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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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回过头来,看见苏右这幅德行颇有一些扫兴。顿了顿,转移了话题,道,“一天时间过去了,不知阿四的情况可有好转?”
既然担心,为何不自己去看看,以前不是跑得挺勤?忽然之间瞄都不去瞄一眼,只会拉着我来问,也不知是想通了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想通。唉,我三年前就发觉了,动不动就关注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这不是动了心思是什么?起先还美其名曰知己知彼,最后更好,干脆将人都弄进了阴司。
苏右一面腹诽,一面肃然道,“阿四姑娘服了解毒丸,余毒已清,但并未苏醒。大夫说,阿四姑娘她近日忧思过重,此次再被一惊,多睡一些反而更好。”
苏幕遮嗯了一声,沉吟道,“孟婆汤的解药虽已全数下完,但要完全恢复记忆,还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兵器、财粮以及暗部军力务必要准备完全。然后,赶在阿四恢复之前带她入京。”
“可是,阿四姑娘情绪不稳,如今又受了刺激,万一一不小心提前恢复了所有记忆”苏右偷偷抬头看了看苏幕遮,犹豫道,“那人若是知道画像在阿四姑娘手中,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阿四姑娘到底是女儿家,又曾若是心一软,把东西交给了别人,再杀我们一个回马枪,那可就遭了。”
苏幕遮脸色晦暗不明,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说道,“此去京城变数颇多,我们须得小心应付。好在,陆双双虽然昏迷不醒,那笔财物却总算到了我们手中。”
说着,他将桌上那些鲁班锁根柱推开,露出了下面压平了的小纸条。小纸条一共两张,都写着蝇头小字。
其中一张笔力遒劲,字迹工整,上书:唯吾轻狂生,千金散不尽。
另一张上的字迹却潦草许多,好似急急忙忙写上去一般。仔细辨认,却发现是一个地名,而且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地名——潭州封家别院虞美人。
苏右看到这些也忍不住庆幸道,“真没想到,这鲁班锁的根柱还暗藏机关,里面竟挖空塞了纸条。那陆府的陆老爷,果然不愧是传承了几代风城首富的身家,颇有些脑子。还好还好,这东西几经转手,最后落到了阿四姑娘的手中。”
苏幕遮也是一笑,“阿四怎可能拿到陆双双的鲁班锁,定然是封珏给她的。那封珏做得也绝,不但将陆府的信息截了,还将之前谋来的几家财富全数藏了起来。最后依样画葫芦,写了张纸条塞进了这只鲁班锁内,那欧阳明若是知道,恐怕要吐血三升!千辛万苦算计来的财富,白白落进了我们的口袋。”
苏右喜上眉梢,兴奋道,“暗部的人昨日就已动身去了潭州,想必不日就会有喜报传来。如此,剩下的兵器和粮草应当不成问题。”
苏幕遮摇摇头,淡淡道,“自古以来兵戎相见都利弊相间,如有可能,本公子希望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成事。”
“这个”
苏幕遮摆手打断苏右,继而说道,“只是一策而已,皇天不负有心人,尽力而为吧。”
说到这儿,他将那张字迹工整的字条推到苏右面前,问道,“这句话,你有何看法?”
苏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公子你是知道我的,呵呵”
“算了,”苏幕遮莞尔笑道,“本公子昨夜忽然想起来,近两年来有出戏红遍了大江南北。那戏好似说的是一个千金小姐嫁了个穷书生,最后穷书生一朝得势却始乱终弃的故事。”
苏右听得莫名其妙,好好地说着正事,怎么突然说起戏曲儿来了。他仔细想了想,最后不确定道,“公子说的,莫不是出自京城红袖楼的《红娘记》?”
“红袖楼?”
“是,红袖楼乃是京城一有名的戏班子,轩辕国不少风靡一时的戏曲都出自那里。”
苏幕遮闻言挑了挑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出自京城那就对了。”
“公子何出此言?”
苏幕遮用食指点了点纸条,“唯吾轻狂生,千金散不尽。你去查一查,红袖楼那出《红娘记》里,男主角是否有这么一句唱词。”
苏右崇拜不已,果然是他家公子,连取词都有印象。于是作了一揖,躬身就准备退下。
正当此时,窗外倏然窜进了一条黑影。
此人一身黑衣劲装,脸上罩了鬼面,一进来便单膝跪地,急切道,“先生,阿四姑娘不见了!”
