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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且待风尽-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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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丽,有着令天子骄子俯首称臣的浩然正气,最为惊奇的当属踏上玉茫山那一瞬,迈入古稀之年的他们顿时眼目清明,一眼尽览百里风物。
  他们不懂,此为仙气。
  当千叶带着他们来到残音楼前时,这栋与所有楼阁截然不同的玉楼将人心深深撼动,白圭如月,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无一不是玉筑,兰宫桂殿堪称天成,它仿佛云端之上高不可攀的神祇,苍生在其俯瞰之下卑如尘芥。
  扶家几位老人失魂当场,万万想不到这便是自家少主居住了二十年的乱花山庄,玉楼残音。
  莫说他们,就连千叶也在楼外失了神,自从少主把他送走,他就再也不曾回过乱花山庄,如今重新站在这,即使身为凡胎,他亦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切的变化,他没有勇气踏入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残音楼,莫名的悲怆在心底悄然滋生。
  他发现,这一路走来,乱花山庄空了不少。
  “进来。”
  一道清音穿云而来,携无限空灵之韵,划出万古净雅,千叶浑身一凛,这是少主的声音,却又不像,惊艳又淡然。
  几人寻声望去,但见玉阶之上,一袭白衣拢雾挽云,飘渺似天边而来,他的足下仿若有云卷清风,盛放着霜雪上清傲的白莲,跟随他步步而绽,风过,扬起青丝发如烟,葱白指尖上,玉扇之泽倾泻而出,额前蓝玲珑穿云破晓,挥洒整栋残音楼。
  他拥着几世清辉光芒,夺尽天地之色,踏万丈云海,携清俊风姿,缓缓倾尽浮生半日。
  亘古至今,万籁俱静,玉茫仙山,残音玉筑,上仙入画,尘埃不染。
  无人识他,无人不知他,世中精彩落英缤纷,万种风华如烟似梦,皆描绘不出仙界天宫,九重上仙陌意桑。
  万物停歇于此一瞬,眼中只留几丈云海,直至清风撷来三清妙音,几人方才回神,止步于残音楼前,匆匆垂眸颔首。
  “国不可一日无君,明日千叶登基为皇,沧临复兴,赐勒王为王,四国归一,天家易兰。”
  随着仙音,扶家几位老人蓦然消失在乱花山庄,千叶双膝一曲,重重跪在了残音楼前,男儿泪洒满面,他知,眼前已非旧人,一声哽咽的少主,无论如何再也喊不出口。
  “我并非兰王遗子,却是你跟随二十年之久的少主,凡尘于我不过一宿人间,不日将重返仙界,待百年尽时,你若心诚向往,我自去寻你。”陌意桑伸出手,未触其肌肤,便已将其扶起,如影相随的仙光便是与对方得以靠近最近的距离,看着他,千叶崩溃痛哭,他不曾想数月前那一别,竟成永恒,扶挽音曾经雍容高贵的玉容,优雅绝代的风华自此成了他此生再也放不下的经历。
  然而,回忆口说无凭。
  千叶二十年不离不弃,扶挽音最终以江山相许,沉沙楼顶,商无凭却只看见那少年眼中的思念刻骨,通入心肺,没有万里江山。
  他或许知,扶挽音已不再。
  大雨落后,天色初霁,人间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朦朦胧胧里,紫京皇城犹如水墨丹青,王侯府邸,雅人闲居,他们或坐落于繁华闹市,或藏匿于九曲深巷,江山易主并未影响他的歌舞升平,她的闲情雅致,他们平凡的生活。
  乱花山庄,残音楼前,商无凭良久伫立,反复思考,数度欲言又止,忽闻仙音空濛,赴海而来。
  “何事。”
  商无凭怔了一怔,忙道:“上仙,缈云可还有机会?”
