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未见春又深+入云深处亦沾衣-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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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我起身时拓跋锋早走得无影无踪,盥洗早餐却都齐备。现在他不起来,自然无人侍奉。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不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还是爬了起来。
前些日子,慕容黑云给我弄了一箱子衣服,今天倒可以翻一翻。我从睡榻底轻轻拖出衣箱,打开一看,里面是各色常礼服,式样皆同,只有色彩之别。
又来了,失忆的人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呢?犹豫了半天,我选中一件梅红、一件殷红、一件退红、一件紫苏。把它们摊在榻上,各种看。
“今天不可穿这些。”拓跋锋忽然说话了。
我手一抖,瞥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敞着衣襟散着头发,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海其腾君衣衫不整的样子,相当值得一看,不知道容甯看过没有?
我眨眨眼。
“穿衣服要分场合,亦要顾虑到别人的心情。”
拓跋锋和许多高人一样都有个毛病,就是教导人时总是太过高屋建瓴,其实应该说的是前因后果,不是么?
“哦。”我瞥了眼这些天穿的海棠色,看来也不合适的了。
拓跋锋从床上跨起来,几步走来,从箱子里拎出件宝蓝色,给我套上。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几缕发丝从我肩头拂过,睡了一晚,他身上不再有过分洁净的皂角味,代之以淡淡的檀麝之气。
其实,他也可算得是一个无可指摘的男人,只是有许多难言之隐。
漱沐早餐已毕,帐外天色依然泛青。远处云山淡淡,营地里晨炊袅袅,这风景似曾相识,却又迥然不同。
正在我极目远眺之际,慕容黑云牵了两匹马来,一黑一棕。这两匹马大概知道自己是神骏之物,傲娇的把头凑在一起斜眼打量着我。
拓跋锋一跃上了那匹黑马,慕容黑云将马鞭递给拓跋锋,翻身也上了另一匹。
还带不带我去啊?
“你坐他的马。”拓跋锋吩咐,于是慕容黑云向我伸出手来。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拓跋锋道:“能不能选?”
拓跋锋伤脑筋地笑了:“今天,我不太方便……”
“那他呢。”我往旁边一指,策马赶来的容甯就落在了我的手尖。
显然,雀屏独中的容甯压力很大。为了避嫌,身体离我足足有一巴掌远,害的我无依无靠,只好紧紧抓着马鞍。
而说可以选的拓跋锋看来心胸也宽阔得有限,竟自顾自和侍卫们绝尘而去。
于是容甯一会想加速赶上,但马一跑起来,我就手软抓不住要坠马。见我不济,容甯又只好又慢下来。
反复几次,当拓跋锋的卫队终于从我们眼中消失了,可是云间宫城还远远没有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时候,容甯终于长长叹了口气,勒住了缰绳,擦了擦汗,道:“大小姐,要不我们下马歇歇吧。”
我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腿也软了,顾不得衣服跌坐在地上。
“要不要喝水?”容甯晃了晃水壶。
“不,我想吐。”我很没用的抱住膝盖,垂头丧气。
容甯喝了水,伫立了好一会,蹲到我面前,诧异道:“还没缓过来么?”
“嗯。我不想去了。”我极其虚弱地看着他。
“那——,我让薄送你回去。”容甯指一指他的侍卫,那个肌肉发达的家伙有一张天真的娃娃脸,和慕容黑云一样,仅仅修成了人身,还不会说话。
“我实不能骑马了,要么,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吧,也许到那时我能好些。”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难看得要命。
“这怎么行!”容甯踌躇了一回,终于招手叫过慕容薄叽咕了一会,慕容薄领命而去,大约是去跟拓跋锋报丧说我不行了。
又过了好一会,我终于恢复了一些,慢慢抬起头来,这时朝阳已高过远处的林际。
我们离营十里,离城也是十里。四周寂静无声,天空白云变幻,道旁杨柳上的鸟雀偶尔争食噪鸣,已经是春天了。
“好点了?”容甯现在倒没有焦急的神情了,他坐在我身边,嘴里闲闲的叼了根草。雪城主仪态堪忧,若是海其腾君,再无聊也不至于去叼根草。
我望着他,忍不笑了下。
“那,回去吧。”他呸地把草吐了,伸手挽过马缰。
