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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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彻心口一颤,嗅着鼻间血腥之气,缓缓将手按到了“小池”的胸口。回手再看,手中湿润,沾着莫名发黑的血液!
轩辕彻拼命摇摇头,连手脚都发起抖来,不相信一般将“小池”翻过来。潮湿黑长的发丝浓密异常,遮住了她乖巧的脸庞,他也来不及细看,便顺势将手按在了她脖子的侧边。
怀中温暖,却脉搏已停,这次,她是真的走了
变故突发,几乎是弹指之间,“小池”便闷哼一声,伏下不动。
而欧阳明一击得手,回手便拔了刀子,看着瘫在地上的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轩辕彻喉中艰涩,眼眶发红,哆嗦着双唇却哭不出来。他凶狠地抬头盯着狂笑不止的欧阳明,忽地一把将“小池”抛在地上,站起身来抬腿就是一脚!
“混账!”
这一脚狠厉异常,踹得欧阳明翻倒在地!
笑声戛然而止,欧阳明捂住腹部慢慢爬起来,膝行到轩辕彻面前。
他神色轻松坦荡,先是额头触地,“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应是用力较猛,待到抬头之时,额头上已经是花成一片。红色的血,黑色的泥,未化的雪,全部混在一起,看着万分滑稽。
然而,当场之人却谁也笑不出来。
欧阳明也丝毫不在意,他只是抬首看着自己的主公。这个少年时期受尽磨难,这个他陪着慢慢长大成人,又终于踏上王者之路的男人——这是他愿付出毕生心力去扶持的主公!
“殿下,若想登上那无上宝座,便要学会隐忍,学会割舍,学会拔去所有隐患!人生苦短,你曾经是欧阳明全心相付的主公。而今后,你是这万里江山的主宰,必将一身硬骨,没有任何软肋!”
饶是轩辕彻怒火焚烧,却也为之侧目。只是三年未见的恋人好不容易得以生还,尚未来得及温存便又奔赴黄泉,他怎能吞下这口气?再则
“你究竟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一刀下去,孤不仅失去了小池,更是连那皇陵的地图也拿不到了!这图,普天之下,有且仅有这一幅!”
欧阳明脸上浮出笑意,眼中却带了泪光。他再一次五体投地,触地而拜,恭敬肃穆道,“大爱无疆,愿殿下早日窥得天机,齐家、治国、平天下,坐享这锦绣山河!”
话音一落,那钝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轩辕彻大惊,“你”
却见那把涂了毒药的短刀,早已没入了欧阳明的腹部,只是一个瞬间,黑色的血液便疯涌而出。
欧阳明却在笑,他提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容,容欧阳提前说一句,吾吾皇万岁!”
话落,他头一偏,面带着微笑,撒手人寰。
毒药太烈,见血即是封喉。只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轩辕彻身边便先后走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割舍不下的爱人,一个是他忠心耿耿的谋臣。
“欧、阳、明”
轩辕彻来回扫视着躺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遽然坐在了地上。
此时不知哪里的风铃无风自动,叮咚有声又清脆好听。
据说,风铃乃是有灵之物,能撞响它们的不是风,而是那化作虚无的缕缕魂魄。
阿四包扎好伤口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轩辕彻将欧阳明一脚踢翻,而陆双双早已气绝当场。她站在拐角远远看着,此时此刻,竟对那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欧阳明生出了一丝丝敬佩来。
前院不知是谁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铿铿锵锵,乒乒乓乓,打得如火如荼。戏曲和着台下众人的轰然叫好,衬得小湖边骤然而去的两缕魂魄异常苍凉。
血水仍在涌出,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有一些转瞬便被泥土吸了个干净,还有一些却蜿蜿蜒蜒地爬进了湖中。
湖水清澈,染着血腥将湖畔这一幕全部记下。却又在鱼儿的一个跳跃间,将其化作了圈圈波纹,转眼便消失不见。
第81章 完璧归赵
一地冷香,两缕残魂。
满院萧索衬着那沾了泥的华贵衣角,轩辕彻心中顿生一股荒凉。
柳护卫原本被打发到了远处,待他听到动静带人赶过来,欧阳明已经自绝了。斟酌再三,又看着逐渐偏西的日头,他不得不躬身上前去轻声询问,“殿下,您看这”
轩辕彻勉强收了收神,指着欧阳明的尸体,叹息不已,“带回去吧,务必将欧阳先生厚葬。”又道,“欧阳膝下无子,娇妻早亡,如今只余一老母瘫痪在床。你回去记得找吴语提一句,善待未亡人。”
柳护卫领命,又瞅了眼瘫在岸边的女尸,犹豫道,“殿下,此女是不是要”
轩辕彻眸中一烫,忽有哽咽地摆摆手,咬着牙沉痛道,“你们退下,待孤再静一静”
“是!”
