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风尽-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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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寒昂首望天,蓦然捂住了嘴,影碎诗也看着空中显现出的幻境,心在一刹那似被冻结。
那一段被终结的岁月,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高空之中天地一片白茫茫,几丈厚的大雪铺盖了整个世界,一身碧衫的影碎诗飘然而下,三千青丝沾满白雪,血在身后似泼洒的红墨,那时的他美的怵目惊心,却令万物沦为陪衬,他就这么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双眸开阖着几万年的璀璨光芒,倒映出一身落满白雪的砂袖,她痴痴仰望空中,泪水无尽洒下。
众人屏息注意幻境里的画面,在砂袖转身之际影碎诗合上的双眼洒下了一行清泪,而后他化成点点碧光消失在这场大雪里,直指消散无形,漫漫天地便再不见绝色男子。
七百年前的他终结了过往有过的岁月,带着不甘和创伤独自死去,那时的他心无天地无玲珑石,只余砂袖,那时的每一滴血都见证了他坚定不移的痴心错付,然而今世复活,他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重蹈覆辙难以割舍。
幻境就停留在那一场染了血的大雪里,尘寒不觉红了眼眶,那……便是皇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吗?心竟痛到她完全无法控制。
突然幻境一转,白雪如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南墓山巅,深深云雾里出现了今日迟迟未到的西流宫,他站在崖边一动不动,淡蓝色的长衫扬在风中,满头乌发起起落落,而今日同样未现身的砂袖正握住他的双手,踮起脚尖颤抖着吻了上去,动作生疏又温柔。
凤倾泠怔了怔,扶挽音不着痕迹挑了挑眉,瞟了眼影碎诗那张快要喷出火来的脸,含蓄的勾起唇角无声而笑,那只紫狐狸啊,真是太恶劣了。
尘寒也十分震惊,第一时间看向影碎诗,他似极其隐忍,双手在袖内握成了拳,忽然,幻境里的西流宫猛的一把将砂袖推下了万丈深崖。
“小心!”
许是画面太过真实,影碎诗竟然失声脱口,纵身穿进了半空的幻境,与他一起动身的还有乱花山庄外的墨云瑕。
除了扶挽音之外没人弄的清楚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半空的幻境随着影碎诗一起消失,雪也停了,厮杀声也止了,时间静的可怕,尘寒见势不妙急忙退出引洛谷,乱花山庄外的惨状比想象中的更可怖,鲜血如河横尸遍地,可见拼斗程度。
“撤!”
尘寒扬手下令,刚动一步就发现走不了,只见扶挽音微笑着往高空抛了一枚美玉,刹那间,原本死气沉沉的乱花山庄出现了上千名黑衣少年,个个气宇轩昂,杀意凛冽。
凤倾泠虽然惊讶倒也没出声,言水宫与索细宫却不得不说两句感叹一番,扶挽音这厮好生恐怖,方才命悬一线不见他召过任何人,似是早预料会走到这一步,委实沉的住气了些,而两人堂堂魔界玄子修为数千年,竟一点也没察觉到庄内潜藏如此强大的力量!实在叫人扼腕!
面对此情此景,除了道声乱花二弟子他不是人,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扶挽音扫了眼残骨血河,视若无物般轻轻吐出一个字:“杀。”
接下来一片刀光剑影,扶挽音手下那群暗士身形鬼魅,招数离奇,最诡异的是他们似乎没有灵魂,索细宫咽了咽口水,抱紧了怀里的末雪空。
“你说什么!”墨云瑕猛然抬头,眼中的凶狠袒露无疑,毫无预兆的一句话仿若刺进心口的刀剑,引起一阵剧痛,近乎无法控制的大吼:“你杀了她!”
