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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银行家-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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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开口:“我们低估了季云翀,他心思缜密又善于造势布局。并购之争赢了,东盛获得巨利;并购之争输了,表面上看来是利空消息导致东盛的股价下跌,实际却是他在暗中洗盘,迫使在前段时间高位持仓的股民们因为意志不坚定而被震出股票交易市场,降低其坐庄的风险。”
    想到季云翀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让东盛集团走出低谷,并且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长,萧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抬手按压太阳穴。
    “leo,请帮我预约时间,我想明天见见季云翀。”
    
    第56章 生死离别
    
    林霂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不见萧淮,只在厨房见到了余温尚存的早餐和一张字条:“我去东盛见季云翀,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和他交涉,很快回来。”
    林霂盯着字条看了许久,拿起餐台上的一杯新鲜现榨的番茄苹果汁喝了口。
    番茄富含维生素,苹果有整理肠胃的作用,两者搭配可以增进体力,这是她每日必吃的食物。也许是今天番茄放太多的缘故,果汁口感偏酸,猩红的颜色看起来像血液,她突然没有了胃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绪不定,一方面觉得萧淮是因为水军之事找季云翀详谈,另方面又觉得真相没这么简单。
    她想到了许多事情。季云翀的父亲飞机失事时的报道、美林医药股价大跌的消息、中西药业并购之争时德意志投行对于东盛集团资金来源的质疑。
    忽然地,她记起自己和季云翀在慕尼黑发生争执时,季云翀说过的一番话。
    “许多事情说出来你也不懂,我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光,过得很不容易……父亲突然罹难,一句遗嘱都没有留下,母亲又疯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林霂当时简单地把这些话理解为诉苦,现在再细想,不禁觉得季云翀有可能做了见不得光的事,被萧淮抓住了把柄。
    那么,萧淮独自去找季云翀交涉,会不会出意外?
    萧淮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中,林霂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他。考虑到今天的状况比较特殊,她破天荒地选择了自驾。
    车子直奔东盛集团驻上海的办公地址,途中她试着拨打萧淮的手机,发现拨不通,似乎手机失去了信号。
    林霂的整颗心纠结起来,轰大油门提高车速。
    抵达东盛,她到前台问询萧淮是否到访。这时座机响了,前台接待人员接起电话简单地说几句,挂断电话后对她道:“林小姐,你要找的人就在董事长办公室。”
    林霂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一出电梯就是董事长办公室。办公室很大,首先扑入眼帘的是整面墙的照片,都是东盛集团在过去两年多时间里收获的各种奖项和赞誉,其中有张照片尤其引人注目——多家金融机构评选东盛是大中华地区top10风险最低的绩优股。
    秘书将林霂带入会客间。这里有一排明亮的落地窗,视野十分开阔,往下一看,能见到不少访客出入东盛。
    林霂等待了半个多小时,既不见季云翀,也不见萧淮,遂问秘书:“请问萧先生和季董事的谈话大概何时结束?”
    “你来的时候,萧淮刚走。”低沉的声线突然在背后响起。
    林霂愣了下,转过头去,见到会客间通向办公区的门开了,季云翀缓慢地走出来,清冷的目光毫无停滞地扫过她的脸庞。
    林霂顿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二话不说转身要走,秘书却抢先一步退出去,从外面关上了会客间的另扇门。
    封闭的空间,只剩下林霂和季云翀。
    季云翀开口,声音透出无可名状的压抑:“一看见我就跑,你很怕我?”
    林霂没有搭理,耐着性子又叩了几次门,见无人回应摆明要将她困在这里,于是掏出手机联系萧淮。
    季云翀看着她拨号,面上渐渐浮起一丝怒意,突兀地夺过手机摔向墙壁,双手钳住她的肩膀将人抵在门上:“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的手指冰凉,甚至还出现了不同寻常的颤栗,目光凌厉带着丝丝凶狠,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在短短一瞬间发怒,但这个刺激显然不是她造成的。
    林霂一怔。
    “你认识萧淮之后,再也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他陡地压低嗓音,“今天倒好,你和萧淮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来我的地盘耀武扬威外加秀恩爱?”
