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嫩草,别犹豫-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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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唯咧了咧嘴角,表示无奈。上前整理手提包,却听到黎佳浩的声音再次轻轻地响起,“他……吃过你做的饭吗?”
他问的很小心翼翼。
她抬起眼。
两人对望着,然后,他站起身,“没什么。”他又道。
“他没有。”杜可唯凝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其实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
她将手放在门锁上,拉开。那束清淡的视线一直追随在她的指尖,末了才道,“伤好了吗?”
她一怔,而后才明白过来。
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上面还包着创可贴,细长白皙的手指上,泛出淡淡的红晕。
“你呢?”她转而问道。
他扬起唇角,把粽子样的左手举到她面前,也模仿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开口道,“看,比你的大。”
“很痛吧?骨折的时候……”
什么样子的愤怒,可以让人不顾自身的安危,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呢?
或许在她伸出手把他推出门边的时候,她才明白,那是一种深入血液的迷恋和保护,自己的疼痛可以完全不顾,只要他健康安全。
明白到这点,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黎佳浩看向一边,半晌才道,“你知道吗,很奇怪。”他忽然笑出来,“那个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你看到这个该不是会哭吧,你哭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
“你才难看!”她脱口而出,“谁会为那点小伤就哭啊。”
“如果我现在说对不起,可以挽回一切吗?”他自顾自地继续道,看定她的眼睛。
他后悔了,不只一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知道这件事之后竟会有这种结果,他当时不会那么冲动。可原来,人生不像绘图纸,不是想擦去哪部分就可以空白的。
她抬脚,走在前面,将这个问句抛之脑后。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她放慢脚步,笑道,“苏笑和徐子默这两人……把我吓得不轻。”
“他们这个样子好几年了,说是分手却一直都分不开,这事我们最好别参与。”
“为什么不帮他们想想办法?”杜可唯提议道,“你和徐子默的妈妈不熟吗?可以劝劝她呀。”
“你以为是写小说呢?”黎佳浩揶揄道,“我要能劝得了这事,干脆当媒婆去了。再说这也不是误会,他们家接受不了苏笑很正常,就算结了婚也过不幸福,何必呢。”
杜可唯哑然。
官二代和富二代不同的一点,大概就是地位和姿态的区别。从出生起就被冠上优秀的标签,在这一点上,徐子默比黎佳浩的压力要大得多。
她只是没想到黎佳浩可以看得这样透彻。
“徐子默忘不了她吧,毕竟那么多年。”杜可唯静静地道,将发丝从颈间撩起,束到脑后,“就像你忘不了程绯语一样。”
黎佳浩看着她,收敛了眸色,声音环绕在空荡的楼道里,空灵清冷,“或许……不太一样。”
他兀自摇头,声音却是认真,“因为徐子默再也没有喜欢上任何人,我却不是。”
我喜欢上了你。
杜可唯身形僵住。
空气凝滞,压得她手指冰凉,咳了一声,她忽然道,“糟糕,刚才出门时忘记确认了。”
因为去参加婚礼时临时换了包,所以不能确定她那些信用卡还在不在钱包里面。手忙脚乱地把钱包抽出来,正要检查,目光就被钱包正中透明夹层里的一张纸片吸引过去。
不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而是因为她突然想到,黎佳浩曾查看过她钱包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滑雪场里的纪念卡。
他们没有照过照片,没有合影,也没有任何一张可以代表黎佳浩的东西。
偏偏只有这个,会让她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他。
恍神之中,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夹伸到她眼前,那上面透明的夹层里,和她那张一模一样的纪念卡静置闪耀。
你相信命运吗?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的话。
她想她已经明白黎佳浩之前情绪极佳的原因了。
那张崭新的纪念卡后面,隐约露出几张磨边的其他卡片。
她伸出手,要拿过来,却先一步被黎佳浩收起。
“那些……”
“是个人隐私。”他微笑。
“是不是一张代表一个女朋友?天啊,你跟徐子默简直是半斤八两!”她怒道。
他不语,笑呵呵地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脸来,“我快饿昏了,走快点。”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他在前面,她在后面,他的笑容美得几近不真实。
我很喜欢你,黎佳浩,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的话。
那么,现在,她信了。
……
……
看文愉快哦。
正文 level 94。闹剧重演(四)
周末的午后,两个人漫步在树荫下的人行道上,有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破碎地洒下来。
她穿着丝质的连衣裙,纤细的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反射着点点晶光,映进他的眼里。并肩的距离,他闻到她发上熟悉的香气。
那大约是海飞丝蓝色海洋的那款。黎佳浩淡淡微笑,想起曾在她家里见到的那一排洗浴用品,都是他很少接触的牌子,看起来倒觉得新奇。印象最深的是高三时和程绯语去华府歌城上面开房,程绯语指着里面的洗发露牌子鄙视不止,大叫“没品味”。
他有钱,从小到大都在学习怎么花钱。但遇到杜可唯之后,却突然发现,原来不是昂贵的洗发液才能养出漂亮的头发,他竟是更喜欢杜可唯发上的香味。
居更喜欢和她在一起,那份简单自然的无拘无束。她不会隔三差五地就跑到洗手间去补妆,她不会在乎他弄乱她的发型和衣服,她对他的关注,远胜过她自己。
这或许就是爱情吗?
