿中九枝擎烛的映光忽明忽灭,深藏双眸间的计较愈发深不可测,与即将到来的又一个深远的夜一般,注定不将风平浪静。
夜,泼散在三界六道的血腥漂泊弥漫,滚滚淌过无数幽魂盘踞不散的地点,凄怨的叹息似磷火,在无边无尽的夜空下肆意叫嚣,凶狠燃烧。
夜,繁华人间沉入眠,冬雨伴着雷电,劈裂半边天,降落每一座鼎立在风雨中的巍峨青山,无声呐喊着那些曾来往过此间的身影,无声征讨着时间的无情,回忆的嘶鸣。
慕奈兰靠在凤倾泠床头,喂她喝下在旁温好的药,泪朱砂捧着一幅画推门进来,不等开口主动道:“慕隐,朱砂隐跟随尘寒去青泓境时,影碎诗已被带走,之后,她去了阴阳城。”
放她离开幽冥界时,慕奈兰便已料准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道:“明日她们便会上乱花山庄以扶挽音的消息交还影碎诗,届时商无凭必然亲自前往天界,吃了闭门羹,就知道该拿什么来求本少了。”
“即使他愿以长劫相交换,你又要拿什么应允?天界被封,我们依然见不到扶挽音。”知道天界被封后,凤倾泠眼里爬满了红血色,慕奈兰心疼地抚着她散在枕边的乌发,道:“等墨狐狸想让本少知道他在哪,本少自然就进的去天界。”
“此话怎讲?”凤倾泠立即撑起半边身子,眼睛发亮的望着他,慕奈兰垂眸避开视线:“魔界战乱当日,墨狐狸曾设法引本少去天界,足以证明他知道千白山有那么一个人,而清楚那人能力的只有本少一人,天界被封,防的可不正是本少?”只是不知那人多次插手,究竟意欲何为?
除了蓝夜,至今也只有清风错和慕奈兰走过无欲殿,如果清风错认识那个人,扶挽音必然不会去找他,由此可见,那人被囚千白山无数岁月,认识的只有慕奈兰一个人,那么理所当然,天界被封,防的也确实是慕奈兰,凤倾泠没想到这次阻拦他们的会是扶挽音本人,一时忧喜参半,她的所有情绪变化慕奈兰全部看在眼里,低头无声一笑,将目光落在泪朱砂手中的画上,“展开。”
画卷在泪朱砂手里缓缓展开,身穿白衣,腹穿权杖的女子吸引了慕奈兰的注意,他起身绕着画卷走了一圈,眼中疑虑更甚,心底却已信了尘寒,若非真有那么一个人,商无凭送来的这幅画和尘寒又怎会不约而同?在沙漠中,凤倾泠曾说过商无凭与习寒弋想凭此一幅画扭转乾坤,不难猜测,这画必然是习寒弋所作,否则凤倾泠怎会被引出幽冥界?
一个远居三界六道之外的女人,眼睛是怎么看到青泓境冰域里的墨若时的?若是看不到,又如何画的出来?
疏雨未歇,难见春意,落叶成海,残枝如林,沾了严寒冷雨,已然一蹶不起,堆积在被雨冲刷过的青石长阶上,压住了阴云天罕见的泛泛清光。
次日的人间,萎靡而萧索,一如赴往玉茫山的砂袖与尘寒,一如独自背向正道,踏入幽冥境内的浮七生。
仙气在凤隐殿大肆侵占,所过处,桃夭清极,戾气尽除,云烟汇缕,如翻云浪,浮七生乌发尽散,素衣委地,覆着薄纱的容颜似泼了雾的烟雨丹青,冷意淡淡,然,风物难藏,唯独那双胜过一空银汉之目,不见清洌,杀意凛然。
“你知道他人在哪?”
她单刀直入,态度恶劣,慕奈兰也未惺惺作态招呼她喝茶,斜靠在床边两手抱胸,不答反道:“第一次,影碎诗被墨狐狸囚在残音楼,去掉了半条老命,如非砂袖在修剑道夺得元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哪想这颗元婴竟是墨狐狸有意施舍,这不,才有了第二次妖界的彻底败亡,堂堂妖皇,成了他人手中一把杀人凶器,和魔君来了个两败俱伤,你是没看到当日玉石俱焚的场景,魔界血海数丈,言水宫惨死当日,索细宫疯魔成痴,而他坐山观虎斗,在那一日将魔界与妖界一网打尽,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
“你可知一而再的一败涂地是何感受?你可知一觉醒来千秋霸业毁于一瞬是哪种滋味?还记得天界覆灭时,你坠落人间靠的是什么才活下来?”
浮七生不敢回答,不敢表露一丝畏惧,脑海却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日影碎诗疯狂的模样,他几乎伤的体无完肤,毫无反抗能力,他敞开自己的胸膛,露出被剔去了血肉的左掌,一道道细数那些自我残害的伤疤,若非恨到极致,怎会连疼痛都麻木了?可想而知,如果没有长劫牵制着彼此的生命,扶挽音必死无疑。
“恨,你有多恨令天界败亡,令陌意桑死去的他们,影碎诗和蓝夜就有多恨墨狐狸。”慕奈兰唇角带着张扬笑意,藏在紫发下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流转的华光仿若迎风而生的星火,在那方寸之地灼灼燃烧,浮七生的警戒下意识达到了最高点,仿佛紧绷着的弦,“你想怎么样?”