扶挽音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以防她失控,“三师妹尚有一口气在,你去庄外找十一少自会见到。”
橙光在他话音未落时风驰电掣逃离了引洛谷,而接连听闻诸多噩耗的勒缈云似惊吓过度,视线流连在昏迷于地的大师兄与六师姐及狼狈不堪的二师兄身上,终于在一句三师姐只剩一口气后崩溃大哭,抓着影碎诗的衣袖竭力声讨:“你何以如此狠心对待三师姐?你忘了花误楼的牌匾是谁替你挂上去的吗?你忘了是谁亲切称你一声四师弟吗?你忘了乱花山庄里的师兄妹都是你的亲人吗?你这全无人性的妖精还我四师兄!害得乱花弟子命丧九泉你必遭天谴!”
她跌跌撞撞跑出引洛谷,活了十多年从未如此嚎啕大哭,影碎诗不痛不痒拂了拂袖口,也不看索细宫怀里的末雪空,只把视线锁在扶挽音身上,笑里尽是胜算在握:“二师兄,今日是本皇最后一次尊称你了,是要自裁还是要本皇送你一程?”
飞身赶到的言水宫恰巧听到这句话,脸色不由更难看,低声道:“外面快要控制不住了,西流宫怎么还没来?”
“你怎么不去问臭狐狸?跑进来送死啊!”索细宫气急败坏一阵吼,又突然低声说:“老妖精现在要杀扶挽音,这小子这么耐打应该能拖好一会,他若死了臭狐狸一定跟老妖精拼了,我们且先往后挪挪。”他不由份扯着言水宫后退,扶挽音是转世陌意桑,性子难琢磨又诡计多端,他们平时自是不敢怎么招惹,如今有妖皇来修理当然最好,届时也不必应付慕奈兰那只疯狂的狐狸,只不过魔界和幽冥界都快要葬送在乱花山庄了,西流宫是想到时候来收尸吗?
两人打着好主意走的远远的,扶挽音突然转过身去对他们笑了笑,额前蓝玲珑一瞬清华夺远,光芒下的墨眸在一夕之间千变万化,索细宫没抗住,一步趔趄差点摔了怀里的末雪空,言水宫则觉背后一阵阴嗖嗖,直觉上非常的不妙,冷不防就听这位谪仙公子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既是妖皇亲自送在下一程,自是无尚荣耀,在下又岂会拒绝。”
“什么!你疯啦?再不济也该挣扎两下啊!你是开玩笑的吧!”索细宫瞪着眼跳了起来,万万料不到这么个清傲之人还会有举手投降这种夸张的举动!就好比天降金霜绝对是大大的异常啊,他觉得自己的承受范围正在缩小,有被一举击溃的可能,冲动之下开始口不择言:“你送死了谁来拖这只老妖精?要死也别拽上本宫主一干无辜人等!魔界往日与你可……”
可素未有仇?这蠢货不会是想说这个吧?言水宫冷汗连连,影碎诗却笑不出来,戒备着素日浅笑谦谦的扶挽音,愈发觉得深不可测,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扶挽音却并不在意,依然依依淡笑,在三人惊悚的注视中毫不手软的收敛了自身全部修为,卸下了所有防备。此刻,索细宫的心里承受能力终于成功的被此人打击到丝毫不余,见鬼似的长大了嘴:“这是……活腻了吗?”
眼下,扶挽音身体的每一处都成了死穴,无异于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凡人,言水宫与索细宫尚震惊到跃跃欲试,影碎诗又哪里会放过?对他而言无论扶挽音是否另有算盘以此为诱,他都不能放弃这次的绝佳机会,
七百年前那一剑的遗憾种在心底成了心魔,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在这一刻无限伸延膨胀,影碎诗缓缓抬手,掌中强大法力骤生,扶挽音被托起飞在了空中,一身墨衣层层飞跃,仿似九天临下的上仙,此等绝境里依旧不减半分气度,不由令人折服。
碧光再一次遮蔽引洛谷,风开始急速逆扬,谁也无法看清扶挽音一贯优雅的容颜会出现此等异常的鬼魅,只有影碎诗听的清楚他飘忽不定的声音,“今日若在下死,妖皇必也活不下去,想试试吗?”
