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征途 天长地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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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林溪的手机铃声大作，林溪用手势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大家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只听林溪说，什么，我们柴小姐只报RMB6500/MT给你，说真的，如果是我，至少在RMB6650/MT，柴小姐既然将底价都透露给你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挂了电话，林溪狡黠的笑，我这会可是为我们柴小姐唱了白脸，下面就看柴小姐的了。
果然五分钟后，柴曼接到客户电话，柴曼开了外音：柴小姐，真的没有少了？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业务不拿提成，我们是按接单数量来计算奖金的，如果少了你这50MT，我的奖金会少200块，但凡有办法，我还能不少么，老实说吧，就这个单价还是我一厢情愿的答应你的，回头你同意了，我还得报告给老大。
客户略一沉思，好吧，那我传订单了。
挂了电话之后，林溪说，业务接单也要靠队员之间互相配合，现今这个时代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套用一句广告词就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好了，10月份大家都有不俗的表现，我很满意，希望在即将要到来的11月，大家继续保持良好的工作态度，会后呢大家各自订出11月份工作计划，11月5号时我们再进行项目讨论。
业务会议之后，人事文员通知林溪9：30要参与部门经理会议，自婉怡辞职后，人事部再无主任这个职位了，小文员负责的事儿太多，所有的事就显得有些慌乱了，比如通知开会这件事，断没有理由在离开会只有5分锺的时候才通知。林溪匆忙赶到一楼大会议室时，只看到刘总一个人危襟正坐，林溪冲刘总点了点头，在刘总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又过了三分锺，众人才鱼贯而入，林溪心道，恐怕众人要挨骂了，果然，刘总铁青着脸说，你们迟到了三分锺，希望尔后开会时，大家都要守时，其实遵守时间，并不是什么新观念，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风亮节，它只不过是一个文明社会里人人都应该有的基础文明而已。
刘总讲这番话时，林溪没有闲着，她信笔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一桌子点心，半桌子水果，哪知民间疾苦；两点钟开会，四点钟到齐，岂是革命精神。
开会，好像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古代的皇帝每天“有事上奏，无事退朝”；非洲食人族抓到一个白人准备煮来吃了，也要围着大锅跳一圈舞开个会热身一下。不知从什么开始，开会成了我们工作的一部分，没有哪个写字楼不配备meetingroom。林溪工作的中腾公司，一层楼有三个会议室，这还不算各部门自己整理出来的小会议室。在中腾公司，很多干部和员工都为会议所累。首先是会议的数量多，被冗长会议占用的时间，往往要通过加班补上，来完成其它例行的工作。其次基本上所有的会议时间段都预定为1小时，有的其实十分锺就能讲完，也强行预定了1小时。第三是会议纪要满天飞，似乎只有依靠会议纪要，工作才能开展下去。第四是一次会议形成的结论往往不如人意，还需要后续再讨论，而后续讨论出的结论，往往已经和前面的会议纪要大相径庭。第五就是会议只有召集人，没有主持人，会开得没有章法。最要全命的是日本人主导的会议最快也往往需要2小时以上，日本人讲一次，翻译讲一次，参与会议的人再发言，有的人滔滔不绝离题万丈，日本人也绝对不会中间打断，还好，今天与会的人没有日本人，林溪松了一口气。
刘总算是一个高效率的人，行事果断，他开会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果然，刘总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亚运期间小车用单双号控制，请总务部门协助好用车部门，如果是污染相对较大的送货车，则要特别注意，必要时请总务部门安排货运公司送货，总之，如果因为派车不当造成的延误交期事件，公司将会严惩。好了，会议到此结束，请各部门主管会后做好安排。对了，林经理会后请留一下。
林溪猜不到刘总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心里却想，正好趁这个机会谈自己12月初要辞职的事。
第7章·（7）战略同盟
小溪，经由公司董事会决定，从十二月份起，你的薪资提到8000块，年底时还会参加公司分红。小溪，以你的能力来看，8000块一个月委曲了你，但是，请相信，公司会不断增加福利做为对优秀中上层领导的奖励。刘总的语气是真诚的。
感谢刘总，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向你请辞了。林溪表情沉重。
什么，小溪，你要向我请辞？刘总惊讶的问。