钱包里两张一模一样的纪念卡,无形中令两个人都放下了防线。
赭退回到朋友的关系,仿佛令他们都更加清醒地看待这份感情。如果说一开始那一个月算是盲目地追随感觉,那么现在,已步入了互相了解的阶段。一周多的时间没见,黎佳浩的脸色比那时红润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起来。
他不问,她也没有提。只是下意识地保持了距离。现在再和黎佳浩走在一起,心跳的频率已没有那么快速,达不到令人迷醉的程度。因为心态平和,遇到让她看不惯的事,她反倒可以直接严词指正。
比如进了超市,他两手空空自顾自向前走,就被杜可唯一把抓住,二话不说将购物车塞过去,理直气壮地道,“是男人就该推车!”
黎佳浩惊讶地微张开唇,看着杜可唯指着周围的一对夫妻,“看看人家怎么做的。”
他笑,摸了摸鼻子,“那男的搂着女的腰呢。”
“那个等你以后找到女朋友再做。”杜可唯甩下话,催促他,“这边,跟我走。”
女人进了超市就像猛虎,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质。
黎佳浩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除了上学时帮程绯语买过一包卫生巾。那一次他足足在里面晃了半个多小时,因为找不到收银台。所以天生对这种大而乱的地方有种恐惧感。也来不及抱怨了,只得紧紧地跟在杜可唯后面。
这天超市里面的人着实不少,大概因为周末的缘故,常常有一群人围在一处哄抢特价商品。而且人群以大妈为主,眼睛都盯着价签,对黎佳浩那精致的脸蛋根本不闻不问。
所以说,人长得再帅,在食物面前都是浮云。
杜可唯挽起袖子,让黎佳浩在原地等着,自己就一头冲进去,努力从大妈的夹缝中挤出一席之地。食物摊前几十双手交错横行,只要拿到东西,都来不及看是什么样就被拱出来。就这么抢了几包蔬菜水果,杜可唯气喘吁吁地回到购物车前,将战利品一件一件地放进去。
黎佳浩看着她,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
她挤得脸色通红,白过去一眼,气道,“笑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过来,抚平她凌乱的头发。
几秒的时间,她怔愣着,只看到他晃动的手臂。
“下面要去哪?”他开口问。
杜可唯“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转身向前走。经过肉类区,她放慢脚步,拿起里面包装好的样品闻了闻,又放回去,如此反复。
他欣赏着她的侧脸,笑容慢慢退去,眸子里的墨色加深。
——“知道吗?佳浩,我们通常吃的猪肉,都是公猪肉哦。母猪肉皮很厚,肉不容易熟,很不好吃。”记忆里那甘甜温柔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彻耳边。
那个美丽的女人,总是喜欢拉着他一起逛街。
她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陪妈妈逛街,给佳浩买好玩的玩具哦。变形金刚,还有大超人!”
那时候他不明白,只是觉得逛街很无趣,本能地排斥着。
上了小学之后,无论那个女人怎么诱惑自己,他都非常斩钉截铁地说,“不去!”后来又干脆加上一句,“烦死了!”
