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不知君何处-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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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说把自己所说的那段话转述给了萧渊的时候，沈揺的心情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什么时候开始，她跟萧渊之间说个话都要靠别人传达。
再翻到下一页的时候，沈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这是萧渊的字迹。现如今，他居然还会给自己写信，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等到这些事情过去，我会广召天下名医为你治病。
也就这么寥寥数语，沈揺的心里倒是暖了点，将信纸递到翠竹的面前，“烧了。”
“是。”翠竹不敢擅自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只有按照沈揺所说的话来做，等到信纸全都化为灰烬的时候，才又站回到沈揺的旁边。
今晚上沈揺大概是太累了，看完信以后就不愿意再去碰那些衣服，翠竹一一将那些东西收起来放在她的身边，免得明天她想做的时候找不到东西。
“翠竹，如果觉得在我身边呆着太无趣的话，你可以随他一起回去。”沈揺已经把这殿里的人该遣的全都遣走，这里能为她办事的人只有翠竹一人。
翠竹跪在她的面前，“娘娘去哪里，翠竹去哪里。如果娘娘活不下去的话，翠竹也绝不苟活。”
“说的哪里话，你还有着大好的光阴，你不是喜欢那个人的么，现在他来到京城，我不强求你留在我的身边。”沈揺并不想让自己跟沈家的人牵扯上任何一点关系，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也是用‘那个人’来代替。
翠竹低着头不说话，沈揺叹了口气，“翠竹你这又是何必呢…”
“烟妃的姨娘已经被放了出来，不日就会回到京城，到时候皇上一定会收到消息，然后将她接入宫里。”翠竹绕过那个话题，该暗示给沈揺的全都暗示出来。
沈揺换了个姿势靠着，“你是想把那个人害死对么，敢这么直接跟我说这些话，真的不怕我跟皇上说？那个人在京城里也没多少势力，如果我真想把他弄死的话，他还真没有喘息的机会。”
“死在娘娘的手里，也总好过死在别人的手里。”翠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心上人也还是一样。
沈揺还是觉着有些冷，直接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起来吧，我现在这副模样，你随便一弄我都会死，你的心上人还是留给你吧。”
“请娘娘不必考虑翠竹的想法，娘娘计划是怎样的，就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吧。”翠竹显得有些急切，好像是生怕有什么变数似的。
这样反倒引起沈揺的怀疑，“翠竹，这段时间里你还瞒着我什么事情？”
“老爷他们命令大少爷一定要和娘娘你汇合，然后让娘娘在宫里帮他们，还说大少爷如果连这事儿都办不好的话，让他自断一只臂膀谢罪。”翠竹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中到带着些颤抖。
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的话，翠竹只会冷冰冰地说出来，可这事儿放在那个人身上的话，翠竹可就不会了，甚至于还带着些紧张。
沈揺翻了个身正对着翠竹，“所以，你宁可他死在我的手里，让你日后想要为他报仇的时候，直接把我给杀了就是？”
“翠竹不是这么想的。”翠竹的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声音中还带着些慌张。
沈揺也不想再逼她什么，把身子又给翻了回去，“虽说我这几日身子好了些，但也禁不起什么颠簸。派人跟那个人说，让他装作大夫进宫给我看病，皇上他不会管的。”
“翠竹遵命。”
翠竹自己也明白，大少爷一旦来见了皇后娘娘，那么沈家的人自然想杀就杀皇后，毕竟她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能禁得起几次追杀。
如此想来，皇后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翠竹，这次之后，就好好听我的话，不准再像刚刚那样。”
“是。”
☆、十七
“禀皇上，为皇后娘娘看病的那位大夫已经进宫，现他在娘娘的殿里。”负责监视沈揺殿宇的人来禀报萧渊。
萧渊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旁边，“沈家人会医的只有她大哥一人，没想摇儿还真的那么大胆，敢把她家族里的人放进宫里。”
“皇上想要怎么做？”
“继续监视，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派人过来告诉朕。”萧渊的手上玩着朱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等到手下人走了以后，才又翻开一本奏折看起来，看来看去还是在想着沈揺的事情，只能把奏折放到一边，走到外面去散心。
“见过大少爷。”翠竹低着头向沈清行礼。
旁边坐在床上的沈揺看着忍不住发笑，“翠竹，你先下去吧，沏壶茶放在这儿就行。”