他不是市井无赖从不空口白话,也从未以言语威胁过任何人,一向优雅绝伦,淡若闲云,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只是当这样一个人开口邀你共赴黄泉路时,那会比洪水猛兽来的更恐怖,影碎诗连揣测的时间都不肯留给自己,提起真气朝扶挽音的天灵盖猛迅攻去。
“去找浮七生吧!她等着你和清风错!”
影碎诗腾身而起,引洛谷近乎被碧光吞没,尘寒等人早已远远退开,言水宫与索细宫皆被这股内力波及,基本站不稳脚跟,但都紧盯甚是不惧死的扶挽音,心里十分不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就在这时,乱花山庄大殿上空突然出现一道白影,携着清隽的凌厉白光一跃而起踏云之上,紧接着望舒剑出鞘之声催动四方风云,涌动八面肃杀,傲气不可一世大胜碧光,霸道的划破了天痕,须臾之间,情势已翻天覆地转变。
“皇!小心!”
尘寒惊叫不及,凤倾泠手持望舒剑迎空斩下,剑光扫荡满地风沙落叶,寒气迫使所有人望而却步,影碎诗始料不及连翻数身,急急收回了五成法力护体,却依然被望舒剑气伤到吐血,眼睁睁看着袭向扶挽音的一击就这么在望舒剑下化作无痕。
这一刻,言水宫等仿佛再见千年前一剑摄万妖的凤想兮,强悍气势惊动天地,与此同时,他们算是看明白扶挽音眼底那一抹笑意是为什么,不愧是老谋胜算,竟然敢赌稍有偏差便死无葬身之地瞬间,差点诓的影碎诗毁在望舒剑下!
此等场面绕是大惊失色的影碎诗也不得不赞一声好胆量,凤倾泠搂住扶挽音站定几人前,一袭白衣朦胧飘逸,银眸如雾难藏怒色,待看清身旁人的满身伤痕时,手上力道紧到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你尚欠我残音楼顶一醉,你不来寻我,纵使千里万里我也会踏尽。”
感受着腰上突然传来的力量,扶挽音微微勾起唇角浅笑,墨云瑕等人都到了,凤倾泠又岂会落下?只要她在乱花山庄必然会看到方才那一幕。
“不愧是幽冥半隐。”影碎诗从空中缓缓落下,对欲关心他的尘寒道:“去把人带来。”
想说什么的尘寒最终把话咽下,影碎诗动了动略麻的手臂,自知方才若非收的及时非得在望舒剑下断一臂,他戏谑笑了声,声音十足的阴,“凤想兮你可知刚才救了谁?来日莫后悔。”
“下令撤退包围在乱花山庄外的人,否则今日便让你葬身在此。”凤倾泠转了转未归鞘的望舒剑,冽冷剑光杀气腾腾。
影碎诗微昂首,漂亮的双眸狠意连连,却拊掌笑道:“你这么拼赶来相救扶挽音而把慕奈兰一人抛在殿外,可还记得南墓山上他为你刺的那十多刀?待本皇把他拿下看你还嘴硬!”
凤倾泠淡漠不语,扶挽音知她喜怒不形于色,便开腔解围:“五师妹与七师妹都在殿外,不必太过担忧。”
“二师兄,本皇让你见一个人。”影碎诗不再理凤倾泠,招手示意远处的妖精走近,他们手里抬着一袭白衣仙气尽散的人,正是已然死去的浮七生。
扶挽音蓦地心口一紧,难用言语表达的莫名之感袭上了胸口,似遭痛击,他未觉玉扇已离手落地,平生第一次竟有了流泪的冲动,全无原由。
“如何?心里有什么感觉?是否如千刀万剐之痛?本皇相信你已清楚自己前世是何身份。”影碎诗语气轻松,但浮七生的死确实也令他始料未及,那日砂袖披着浮七生的外衣回南墓山时,他便猜到所为何事,当即去了暗房,不料迎接他的是满屋的甜腥味,浮七生被砂袖松了绑脱了外衣,手腕上有一道被碎碗瓷深深切割的伤口,就这么躺在血泊里流尽了每一滴血,
曾几何时,浮七生在满是恶灵的阴阳城渡过了七百年,都未在那般令人绝望的境地下想到死亡,如今毅然了结千年一世,只为不成为他人威胁扶挽音的筹码,若问是否震惊,影碎诗绝不会否认。
“她是为了几千年前的你自尽而死的,想冲破封印吗?除非浮七生复活,但今日你想从本皇手里带走她的尸身,除非你死。”影碎诗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心里却并无痛快,若非浮七生死了,他也不会仅剩这一点点的筹码,倒得小心翼翼提防扶挽音。
话说到最后无人不明白,用一个人的生命去换一具尸体,到头来双方具身首异处,岂非笑话?凤倾泠微微蹙眉,扶挽音却突然明白过来,七世沉浮之人指的竟是浮七生!
