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不知君何处-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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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沈清自己出声解释，沈彦就已经先他一步说了出来，“是我让他下的毒，相信摇儿是知道这毒服多了会怎么样的吧？”
“看起来是睡着的，实际上永远都不会醒。一个月内还有意识，之后便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想死也死不了。”沈揺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那样子倒不甚在意自己中的毒。
没了意识不也挺好的么，这世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也永远都不会醒过来，这样的她，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一边的沈清不忘补充一句，“不管怎么说，摇儿也是我们的亲妹妹，身为大哥自然不会让妹妹过得这么痛苦，等你陷入沉睡以后，每过一个月就会让你醒来。让你有意识，但就是不能动弹，这才叫做活死人呐。”
这沈清不愧是老大，说的话也让沈揺胆寒的多。
虽然到那时候她自己就如同一个初生婴儿一般，没有半点防御力，但是依着她这两位名义上的哥哥的作风，他们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的。
“何必这么死缠着我不放，我如今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沈揺有些要发怒的迹象，亏得她以为他们俩来找她，她还有机会可以认祖归宗，没想到最后会是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
沈清还是一副无害的样子，“摇儿毕竟是沈家之人，该回沈家，而不是一直流落在皇宫中等死。”
“这么强迫我又有何用？我不过是一将死之人，你们也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何苦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我身上…”沈揺不明白，也看不懂这其中的缘由。
沈彦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这不是爹娘命令我们来接你回去的么，不然的话，你早就可以去见那萧渊的父王，而不是还能站在这里说着这些丧气话。”
爹娘，命令…这些字眼对于沈揺来说，还真是有些生疏。
☆、二十五
说来说去，这时候能让沈揺的心情有点起伏的，大概也就是她自己的爹娘吧。
当做弃婴一样的自己被他们扔在宫里那么久，在这他们要造反的时候，竟然还想着他们在皇宫里还有个女儿？
这不论怎么说起来都有些可笑，不是沈揺生性多疑，而是他们这做法可不像只是准备让她回沈家那么简单。
“接我回去了又能怎样？我左右逃不过一死，有些东西我既然没得到过，那就别让我存着那些心思吧。”沈揺清楚的知道，她一旦把这话说出了口，那么就意味着她的三哥不会放过这件事的，到那时候，她就算再想遮掩也掩盖不住。
沈揺站起来，声音有些轻，“我累了，回去歇息会，午饭不用送过去，晚饭也一样。”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一旁的翠竹走在她的身边想要陪她一起回去，结果被她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最终的结果是，她一个人踩着轻浮的步子，回到自己的那间房里。
“摇儿有些油盐不进啊…”沈清才不会真心实意地为沈彦出谋划策，他只是会在沈彦的旁边笑一笑，偶尔再带点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沈彦又不傻，“总是会有法子让她回心转意的。”在沈清面前，沈彦从不会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就算是半真半假的话，他也不说。
不管怎么样，沈清都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大的，不说别的，他总归是比他们早几年来到这世上，比他们多看了些这世上的风风雨雨。
多疑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沈彦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沈揺走了不久以后，他也走了，朝暮跟在他的身后，一起离开大厅。
沈清站在翠竹的面前，“这些日子你还是别到摇儿那处去了吧，免得她看着心烦。”
虽说翠竹知道沈揺的那番话不是针对着自己，但是哪个人听见这样的话心里会舒服？更何况现在沈清还亲自跟她来说这事，翠竹的心里更加不好受。
“翠竹明白，翠竹先去帮大少爷准备午膳…”翠竹的头压得很低，转身走的时候也没敢抬起头来。
沈清从她的背后抱住她，“熬过这段时日，等到他们不再派人监视你我的时候，我就带你离开。找一处没有沈家眼线的地方，过着只属于我们的小日子，可好？”
“大少爷，自从三少爷让我变成翠竹这个身份的时候，我就不可能逃得过沈家的眼睛。大少爷，这事儿您自己也是清楚的，松开翠竹吧。”