“可…是。”翠竹本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沈揺脸上的表情时，又生生的忍住，低着头不去看沈清，然后退了下去。
沈清走到沈揺的旁边为她把脉，沈揺也不拒绝，任由着他看，反正沈揺自己心里明白，沈清再怎么看，也扭转不了什么局面。
“你这几年一直在服着什么药，把自己弄得这么虚弱？”沈清把她的手又放回到原处，转个身坐在她的旁边，开始询问起来。
沈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然是什么相克服什么药啊，不然，你认为我会只有那么一点日子活下去么？”
这点沈清倒不奇怪，自己的这个妹妹一旦走向极端的话，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更何况这只是把她自己逼上死路而已。
“你不能怀孕，是因为你在服的那味药？也难怪萧渊会要选妃，太后逼你的？”沈清的声音是很温柔的那种，兴许是与他这大夫的身份有关，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和善待人的，事实来说，也算是如此。
沈揺靠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太后她怎么会让我怀上他家的孩子，恨不得我快点死才好。”
“当初把你一个人留在宫里，我们也都不想的。是娘说你那么爱萧渊，强行把你带走，到时候你更加不好过。”沈彦现在说这话，跟一个和事佬差不多，浑然忘记自己应该要办的事情。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我现在是能活一天算一天，这大年初二把你喊进宫里来，真的不怕我会让你陪我一起死？”沈揺的声音里含着些笑意，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十分的感兴趣。
今儿个算是她心情好，连着说几句话都不带喘气的那种，但是沈揺在心里想着，这估计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沈清倒不在乎她所说的话，“黄泉路上有一个伴也算是个美事，那时候本以为萧渊会寻死觅活的跟着你，现在想来，等你死后，他估计连看都不会来看你一眼。一个你陪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就爱上别人，而且一连几个月不来看你一眼，你的心里怕也是恨上萧渊了吧。”
“就算事实如此，我也不会帮你们的。我恨不恨他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沈清，你还是担心你自身的安全吧。”
对于自己安全这事，沈清才不会担心，“你认为萧渊现在真的敢来动我？”
沈揺愣了愣，“我不认为他还会考虑我的感受，再者，我跟你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
过了好一会翠竹才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分别倒好两杯以后就低着头想要离开，让翠竹没想到的是，沈清居然会主动找她说话。
“翠竹，这几年有劳你照顾摇儿。”
“大少爷言重。”翠竹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拼命地克制自己。
沈揺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想要说出什么话来，静候着他们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沈揺也不想去阻止什么。
可他俩也就这么僵持着，沈揺抿了一口茶，缩进被子里，准备闭上眼睡上一觉。他们俩想要做什么的话，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大少爷有事的话，请到外面和翠竹说吧，娘娘要休息了。”
等到整个寝殿只剩下沈揺一个人的时候，她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外面的风景，一不留神就看到外面在监视自己的人。
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进来，外面的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进来了。
“皇后有事么？”
“是皇上派你过来监视我的么？”沈揺又坐了起来，毕竟还是觉得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她这么躺着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是。”
“派个人回去告诉他，我现在暂时不会死的，他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如果我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人知道的。”沈揺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但是说的话听起来还是消极的。
“是。”
现如今他的手下被训练的还算不错，这么看来，他如今倒是有点皇帝的样子。沈揺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这才是她想看到的萧渊的模样，他也不再是那个整天只会黏在她身边‘摇儿，摇儿’叫的太子。