我看那马近身来,赶紧倒退一步,道:“这么快啊。”
“那大小姐想怎样?”容甯无奈已极。
“我们去那边散散步吧。”我望着官道垂杨之外不远处隐隐有一座的庭院。
我,要去那里。
这官道外的宅院远看飞阁连甍、气象恢弘,走近却破败不堪,杂草丛生,连府匾也掉落在地。
我失望道:“一座鬼宅!”好不容易从大道走到这边,这座阴宅,真教我兴致大减了。
“害怕啦?”容甯踢了一脚翻覆在地上府匾,扭头望我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本来不是不想来的么?”我拧眉看他把马系在门口的石柱上,我的脚却好像钉在大门口,挪不动步了。
“幽州多古迹,值得一看。”容甯兴冲冲地推开那块快掉下来的府门,灰和漆便扑扑地掉了下来。
要阻止男人的好奇心,果然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奉陪吧。
进了正门,是一个两层小院落。大宅第里的前院无非是门房、轿厅、会客厅,破败的大宅第前院自然成了狐藏蛇眠盗贼窟了。此地只怕半年前还有人看守,前厅上落着锁,从窗户看进去几件家具犹存,只是东西廊下的森森凤竹已成了东倒西歪的野竹,阴森不下于西湖蛇精变的宅第。
就这两间门房的院落,容甯已是各处探头探脑,我只得一把拽住他的衣服,道:“这些有什么好看,我们到里面去看么。”
“唔,好。”容甯大概当我怕了,很顺从地走在前面。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恍惚之间仿佛在什么时候,我也曾经这样安静信赖地跟在谁的身后,在这王侯旧第里四处穿行。
所有楼房都落着极厚的铜锁,直到花园的湖心水榭中,我们才遇到一扇未锁之门。
“进去看看?”我扯了扯容甯,逛了一大圈,一个房间也未领略到岂非可惜?
容甯忖度了一下,道:“嗯,我先去,你在门口等着。”
他一把推开门:“波柳堂”三字匾额闪烁着金光映入眼帘。
波柳堂,四壁垒垒书架,桌上笔墨纸砚。中堂挂的依然是马衡的《西江秋柳图》,对联依然是谢文正公的手笔:愁生陌上黄骢曲,梦远江南乌夜村。
为什么,当我已不复当年,此地却一分一毫也没有改变?
我悄悄向后退去,找到那块我爹经常踏的地砖,踏了下去。
也和当年一样快,一阵脆响,五道铁栅落下来。波柳堂依旧阳光明亮,但他就是我的鸟雀,再飞不出这铁笼。
容甯扭过头来,错愕、惊恐、愤怒依次变化,半晌方道挤出一个字:“你——”
对了,要多多体验这样的感情,你才能成为你仰慕的海其腾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小转折,有人喜欢么,有人猜到么,给点掌声吧^…^
第8章 渡河之卒(上)
打破沉默之后,容甯强自镇定地看着我,道:“诱我来此,是你的计?”
我谦逊道:“也要诸事凑巧。”
容甯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是我疏忽。头伤好了,自然会想起昔日之事了。”
我环顾着这座宅院无比熟悉又无比生分的风景,叹道:“我的事,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容甯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难道你一睁开眼,就定好了计,欺骗你的恩人?”他握着铁栅栏的手青筋毕露,“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我微微一笑,道:“两国交锋,哪有恩人?再说,我也很无奈呀。”
快十年了,我王樨不曾有过一件快意之事,或许此时此刻,可以算。
容甯愤然道:“无奈个屁!我当日说不杀你,你还在我面前跳楼,他当日舍身救你,你竟然睁开眼就演戏!”他重重一捶铁栅栏,“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我收了笑容,我不喜欢他把我说得象妖怪,“设若当日我死了,自是一了百了。但那日我既没死,又落入拓跋锋的囊中,若不设法挣脱网罗,岂非日日夜夜都要遭到折磨?”
“谁折磨你了?他是何等待你,我是何等……”他猝然住嘴,一副饱受伤害的模样。
我道:“怎样相待都无用。”
容甯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涩声道:“你不过是云间宫的宫女,你也已经为了宇文鸿死过一次,难道还不够?更何况,难道你片刻也不曾考虑过,就这样忘却前尘——即使是假装,受郎主庇护,不好么?”
说得好!
“我不能。”我越过容甯的肩头,再度审视那苍劲有力的“波柳堂”匾额,匾额上不仅有这三个金色大字,更有一行小字:宇文恒御笔。
那蜿蜒有致的书法,又象是一条小金蛇,督着我家世世代代,舍身忘死,为它效命。
“即使我不顾虑陛下的脸面,亦不能不顾我平原王氏的声誉,不能不顾我父我兄的功业。” 我看容甯,莞尔一笑,“平原王氏的聘林馆,何止是古迹,与你更有戚谊。否则,一贯谨慎的雪城主又怎会不可压制自己的好奇之心,进来一游呢?”