脚步远去,湖边再次安静了下来。
恍惚间,轩辕彻再次回到了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那个夜晚的雨声特别地大,噼里啪啦地砸在他心里,好似要戳出几个洞来。饶是如此,梨山别庄的后崖空空荡荡,除了远在天边的挂龙与风声,便再无其他。
人呢?他的小池呢?!
那一夜,他冒雨在后崖找了整整两个时辰,却连根头发丝也未见到。于是,那场雷雨在他心里,一下便是整整三年
三年后的某一天,邕州城忽然传来消息,他的小池竟然仍在人世!失而复得,那是怎样的激动与惊喜,轩辕彻至今仍然难以忘怀。然而,眼睛一眨,仅仅只是几个月,活生生的小池再一次死在了他的眼前!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轩辕彻眼中波光潋滟,低声喃喃,“孤的女人,自然要自己来”
此时此刻,他突地不忍去看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于是弯腰蹲下身来解开紫貂皮裘,轻轻盖在了“小池”身上。皮裘宽大,将娇小的“小池”从头盖到了脚。
轩辕彻这才将女人横抱而起,悲恸欲绝道,“小池,走,这就带你回家”
前院胡琴锣鼓热闹非常,后院却即使阳光灿烂,也抵不住那丝丝寒意。轩辕彻将“小池”紧紧搂住,正要转身朝外离开,却又猛地顿住!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眸,见鬼一般地盯着那正拐过廊角的身影,不禁失声惊呼,“小池?!”
话落,那身影一顿,继而飞快离去。
他们曾日日相伴整整六年,怎可能看错,那身影分明就是小池!
可是,如果那人是小池,他怀里的人,又是谁呢?
轩辕彻背后发毛,忍不住双手颤动,于是屏着呼吸去揭皮裘。皮裘滑落,带走遮住容颜的青丝,最后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来!
这是
轩辕彻又是欢喜,又是愤怒。暗自庆幸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欧阳聪明一世,竟死得稀里糊涂,颇不值得。他怨愤地将女尸扔在地上,连那最喜欢的紫貂皮裘也干脆不要了,脚下生风,急急忙忙地朝着廊角那处追去。
风铃叮咚,眼见着远处的身影愈来愈近,轩辕彻欣喜地喊了一声,“小池,等等我!”
湖边那一幕,阿四看得清楚,听得更清楚。想到轩辕彻之前的那一句——“这图,普天之下,有且仅有这一幅!”再联想到雅阁之内那张情意绵绵的脸,阿四心下冷笑不已。
因此,身后脚步虽急,她却似失聪了一般,自顾自走得飞快。
然而轩辕彻不仅是轩辕彻,还是轩辕国当今太子,未来的一国之主!他只是跑了几步便发现,对方不慢反快,简直将自己当做了虎狼一般。
轩辕彻喉中一哽,便停了下来,凭空道,“来人,将她拦下!”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两个黑衣男子。两人皆是一身劲装,手执长剑,转眼间便如天外来客,横剑站在了阿四的面前。
被逼无奈,阿四也只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渐渐走近的轩辕彻默默不语。
轩辕彻今日大悲大喜几次,眉目间已有疲色,却强自打起精神,眼中泛光地说道,“小池,你怎不等我?”
阿四眉头一皱,作了一礼,低声敛气道,“殿下恕罪,民女名叫阿四,之前您在叫‘小池’,民女一时未有反应过来。”
轩辕彻宽厚一笑,无奈又宠溺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阿四,那便叫做阿四吧。”说到这儿,他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小湖,又道,“只是,你啊你,你也太调皮了。好端端怎就将披风给了别人,害得我都认错了人。”
“民女知错。”阿四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嘲讽不已。
暗想若不是将披风给了别人,如今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且,照之前那一幕来看,自己死了便也就死了而已,又能如何?如此一想,阿四觉得陆双双真是死得太冤枉。虽然青狸因她而死,但今日她救自己一命,改日当去她坟头上一炷香才是。
轩辕彻原本因阿四一口一个“民女”有些不快,此时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眸光一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池哦阿四,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动不动就走了神。”
阿四微愣,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却听轩辕彻又道,“小阿四,我知你有太多事情记不清,恐怕连我们曾经住了整整五年的梨山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跟我回梨山,我便陪你一起想起来。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不想记起自己的亲人,不想看看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阿四心神恍惚,看着轩辕彻张张合合的嘴巴,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了一个清瘦的白胡子老头。他满头白发,后背已然微微佝偻,却是满脸红光,眼中精光闪烁。
他轻抚着胡须轻笑,说,“小池,快到外祖这里来”
“小池阿四,阿四,阿四你有在听我说吗?”
