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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澜本嫁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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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明刚刚长成了十七岁少年,和游泳队里最漂亮的新队员陈莉好上了。
  叶知秋顿觉跌落谷底般的失落,恰时教练来了,训斥队员们打闹,刚刚责问到知秋,罚的一万米游完没有,知不知错,她顿觉一股无名之火,忽然就爆发起来,又与教练顶嘴。
  教练把她揪出来,用皮带在泳池边沾了水抽打她。知秋铁青着脸忍痛不吭声,突然发气,夺过教练手里的皮带,扬起手就狠狠抽在教练的脸上,还踹他的小腿,把他踹下了游泳池。
  这也就是她运动员生涯的结束。从此她退役,再也没有归队。母亲跟着别的男人北上,要把她送到南方老家,随一笔相当数目的抚养费一起交给了我们。临走之前她一直盼着康以明可以来送别,起码也是个安慰,可他没有出现——刚刚尝到云雨之欢的少年,大约正在和陈莉打得火热。
  叶知秋略知道了心凉的意味:是否是有了爱意,期待,所以注定要开始遭受失落——原来爱是失落。她咬咬牙,随母亲悄然离开,内心充满了忘却的渴望。
  我大约也是知道,知秋不喜欢洛桥。
  这里的生活偏远寂静,对一个生性不安分的人来说,相当煎熬。中学时代她常常旷课,母亲也曾着急,在知秋久久不回家的晚上,差我到街上去寻她。家里的晚饭统统用盘子反扣着:不找知秋回来,就不能吃饭。
  天阴黑,我饿着肚子拿着伞,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地寻,总还会在台球厅和游戏厅这样的地方找到她。和不同的男孩子在一起,神情阴戾地坐在一边,时而又突然笑声放纵。
  我怯生生地上前去,说,姐姐,要不要回家去。
  其实叶知秋对我也很温和,从没有厉声凶过我。多半让我等上十几分钟,就无声无息随我一起回家。路上我们总是沉默,没有多余的话可说。我们就这样默默走过洛桥夜晚的街衢,只听见石板路上我们细密匆促的脚步声。影子斜长地追随在后面,一拐角,就消失。
  回到家里吃饭,母亲也总会苦口婆心也唠叨一阵子,叫她不要这样混世。她也不顶嘴,只是默默吃完,就回到楼上房间。夜里我做作业,她就看些闲书,也写信给北方的队友,大概她那时心已所属康以明。
  只是从来不对我不提及。
  其实我也明白,她似一个人捂着耳朵仰望天空大声呼叫,只是没有人肯听一听。
  知秋高二的时候,就读的学校很烂,她上课就和一帮男生坐在后排,翘着板凳晃晃悠悠地听课,嗑瓜子,和他们用纸团赌投篮,从最后一排扔进讲台旁的纸篓里。那天新来的女老师不知情况,来个下马威,在她扔纸团的时候,把她抓到讲台上去狠狠数落。
  她不动声色,下课的时候,女老师进厕所小解,她就跟着走进去,把一桶脏水泼在老师头上,在女老师呆若木鸡的时候,知秋一把就把她推到在便坑上,然后硬生生地把老师的短裙扒了下来。
  女教师发了疯一样地在厕所尖叫,叶知秋头也不回地提着湿裙子走出来,扔在教室的讲台上。收拾书包就走出了校门。
  那天下午她来到我的学校找我。
  我还上着课,她砰砰敲开教室门,毫不客气就对老师说,我找叶一生。
  老师惊诧得回不过神来,但还是略略点头示意我可以出去。在走廊上,我见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年,穿胸膛中间印有“中国”两字的红色运动衫。这少年高大健硕,长得非常漂亮。知秋对我说,一生,这几天我不会回家。你跟妈妈说,叫她不要担心。
  姐姐,你要去哪儿?我追问。
  知秋不说话,只是拉了拉男生的手,说,以明,我们走。
  男生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和知秋一起离开了。
  许多年之后我才有所感悟,叶知秋这样一走了之的习性,自少年时代就已经显露端倪。一切并不归咎于她痛楚黑暗的童年经历。我想就算她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小姐,也会乐于和人私奔的。天性中的丰盛剧烈,总是与生俱来,无法控制,使其在足够年轻的时候,对于选择如此去活着的代价十分盲目。她注定要比许多人走得更折更远。
  但她的确宁愿选择世间的折或远,也不会甘心就地掘坟的。这我也是懂。所谓命。
  那夜我放学回到家,如实告诉母亲,今天下午知秋来学校找我,说她这几日不会回来,叫你不要担心。