七岁的他,并不懂得她的孤独。
那时候他们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很多记忆都已消退,但模糊的轮廓依旧在。黎建中很少回来,忙着他的事业,那时候还没有华府歌城,有的只是一个门面很小的KTV,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
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搬进高级住宅区的那天,是她三十岁生日。蛋糕和饭菜都摆上桌,蜡烛的火光摇曳中,她忽然流泪。
那天只有他们两人,八岁的黎佳浩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错愕地望着这一幕。
那晚黎建中因事加班,没有回来。
直到很久之后,他都不敢回想起那一个晚上。她的眼泪,和她出殡时苍白无光的脸庞,交错在一起,令人心悸。
她是那样漂亮年轻的女人。
他的母亲。
“哎,走了!”前方传来杜可唯招呼的声音。
他看向车里那一块嫣红的生肉。
快步上前,笑道,“会不会挑啊?可别挑到母猪肉了。”
“你还知道这个呢?”杜可唯惊讶地道,“吓死我了。放心吧,我可是受过我妈专业训练的。”
她低下头,数了数车里的东西,自言自语般地道,“差不多了,再买点料酒……”
她伸出手指认真数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眼睫毛长长的,微微轻颤着。旁边的男人推车经过这里,不经意地一偏,便撞到她身上。她被撞得向前一踉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入黎佳浩的身前。
“站在我里侧,知道吗?”他低声道,“以后来超市别穿这种暴露的衣服。”
说着,他还面无表情地朝那肇事者扫了一眼。
她微红了脸,忽然想到他曾经拥她入怀时,无奈地那句,“我都能看到你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
黎佳浩仿佛也回想到,推动车子,在她耳边笑道,“白色的那件?”
……
正文 level 95。无眠之夜(一)
“不是,新买的。”她撇撇嘴。
“既然我们都分手了,你这衣服是不是也该还我?”黎佳浩神色自然地问道,似乎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杜可唯听得火大,索性道,“还你,一会回家就还你,你那件白色的外衣要不要,一起拿走好了。”
他笑笑,却没有回答。
居收银台前排着长队,每个人都焦急地望着收银员的动作。
唯有他们两人,各自沉默,思绪纷飞。
半晌,杜可唯才咳了一声,开口道,“本来没想穿这件的,是因为早上去参加了一个婚礼……”
赭“嗯。”黎佳浩淡淡应声。
“公司里一个同事,老公还是你们西华大学的教授呢,蛮巧的。”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他转头看她。
“出什么事了吗?”他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预感他能猜到,所有身边的人里,她谁都不敢保证,却相信他能懂她的意思。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心有灵犀,那么一定是单向的,因为她猜不透他的心,他却可以一猜必中。那墨黑的眸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能看穿人心。
这是他二十年的人生里练就的独特功夫,致使他对女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再加上杜可唯大条的性子,思想路数完全是一条直线,她突然提到某件事,还用那种欠债一般的表情,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发生了。
她缓缓地叙述,说到敬酒时碰到焦玉华时,黎佳浩一下子就了然。
“那天她跟部门经理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只赔了几千。”黎佳浩笑道,“肉痛吧,居然记了这么久。”
“办公室里勾心斗角的那套你不懂啦。”杜可唯无奈地道。
“谁知道,女人就是麻烦。”黎佳浩帮她把车里的东西搬到收银台上,“女人乖乖待在家里就行了,收拾屋子养孩子逛街,何必做那些赚不了几个钱的辛苦工作。”
她瞪眼,“那也得有人愿意养我啊。这年头,女人没工作怎么混得下去?结婚还有离婚的呢,谁能和谁相守一辈子。”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是吗?我记得当初在华府歌城的时候,有个女人喝得烂醉,高喊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找个经济适用男嫁掉,安心做个全职太太。”
杜可唯吐了吐舌头。
是啊,她曾经有美好的愿望。
收银员将食物一件一件扫进去,她望着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和徐旭分手之后,她的心一直没有真正地安稳下来。
因为当初付出了太多,幻想的太多,对婚姻憧憬得太多,她已回不到那时奋不顾身的自己了。