我看看天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便笺从铁栏中递过去,他不接,那封书信便飘飘摇摇落在他脚下。
我的声音则比这封信笺更为飘渺地落进他耳朵里:“此信请代为奉上令堂大人。就说王家表妹拜覆妙殊长姐妆次。”
“雪城主,今日之事请别太计较。我是你表姨母,王樨王繁露。”
容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似呆了。清惠郡主的儿子,应当知道蔡文姬的痛苦吧。
天上几朵春云飘过,碧玉池中也有几朵春云飘过。幼年的情景争前恐后地袭上我的心头。那时,我一定拥有得太多,是以命运才要一件一件拿走。
“小甯,”我清了清嗓子,“我要走了,今世未必再能相见。这府中所有之物,我皆赠你。待你脱了困,一定不要便宜了旁人。”
“等等!”容甯终于出声了,声音哑得惊人,“你……就没有话要对郎主说?”
我正要答言,忽然听见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殿下,真的是你?这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我顿时血液逆流,僵在当场。
第9章 渡河之卒(下)
不需要照镜子,我也几乎可以看见自己面如土色,汗出如浆。为什么这妖孽总是在关键时刻出来害人?
容甯拧眉看了我身后一眼,俯身悄声道:“放我出来,我护你周全。”
得了吧!我毅然转身,就象千百次在噩梦中所作的那样——去直面我的恐惧。
今日这妖孽一袭白衣,施施然站在我聘林馆的地砖之上。
“纪大人,一别月余,形容清减不少。”我远远地听见自己傲慢的声音。
自从出了云间宫,我惑住过海其腾君,困住了雪城主,现在,便诛这妖孽的心!
“彼此彼此。”纪晴明微微一笑,唇色红润得离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殿下身后那位可是拓跋锋的爱将雪城黑萨启么?”
我也微微一笑:“纪大人好尖的眼。你与他,是阵前相遇过,还是望风而逃过?”
“呵,端妃殿下愈发锋芒毕露起来。”纪晴明也撑不住变了脸色。
“哪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天纪大人缟素而来,想必和我王樨一样,打算在这官道上,迎接大行皇帝之灵,效死于君父之前的吧?”
此言一出,身后的铁栅先是一震。纪晴明却恬不知耻地笑了。
“殿下,您糊涂了?晴明一路追随的是谁,爱慕的是谁,所为的是谁?是不是殿下还想再听晴明表白一次?”他淡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只是这次殿下再不应允,晴明就要用强了。雪城主水中捞月的故事,实是前车之鉴。”
我微微一笑:“到了今时今日,纪大人,还不与我坦诚相见,还要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这丑态未免令人不忍卒睹啊。”
“哦?”他垂下手,淡淡地看着我。
“晴明大人一路追随的是谁?爱慕的是谁?所为的是谁?先帝陛下知道,枢密使知道,我王樨日日御案前处分文书,自然也知道。”
我停顿半刻,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又道:“难道你真的认为,陛下是你能迷惑的了的?日日夜夜的枕边人,你竟不知道究竟,还用我来点醒你?再说了,若你果真有倾国倾城的魅力,宇文雍就应该第一个舍不得你,不是么?”
“所以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你弑了皇后会如此快意?你和她岂非应当同病相怜?从陛下晋宸妃为皇后的那一天,从你被简郡王赠给陛下的那一天,你们就注定了是弃子。”
“哪有破城的皇后可以不死,哪有祸国的妖孽可以重新立于朝堂之上?”
“直到今时今日你还效命于宇文雍?难道有了我作投名状,宇文雍就会重新启用你了?或者,你还想着与他鸳梦重温?哈哈,天真烂漫,闻所未闻。”我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哂笑:“天下虽大,可有你的容身之地?”
无边的静谧弥漫在我们三个人之间,一个是说累了,一个是听呆了,还有一个,伤了吧?
“大行皇帝的队伍将至,青史留名,配享有分的机会来了。纪大人再错过,就时不再来。其实从君臣大义讲,先帝陛下待你、待我,那真是君恩深似海矣,不是么?”
这些话,我说得很慢,但每一句都穿他的心,夺他的魂。他的唇越是红如血,他的脸越是死白。
终于他涩声道:“宇文鸿待你很好么?从一品端妃废到九品掌书,他在内间宠幸别人,你在外间执贱役,你不觉得羞辱,你不觉得难堪?”