“本少什么时候拿到长劫,你就什么时候见到墨狐狸,还有,本少从不与无用之人为伍。”慕奈兰眉梢上扬,声音徒然一沉,眼中现出本该有的冷厉。
言下之意,她若帮不了他,于他便不过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废人!想要见扶挽音,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浮七生忍下脾性,甩袖踏出凤隐殿,雪白笔直的身影在妖娆的曼珠沙华道上疾行如风,惹起一阵粉魅纷飞,似轻波逐滟。
“她知道长劫的下落。”凤倾泠道,明明疲惫的睁不开眼,却强撑意识不肯让身体休息,慕奈兰看着她,心口的钝痛一阵强过一阵,轻声笑了笑,道:“这不奇怪,她应当不止知道长劫的下落,若成风幻成雨以及商无凭的来历,包括你师傅是何方神圣,她或许都清楚。”
连习寒弋的身份也知道吗?凤倾泠沉默不语,十八年朝夕相处,她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师傅,哪想却是自作多情,这一桩桩环环相扣的迷局与水下行宫的幽冥之子都证明了师傅的非比寻常,以及她的无知愚昧!
想起幽冥之子,凤倾泠的心愈发不安,那个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男人有朝一日若是醒来,这天地……又将是一番何等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天涯夕望路不还(六)
正午,玉茫山巅,乱花山庄,清风错静立百步长阶尽头,目送匆匆忙赶去天界的商无凭,身后乱花大殿于阴空下好似不见光日的千重幽宫,在风雨中敛尽苦涩历程。
“乱花庄主已答应让我们见皇。”迫于来自商无凭的威压,直到身影消失在天空,砂袖才开口,而尘寒见她迟迟不动,不由催促道:“我已将扶挽音的下落告知你们,你莫不是想反悔?”
清风错孑然不动,视线冷冷落在两人身上,“若想带走影随诗,凭你们最好量力而行,莫说这是乱花山庄,即使人让你们带走,下一刻不是落入魔界,就是幽冥界,离开这,他连死都是奢望。”
被一语道破天机,两人瞬间脸色发白,可见当真有此愚蠢想法,若非走投无路,怎会出此下策?竟想在乱花山庄里抢人,清风错未再言语,径自走向了多年不曾踏足的花误楼。
这里静谧清幽,偶有风过,四下无声,两扇紧闭的楼门仿佛囚禁着一段不可回溯的记忆,悲鸣着被时间尘封的时光,她们不懂,总会有人经过这栋楼前,心如刀割。
楼内碧纱如洗,似海清逸,迎风而动间漂浮着细细碎碎的尘埃,在阳光下起起落落,无言声讨着长达八年的寂静空间有多难熬,清风错出神的望着这里的一桌一椅,脚步机械般一步步往上走,熟悉的记忆指引她推开那扇看似沉重却未发出任何动响的房门,入目依旧碧纱幻影,飘逸轻盈,忽隐忽现榻上那位曾为天下人所知,美艳倾城的乱花四弟子。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蓦然震颤,这一扇多年未再开启的大门在她心中推开了十几年前的旧模样,时光不曾走远,悲剧不曾上演,眼前为天下人津津乐道的花央河就安静地站在碧纱之中,浅笑吟吟,君子谦谦。
人生最苦莫过于相隔初见,而此刻,最怜不过眼前若似旧容颜,猝不及防,情绪涌上心间,清风错立即昂首转身,极力逼回欲落下的眼泪,而尘寒,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带着久违的温度,洒下花误楼。
“皇!”
双膝一曲,尘寒重重跪在榻前,眼泪像是一场急时暴雨,不断冲刷着她的脸庞,床上的影碎诗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仿佛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狠狠抽拽着她的心。
我深爱了千年的人,承受着我最衷心的背叛,像是死去了那般,在我眼前了无生气。
“啪!”