    林霂的肩膀被箍得生疼,推搡一下季云翀,这无形之中让他的怒气又添了几分。
    他腾出只手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我最恨身边人背叛我,是不是你对萧淮透露了些什么,否则他岂会知道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你尾随萧淮来到东盛,不就是担心我会对他做些什么?没错,我的确派人跟着萧淮,他现在开着车驶上了南北高架。”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与恐吓,林霂霎时反应过来萧淮和季云翀的谈话不欢而散。如今她来到这里,无异于撞上了季云翀的枪口,激怒了他。
    她的心里掠过不祥的预感:“你为什么要跟踪萧淮?你想对他做什么?”
    这些话等同于火烧加油,季云翀怒极冷笑。
    林霂内心的恐慌情绪一下子放大,不可思议地望着季云翀:“你怨恨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一再地针对萧淮?”
    “我针对萧淮?明明是萧淮针对我。我喜欢你,你偏偏来抢夺你。我的目标是中西药业,他就不断地破坏我的并购计划。你比谁都清楚我有多么的痛恨那些害死父亲的无耻之徒。”
    “我理解你想要复仇的心情,但我无法苟同你把个人恩怨转嫁到企业的做法。萧淮不过是受客户所托才站在了你的对立面,从来不是针对你个人。至于我和你……我们分开了太长时间,对彼此的了解又停留在学生时代,其实早就不适合对方。”林霂说到这里,语气稍稍弱下去,“请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不要为难萧淮。”
    她以为能够说动季云翀,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毫不客气地粉碎了她的希望。
    “你现在才知道要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那你拒绝我的时候,为什么翻脸无情?”
    再说的言语也无济于事,当一个人执念太深,另一个人是无法顺利地与其沟通。林霂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毫不客气地反问:“你现在把我困在这里,和当初绑架你的母亲、胁迫你交出录音证据的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
    悲惨的往事从最了解自己的人口中说出,季云翀的脸色难堪极了,无言以对地瞪着林霂。
    “是的,我来东盛之前确实对你的人品产生过一瞬间的怀疑。我原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但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你为了一己之私,把别人的性命不当性命,恣意践踏。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他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后悔没有好好教育——”
    未及出口的话语,中断于一记清亮的掌掴。
    林霂白皙的脸颊出现鲜明的五指印,眼中含泪,倔强地看着季云翀。
    愤怒、惊惧、后悔,诸多复杂的情绪在季云翀的眸子里闪逝,他看了看林霂脸上的红痕,掌掴她的那只手停在空中良久,缓慢地垂在身侧,收拢成拳。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字:“滚。”
    林霂听得不真切,直到他哑声重复一遍,她倏地反应过来,奋力拍打门。
    门一开,她拾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奔向电梯间。
    季云翀看着她的背影,声音暗哑缓慢:“林霂。”
    她收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空间里的气氛压抑沉郁,他的胸膛里充斥着一种极端苦涩的滋味,却没有再说话,将那句“如果我真的想对萧淮怎么样,还会等到现在?”生生地忍了回去。
    她苦笑着摇摇头,走入电梯。
    *
    林霂回到车上,打开交通广播,一边急踩油门提速。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触摸屏坏了,无法拨号联系萧淮。她开着车在路上飞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萧淮会不会遇到危险?
    心里七上八下,偏偏在这时听到一则突发消息——南北高架xx路段发生六车追尾。
    林霂慌神了,连忙驱车驶上高架。抢占超车道时她没有注意后方有辆银色跑车同时变道,紧跟在她的后方。
    林霂准备超车,跑车却从后方别过来试图超越她——她的车往右,跑车向左,两车瞬间碰撞,她的车猛地一偏,车头狠狠地撞到了隔离带,内陷进去。此时一辆大巴车高速驰来,见状急刹但也无法避开,与她的车再度发生侧面碰撞!