苏右闻言悚然色变,下意识便去看自家公子,却见他低着头难辨情绪,右手食指微屈,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敲在桌边。
“咚、咚、咚”,好似一个人心脏的跳动,又急,又快。
那么,阿四到底去了哪里呢?
阿四已经离开了宛城,正飞奔在冷风嗖嗖的山间小道。
冬季的野外分外荒凉,连杂草都被寒风吹倒,最终烂在了泥里。阿四尽量挑了小路飞纵,于是,脚下踩的不是光秃秃的路面,便是光秃秃的树枝,全无生机可言。
她深深觉得,若不离开,自己的结局也将和这些枯枝烂草一般。
所以,要快!快一点,再快一点!
月朗星稀,照亮了前方的小路,却照不清心里的方向。
阿四不清楚自己这一口气跑了多远,只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久到她双脚好似灌了铅,再也跑不动了。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三岔口。
左边,几乎不能算是一条路。它应是被人踩出来的,陡峭异常,一路蜿蜒着通往山顶。
而右边,则是一条笔直平整的小道。只是它虽相对平整,却被两边树木的层层阴影笼罩。极目望去,只觉得一片漆黑,竟不知道要通往何处。
阿四被难住了,愣在原地喘着粗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
就在此时,有一抬青布小轿乘着夜风缓缓而来。
它从遥远夜空的边际腾空而起,背后是一轮冰冷的圆月,好似来自神秘古老的月宫,让夜行的旅人禁不住就要伏地跪拜。
第64章 绝地反击
冰冷的圆月幽幽悬在半空,将荒凉凄冷的三岔路口照得更加凄凉。
那顶四人抬着的青布小轿,起先还只是圆月里的一个黑点,一路乘着夜风飘飘荡荡。眨眼之间,却如鬼魅般行到了近前,然后来势一顿,缓缓落下。
四个鬼面人脚尖着地,明明是落在那陡峭的山路间,肩上的轿子却四平八稳,连帘子都未动一动。
阿四站在原地,只觉得那四张獠牙青面泛着诡异的冷光,好似真真来自地府阴司,有种说不出的心悸。
她是第二次看到这场面,也知道青布小轿里坐着的,便是阴司幕后的真正主人——先生。
怎会如此之巧,竟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生拦在了半路?
阿四又惊又疑,一下子便顿住了。
苏幕遮给的解毒丸不愧是出自薛神医之手,几颗下去,她便恢复了精神。所以她一早就醒了,硬是逼着自己装睡,直到众人懈怠下来,才趁着夜色独自离开。
若要问她为何独自离去?
呵,一个致使你记忆皆失的罪魁祸首,难道还要与之勾肩搭背,同行相伴不成?当然,规仪对自己有怨,她之所言也未必就是真相。然而规仪乃阴司四大判官之一,苏幕遮处理她却如同处理一只小猫小狗般随意。这鲁南苏公子,恐怕并不如表面一般与世无争吧再则,对于自己的追问,他虽并未多说,但只看他那表情,便知规仪所言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阿四记忆不全,也不聪明,如何知道谁真谁假,又如何能斗得过谋算了得的苏公子?与其被傻乎乎地困在局中,还不如彻底跳出来,凭己之力好好探查一二。
原本自己最后一个任务是在京城,留在宛城也只是为了协助规仪而已。如今规仪生死不知,崔判官虽然不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但多少还是会招惹些是非。事不宜迟,她需要尽快进京,尽早完成任务。还好那幅至关重要的画在自己手里,待她去京城找到刑关
想到刑关,阿四更加纳闷了。明明在凤阳楼见过他,为何之后连连发了暗号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呢?虽然当时尴尬,但他应是中了春毒。相对于故意毛手毛脚的苏幕遮,自己并不怪他。
也罢,待她到了京城,找到刑关好好问一问便是。找到了刑关之后,她还要去一趟京城的梨山别庄。
因为,她昨夜在昏睡中,忽然看清了那张脸
“大胆孟婆!见到先生竟敢不拜!”
陡然一声粗喝,将神游天外的阿四给拉了回来。
阿四冤枉,她觉得自己肯定病了,神游地也越来越厉害。动不动地,脑子里就飞速转换着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有时候明明在吃包子,脑海里却出现两个少年在厨房里偷嘴的画面,唉
阿四不敢辩驳,连忙整顿了脸色,单膝跪地道,“孟婆阿四,拜见先生!”