“只要你自裁在本皇面前,本皇就把浮七生留在乱花山庄。”影碎诗抛了手中的剑,凤倾泠要阻止时言水宫赶忙拦下她,低声说了句令她差异到许久缓不过神的话,“他与浮七生相恋几千年,此刻他必定心有感受,你拦不住。”
影碎诗所指的扶挽音的身份难道是……?凤倾泠震惊当场,木然停下了脚步,眼看着扶挽音蹲下身拾起剑,步步沉稳的走向影碎诗怀里的浮七生,仿佛跨过了漫长的一段时空阶梯。
短短几步路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漫长,所有人都专注于扶挽音温婉而失色的双眸,根本未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等凤倾泠回过神,眼前的扶挽音长锋骤转,精准的挑断了影碎诗的锁骨,若非影碎诗怀里抱着浮七生,此刻受创的必定是心口。
“他是不是陌意桑?没弄错?”
索细宫大呼看走眼!言水宫却没吭声,他方才真切窥得扶挽音眼底的悲痛,绝非虚假!可浮七生的尸体就在眼前,若扶挽音真的是陌意桑转世必定不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会这样,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这种人的定力,需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练就?简直无法想象。
莫说旁人,影碎诗也惊讶到忽略了断裂的锁骨,他拦下欲动手的尘寒,沉声道:“是本皇高估了浮七生还是低估了陌意桑?”
“妖皇只是不懂在下,而非几千年前的任何人。”扶挽音掂了掂手中的剑,似在考虑好用与否,看到浮七生的尸体时心确实有过片刻的痛楚,但他理智尚在。
这句话说到影碎诗哑口无言,在乱花山庄共度了十多年,就算无法掌握此人的脾性,但借着他是陌意桑转世,以浮七生相要挟自是无错,没想到会失策,现在连浮七生都无法刺激到他,影碎诗实想不出这世间还有谁人能令扶挽音癫狂到自破封印,不由亦讽亦叹道:“本皇算是明白,心中无爱之人不会为爱所惑,更不会为爱而弃。”
“赶紧出去吧,耽误这么久一会定挨臭狐狸骂。”索细宫趁机拉起言水宫飞离引洛谷,凤倾泠也没拦着,忽听影碎诗道:“凤想兮,乖乖站一旁待着,本皇考虑稍后让你与慕奈兰死在一块。”
凤倾泠恍若未闻,抚着望舒剑眉眼不抬,为了不让扶挽音受制于人,浮七生的尸体她志在必得,但却未必一定要动手,她道:“除了以人命换尸体如此愚蠢的条件外,趁着还未鱼死网破我可赠你一颗玲珑石,而你撤出乱花山庄,否则以你现下重伤,我与他联手想要胜你并非难事。”
“你是怕再僵持下去不但你们两送死,慕奈兰也撑不了多久吧?待杀了你们玲珑都是本皇的,何须跟你讲条件?论起交易,下了地狱你倒该好好向慕奈兰讨教,胆大包天要了本皇两颗玲珑石,本皇断不会放过他!”
提起慕奈兰他就目露凶光口齿凶恶,凤倾泠不知被哪句激到,举起望舒剑风一般扫了上去,影碎诗抓起浮七生的尸体挡在前面,扶挽音不紧不慢在他身后递上一剑,他当即纵身飞起,口中不忘赞道:“从未见过二师兄舞刀剑,倒也顺手的很。”
锁骨都被挑断了,自然不是一般的顺手,简直驾轻就熟!