刘总，我是你带出来的，这些年，感谢你的器重和信任、欣赏和肯定，遇到你，其实是跟对了庄，你果断的决策能力、敏捷的思维方式、诚实的从商信条、超强的学习力都让我心悦诚服，说真的，我真想跟你一直到退休，可是，不成了，因为，因为，我身体出了很大问题，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过去，我力不从心……面对足以做自己父亲的刘总，林溪突然间哽住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最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刘总拍拍林溪的手背，掏出纸巾递了过来，小溪，你放心看病，我准你半年特休假，你完全不需要辞职。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太太得了乳腺癌，做了手术后，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刘总看到林溪欲言有止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背说，小溪，我信你，这个坎你一定能够过去的。
林溪抬头，脸上有泪，我的病和刘太太一样，医生建议我12月一定要动手术……
小溪，想开，看淡，这是健康的不二法门。每个人在冲出母体的时候，死亡就离我们很近了。疾病可以死亡，车祸可以死亡，战争可以死亡，天灾人祸也可以死亡……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你好也罢，坏也罢；有钱也罢，没钱也罢……反正死亡时刻等着你。所以，对于死亡，我们看淡或者看重一样。我选择看淡它，它没来时，我不庆幸；它来时，我也没必要恐慌。小溪，一直以来我拿你当女儿一样看，你信我说的话么？
林溪点对，刘总继续说，你的病算不了什么大病，以当前的医疗水平来看，治愈的把握在80％以上，关键是你自己要勇敢面对，要保持良好乐观的心态。这样吧，回头我让太太传一些资料给你看，从明天起，你提前两小时下班，多散步，多锻炼。我期待半年后见到的是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林经理。
……
回到自己办公室，林溪郑重的在日记本上写下一段话：
经常在想，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它每天转得累么？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他的使命就是转动，带给万物昼夜的戈分，转动一直到他爆炸或沉落的那天。
地球转得累么？
儿童：当然累了；她那么大；载着全世界那么多人时间长了当然受不了；
逻辑学家：人可以疲劳；金属也可以疲劳；地球也会有疲劳的一天；
天文学家：地球的寿命在于星体的碰撞的概率；不存在疲劳；
其实，一切的一切只是一种形式，转动的形式，不要太苛刻的去强求什么。有人为了欲望苛刻的把一切看到那么重，可到头来还不是死了就一堆白骨。
既如此，林溪，莫不如潇洒快乐来面对。
合上日记本，想起明远，想起一一，忍不住眼泪汩汩而下。
偏在此时，手机响起。
林溪勉强的止住了泪，接起电话说：你好！
溪姐，是我，婉怡。
婉怡呀，你到新公司也有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溪姐，再别提了，刚刚跟厂务部的人干了一架，他们说我的生产排程排得好看，却不顶用，溪姐，我被这帮人折腾得快死了，感觉做生管真难。婉怡的声音有些灰暗，跟她往日的爽朗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月就能够将生产排程排得好看，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你填充一些实用型的东西进去，排程也就顶用了。真是藏不了委屈的小姑娘，人家不是批评你，是表扬你呢，而且我也不相信这点事情就能轻易将你撂倒。林溪的话无疑给了婉怡莫大的动力，婉怡迟疑的问，溪姐，你不是安慰我？
你需要安慰么？我还真看不出来。林溪说这句话时语气幽默。婉怡可以想象出，林溪此刻的表神一定是脸上荡着笑，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她想不到，林溪刚刚哭过。
挂电话时，林溪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婉怡，好好的，我为你祝福。
婉怡愣了一下，说，你也一样。珍重。
来不及伤感不，来不及思索，电话又响起。看了一下是麦太。
麦太，有事找我？
小溪，我手上有100MT原料需求，交期是12月中，我是一次性下完呢？还是分批次下给你？做为朋友，你透露一点内部消息给我吧。
内部消息没有，但是，外部消息却有一条，近段时间乐从贸易商当前存货不多，所以他们无意降价，加之国际大宗商品的上涨带动了矿价上涨，预计未来一周及半个月市场将会小幅上涨。但是呢，钢材下游消费并没有回暖，所以，100MT订单，你可以分为三个交期进行。对配合度较多订单量较大的固定客户，林溪向来不在单价上耍心眼，她甚至会帮助客户分析行情，故，许多客户愿意拿她当朋友。
小溪，谢谢你。
麦太言重了，诚信合作、携手共赢是中腾丸红的经营理念，只有我们加强彼此之间的战略同盟才能打造和谐共赢的生态产业链，从而实现与利益相关方的共赢、共荣发展。麦太，我5号起可能要请假一段时间，有事你打我手机好了，或者可以直接找我的顶头上司刘总，他是一个很不错的老人，值得结交。
你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我在这里预祝你玩得开心快乐。
……
第8章·（8）人淡如菊
明远开完会后，发现有一封信正摆在自己的桌子上。
信封是从遥远的新疆寄来，不看字迹，单看地址就知道写信的人是蓝亦超。
打开来，蓝亦超潇洒的笔迹扑面而来：
明远：见字如唔！
在我生日的那天，收到你的祝福，令我开心满满。我可以真切地感到我被牵挂着，我不是孤独无助的，于是心里好温暖，好感动，甚而觉着人生价值的重要的一份正被我咀嚼着。