沈揺睡醒以后，天色已经很晚。翠竹刚好拿着晚膳走了进来，看见自己要起身，连忙过去扶着她起来。
沈揺用晚膳的这段时间里，翠竹又消失了一段时间，沈揺不用猜都知道她是去找沈清。毕竟在他没来之前，翠竹可都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等到她用完之后才会离开的。
看见她回来后，沈揺时不时地就看一眼她那通红的小脸，“怎么，他轻薄你了？”
“娘娘！”怎么听沈揺都觉得这里面有点害羞的意味在其中，然后，沈揺便明白个所以然，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自己的婢女如果真的能找到自己真爱的话，那可就最好了，等她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有一个人在那寻死觅活的，好歹她可以一人安静地走。
沈揺的精神好了，不代表着她的食欲增大，吃了几口也就吃不下去，翠竹在一旁看着甚是无奈。
“娘娘，你怎么着也多吃些啊，你这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些，不多吃点的话怎么恢复？”
“翠竹莫非你还不了解我？还是说，是因为沈清住在这旁边，你心神不宁，想到别的地儿去了？你把东西收下去后，我准你去休息。”沈揺可还想继续做红娘这差事，前面才撮合萧渊和韩烟，现在再把翠竹给推到别人的怀里去。虽然沈清是沈家人，在她眼里不算是个好人，但是翠竹自己喜欢就好。
翠竹的脸更加羞红，“娘娘别说这样的话，翠竹等你睡着之后再去休息。”
“你这么做的话，万一沈清在我的吃食里下药我该怎么办呢？”沈揺脸上依旧带着笑，看见翠竹有些僵硬的脸色，心里也还是有了些明白。
服侍自己多年的翠竹，什么都不怕的翠竹，最终还是败在了沈清身上。
沈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慰藉，“既是如此，你还是早些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放心，我不会冻着自己的。”
踌躇再三的翠竹最后还是跪了下来，给沈揺磕了一个头，“是翠竹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既然你自己讨要责罚，那你好好地守在沈清的身边，监视着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的女子，这样的责罚可好？”沈揺看着翠竹，脸上的表情也一一消去。
翠竹低着头，“娘娘还是换种责罚的法子吧。”
“翠竹不是答应过我一定会听我的话么？这才过了多久，就都忘了。”沈揺说到后面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那笑好像是在嘲笑着翠竹的记性。
“翠竹…听娘娘的就是。但、但是，翠竹还是会服侍娘娘，不管娘娘愿不愿意。”翠竹也是个死心眼儿，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沈揺摆了摆手，“下去吧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想想也就能猜到，现如今沈清并不会下对自己身子不利的药，顶多也就是在里面加几味能让自己继续撑下去的药而已。
自己现在如果死了的话，沈家想要做的事情可就会加大难度的。只要她沈揺一日活在世上，就能让沈家利用一日，夺皇权一事就更加的容易。
说来说去，沈揺知道自己的爹是不愿意当皇帝的，想当皇帝的人怕是自己的那位三哥吧。想想当初他二老有多宠他们的三儿子，三儿子想要当皇帝，身为他的爹娘自然是会拼尽全力的去帮他的。
即使这条路上会牺牲很多人，其中应该也就包括自己这个沈家的女儿。
想通了后，沈揺也就不再去执着于生或死的问题。她还是坚定着那句话，过一天是一天，至少她还有可以思念的人，等到哪天她没有可想的人时，再死也不迟。
“她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是娘娘亲口对属下所说。”
“朕记住了，下去吧。”
☆、十八
一晃几天过去，宫里也渐渐趋向平静。韩烟对肚里的孩子还是没多大的感觉，整日的坐在寝殿里，她觉着自己都快要不像一个活着的人了。
“我听兰儿说，你在殿里呆的很无趣？”皇上不愧是皇上，来的速度都比常人快得多。
韩烟靠在他的肩上，“我只是在想着，这天儿什么时候才暖和起来，再呆在寝殿里我觉着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还有一两个月的样子，你再多忍忍，如今我带你出宫的话怕也是没什么可看的，倒不如呆在宫里看看书睡睡觉的。”萧渊顺便就给她出了个主意，看她自己怎么拿捏。
韩烟在他身上腻歪了会就又坐好，小心地瞄了一眼萧渊的眼神，很小声的问着他，“皇上，我听宫里的人说，我的姨娘已经回到京城…我，我想看看她。”
“这事我还没查实，等我把你姨娘的行踪查到后，我再将她接到宫里来陪你可好？”萧渊放软了语气，现在韩烟的肚子里可还是怀着他的孩子，于情于理他都该对她好一些的。
听到这话韩烟心里的憋屈一下子就烟消云散，狠狠地点头说好，最后还不忘蹭到他的怀里说了句，“还是皇上对我最好了。”
萧渊顺势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揉着她的头发，“我问了御医，怀孕前三个月要小心着点，不然今晚上还真想在这儿过夜。”
听出萧渊话语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后，韩烟的脸上有些红，埋在他的怀里死活不肯起来，闷闷的回答着，“皇上你应该想些正经的事情。”