翠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就怕自己一失控会忍不住回头对上沈清的眼睛，然后她就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察觉到沈清的手没有之前抱的那么紧的时候，翠竹趁机就准备挣开逃走，没想沈清只是愣了一愣，接着就更加用力地抱着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翠竹这个身份当得太久，都快要忘记你原来的身份了对么？我的准夫人？”
亲耳听到从沈清的嘴里吐出那四个字的时候，翠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她爱沈清爱了那么久，一下子就说要放开，谈何容易…
本来对于她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但总是会有那么些差错出来，她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少爷，往事过去就过去了，日后莫要再提及，免得折煞翠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翠竹使了狠劲把沈清的手给挣开，然后就逃了出去。
她现在是被沈彦这位三少爷控制着，如果她跟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还会搭上沈清这个局外人，她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他的人都这么不要命？如今的丞相府岂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沈揺看见萧渊的人的时候，心里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没想躲在她房间里的人回答她的时候，还带着一点无辜的语气，“皇上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娘娘您愿意跟我们走，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如果我不跟你们走呢？”现在的情况，是不允许沈揺离开丞相府的，只要她一走，势必会惹怒沈清。
她一人受累就罢了，何必再拉上皇宫里的那两个人呢？
“皇上说，尊重娘娘您的决定，如果您不愿意随属下一同回宫的话，麻烦给他一个解释。”
沈揺叹了口气，“如果他想要好好当他的皇帝的话，就别再和我扯上任何关系。他一个月后就可以对世人宣布，我这个皇后娘娘已经病逝，让他扶烟妃为后吧。”
“还有么？”
沈揺有些无话可说，能有这样属下的人，估计这全天下也就只有萧渊才有吧。
“你现在就带着你们那群人回宫复命，要快！”
沈揺觉着，像萧渊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只派几个人过来的，沈彦的手下又不是瞎子，一旦发现有生人的话，那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的。
听见沈揺陡然变了的语气，对面站着的人心里也有些惧怕，向沈揺行了一礼就跳窗走了。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来到她的门外敲门。
“四小姐，刚刚可有人往你房前经过？”
“我已经歇下，你们要搜人的话，劳烦不要打扰到我。”沈揺不想说太多的废话，至少在沈彦的人的面前，威严还是要有的。
外面过了一会就没了声音，不得不说，沈彦的手下跟萧渊的手下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彦的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是一些可以杀人不眨眼的人；而萧渊的呢，看来看去还是有些人情味儿在其中，至少不会是死板的。
沈揺躺在床上忍不住舒了口气，幸好，她让他们离开的早，不然他们被沈彦的人抓住的话，少不了一顿严刑拷打的。到最后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存一个完整的尸身。
才躺在床上没多久，沈揺就开始昏昏欲睡，她也不硬撑着，任由着自己慢慢地睡熟过去。今日于她来说，不过就只是一个二月初一，并不是什么可庆祝的日子，就算大半天是睡过去也没什么大事。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儿已经全黑，沈揺能够听到外面有人放菜到桌上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翠竹。
想想翠竹只比自己大了一点，但是她在有些方面做得就是比自己周到一些。虽然头脑不及自己，但在照顾人这方面上，沈揺只能望其项背。
沈揺刻意让自己的步子不发出声音来，走到外面去的时候，翠竹正好准备要离开。
“翠竹。”
“娘娘…翠竹只是来给你送晚膳，怕你饿着肚子不好受，所以就自己做主进了你的房间。翠竹现在就走，娘娘不用赶翠竹。”说这些话的时候，翠竹都不敢抬头看沈揺一眼，就怕她又看穿自己。
沈揺坐了下来，瞥了眼桌上的东西，看得出来应该都是出自翠竹之手，“翠竹，你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勉强相信的人，所以你就算在菜里下毒，我也都会吃下去的。”