砂袖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满眶碎泪凝结,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没有资格指责尘寒,没有资格辱骂尘寒的背叛,影碎诗千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在他的毫无防备下双双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他的爱被践踏,他的恨被踩碎,他的万载基业毁于最信任的,口口声声要忠诚于他的她们。
“皇!皇!”尘寒哭着爬起来,伸手想要触碰影随诗,被布在周旁的结界轻易抛开,下一刻,结界却突然砰的一声破了,三人纷纷震惊,只见一道蓝光横空出现,映亮屋里每个人诧异的眉眼,慢慢凝聚成清风错日夜思念的模样,仿佛穿越了一场遥远的时空。
有太多的事无法忘记,有太多的爱恨情仇交织,时间从末雪楼顶走过后山竹林,留下的不仅仅是儿时的美好,还有一次又一次冷酷的杀戮,逼迫他们所求不得,欲罢不能。
眼泪模模糊糊再一次朦胧了视线,他曾恨了她八年,曾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生不可同伴,死不可同穴,曾用自己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的护她周全,而今,乱花大弟子末雪空,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看着近在咫尺的蓝夜,清风错忽然泣不成声,时光好比没有方向的风,你摊开了掌心努力想要抓住,才会明白无处不在的风并不会在你掌心停留。
“魔君……”
“魔君……”
尘寒和砂袖双双警惕大增,暗自运起真气随时准备拼命,心底的冷意几乎蔓延了全身,她们何尝不明白,凭她们俩,哪怕送了命也拦不住魔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清风错身上。
“我不会让你带他走。”清风错并不看她们,三尺青绫环绕周身,泠泠仙气浩然大盛,她不需要问蓝夜的来意,言水宫与魔界万千子民死于影碎诗之手,如此血海深仇,怎甘罢休?只是昨夜暮梓枫刚醒来,得知影碎诗与扶挽音都还活着,这才稳住了伤势,若是影碎诗被带去魔界,恐怕对她刺激不小。
“本君绝不让言水宫枉死。”蓝夜一袭蓝衣无风而动,清冷的碧眸深处不见丝毫风波,平静如一汪死泉,却有无声的压迫令人不自觉胆寒,尘寒与砂袖谨慎退到榻前,只见青绫乘风袭来,所过处清啸似鸣,仙气威凛,而蓝夜不动如山,何止是对她不加防备,根本就是不打算还手。
正当砂袖窃喜之时,房门被疾风撞开,迎面而来的仙气杀气凛然,其速堪比炎火掠峦,猛迅程度令尘寒与砂袖完全来不及动作,反映过来时,但见浮七生笔直立在蓝夜身前,一手缠住青绫的另一端,气势凌人!
“浮七生!你想干嘛!”砂袖一个手刀上来欲助清风错,浮七生毫不客气一掌迎上,将她逼的连退三步,“问我干嘛?呵,倘若条件允许,我会一刀一刀剐了影碎诗!你说我想干嘛!”
“你!”砂袖咬牙想要动手,腹腔却总有一股气流拉扯着她,几番想要运气,皆力不从心,只听清风错道:“七生,这样做对你有何好处?”
“好处?”浮七生低低一笑,道:“怎会没好处?虽然不能亲自报仇,但只要他死!我亦痛快!”
据说当日魔界血流成海,言水宫魂飞魄散,索细宫疯魔成癫,她相信,影碎诗到了蓝夜手里,会死的更难看!浮七生愈发用力拽住青绫,对身后的蓝夜道:“魔君既然狠不下心肠,就让我来拖住清风,至于那两只小妖精,你若不杀,我来杀!”
“浮七生你未免太嚣张了!”砂袖握紧双拳,与尘寒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榻前,浮七生看住眼泪还没干的尘寒,笑道:“即使是被利用,也是你带他离开青泓境,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这句话无疑给了她当头重击,提醒她是如何背叛自己的主人,尘寒脸色白了又白,神志变的恍恍惚惚,一味痴痴傻傻的摇着头,浮七生看在眼里笑的更开了,张口欲讥讽,便听蓝夜冷冷道:“她由本君亲自动手。”
他不会忘记当日魔界一战是被谁给挑唆的,纵然只是一颗棋子,他也不打算放过。
带走丧尸一切反抗能力的影碎诗和两只妖精对蓝夜而言不费吹灰之力,清风错想要阻拦,浮七生直接与她动了武,待到她收手,蓝夜早已不知所踪,乱花山庄无数弟子,竟也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大师兄回来过。
“七生,你变了。”
浮七生离开花误楼时,身后传来了这一声失望,终于,最后一个记得她几千年前是何模样的人,也要忘记那时的浮七生了。
只是,清风,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投入轮回道的……不仅仅是死去的人啊。
晚间,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玉茫山寒风呼卷,微光凄凉,商无凭踏上人去楼空的花误楼,伸手想要扶起凭栏而坐的人,犹豫后又默默收了回来。
清风错目望远方,语气淡淡道:“一无所获?”
天界被封了,离奇的很,拥有这种强大能力的人据他所知,只有幽冥之子和陌意桑,这两人目前都不可能出现,他反反复复思来想去,唯一符合的也只有那日出现在引洛谷的蓝衣人,那人为救凤倾泠而出现,必然与幽冥界相熟,如此一来……商无凭眉头微蹙,先得到扶挽音下落的是慕奈兰,即使天界没被封,抢了先机或许知道怎么回事的也是慕奈兰,他这次若不服输,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扶挽音。
清风错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眼底的讥讽不加掩饰,语气却平淡的没有丝毫起落:“七生与我,乃至妖界的亡,魔界的败,甚至这三界六道,都在告诫你慕奈兰此人城府深沉,自幽冥界屹立天地间,何人招惹过他?纵是当年陌意桑,亦不曾与他有任何冲突,短短几日,你与他交手数次,耽误了多少时间多少事?如今……岂止白费一场?七生走了,去了幽冥界,你可知她此一去会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