“果然女人还是要自己强大才行。”她握拳望天。
黎佳浩噗哧一下笑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没信过。”他忽然道。
提着两大包东西,从超市里出来,阳光已经弱下去。
她和他,除了曾经在夜晚的街道上走了几个小时,很少有这样悠闲地在街上闲逛的时刻。
她总是入戏太快,感情没有沉淀期,直接进入高。潮,总会反弹。
黎佳浩微微摇头,声音清淡,“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不过是游戏。或是疗伤剂。”
她亦如此。
因为太快,一开始是激烈的,时间一长,就会彼此怀疑。
她不是第一次,他也不是,这种从一开始就奠定下来的基础,即使再怎么小心维持,终究会令人觉得悬空。互相喜欢是不假,但也同时伴着猜疑、忐忑,她和徐旭之间的一切,在黎佳浩眼里都是一块洗不去的疤。
程绯语的出现,无疑给她烙上了重重一印,最初的热情散去,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欠缺什么。不再被冲昏头脑,隔一段距离再相望,他在回忆里一点点住进她的心里。
对于黎佳浩,也依旧是如此。
事情的发展超出每个人的想象,在他打开她的钱包,看到那一张纪念卡时。一直尘封冰冻的心,不知有哪一处,忽然化开。
就是那一层隔膜,一直阻拦着他和她。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有时候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改变一切。
无论是杜可唯还是黎佳浩,都感到气氛慢慢变得不同。
他走进她的厨房,笑呵呵地扮演围观的角色。她便推给他几根黄瓜去洗。他洗得很慢,就像是洗金子一样,冲了一遍又一遍。气得她去打他的头,大叫,“偷懒!”
“你怎么这么暴力的!”他捂着头痛呼。
“不知道吧,我还有更暴力的呢。”她挥了挥拳头,又扔给他一坨香菜,“洗这个。”
“你居然把我当小弟使唤!”
“本来就比我小,”她笑出来,“小三年呢,叫姐姐。”
他打开水龙头,一副受气的模样。
“叫姐姐。”她探头过来,揉他的头发,“杜姐姐。”
“不叫,快去做饭。”
“不叫不给做。”她一脸开心。
黎佳浩转过头来,定睛看她,“再烦我我可不客气了。”
“怎么着,还恐吓我。”她用小拳头去捶他的头,笑容未减,“就跟我能耐,这要换做程绯语,你能用这种语气——”
他将手中的香菜甩下,忽然将头低至她眼前。
她口中的话吞了回去。
他的唇离她的只有几厘米而已,他的目光直直地射进她的眼里。
“算了,不叫就不叫吧。”她飞快地道,矮下身子,目光转向一边。
他却伸手托起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
那种失而复得的错觉,令她全身绷紧。只是很快,她就用力推开他,后退两步,咬了咬下唇。
黎佳浩的神情迷茫而混乱。
不是现在,不是这样。他们都明白。
明明距离如此相近,却不该跨出那一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不想就此打破。
像是知道他们的尴尬一般,手机铃声由弱至强地响起来,黎佳浩怔了好一阵,才缓缓掏出,屏上闪现着徐子默的名字。
……
……
看文愉快!
正文 level 96。无眠之夜(二)
通常,除非是特殊紧急的情况,徐子默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他比黎佳浩要忙的多,每天应付各种各样的女人,还要忙于学业。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刚在中午带了苏笑离开,这会打电话来,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
黎佳浩接起,应了几声,报出杜可唯家的地址,便挂掉。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他和杜可唯相对沉默,急促地呼吸。
曾经,他说,他真希望有台时光机。
居是说给杜可唯,还是说给他自己,他并不清楚。
杜可唯搬家的那天,是他母亲第十年的祭日,前一个礼拜,独自一个人去了杭州。一个人从苏堤步行至断桥,天空很蓝,湖水很静。
那个女人每年都会来一次这里,带着他散步,讲苏轼的故事。她的笑容温和,手指修长而纤细。直至她死后,他才知道曾经的日子叫做幸福。
赭十岁那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因病入院。只有十九天,前一日还活生生的人,忽然宣布永别。
心病难医。
那种懊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深刻。如果当初他能懂事,如果当初他能理解她的寂寞,如果当初……但永远不会有当初。
他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天。断绝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但和杜可唯的短信却没有中断。
她在短信里说,“事情办的顺利吗?想见你了。”
他回,“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