“嗯?”阿四被轩辕彻连着几声叫喊,倏地回过神来。只见自己站在红袖楼后院的回廊,身前站着一脸担忧的轩辕彻。
“殿下,殿下适才说什么了?”
阿四有些茫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得轩辕彻禁不住又是一声低笑,缓缓道,“我说,阿四,离开三年了。今日,便随我回去吧?”
回去,去梨山别庄?
去了哪里,是否就真的能完全找回失去的记忆,是否就真的能记起自己的亲人?
阿四动了动唇,正待要说些什么,却听有人陡然间一声高呼,“阿四,原来你在这里!”
黑衣暗卫早已隐去,廊下二人听得此言,便不约而同地循声去看。
只见,几丈之外的墙角,有棵梅花开得正好。
梅花树枝条细长,婀娜地伸展开来。上缀着黄灿灿的小花,金钟似地立在其间,带起满院的暗香浮动。
而就在那清幽淡雅,傲然怒放的花朵下,苏幕遮长身而立。
他身披狐裘,如画的眉目比那腊梅更是美上几分。可是他却有些气喘吁吁,额头微微见汗,连那发间的玉冠也是歪歪斜斜。
他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整了整发冠,又理了理乱飞的头发,这才步伐自然地走到二人近前。
“殿下金安,没想到殿下也爱听戏。”
轩辕彻昂首挺胸地站在阿四身边,淡淡笑道,“不想苏公子今日也有此雅兴,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苏幕遮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阿四勾唇一笑,连眉梢都带了丝丝暖意。阿四瞧得纳闷,心想这只狐狸今天是什么毛病。
却在此时,苏幕遮意有所指地盯着阿四得眼睛,道,“阿四,你莫不是忘了吧?”
阿四彻底懵了,连一旁的轩辕彻都拧起了眉头,语气不快道,“苏公子找阿四何事,若是无事,她便要随孤回去了。”
苏幕遮闻言挑了挑眉,却在下一瞬,黑潭似的水眸腾起了丝丝雾气。只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想那夜在宛城,你我同床共枕”
说到一半,他蓦地顿住,后悔不迭地看着高贵得体的轩辕彻。然而他只是慌了半刻,便恋恋不舍地从怀中掏出一物。
阿四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在看到那物之后忽然成了真!
她瞠目结舌地盯着苏幕遮手中的那只绣花鞋,又想到这厮说的什么同床共枕。想要分辨,却终究词穷,只能恨恨道,“你,你,你!”
轩辕彻原本心情甚好,此番下来也瞬间黑了脸。沉声道,“苏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忽然跑来红袖楼,莫不是来找消遣的?”
苏幕遮闻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欲言又止地瞧着轩辕彻,直瞧得轩辕彻脑中浮想联翩,彻底阴沉了脸,他才转而去看阿四。
只见他一步一步走到阿四跟前,依依不舍地将绣花鞋塞进她的手中,意味深长地说道,“拿去吧,下次切不可再忘了”
阿四原本只是生气,此时却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只是她尚未开口,脸黑得要滴墨的轩辕彻却受不住了。
他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大胆!”
第82章 残垣断壁
轩辕彻目眦欲裂,厉声怒喝,“大胆!”