  “世间万物,轮回尘劫,五道不空,迷沦生欲,因果相互自有定律,一切皆由惑障而生,痴妄即此,天命何持,庄主不必强求。”
  碎玉之声蓦然而止,商无凭自觉不再多言,扶挽音高深莫测,陌意桑则仙威赫赫,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敢轻易松懈分毫,慕奈兰蔓引株求将青泓境一网打尽之事犹豫再三,他仍选择绝口不提,区区青泓境对幽冥界构不成任何威胁,他本将希望寄托于冥宫的力量,谁料暮梓枫的引魂珠早被慕奈兰偷了去,并已解了封,当日高高悬浮于幽冥界结界之上,导致他们节节败退。
  乱花大殿,逆光之下,守在原地等候的若成风幻成雨远远见他从残音楼出来,便问:“庄主,有关魔君的双眼上仙可有指示?”
  商无凭摇头,目光远望伫立云巅的残音楼,逐渐深邃晦暗,索细宫令砂袖一尸两命,墨云瑕被困无间之地无慕奈兰谁也进不去,凭这两点,若是幽冥界要蓝夜的眼睛,蓝夜也不得不给,陌意桑至今未对这件事表态,定然也顾忌于此。
  只是,玲珑石他志在必得。
  当夜,幽冥界,慕隐殿,凤倾泠展开乱花庄主的亲笔信,不过短短数字,令其眸光大放,足足冷静了半晌,才松开被捏到变型的信笺,她取出贴身收藏的四颗玲珑石,好生放进慕奈兰怀里,良久望着那沉睡的容颜,倾身低吻在唇角。
  “如今换我为你赴汤蹈火,可还来得及?”
  殿门开启,夹杂着桃香的晚风迎面而来,扫起素衣如雪,乌发似墨,清冷的面容隐有放手一搏的神情。
  泪朱砂道:“凤隐。”
  凤倾泠:“等慕隐醒来,告诉他我在寒岚岛。”
  寒岚岛,阔别了一年多的故居,那个将她抚养成人的女子,那个沉睡在水底不知多少年岁的传说,将在今日以最真实的面目,公布三界。
  再见昔日寒岚岛,烟雾袅袅,水光清澈,熟悉之地遍布灵气,故人却无往日之心,衣袂飞扬间,足尖轻触水面,泛开层层涟漪,倒映出绝尘之姿,犹是当初那般天韵风华,清冷如画。
  越重重树海,白衣不沾片叶,所过处无不机关再现,尽布杀机,岂有半分迎接之态?凤倾泠一路面无表情,到达习寒弋平时居住的石屋时,只见商无凭负手而立。
  越过他,凤倾泠径自入石屋,听身后传来一道清音,由岛中天地灵气所送,悠悠转转缠上她的四肢,骤然收紧,给她致命一击。
  “倾泠,你要寻何人?”
  倾泠,将近两年,没有人再这么叫过她,只有……唯有……
  凤倾泠转身,刹那间,凌烈冬风惹起一头乌发狂舞,遮挡视线的这片小天地中,她在仓惶失措间惊恐万状的看着商无凭变成了她熟悉的模样,婀娜娉婷的身段,浅蓝如洗的长裙,及膝如缎的墨丝,清然冷寂的神情。
  太过熟悉,多少年过去,师傅未曾改变。
  凤倾泠的脸色须臾苍白,大脑一片被侵袭过后的混沌,没有欺骗,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满满的震惊过度。
  “是否有许多疑问需要为师解惑?”面对惊愕的她,习寒弋不禁轻叹,“无论为师有多少身份,都是与你相依为伴二十年的师傅,倾泠,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七尺男儿在眼前化身绝色女子,两者惊天之距背后的意义让她慢慢湿润了双眸,所有一切好像在身份的转换间迅速走上了绝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让她连侥幸都不敢偷存,“是乱花庄主?还是寒岚岛主?还有多少身份?还曾以何面目出现过我身旁?往后又预备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付我?”