“我觉着这事儿十分正经。”萧渊还摆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出来，逗得在他怀里的韩烟直笑。
萧渊拍了拍她的背，“心情可好些了？今晚上想要我在这陪你么？”
从他的怀里出来，韩烟也正儿八经的点头，“好啊…其实皇上你是想要我帮你暖床？还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一个人在御书房里睡着，觉着那里睡得并不舒服？”
“就你话多，吩咐他们去备午膳吧，晚膳的时候我再过来陪你吃，过会我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萧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就站起来离开她的寝殿往御书房去了。
兰儿在旁边偷偷跟韩烟说了一句，“娘娘，皇上现在对您可真好。”
“尚可，吩咐御膳房的人没有？”韩烟跳过那个话题，她不想自己与皇上的事情让他人评论，就算是自己的贴身婢女也不行。
“姨娘一事，是谁私自透露告知烟妃的？”萧渊的话语中含着些怒气，这次他可不认为还是沈揺做的，毕竟从各方各面说起来，她都没有嫌疑。
底下跪着的人不知该怎么回复自己的主子，就在这沉默的时候，更加引起萧渊的怀疑。
“回主子，是沈家大少爷让翠竹暗中散布消息，皇后娘娘对此事可能会略知一二。”
自己的手下这么吞吞吐吐的，还真就不像自己的人，萧渊有些头疼。这底下跪着的人是自己千挑百选才挑出来的，将他贬了的话，他又少了一个能帮自己的人；不贬的话，总是这么办事不利对自己也不好。
想来想去也都是麻烦，“你继续去监视着皇后的殿宇，日后来禀报朕一事，朕会让其他的人来做的。”
“…是。”
如果真没点惩罚的话，他这皇上也就真的当不下去了。
萧渊坐在御书房里，头还是疼着，日后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还多得多，就现在来说，他必须要韩烟安全的生下那个孩子。
既然沈清进了宫，不做点什么事情出来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人。”
“皇上。”
“在烟妃那里多加些人手，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朕拿你们是问！”
“是。”
“大少爷，皇上的人还是监视着娘娘。”翠竹看着躲藏在墙边的黑影，有些惆怅，也有些无奈。
沈清倒不在乎什么，“他想监视的话就让他监视着吧，这说明摇儿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地位的，等到这殿里只剩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再想其他对策不迟。”
“可是…”翠竹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沈清的脸时，又生生的忍住，而后将视线离开。
沈清双手负后站在她的旁边，“翠竹，陪在摇儿身边这么久，她的聪明你怎么就一点都没学到呢？摇儿既然想到那么做，就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却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这算不算是你的失职？”
“翠竹认为，那是娘娘不愿让翠竹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所以翠竹也从来不去猜主子的心思。主子叫翠竹去做什么，翠竹就去做。这，又怎能算翠竹的失职？”翠竹很冷静地反驳。
沈清也不想说出个所以然来，将她抱在怀里，凑在她的耳边说了句，“翠竹，我知你对我有情意，但有一天我死后，就算是我俩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过，可好？”
“大少爷，你…你这是何意？”翠竹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听沈清的语气，很明显他来宫里是来赴死的。
但是她身后的沈清只抱着她，不愿再多做解释。
“翠竹。”突然就有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俩之间这微妙的安静。
翠竹听出这是沈揺的声音，连忙挣脱了沈清的手，站在沈揺的身边扶着她，“娘娘，您怎么就下床了，不是说要好好休息的么？”
看见沈清脸色有些不好，沈揺笑了笑，“整日睡在床上我的身子也好不了，更何况，应该有一个人还不希望我死的吧。”
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沈揺还不忘看了一眼沈清的表情，对于自己打扰他们两人这事，才没有一点自觉性。
“翠竹放心吧，就算摇儿只剩下一口气在，我也会让她活着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地就走的。”沈清这话说的，倒不让沈揺感到害怕，只是有些想要叹气罢了。
沈揺看着站在对面的沈清，再瞥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翠竹，“沈清，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好，但是我不想活的话，谁都没法阻止的。是你们把烟妃姨娘的消息放出去的吧。”
就算这些天里一直待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