话毕,她半点不敢好奇,垂下头来等候吩咐。
熟料,阿四等了半天,只听到耳边呼呼而过的寒风。她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却听到青布小轿里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那声叹息似饱含了千言万语,长长一口气,连寒风都无法将它吹散。阿四听到后却如五雷轰顶,被这一声叹息狠狠地定在了当场。
出现在阿四眼前的,是一只白净的男人手,手指纤长,指节分明。它轻轻撩起了轿帘,帘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
“阿四,你要去哪里?”
阿四根本记不得要回话,只是木然地愣在原地。男人也不介意,眉间微蹙,躬身走出了轿子。
天地间忽地刮起一阵大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发丝凌乱。他脚下不停,沿着崎岖的小路,披着满身月光朝她潇洒走来。
“是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规仪会与他有纠缠,怪不得他能随意处置规仪,怪不得
阿四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长带,逆风而立,一脸淡然的男子,心底却波涛翻滚,卷起一股股怒潮!她竭尽全力地平息着越窜越高的火苗,僵硬地勾起嘴角,自嘲道,“机关算尽,真不愧是鲁南苏公子。哦不,应该尊你一声先生才对!”
“一个称呼而已,随你喜欢就是。就如同,不管你以后会不会恢复成古池,我都只叫你阿四。”苏幕遮背过一只手,另一只手便伸过去扶她。
阿四低低冷笑两声,紧接着右手一挥,“啪!”的一声,狠狠拍开了苏幕遮的手。然后,她膝盖一动,缓慢又坚定地站了起来,将腰背挺得笔直笔直。
苏幕遮见状一僵,默默收回了手,低眉叹道,“何必如此,我虽对你做过一些错事。但请你相信我,待你回忆起过去之后,你会感谢我。对你而言,这是殊途同归。”
“哈!”石子划破了阿四的手心,沁出了丝丝鲜血,她却一声长笑,然后陡地一收,盯住苏幕遮冷冰冰道,“我的确要多谢你!”
“多谢你抹去我的所有记忆,让我像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多谢你将我困在阴司给你卖命,让我看清自己有多无力多愚蠢!多谢你一边用阴司给我下圈套,一边又换个身份跑来与我相交!真是多谢你!”
阿四说一个“多谢”便往前跨一步,明明个子娇小,却偏偏如一座喷发的火山般移动着,竟将苏幕遮给逼得连连后退。
苏幕遮思忖片刻,脸色也冷了下来,“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跟我回去。若是不喜欢我的方法,也不妨换一种合作方式。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话音未落,阿四按住伞柄,“唰”的一声抽出了短剑。短剑在月色下愈加明亮,倒映着阿四紧绷的脸庞,显得杀气腾腾。
阿四的剑拔得快,鬼面人的动作更快。她这才刚刚将起剑势摆好,对面的苏幕遮便被三个鬼面人护了起来。
苏幕遮见状一顿,他从下轿的那刻便告知自己,以不变应万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必须冷静。却不料对方只是一个拔剑,一股莫名的情绪却瞬间占领了他的心房。
他禁不住寒了脸,道,“这剑还是我让崔判官帮你准备的,不想有一天,竟会用到自己身上来。好,好,好!”
苏幕遮连说三个“好”,然后一把推开身前的鬼面,大步一跨,站在了阿四的三步之外。他指了指身侧的鬼面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窝,“来,朝这儿扎!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
他不说倒也罢了,如此一说,阿四气得头脑嗡嗡直响,“怕你何来?!”
话音未落,短剑一抖,携着一股劲风直刺苏幕遮的胸口!
阿四轻功颇好,剑法却真心极差。饶是她愤然一搏,也被倏然窜上来的鬼面人给拦了下来。她心中悲愤,好似自己是个被人把玩的木头人,怎么跳都跳不出别人的手掌心。
“啊啊啊!”阿四仰天大叫三声,一剑震开鬼面人。然后,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往苏幕遮方向。苏幕遮身前站了另两个鬼面人,见状提剑便刺。
按理,两人这一招,应该能将阿四逼退。熟料,阿四不要命似的,竟然以不顾长剑,揉身扑上!
“噗!”
“小心!”电光火石之间,苏幕遮大喊一声,却终究是慢了。长剑锋利异常,一下子便将阿四的左肩给刺了个对穿!
苏幕遮一脚踹开刺伤阿四的鬼面人,然后一步抢上,慌慌张张便去扶她。可是,手才将将碰到阿四左臂,一根细长的银丝便骤然套上了他的脖子。
阿四吞咽着血水呵呵而笑,双手握住天蚕丝,道,“如何,我说能杀了你,便能杀了你!”