  习寒弋沉默不语,凤倾泠失魂落魄的摇着头:“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为师知道此刻你难以接受,但为师这么做也是情势所迫,每个生存着的人都有各自的使命,我们只是道不同。”习寒弋动作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凤倾泠毫无反应,迷茫的望着从她瞳孔里倒影出的自己,“我本以为这时间你可以依靠信赖的只有我,我可以归来停歇的是你的家,无论受多少磨苦,因为有路可退,所以我逆风而行,从未惧怕过,你说,是我错了吗?我如此错以为了十八年?是不是?”
  “你没有错,寒岚岛永远都是你的家,为师相信的始终也只有你一人,这点为师从未欺骗过你。”习寒弋压抑着情绪,用力收拢掌心,把握分寸三缄其口,她很清楚,有些话时候未到。
  凤倾泠低下头,心像被火点燃了一般灼热,师傅不是一个人,自己不是她唯一的依靠,远在红尘的玉芒山巅处,那里生存着她一手带大的弟子,千千万万,她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仅是因为身份的不同,所以她被带回了寒岚岛。
  幽冥半隐,三界六道谁人不识谁人不知?怎可光明正大活在所有人眼前。
  眼泪像断了线,随着她垂眸的瞬间纷洒而下,“相信?你还要我如何相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做了那么多事布了那么多局造了那么多杀戮!知不知道你逼了多少人走投无路!”
  谎言和欺骗排山倒海,在这一刻交织成利刃,切割着乱花七大弟子悲惨的人生,摧毁了她十八年来坚信不移的信念。
  与她相依为命了十八年的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所有悲剧因她一手而成,没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她们每个人的命运早在七百年前就已成定局,如今阻止劣势继续延续的只有玲珑石,只要……”习寒弋极力欲说明,凤倾泠低低笑了起来:“命运真是无懈可击的替罪羔羊,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命运,一切都是命运的错,对吗?为了陌意桑,为了天界,你费尽心机制造长劫控制乱花七弟子,又为何要临摹魔君记录册暗助魔界?你所谓的不同道路即是把正邪两道玩弄股掌之间?那么我们于你而言是供你消遣的戏子?还是杀之无谓的生命?”
  “倾泠!”习寒弋高声打断她,神情蓦然冷了下来,“为师的所作所为不需向你解释!更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身份!只要交出玲珑石,你的使命到此为止,为师也向你保证,这一切即将结束。”
  “呵……”对着相处十八年的人,凤倾泠笑的满眶碎泪,如同破碎了的心,她的师傅说,即便是死,她也不需要知道自己的死因,从来不知,心痛的滋味原来有千万种,如同万箭穿心,千疮百孔,“我是你一手养大的,你可以以养育之恩大于天来命令我做任何事,但你利用慕和扶挽音的关系轻而易举进入无间之地,令他险些送命九死一生!也不需要向我解释?!”
  无间之地她从未去过,当时情况也是始料不及,怎算有意?习寒弋立时否认:“无间之地那等邪地,为师从未去过,更不知清风错突然发疯,如果……”
  “没有如果!若他因此而送命,不管是你,还是任何人!包括这三界六道芸芸众生!我都不会轻易罢休!定将玲珑石碎成粉末已令天地毁灭!也要让你付出代价!”凤倾泠握紧双拳,眼神冷厉刚硬,似开锋血剑,将过往一刀两断,“十八年!你把我当猴耍!我在水下行宫中日日苦守了十八年之人竟是幽冥之子!你拖累我到九重上仙破封才还我真相!陷幽冥界于危难之间!陷我于不仁不义!”
  情绪犹如蓄积裹满的暴风雨,将她彻底淹没,凤倾泠狠狠甩开习寒弋的手,满眶热泪如一空碎星,璀璨开阖,旷世沉静最终炙热燃烧为灰烬,“我要不是转世凤想兮当年你就不会带我到寒岚岛,从小养到大只是为了以师徒名义禁锢我,利用我的身份靠近幽冥半隐得以在三界中安保玲珑石,任我遍体鳞伤命途错踏亦无动于衷,十八年养育恩情,你为我一身修为之师,为我日夜相伴之亲,十八年阴谋培育,我为你刀剑之盾,为你大业之棋,天地为眼,殷血为证,我与你师徒自此情尽,恩断义绝!”