  母亲搁下手中的活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她跟叶青果然很像。她有她的活法。
  8
  以明,你终于来了。
  在我依旧按部就班地做作业,帮母亲捶脚,枕着樟脑香睡觉的夜里,知秋身上的发生,是与这个叫康以明的男孩在城郊的小旅馆里呆在一起。
  以明抱着她瘦小的身体,问,知秋,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她不言语,只是关掉灯,在散发着灰尘和湿气的旅馆小床上,径自脱掉了他的上衣,直面着他的躯干,命令一般地说,抱我,以明。
  这个夜晚属于两个少年。在温暖的胸怀中,她忽然流了泪。哭泣阔别已久,她进而不可抑制,咬着以明的锁骨哭出了声来,身体颤抖。以明痛得叫出声来,拍打她叫她放手,两人彼此挣扎又死死拥抱,接下来的时间整整一夜都在莋爱。
  这是少年时的绝望,非要血肉横飞才对其生命有所感知。她痛便咬他也使他痛:痛感代替一切感受,鲜明直白地提醒自我存在。感情在这一刻只是附属。
  间断地睡着又醒来,在疲倦而昏暗的晨曦中,她还是就像个寻常女子那样,普普通通地问,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来找我。
  以明不做声,只是低头抱着她。
  这些年他一直收到知秋的信,那一次是跟着队里南下参加比赛,比赛结束他便去洛桥找她。
  你高考还是往北方考吧,我想你回来。以明说。
  知秋抬起头来望着他,摸着他硬朗的脸。这么多年的面孔了——她想。
  知秋并不因童年不幸而成为郁郁寡欢的忧愁少女。她总将内心缺失与伤害,以最大限度释放,对周遭没有容忍。因为无从容忍。
  过去一直打架,惹事。母亲叶青已经对此感到失望并且放弃。发泄犹如一种生存渠道。知秋从不将往事搁置在内心,如寻常少女一样以至忧郁自闭。相反她其实很容易快乐,在洛桥时虽然在同学中相当骄横,以前却是和游泳队的队员交情很深的。
  而康以明于她而言更加特殊,记得小学初中的时候,他总来学校接她下课。遇到怒气冲冲堵着她算账的家长,康以明就站在前面去帮她挡。不认识叶知秋的家长,都没有料想到打架的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瘦小单薄的小女孩。他们骂: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么没有教养!
  叶知秋从小就是一副豆芽模样,身体非常地薄瘦。以明这么高大,两人走在一起并不十分相称。但康以明自少年时代起就怜悯她,大约因此有特殊感情。
  两个人什么都不多说,彼此之间比普通朋友多了一些什么,又比恋人少了一些什么,似乎更像兄妹。
  接她下课,去街边吃小吃。也看电影,或者和其他队友一起出去逛街。少年时代的情谊,朗爽亲密,并无太多情爱成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她喜欢的印有偶像封面的杂志在学校门口的报亭脱销,他便骑着自行车满城寻找,一家一家地问。买到了之后,下课去接她,送到她手里,看她欣喜若狂的样子。知秋家贫,她极少有新的衣装,但她又是非常爱美的女孩子,在游泳队仍留着长发,即便是旧衣服,也频频更换。以明把妹妹不穿的好看衣服,未经同意就拿出来送给她。又在采血站向军队和体校集血的时候,虚报年龄去献血,用得到的补助钱给知秋买了一条白色纱裙。
  但是没有说过爱。也没有亲密的举动。互相也并不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是爱情。
  一个女孩若不信任家庭关爱——不论这关爱的能力如何——若她不信任,且寄希望和感情过多的于他人,早早走入世界探欢,多半需要走过一些苦难,短则赔上青春,长则赔上一生。女人若以世间为家,某种程度上是必有不幸的。知秋如是。
  知道无从选择,所以说走就走,不习惯道别,也不暗示离开意图。但她毕竟会无助,也会在到了洛桥,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想念过去的朋友,便尝试给康以明写信。她告知他,我在洛桥,在高中读书,也许要过几年才能回去。我想念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别的话说不出来,信写得生硬苍白。她不善表达,也觉得有些事情,无从表达。
  十五岁到十八岁都不是适合被理解的年龄。她也再也没有遇到过过去从小一起长大的队友们那么亲密的朋友。在学校里打架,也再也没有人来帮她。同龄人对她没有畏惧,只是孤立与嫌弃。
  9
  而今康以明告诉我,叶知秋已经死了。当下想到此我十分哀伤。以明对我说起的时候,我从不信到信,竟也不过就是回忆起一句话的时间。