不管翠竹有没有那么做，但沈揺也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不说别的，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翠竹，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自己那么相信她。
翠竹还是低着头，“娘娘放心，这些翠竹亲手做的东西里面，是不会加那些东西来扰乱它的口味的。娘娘安心地吃吧，翠竹先下去了。”
听到这话，沈揺还是挺安心的，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放在自己的碗里。末了不忘问上一句，“你没有跟沈清谈好，对吧？”
“这是翠竹自己的事情，娘娘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就好。”不得不说，现在的沈揺可比以前啰嗦的多，想要管的事情也比自己多得多。
沈揺有些哑然，她这是被翠竹嫌弃了？
“如果你觉着我多事的话，那就算了，当我刚刚什么都没问你就是。”沈揺自认吃瘪，低下头开始吃东西，一天没吃东西她早就快要饿的晕头转向的，现在也不想用多余的精力去管别的事情。
翠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沈揺知道的，“烟妃的娘亲已经进宫，皇上答应了三少爷的交易。明日，丞相府的人就会回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我明日叫下人收了就是。”沈揺埋头猛吃，虽然吃相文雅，但是吃的东西可不算少。
翠竹挣扎了好一会，也还是没敢把自己跟沈清的事儿给说出来，低着头出去，还不忘帮她把门给关上。
看翠竹那反应，沈揺在心里想着，一定是她跟沈清之间发生了什么。对于翠竹以前的事情，沈揺不感兴趣，她只知道翠竹是沈彦的人，至于为什么会是沈彦的人，她也不知道。
这些多多少少跟她无关的东西，沈揺从来都是不在乎的。吃饱喝足以后，就到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走。
今晚的夜色还算不错，抬头还能看到月亮。望着望着，沈揺就忍不住望向皇宫的方向。那里，今天晚上萧渊真的会为了韩烟大摆筵席庆贺生辰吗？
她在皇宫那么久，嫁给萧渊也有几个年头，也没见这他为自己的生辰做过什么。果然一旦遇到一个真正让他爱上的人，他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了是么？
为了她宁可放过丞相府，也要将她的‘姨娘’给换回来；为了她，甚至不惜钱财，在宫中大摆筵席……
这些事情，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让韩烟先一步感受，倒是让韩烟的心里宽慰不少吧？
沈揺有些自嘲的摇头，回到房间里，关上了那会阻断她与外面的世界有很多联系的门，只留给她自己一个小小的空间。
☆、二十六
“姨娘，你这些时日干嘛去了？皇上一直派人在找你，都没有音讯。”一大清早的，韩烟就拉着她的‘姨娘’坐在她的旁边问着。
被问的人的脸上有些小心，时不时地就偷偷看一眼韩烟的样子，似乎觉着面前的人又熟悉又陌生的。
毕竟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但她自己并没有照看韩烟多久，就被召回沈家，从此与丞相府断绝了关系。那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孩子能活在这世上，丞相府里的那些夫人侍妾也不是好惹的，没想到十几年后的现在，她倒还能看到与自己有真正的血缘关系的人。
“这段日子啊，我一直在外流落。我从丞相府里出来以后，就是居无定所的，好在这几个月以后，你的皇上的人找到了我。”她刻意隐瞒了被沈清抓起来的事情，还有萧渊和沈清之间的交易。
韩烟的心里瞬间对萧渊的崇敬又上升了几分，“我就知道皇上那么能干的人，一定能把姨娘你找回来的。姨娘我跟你说，御花园里有一处地方是我命人布置的，等会用了早膳以后，我带你去瞧瞧。”
“好。”沈怀柔笑着应下。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就让她这个娘亲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女儿吧，连带着那个已经逝去的人的那一份。
整个上午，太后都是听到自己的人来给自己禀报，烟妃带着她的姨娘到这这儿去游玩，烟妃带着她的姨娘又到那那儿去坐一坐……
等到那负责监视韩烟的人将最新的事情又向她禀报的时候，她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
“那个‘姨娘’真的是原来的姨娘？”太后很是怀疑，虽说最后拿来换丞相府的人不是沈揺，但是她总觉得她的皇儿换了一个更加难缠的人进了宫。
太后直觉，日后这平静的后宫必定不会再平静，她觉着，沈家的人一定混了进来。
“回太后，他们还在调查中。不过昨儿个他们有人说，皇上的人到了丞相府去，好像是准备将那人接回宫来。”
太后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皇上还是不愿意放弃她啊…撤回那些埋伏在丞相府周围的人，这几日，丞相府是不会消停的。”
依着沈家那些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容忍那些人又回来占自己的地盘？现在他们这些宫里的人，就算知道丞相府里住的不是丞相那些人，但又能怎么办？为了一个女人，总不可能发兵过去讨伐的，这还不值得。