  银光在她指尖短促缭绕,刺目耀眼,多少往事历历在目,一晃物景依旧,人面全非。
  血从她指尖喷溅,仿佛林间清晨的露珠,洒成一场纷红清冷的华美告别,落在习寒弋的衣襟上,犹如绽放的红梅,“你当真要与为师情绝吗?大局未定,只待玲珑归天,幽冥……”
  “幽冥覆界,半隐消失三界?”凤倾泠昂首,逼回滚烫的泪,化白光往天边疾行,留下一声决然,“若待那日,身为幽冥半隐的我不需要你的真相,誓与幽冥界共存亡!”
  见她离去的方向,习寒弋吃惊急追,不多会,望舒剑光穿破几丈大雾,迎空斩下,花海上空的机关于此强大剑气下,砰然破碎。
  “你想做什么?可知若他苏醒三界将有何变化!你担待不起,快些住手!”习寒弋大感不妙,暗中挪动真气,凤倾泠抬头看她,眼神清俊无情,“你以为拦得住我?”
  大风送起,白衣翩然无影,凤倾泠跃上花海,眨眼数十丈之外,习寒弋再不顾其他飞身追去,一道法光呼啸前往,“把玲珑石给我!”只要拿到她身上四颗玲珑石,拔除幽冥界,三界回归和平,天界自然再无威胁。
  “想要?去幽冥界找他要。”
  “你!”
  千算万算,算不到凤倾泠竟脱离掌控了,习寒弋下手愈发恨绝,两人在花海尽头大打出手,互相毫不留情。
  斗了上百招,习寒弋逐渐不敌她,被逼的节节败退,凤倾泠却未收手,一掌直逼面门,若未被突然出现的仙光阻止,她毫不怀疑自己会把习寒弋打成重伤!
  随着仙光乍亮,整座寒岚岛仙气大盛,两人同时抬头,但见长空圣光潋滟,天人引清风动袂,一袭白衣绽尽仙姿,他拥着三界最高贵清傲的风采,袖拢苍生,霜月隔尘,寒岚于他足下失尽颜色。
  陌意桑立花海之上,额前蓝玲珑沐浴这方天地如置天界,仙气使花木生了仙根,尘土有了生命,一切苏醒,不过须臾。
  他可赋一草一木一春秋,可惩一恶一贪一浮屠,他拥有最悲悯之心,却也诚然无情,万物于他不过过眼云烟。
  凤倾泠抬眸凝望,瞬间眉目失神,那个人……终究已不在。
  昨日万里,回望无期。
  习寒弋见他如逢救星,道:“上仙,恳请务必拦住她下水。”
  她本以为凭着往日的情分,凤倾泠还不至于与扶挽音动手,谁知在陌意桑的注视下,不过刹那间,凤倾泠足尖一点,当机立断一掌迎上。
  她入神的望着这双澄净无垢的双眸,极力寻找那人存在过的证据,却发现昔日幽深的双眼如今如蒙雨后清雾,再也不见往日半分。
  扶挽音上扬的唇角,淡然的优雅,雍容的风华,从容的气韵,都在这一刻埋葬在岁月的尽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凤倾泠只觉得心在这一日,疼到几乎麻木。
  她作势斩下望舒剑,迎来玉扇相抗时,卸下所有防备,任血珠连绵不尽掉落尘土,刻成一道永远的疤痕。
  初见之时,他以玉扇轻触她掌心,融入她心里的却是他眸中的温润玉泽,今日,就以他眸中的清冷,划破他们的羁绊,痛快散场。
  凤倾泠顺势倒向深海,水花绽放的一刹那,残音楼顶泛黄的回忆逐渐远去,迫不及待决堤的泪水陪同她在脆弱不堪的最后一刻,一同沉入了水底。
  这一场迟来的告别,耗尽了一段苍茫年月,就此诀别。
  凤倾泠就这么落入了海底,习寒弋连反映都来不及,身后惊现妖娆紫光,其速急如闪电,擦过陌意桑身旁,白衣翻飞,流年似水。
  “是十一少!”习寒弋惊呼,陌意桑面向慕奈兰纵身跃下的深海,神情有些恍惚,“水下何人?”