  深秋落日这样宁静柔和,像一卷遗忘在纸上的诗歌。我在接受知秋死讯的时分,竟然想起的是在异国他乡生活时的海岸,山林间的鸟啾禽啁,又看见许多森林的绿色,甚至是鹿的身影,还有美丽河流静静穿越古老的城市和村庄——我为此不知所措望着窗外,犹疑着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眼前康以明已经低头不说话,我望向匆匆流动的人们,在清寒有风的窗外上来来去去,落日映照在他们的毛呢大衣上,勾勒柔和光晕。流落过那么多的地方,走得太急,以至于忘记回头看看:原来我没有这样多的时间和机会来一一记得。
  知秋为何连死都要不告而别。
  我胸中创痛,未来得克制,眼泪就滴了下来。两三大滴眼泪滚落得急促。我擦干,就再也没有了。
  我于印记中见得的知秋,总是少年时代与我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自她来到洛桥,我们便在阁楼上的狭小房间内共用一张大床。两人睡在一起,却几乎从无那种小姐妹之间的悄声夜谈——我以为会有的。
  相较于她意图直接和效果迅速的睡眠,我总是很长时间无法入睡。知秋不论是在哪里,只要一贴到枕头,就很快入梦,睡得也相当死沉。她一直是非常落拓大条的人。许多事情在她这里缺乏感受。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在夜里醒来,看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吓得要叫着突然坐起,瞬间又会反应过来,其实是叶知秋,于是又松一口气,慢慢躺回去。这样的动静,从来吵不醒她。
  有月光的夜晚,窗外一树梨花,碎小暗影投射在窗子和墙面,摇晃不定,婆娑如歌。月色又在地面和床上切下一方斜斜的霜白亮色,她的脸容沉睡在月光之下,因为有梦而带着轻微变化的神情。嗫嚅几下,又翻身睡去。此情此景这么多年历历在目。彼时我看着她,有抚摸她的欲望,却总是不敢。
  却记得有一夜她忽然翻身过来,抱着我。我一向睡眠极浅,自然就醒了过来。只感到她的额头暖湿地贴在我脸颊,略微用力往我的颈窝钻。细弱的胳膊折过了我的胸口,手放在我的肩头。一条腿搁在我腹部。嘴里念念有声。我已经清醒无比,内心惊怯慌张,却一动不敢动。
  我轻声而迟疑地说,姐姐……你怎么了。
  她没有应声,还在梦中。
  于是我又轻轻拿开她的手和腿,往床沿挪了挪自己,侧身背过去,试图远离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一动不动到天亮,如此一直看着梨树的阴影愈加鲜明,天光渐渐朗然。接下来一整天都很困乏昏沉,上课的时候仍不时出现昨夜的情形。
  后来与她说及此事,她笑着,说她一点也不知道。也忘记了是做了什么梦。
  她十六岁与前来洛桥看她的康以明离家的那几日,我一年多来第一次独自睡一张大床,竟相当想念她。梦见她还在我身边睡觉,甚至抱我。手扑过去,却是空的。我落落寂寂地醒来,看着一半空的床,忽然想哭。泪流了一点,擦干就没了——这与多年之后闻其死讯的心情竟如出一辙。
  我才明白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记念她。
  10
  他们在小旅馆度过三日。她不顾天气寒冷,特意穿了以明送她的白色纱裙。两个人在镇上逛逛,吃东西,回到旅馆去坐在一起看电视,拥抱,抚摸。无所事事,但又不忍分弃,所以就一直呆在一起。这似乎是年轻时感情的常态。彼此之间是一种空虚的胶着。
  夜幕降临,以明就与她莋爱。她瘦小孱弱的赤裸躯体,几乎没有任何曲线。只有以明的一半身体宽。但这单薄如纸的身体却令他备受折磨——以明无法克制想要狠狠蹂躏她,几近想要把她碾碎;但与此同时却又想要用力宠溺她,用力宠溺——直至其窒息。
  最后那夜,在持久痛楚的交合中,她双腿都被他用力分开并蜷曲架起,这直白几近残忍的姿势令她难受得咬紧牙关,她便这样看着以明拼命蠕动,专心致志沉浸在情欲享受中,时而闭着眼睛咝咝吸气喘息,显得冷漠无情,又万般陌生。这一切浑如车马过桥一般从她身上碾过,匆促暴烈,只为抵达情欲的彼岸,再也不会返回。
  知秋顿觉这痛楚被渗透了绝望,因此不可忍受:她面容渐渐带有扭曲,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四目相觑,犹如一种刑具相逼的审问。以明对这神情感到全身发麻,再也进行不下去,突然暴躁地一巴掌用手按住她整张脸——如她的继父一般。
  知秋忽然就大叫,拼命挣扎。两个人扭打起来,下手都非常狠,愈痛愈打,沉默剧烈地喘着气,直至最后筋疲力尽地僵持对峙,然后疲惫地放弃。
  你明天就回去吧。
  她终于开口说话。
  以明没有回答,只是烦躁地开始抽烟。她默不作声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体面。以明以为她要走,就问,你要去哪儿?