我欣然道:“准确说来,是陛下在内间宠幸你,我在外间案牍劳形。是以,王樨才会觉得大人格外亲切。而且,我们三人的相处之道,更不妨在九泉之下继续。纪大人,你以为如何?”
“啊哈哈哈……”纪晴明仰天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好个你!好个妖怪!宇文家的,王家的,都成了精的了。”他咬牙切齿地睥睨我。
“是,整个云间宫只有纪大人最痴,只有纪大人最纯。这才是先帝陛下最欣赏你的地方。”我不怕死地看着他。
容甯焦躁地向我道,“别激他了,快放我啊!”
我狠狠扫他一眼,不关你事!
噌——,纪晴明抽出长剑扔在地下,他冷冷地看着我:“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动手?”
“大人不想和我一起死?要单独为陛下死节么?”我一步步离开波柳堂,向岸边走去。
容甯在我身后一声怒喝,拔剑重重砸向栏杆,火花四射。
顾不得他,我弯腰捡起那把剑,那泓秋水明晃晃映出我的脸,过去意气风发的王家大小姐竟又回来了——是因为我又回到了这里吗?
我笑道:“原来王樨早死与晚死,对纪大人竟是这样意义重大么?”
“少废话,你当然不想死,但是我现在已容不得你活了。”纪晴明冷酷地看着我,他果然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也罢,我王樨生于聘林馆,死于聘林馆,也算有始有终了。”
我拿着剑,又向前走了两步,剑法这东西,你还记得吗?
——小樨,我偷偷教你一招,只要离得够近,保准他逃不脱。
我还没有想清楚,一剑却已刺出。纪晴明身子一偏,剑锋堪堪擦过他袖子,他回手捏住剑锋,我却再抽不出来。
武功这东西,果然不是光凭脑子想就能有的。
他得意的一笑,尚未发声,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纪大人,掌书姑姑?”
三人六目射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黑瘦,衣衫褴褛,疤痕累累,只一双眸子精光闪烁。
他竟认得我,我却……没什么印象。谁呢?
哈,魏军压境,大汉的蝼蚁全躲进我王氏的府邸了么。
纪晴明一把夺过宝剑,冷冷吩咐道:“卫承旨,掌书王氏失身投敌,有辱国体。你快杀了这贱人。”
纪晴明是挂名的执金吾长官,那是他的部下!
我跌到在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真的够了。
身后容甯却又重重敲了一记铁栅栏,道:“卫潜风,我放了你,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那卫潜风见了容甯,却变了脸色,寂然不语。
“怎么,你也要叛国不成?”纪晴明咬牙切齿,一剑向他斫去。
卫潜风左闪右避,却不动手。
忽然觉得太阳照得难受,我取出扇子,挡着日影。
日影透过扇子在地砖之上竟投射出一条蜿蜒的蛇影。
就在这瞬间,我眼错未见究竟,纪晴明的剑,却已穿过他自己的胸前。雪白的衣襟前瞬间绽开出一朵鲜红的芍药。那身躯颓然倒地。
花飞蕊落将何故,可惜可怜空掷度。
我错愕地看着卫潜风,好个狠人!宫内女子闻之色变的向来是右金吾许北辰,没想到这个我毫无印象的左金吾长官,竟也如此残忍。
“掌书姑姑手持虎符,便如陛下亲临。”卫潜风单膝跪下,朗朗道:“卫潜风救驾来迟,请姑姑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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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扇之意
云间山下,芳草离离。午后忽然而至的大雨,淅淅沥沥从树叶中灌下来,虽然有卫潜风遮挡着,头发却都已湿透了。
这场大雨,虽然阻慢了我们逃亡的速度,但同时也湮灭了马蹄的行踪。因此,当我们发现一颗枝叶绵密到足够遮雨的大树时,我就决定不妨略事休息。
这棵半山腰的大树,象一顶超大的蘑菇,雨水从蘑菇的边缘落下,把我们罩在一个水晶的亭子里。
瞧这雨势没有稍停的意思,我不由长叹一声,道:“看来先帝陛下果是真命天子,是以銮驾一动,就有这云雨之变。”
卫潜风照顾好容甯的马匹,不知从哪弄出一件脏兮兮但却是干燥的布衣给我擦头发,自己却浑身湿透地蹲在一边。
此处理魏国大军的营地极近,不宜生火。
我把布衫还给他,若是雨不停,这件衣服还是你自己穿吧。
卫潜风收起衣服,嗫嚅了下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属下能否请问姑姑,为何我们不走平阳大道,赶在先帝陛下灵宫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