影碎诗以浮七生为盾,两人前后受制,纠缠了大半晌不见突破,凤倾泠干脆弃了望舒剑以肉掌相搏,专攻影碎诗的肩膀,可气老妖精狡猾,几次都险些打在浮七生身上。
就这么耗了许久,扶挽音自知并非长久之计,忽然长剑直走刺向浮七生,欲穿过她的肩膀挑断影碎诗的手筋,谁知影碎诗竟将浮七生往前一抛送上剑口,扶挽音倒是镇定,从善如流接住浮七生,凤倾泠配合的相当好,立即闪到他前面接住影碎诗的全力一掌,她若尽力也未尝不可,偏在这时有妖精跑进引洛谷大喊:“皇,十一少不见了,朱砂隐与魔人尽在掌握之中,恭喜皇大业将成。”
凤倾泠闻言分了神,被影碎诗一掌打的呕血,狠狠摔在地上,她抹了抹唇上的血,顺手握住望舒剑把欲与扶挽音动手的尘寒挡开,并下狠劲打了她一掌将她逼退,自身却连连吐血不止,面色霎时变的惨白。
“你内伤不轻。”扶挽音放下浮七生扶起她,伸手探了探她伤势,眉间微微蹙起。
凤倾泠未答,虽然隔着浩浩楼阁望不见外面的场景,但她心知慕奈兰绝不会做出临阵自逃这种不仗义的行为,想来必是出事了,不由心下愧疚,方才乱花山庄外厮杀惨烈,慕奈兰一人独对成千上万的妖精,她却为了扶挽音进引洛谷没再出去。
扶挽音的想法倒与她大相庭径,明知今日阵仗之大那只狐狸不可能没有为幽冥界留后路,而今日西流宫一直未出现,以他对慕奈兰的了解此事断不可能如此简单,光看影碎诗的脸色就知道了,显然堂堂妖皇也很清楚慕奈兰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皇!”
“是皇!”
乱花山庄外忽然喧哗四起,方才还云雾重重的高空此刻诡异的落下了一场雪,春将归来何以下一场末雪?
尘寒昂首望天,蓦然捂住了嘴,影碎诗也看着空中显现出的幻境,心在一刹那似被冻结。
那一段被终结的岁月,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高空之中天地一片白茫茫,几丈厚的大雪铺盖了整个世界,一身碧衫的影碎诗飘然而下,三千青丝沾满白雪,血在身后似泼洒的红墨,那时的他美的怵目惊心,却令万物沦为陪衬,他就这么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双眸开阖着几万年的璀璨光芒,倒映出一身落满白雪的砂袖,她痴痴仰望空中,泪水无尽洒下。
众人屏息注意幻境里的画面,在砂袖转身之际影碎诗合上的双眼洒下了一行清泪,而后他化成点点碧光消失在这场大雪里,直指消散无形,漫漫天地便再不见绝色男子。
七百年前的他终结了过往有过的岁月,带着不甘和创伤独自死去,那时的他心无天地无玲珑石,只余砂袖,那时的每一滴血都见证了他坚定不移的痴心错付,然而今世复活,他却依然无时无刻不在重蹈覆辙难以割舍。
幻境就停留在那一场染了血的大雪里,尘寒不觉红了眼眶,那……便是皇七百年前的最后一刻吗?心竟痛到她完全无法控制。
突然幻境一转,白雪如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南墓山巅,深深云雾里出现了今日迟迟未到的西流宫,他站在崖边一动不动,淡蓝色的长衫扬在风中,满头乌发起起落落,而今日同样未现身的砂袖正握住他的双手,踮起脚尖颤抖着吻了上去,动作生疏又温柔。
凤倾泠怔了怔,扶挽音不着痕迹挑了挑眉,瞟了眼影碎诗那张快要喷出火来的脸,含蓄的勾起唇角无声而笑,那只紫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