  她说,我困了,要睡觉。
  说完然后又气定神闲地躺下,侧过身去和衣而睡,很快就沉沉入梦。
  康以明目瞪口呆,看了她一眼,骂了句,靠,这也睡得着。接着索然无味地起身穿衣,收拾行李,天微亮,便独自离开。
  知秋醒来已经是中午。以明走了。她呆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收拾好东西,下楼到公共盥洗室洗了脸,步行到小镇车站,买了回程的票。
  傍晚时分她又出现在我们家门口。母亲抬头看她一眼,平静地问,吃饭了吗,饿不饿。
  知秋点点头,把包搁在地上就径直走过来在餐桌边坐下。她大概是饿极,打开反扣着的碗盘,抓起筷子就开始吃。
  她的饥饿,困倦,一切都是这样的直接。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这样的方式,折射出她的本质性情。知秋对花花世界有着这样强盛不可抵挡的体验欲,行事大拓直接,但因为是个女子,所以由此而不幸。这些都在今后得到了印证。
  那天叶知秋回家来,直到吃完饭都没有看我一眼。她只在擦嘴的时候,才与我目光相对。
  她大概是不知道,或者不在意,我一直是盯着她,看她这样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顿饭。
  11
  知秋很快决定要回到北方,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大学的机会是拯救,所以她要抓住。最后一年到了高三,突然就收了心,专心致志念书,彻夜做功课直到困倦地伏在桌上睡着。
  我问她,姐姐,你是不是想走?
  她飞快地算着题,头也不抬地回答我,那当然,难道要我一辈子留在这里不成。
  我不说话看着她,良久,她也许对我的注视有所意识,才回过头来看看我,说,一生,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我说,我还没有想好。
  叶知秋其实相当聪明,发起愤来叫人刮目相看。只是她不愿意把才智用在读书念学这等事情上。我已经习惯在她亮着灯看书的夜晚,自己蒙着被子睡觉,有时候一梦醒来,还看到她苦读的侧影。我就叫她,姐姐。
  她通常在那样时刻——或许多半是因为夜深人静时分片刻的温情脆弱——会耐心应我:怎么了,一生。
  我一直叫她姐姐,但她从来都是叫我“一生”,不会叫我小妹,或者其他。我相当喜欢她唤我时的北方腔调。字正腔圆,音调这样柔韧镇定,因为不带方言,所以听起来像电影里面的台词般深情。我常常喊她,又并不说话,如此只为引起她注意,来叫我的名字。这些把戏,我只在那个时期有过。我想我是相当依恋她的。
  她高考我中考,那真是个浮躁艰难的夏天。我其实不希望她走,但又总觉得什么事情都留不住她。通知书下来了,她考取了津城的一所普通大学。我也进入本地的重点高中——这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事情。换句话说,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长处呢。
  她走之前的时间是如何捱过的我已不复记忆。只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伤心不舍。冥冥中感觉她再也不会回来,又或许是畏惧剩下的时光落寂一人。
  临行前我去车站送她。母亲行动不便,呆在家里,煮了茶叶蛋和甜酒酿,装进搪瓷盅里,嘱咐我带给知秋。我用网袋提着,还帮她背了一包行李,跟在她后面匆匆穿行在车站的人流之中。她的背影陷于人潮汹涌深处,时隐时现,我不得不拼命在形形色色的身影和面孔中寻找她。心里慌张,又有不舍。
  上车之后,我气喘吁吁把肩上的背包放在她的铺位上,然后把母亲煮的食物拿给她。知秋看着我,非常柔和地说,一生,我不用这些,你自己吃吧。
  我没有想到她会拒绝母亲的心意,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说,姐姐,这是母亲给你做的……我怎么能要。你拿着路上吃吧……你会饿的。
  她没有说话,但是也不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车上的广播响了起来,她一边抚着我的肩一边牵我去车门口,说,车快开了,你回家吧。
  我怔怔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车开始晃动,我心里忽然狠狠一紧。她看定我,这样深的眼神,如同一口井,郑重地说,一生,你以后也一定要离开洛桥。外面的世界不一定有多好,但你不要因为它不好就不敢走进它。
  彼时对我说着这话的知秋还是一个有心有爱的好女子,只是要得比寻常孩子更多,对世间有野心,强烈至足以不择手段。这是她与生俱来的选择。
  我望着她离去,好似这一别便会消失人海,再也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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