“她真是这么说的？”听这语气就知道，是皇上的属下回来禀报结果，然后皇上又不相信了。
底下的人如出一辙般的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皇上，娘娘真是这么说的。属下看娘娘气色尚可，应该没有受苦受累的。”
萧渊当然知道沈揺在沈家人的手里不会受苦受累的，反倒他们还要各种好吃好喝用好药的对她，比她在宫里的待遇还要好。
“下去下去，朕一个人静一静。”对于自己的这些手下，萧渊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来惩罚他们，他又没法对他们怎么样，毕竟是自己手下。
萧渊有些烦恼，面前那堆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他也没心思去看。明日上朝的时候，就又会看到丞相府的那几个人，到时候他还要欺骗全天下的人，他知道他现在算是被沈清抓住一个把柄了。
可他还能有什么选择，没法救出沈揺，这边的韩烟还需要他来好好对待，他为了韩烟也算是拼尽他所有能拼的事情。
虽说他知道日后一旦发生什么变故，这些事情可能都会被那些有心之人抓住，然后反复提起，那么他这个皇帝的威信，自然而然就慢慢地消失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御书房外有人想要求见皇上，萧渊听见是一个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人的名字时，自然是不会不见的。
“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可是有什么事情？”萧渊记得自己跟他们说过，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不要来找他。
“臣等私下里一起谈论，认为皇上如今可以将眼光放向远处，比如南方再过些时候应该会有旱涝，西部总有些人不安定，导致那些当地人民不聊生。再比如，皇上可以让百姓有事可做，那样的话，宫里就算发生什么变故，那些百姓也不会先乱起来…”
底下的人说了很多，也让萧渊的脑子渐渐地明朗起来，他知道他没法跟沈家的人比聪明才智，那么他就必须安抚好自己的那些百姓。至少，等到沈彦逼宫的时候，他还有个底牌。
“爱卿所言甚是，下午朕在御书房腾出块地儿出来，然后将那些人全部请来，共商这其中的事情。”萧渊在谈到这国家大事的时候，兴致总会是满满的。
“微臣领旨。”
萧渊又跟他聊了许多，这至少能让他心里有个底。这几个月虽说他有看奏折，但基本都是将注意力放在沈揺和韩烟的身上，如今他既然可以一边保护韩烟，又一边可以稳固自己的江山。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任谁谁不乐意？
午膳过后，韩烟本想去找萧渊谈些事情的，结果被拒之门外，得到的答复是，晚上萧渊亲自到她殿里找她，如今他正忙着。
韩烟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想着自家皇上终于想着要捣鼓国家大事的时候，也还是有些小欣慰。至少，他的目光不会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或者，皇后阿姐的身上…
“烟儿，怎么就回来了？皇上没有答应你？”沈怀柔有些疑惑，看了看韩烟的身后，也没见跟着什么其他人。
韩烟握着沈怀柔的手往里面走，“姨娘不用担心，皇上现在正忙着呢，估摸着今儿个他没空陪我。那不正好，下午我就一直陪在姨娘身边。”
说着，韩烟还往沈怀柔的身上蹭了蹭。韩烟老是觉得，自己的姨娘消失几个月以后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总是会给她一种娘亲的错觉，让她忍不住地往‘姨娘’的身上蹭。
沈怀柔揉了揉她的头发，“烟儿不觉得委屈？皇上为了国家之事，都能把你拒之门外，莫忘了，你肚里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姨娘，皇上毕竟是皇上，如果他一直在我周围的话，那些百姓会说我红颜祸水，说不定我出宫他们知道是我以后，将我乱棍打死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沈怀柔听到后还是忍不住笑了笑，用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就你想得多，如果皇上连这都没法保护你的话，那他这皇上未免当得太窝囊了些。”
韩烟坐在沈怀柔的旁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姨娘，我觉着，如果阿姐可以回来的话，那皇上一定会很开心的，也会更加努力的。”
韩烟的心里很明白，就算现在皇上爱的是自己，但是沈揺还是在他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那种地位，韩烟相信，自己以后也是会有的，所以她不用去跟沈揺抢，她现在反倒觉得沈揺很可怜。
“烟儿为什么想要皇后回来？你就不怕到时候她一回来，皇上的心就又会回到她的身上，然后你也会被皇上抛到脑后去。”沈怀柔的心里还是担心着的，她从不会小看沈家任何一个女人的魅力，就算是在她自己身上也是如此，她不会忘记那个时候丞相对自己是有多么的好。
韩烟摇头，“我才不怕，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