    车尾完全毁了。
    整辆车经过连续两次碰撞已经严重变形,林霂被卡在车子里无法动弹。
    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却感觉到头晕目眩,左上腹也出现了痛感。这股疼痛随即遍布全腹,尤其左上腹最为明显,好像每呼吸一下腹部都会出现无法忍受的压痛。
    她尝试着让自己冷静,深呼吸几下,竟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口血。
    林霂懵了几秒,接着反应过来,脾脏破裂了。
    脾是腹部内脏中最容易受损伤的器官,在外界暴力的作用下外伤性破裂,造成内出血。当出血量越来越多,人会很快出现休克症状。
    如同预料的那样,她发现自己的心率在加快,呼吸频率遽增,额头布了层冷汗,这是血压骤降的前兆。
    林霂知道要自救,可是神智已经越来越模糊,她十分艰难地侧了下脑袋,目光挪到支离破碎的挡风玻璃,看见其他车主们围在车子四周想方法营救她,也看见了有人在用救生锤猛砸汽车的侧窗。
    这样的境况很熟悉,像极了两年多前发生车祸时的那一幕。唯一不同的是,车子的后座没有爸爸妈妈,副驾位上也没有自己心爱的人。
    曾经一次又一次折磨她的噩梦,在此刻变成了现实。
    刺鼻的芳烃汽油味弥漫在被过度挤压的逼仄空间,视野里的景象迷蒙不清晰,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当生与死仅一线之隔,当时间与空间皆被定格,她孤立地囚困在鲜血淋漓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时,心底产生出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早知道生死离别来得如此突然,她应该将萧淮亲手榨的那杯番茄苹果汁喝完。
    一行眼泪从林霂的眼角溢出。
    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慢慢闭上,陷入了昏迷。
    几乎是同时,那摔裂了的手机在角落里微弱地震动,一个号码出现在屏幕上方:萧淮。
    
    第57章 平平安安
    
    四小时后。
    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的监护病房时,见到萧淮坐在林霂的病床前,安静地削苹果。
    他缓慢连续地转动苹果,果皮随着刀刃的推动落下一圈又一圈。病床上的林霂由于麻药药效未过仍处在昏迷中,鼻子里插着输氧管,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惊愕得说不出话。之前接到萧淮的文字信息,除了地址就只有四个字“车祸速来”,吓得以为是老板遇到了车祸,没想到却是老板的女人遭遇不测……
    他镇定一下情绪:“boss,林小姐脱离危险了吗?”
    萧淮不语。苹果的谐音是“平平安安”,他削完一个拿起第二个,刀刃贴着果皮划过去的同时发出两个沙哑的字:“没有。”
    林霂被送到医院时已经重度休克,随后接受紧急手术摘除了脾脏。她失血近2000毫升,在手术中输血了900毫升,把医院的存血都用完了。不久前她出现了腹腔再出血、急性胃扩张等术后并发症,医生表示必须密切注意其生命体征变化。
    今晚,对他和她而言都是一个煎熬的时刻。
    张着嘴,音量提高许多:“为什么会突然间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萧淮的手指不可见地轻颤了下,抬头看一眼助理:“我看过行车记录仪,她出事前去了趟东盛。”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只留了一张字条便离开。他曾经被季云翀散播的流言中伤过,林霂一定担心他在季云翀那里吃亏,所以跟出来追到了东盛。
    他根据行车记录仪的时间推测出自己搭电梯离开东盛时,林霂也刚好抵达哪里。手机在电梯间失去了信号,他就这样错过了她的来电。
    有那么几秒,病房寂静至极。
    萧淮抿起嘴角,再开口时,浑厚的嗓音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和季云翀的谈话相当不愉快,我刚委婉地提醒他是否注意到股价异常波动的现象,却遭到了居高临下的嘲讽以及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想必季云翀见到林霂之后也对她出言不逊,说了一些让人惊慌失措的话,才会导致她开车时精神恍惚发生意外。”
    萧淮顿了顿:“季云翀今日的狂妄,从另个角度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他与某些人组织资金进入企业,通过并购重组等等手段在股票二级市场里控盘指挥,再通过新闻舆论将他和一致行动人打造成‘超级庄家’,频频翻云覆雨,获取暴利。”
    还有一件事萧淮忍住未说——他离开东盛,有辆车一直尾随其后。这辆车是否是季云翀派来的,又是否会对他不利,他无从推敲。
    听完这里直皱眉头:“boss,你打算怎么做?”