话音未落,冷风忽起,苏幕遮只觉得颈侧一凉,便有雪亮的锋刃贴在脖间。
刀锋凛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却见他面不改色,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烧红了脸的阿四。
阿四见状倒吸一口冷气,鼻尖萦绕着阵阵梅香,心头却涌起一股莫名烦躁。
北有七皇子,南有苏幕遮,如今两位当世才俊并肩站于同一屋檐下。一个云淡风轻,言笑晏晏,另一个却是满目阴沉,怒发冲冠。
阿四自认愚钝,当然猜不到此二人又在算计些什么。于是,她略一屈膝,疲惫又嘲讽,一字一句地说道,“谢殿下青眼,只是民女身份低贱,岂敢盘桓殿下行宫?”说到这儿,她扫了眼勾唇而笑的苏幕遮,也不待轩辕彻反驳,坚决道,“既然殿下有客来寻,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言罢,连余光都不给二人一瞥,一个转身,决然而去。
轩辕彻心头如万蚁蚀心,说不出的痛苦愤懑,却因为笑眯眯的苏幕遮不得不强自收敛。
苏公子一直目送着阿四的身影消失于拐角,这才回转黑眸,拱手为礼地笑道,“坊间传闻,大雪纷飞,灾情绵延不知几百里。而太子殿下为此夜不能寐,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实乃百姓的福气。”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一顿,缓缓道,“只是这红袖楼人多嘴杂,若是有人看到”
苏幕遮欲言又止,轩辕彻勃然变色,又想起之前所言的“同床共枕”,怒极反笑道,“苏公子果然是个人才,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广袖一挥,拂袖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那急匆匆脱身离开的阿四姑娘。
阿四姑娘将那只绣花鞋放回了房间,原本因为手指疼想休息片刻,却偏偏怎么也睡不着了。最后,她干脆推开了房门,去外面透透气。
红袖楼前院人声鼎沸,后院也乍然间喧嚣了起来。
有人惊声尖叫跑进跑出,连金四娘也出现在了小湖边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劲装侍卫。如此看来,轩辕彻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陆双双的后事。
虽觉内疚,阿四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她心中烦闷不堪,便一个人穿过人群,跨过大门,眨眼便融进了人流里。
常言说,雪化霜融天最冷。可即使寒冷如斯,街上依旧人流川息,热闹非凡。想必是这连着的大雪天差点将人憋坏,难得见了太阳,便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四处唠嗑唠嗑,也活动活动筋骨。
阿四眼瞅着这大街上的女人们嬉笑怒骂,人生百态,胸口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好似只有如此,方觉自己竟是和千千万万个别人一样,是个徜徉在阳光下的女人。
夕阳映屋檐,斜照木格窗,时间走得飞快,少顷便是黄昏。
阿四漫无目的地一通乱走,最后神使鬼差一般,停在了一处僻静的所在。
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之前的半个月,她风雨无阻,几乎日日要来此坐一坐。然而即使她日日都来,这残垣断壁却一如往昔,给不了她丝毫启发与记忆。
这里曾经是封太傅的府祗。
据说封太傅乃是今上的帝师,风光一时无二。却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年前的某个午时,封府竟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三年,好似不久,却也已经太久太久。久到那牌坊斑驳沧桑,其上残留的断章也早已瞧不清原来的模样。阿四轻轻抚摸那千疮百孔的落款,眯着眼睛想,时光易老,不知这落款之人是否还健在?
胡思乱想间,忽闻低低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好似就在耳畔。
阿四心头一跳,蓦地转过身循声去探!
她绕过破碎乌黑的瓦片石堆,最后看到那苍松古柏下,跪着一个驼背老妪。
老妪白发苍苍,正跪在地上磕头。她一边磕头,一边轻声哭泣,嘴里念念叨叨,“老爷,三年了,老奴总算还是回来了。苍天无眼啊,老爷您是难得好人,竟为奸人所害,家破人亡啊!”
说着说着,那老妪便伏在地上,止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老妪身侧蹲了个黄口小儿,原本都好好的。他正抿着小嘴,乖乖地帮忙烧着纸钱,见此害怕地叫了声,“太太!”。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尖锐,大有压过老妪的架势。
老妪哭声一顿,忙爬起来摸摸小孩儿的头顶,柔声道,“二蛋子莫哭莫哭,这是老爷的旧居,切莫惊扰了他老人家的安息。”
小孩儿也只是被自家太太吓到了,闻言半懂不懂地停了哭,鼓着一包眼泪道,“太太,二蛋子想吃糖糖。”
老妪闻言低声安抚,“二蛋子乖乖,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样,你若笑一个,太太就给你买糖糖。”
小孩儿压根儿没听懂前面那句,后面的却是懂的。他眼光闪闪地笑了起来,那小嘴咧地,阿四真担心那口水流下来会将衣服给淋湿了。
只是,恍惚间,好似也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后背微微佝偻,满面都是藏不住的关怀笑意,然后伸手轻轻摸摸自己的头顶,爱怜道,“小池乖乖不哭了,哭了可就不漂亮了。如此,小池若是笑一个,外祖就带你去看花灯如何?”
“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