  “幽冥之子,浮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九重仙宫你若往(三)

  这座并不算宽敞的水下行宫冷清了几百年,除了凤倾泠无人来此,而今日,汹涌人气几欲冲破水的阻力。
  慕奈兰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浮在水中央的浮紫,他曾翻天覆地的寻找,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记得当初凤倾泠当着扶挽音的面,坚决否认寒岚岛还有他人,此刻心中千般滋味,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平息。
  阔别七百年,那人横卧于半空上,紧闭的紫色眼睫藏了这世间无人不惧的力量,只因浩瀚天地,万物皆需入轮回,唯此一人与岁月永恒。
  慕奈兰想过他销声匿迹的千万种可能,是幽冥界他已无兴趣再踏足?还是已厌倦了乏味的三界六道?
  很久之前,因他抬眼看了三界,自此有了幽冥界,因他拈曼珠沙华扬唇一笑,泪朱砂有心有血,他无欲无望,从未志于这个世界,然而,是他导致七百年前那一场空前绝后的毁灭,他的动机,理由,无人清楚,唯一可以断定的即是他夺玲珑石的用意绝不同于魔君妖皇,所谓三界六道之主宰,只要他想,没人拦得住,何须玲珑石?
  无人开口打破沉静,幽冥之子现身在此,九重上仙也已破封,再加一个携带四颗玲珑石的慕奈兰,今日难免有场硬仗,凤倾泠不动声色往慕奈兰身旁靠了靠,却不敢去看他,愧疚令她无地自容。
  “幽冥慕隐身上有玲珑石,今日幽冥之子若被他带走,来日定然仙界不保。”最后赶到的习寒弋悄悄站到了陌意桑身后,慕奈兰瞥了她一眼,慵懒的嗓音透着不可置否的冷漠,“所以呢?”
  “想趁着墨……意桑在此杀本少夺玲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慕奈兰深深闭目,再睁开眼时,目光直视陌意桑,万般寒冽凛然,“如若本少不给呢?”
  话音落,两道视线狭路相逢,只是,再一次望入彼此的瞳孔,已然隔了一个轮回。
  过往的也敌也有,今时的立场分明,他们之间存在的默契和纠葛纵然所有人看在眼里,也无法领会究竟属于哪种羁绊。
  陌意桑缓缓走向慕奈兰,肃杀之气随着他的举动逐渐爆发,凤倾泠紧握望舒剑,习寒弋亦随时准备助阵,这时,结界突然包围了那两人,整座水下行宫仿佛只剩下他们,漫天仙气中,只见陌意桑轻启双唇,说了什么,只有结界里的慕奈兰知道。
  凤倾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握剑的手隐隐发着抖,陌意桑对她而言全然陌生,陌生到在他身上看不见一丝一毫扶挽音的影子,陌生到……令她畏惧。
  只是她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任何针对,旁人从来无法介入。
  慕奈兰从结界里走出来,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的消失在水下行宫,随后陌意桑亦消失,全程不过三秒间,待习寒弋反映过来,忙跟了出去。
  玄汶城,千丝万缕堤柳旁,陌意桑长身而已,仙光照亮幽深黑夜,直入习寒弋双眼,令她没来由心底一沉。
  “寒岚位居三界之中凡尘之外,乃苍生万物灵气之根本所在,居住者由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示为灵者,命定五万年,寿终归属流岚之气,新届岛主习寒弋,于两万九千八百年前凝聚成型,第七千六百四十五代灵者传人。”陌意桑目光沉静,情绪波澜不惊,“七百年前一战,三界因玲珑石涂炭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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