    萧淮不假思索道:“我听律师说,开跑车的肇事司机家境优渥,却屡屡违反交通法规。这件事你配合律师盯紧点,我不同意和解,更不需要任何赔偿,必须按照法律严惩不贷。”
    “好,没问题。”
    “至于东盛,我决定在最近这段股市震荡的时期逼出它的主力庄家,让公司的股值跌回到它真正的市值。”
    怔忡了几秒,随即反对:“你已经不是投行的常务董事,就算是,也没有没有立场与东盛集团对着干。”
    “恰是因为我现在和投行毫无瓜葛,我将以冲基金管理人的身份,沽空东盛。”
    “不行不行,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国际炒家正在做空a股,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狙击东盛,万一媒体又大肆渲染你和名下的基金做空中国,这将严重影响你的声誉。”
    “清者自清,我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竭力劝阻,见萧淮无动于衷的样子,只能叹息:“如果真的打算沽空东盛,我们第一步该怎么做?”
    萧淮瞥他,不紧不慢地提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霎时明白了。
    萧淮的家族四代皆为银行家。从曾祖父萧正甫开始,经过祖父、父亲以及他本人的努力,家族和境外的利益群体交集,势力盘根错节,以至于季云翀散布流言攻击他时,他再清白也无法自辩。自古就有“莫须有”之事,所以萧淮选择了适时而退。
    但现在不同,萧淮是自由身,不受官方立场拘束,一改昔日的劣势地位。
    不禁兴奋了,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萧淮在资本市场里动用庞大复杂的家族关系“捕猎”过目标公司,也很好奇萧淮这般冷静自持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狙击对方,会把事情做到那一地步?
    他问:“boss,你的意思是不是应该对外发布东盛集团因股灾市值急剧缩水、将面临着流动资金短缺的预测文章?”
    面对助理的疑问,萧淮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转过脸看了看病床上的林霂。
    “不止,再追加一个质问——两年前的冬天,东盛重组失败后长期停牌,却在复牌后的几个交易日连续补涨,稍后一路下跌直至跌停,这其中是否涉及证券欺诈,又是否侵犯了股东权利,希望公司做一个澄清和解释。”
    *
    离开后,病房恢复了沉寂。
    萧淮握住林霂的手,发觉她的体温略高,再一看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见心率和呼吸速率偏高,立即按下电铃。
    护士很快赶过来,瞧瞧监护仪的各项参数,对萧淮说:“病人没有大碍。”
    “但她在发烧。”
    “这是脾热,无法避免,也无需治疗,会自行消退。”
    “何时消退?”
    “快则两周,慢则一个月。”
    “烧太久了,请转告医生开点退烧药。”
    “先生,我理解你担忧病人的心情,但请稍安勿躁,在此时滥用药品对病人没有好处。”
    护士说完就走了,萧淮看着林霂,见她在逝去的几小时里从未动过一下,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胸口化开。
    “霂霂,”他哑声唤她,“麻药药效早就过了,你该醒了。”
    “你在发烧,是不是很难受?”
    “能听见我说话么?”
    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也依旧耐着性子轻声慢语:“我接到电话得知你出事的那一刻,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突然想到如果没有在慕尼黑强迫你重新驾车,你是否就不会因为我而再次遭到意外伤害?”
    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太可能发生,他却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说道:“我知道你的父亲母亲都待在那个世界,可是我们已经发生过很亲密的关系,我是你一生的伴侣,请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志向是当权威医生,我的愿望是娶你回家,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待完成,时间不等人,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霂霂。”
    “霂霂。”
    他不知疲倦地唤她。每一声呼唤却犹如石沉大海,让他的心从期望到失望重重地坠落下去。
    拢着她小手的大手松了松,旋又握得更紧。他凝视着她,眉目噙着深情,低醇的嗓音吐露出一句真心话:“你会不会觉得日子过得太辛苦,不想再撑下去,就这样一睡不醒?”
    她没有回答,他只能静默无言地望着她。
    他不知道还需要等待多久,又将熬过多久的绝望,才可以盼来她睁开眼的那一瞬。
    睁开眼吧。
    睁开眼吧。
    你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房,未来的日子又如此漫长,如果你不再属于我,我将徒具形骸。
    ……
    天渐破晓之际,林霂醒了。
    她浓密的眼睫扑簌几下,无比吃力地掀开眼帘,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这双本该精神奕奕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睑下面又有着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那张英俊迫人的脸庞添了几分疲惫。不过,他薄毅的唇线微微上扬,唇边泛开的笑意给人一种又心酸又温暖的感染力。
    林霂艰难地牵扯唇角:“你还活着吗?”
    萧淮用力点头:“活着。”
    “我活着吗?”
    “活着。”
    林霂虚弱地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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