“大胆!”变故陡生,场中的几个鬼面惊得放声大喝。
“还想拿我当枪使!休想!”阿四咬牙切齿,一双手稳稳拉住天蚕丝,同时扫了眼蓄势待发的几个鬼面人,恨恨道,“我是打不过你们,今天让我回去也可以——我杀了你们的先生,你们杀了我,然后抬着我的尸体走!我就算是死,也再不做你们这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工具!”
说完,双手一用力,苏幕遮的脖子间便出现了红痕。
几个鬼面惊得不敢乱动,纷纷将长剑放下,怒道,“放了先生,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此刻,苏幕遮本人却在发懵。他无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朝鬼面人摆了摆手。
眼前的女人,让他再次体会到什么是犟。
是啊,洗了她的记忆,改了她的名字,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倔强刚烈的古池。想当年,他们第一次在千军万马前相见
苏幕遮眼见着阿四双眼赤红,眼眶里水光一片,却迟迟不敢伸手去碰。想起当时被困风城西山的情景,他可以打赌,只要自己动一下,这女人就敢跟他拼一个你死我活!
最终只能闭了闭眼,缓缓道,“我知你现在听不进任何话,原本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指望你能跟我回去。怪我当时自作主张,以为此计甚妙,既助你复仇,也帮我成事。也罢,你本是个困不住的性子,从此以后阴司与你无关,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阿四的心中原本烧着熊熊烈火,却不想被苏幕遮这轻飘飘几句话一说。仿佛突然天降大雪,瞬间便将火团给埋了,连丝青烟也没留下。
她非常清楚阴司内的规则,想要脱离组织,简直太难了。
“当真?”
“千真万确,你走吧。”
说完,苏幕遮竟也不看脖子上的天蚕丝,自顾自准备起身。阿四一愣之下,手就松了,于是,几个鬼面人一下子纵了上来,飞快将苏幕遮拉倒了身后。
苏幕遮再不看阿四一眼,摸了摸脖子上的细细伤口,低低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缓缓朝轿子走去。
阿四如在梦中,一时心思复杂难言。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苏幕遮又倏地停了下来。
他背着身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仿佛要烙进阿四的心里。只听他头也不回地说道,“阿四,我等着你回来找我。”
回去找你,怎么可能?!
阿四抖落一身风尘,迎着刺骨的寒风,捂住伤口往那条平整却阴霾的小道慢慢行去。梦中人口中的京城梨山别庄,我来了!
她知足地笑了,按了按包袱里那幅画像,暗道,一切谜底就从这里开始吧。
而在她的身后,苏幕遮也不紧不慢,一步步走上了那条陡峭的山路。他最后弯腰坐进了轿子,从怀里抽出一轴画卷展开。画卷里,有个女子撑了把油纸伞,正盈盈而笑。
他满意地笑了,抚了抚画上笑颜,暗道,一切因果就从这里开始吧。
北风萧萧,拂起满地沙尘,吹奏出一支离别曲。漫天风沙中,有一男一女,背道而行。
他们一个朝南,一个往北
第65章 玄衣男子
戏台高筑,胡琴咿呀。
那旦角儿青衣搭起珠帘,甫一露面,便轻启朱唇,唱得台下夫人小姐们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就要泪眼朦胧。
那青衣好似不知,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戏词之中。她挽着洁白的纺绸水袖袅袅行来,好似风摆杨柳,轻柔无限。而一个转身,两靥顿生悲戚缠绵,举手抬眸之间,尽是酸楚凄惶。
阿四看着这莲步旋转,水袖翻飞,一时间神思飘忽。
好似许久许久之前,也是同样的珠帘半卷,她满心欢喜,正对镜梳妆。而她的身后,站着一玄衣男子,嘴角含笑,轻柔又熟练地替她将一头青丝绾起。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偏了偏头,镜子中便出现了一张俊朗的脸孔。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满含情意,他薄唇微张,贴在自己耳边道,“六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小池,待我去梨山别庄迎你。”
梨山别庄
轩辕国的京都颇大,阿四寻了不少时日也未打听到什么梨山别庄。
直到有一天,有位酒楼的掌柜奇怪地瞧了瞧她,斟酌着说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姑娘问的应是南郊的孤山。只是那孤山如今守卫森严,乃是当今太子的行宫。我们一介白衣,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小女子问的是梨山,与这太子行宫所在的孤山有何关系?”
“姑娘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太子大婚,他便将孤山改成了梨山。只是改名之后,因百姓不得随意入内,故而去的人少了,知晓的人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