你说，我们是哥们，从前是，现在是。过去还是。我在遥远的大草原反复回味这句话时，那种温暖的感觉便作唇边的微笑伴我前行。明远，我要说谢谢，谢谢你的宽容，曾经有一度我是如此的恨你，恨你抢走了我爱的人，后来，我才明白，你的宽容注定是我的软肋，就算是我和小溪之间没有任何障碍，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完全赢得她的心。
明远败在你手下，我是服气的，时至今日我对你和小溪只有满满的祝福，祝福我爱的你们平安喜乐每一天。
……
见字如晤。见字如唔，多好的感觉呀。历历字迹在眼前，自然会让你忆起其人的音容笑貌，于是他的风采便宛在眼前了，那份遥远的关爱也扑面而来。而且我觉着不仅仅是见字如面，而且是见字如见心，因为透过字迹，你可以看到他的心迹。
明远将信看了两遍，看到眼晴发酸。将信收到信封里时，那份实实在在的人间挚情，它们就这样真切地被他拥在了怀中，它有体积，有重量，有色彩，有气味，是一份真实的存在，不像电话。电话的确方便快捷，不论相距多远，拨通对方的号码就可以畅谈无阻，可是，放下电话，会觉着手里发空，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打过电话。电话的快捷无庸置疑，可是当你的心绪一时无法言传或难以启齿，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恐怕有声的语言便不如无声的文字来得便利。对着信纸，你可以字斟句酌，你可以撕了重来，电话能吗？看信可以反复回味，电话能吗？
明远摊开信低，想回信给蓝亦超，可是，写来写去，都只有那几个字，亦超兄勿念。他的心思散乱无助，这些天只要想到妻子的病，他便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有眼泪，他只是为妻子担着心，有许多次，当他从梦中大汗淋漓的惊醒后，他总是拉开灯长久地望着妻子的脸出神，他甚至在夜半时候，对着天上的月亮说，求你保佑我的妻子，求你将她所受的痛苦转移在我的身上。
月儿无言，只是自顾自亮起一个圆。
收起蓝亦超的信之后，明远又下意识得上网查专业治疗乳腺癌的医院。这些天，他反反复复去医院咨询，反反复复上网查资料，只到看到有人说，乳腺癌并不可怕，只要在早期做了手术之后，对生命无忧，他才放心。
从上海出差回来，有一周没有上MSN收过信件了，打开来，意外的看到从前编辑部的老姑婆发一条短信：爱一次，如梦一场，忧伤与幸福并存，是哭也无泪，是笑也无声。情有多深，又深几许？唯有相拥怀里，轻轻地……美丽，无声……但终究不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梦而已。思念真的有点苦涩。也真的很温软、缠绵。明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结束了编辑部的工作，我移民加拿大了，从此再也不回来。
明远笑笑，在心里说，其实你是一个好人，祝福你在异国他乡能够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敏敏的头像原本是亮着的，但是，看到明远上线后，她的头像变黑了，明远知道敏敏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他读得懂，对方的头像亮着是为他，黑了也是为他。他知道，但是，他没有留话，在他看来，不留话是对彼此的珍重。
敏敏的空间贴出了一篇新文章，更新了一条心情。
心情只有一句话：要好的姐妹要从远方来看我，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文章呢，则写得声情并茂，极富感情：
岁月悄悄流逝，它带走了我眼底的清澈无忧，在我的额头、眼角刻下了世事的变迁。打开发黄的信纸，重拾往事，一段已被淡忘的岁月又鲜活起来，字迹幻化成画面回放，当年的自己是演员，现在的自己是看客。保留信件，就是留下年轻的自己，年轻的梦想与思绪。当年华老去，再重拾走过的岁月，一定会有更深的感悟。留一份感动在心中，送一份关爱给他人，足慰平生。人是渺小的，人生有爱，你便不会孤独脆弱；人又是伟大的，人间有情，你便会为所有爱你的人撑起一方晴空。
岁月是公正的，它改变了我的容颜，又赐给我丰满的心境。正像一首歌里唱的：“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岁月留痕，在我手中，在我心中。
在茶香的袅袅上升中，我微笑了，仿佛看到多年以后的自己鹤发鸡皮，也坐在藤椅上，正回味此情此景。
明远看完文章，想起第一次看到视频里的敏敏时自己说得一句话：人淡如菊。
是的，人淡如菊。
第9章·（9）谁是谁的痛
闲来无事的夜晚，明远和林溪会依偎在灯下，读着那些如冬日阳光般温暖无比的文字。
晚上，明远拿蓝亦超的信给林溪看，林溪瞄了信的开头只写了明远一个名字，就说，写给你的，我能看么？
明远刮林溪的鼻子，明明想看得不得了，却还要装出高姿态，真是服了你了。
林溪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说笑了几句，林溪打开信来读，读完了，林溪说，别把我的事告诉他。我不想他担心。
恩，我们想到一处去了。明远回道。
夫妻俩正说着话，儿子一一哭着冲了进来，边哭边说，笨笨撕坏了我的作业，呜呜。
林溪有好气有好笑，假意沉下脸叫，笨笨，过来，是你撕坏萧一一同学的作业么？
笨笨从沙发背后爬出来，摇着尾巴。似乎在说，主人，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林溪喝道，笨笨，赶快向萧一一同学道歉，否则，我可要打屁屁了。
笨笨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索性伸出前爪趴在林溪腿上，舌头还在林溪腿上舔几下，林溪被弄得痒痒的，反而笑出了声。
一一止住了哭声，撅着嘴嚷，我抗议，笨笨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们笑笑就算了，如果是我，屁股上怕是早就挨了几下了吧。
明远和林溪相视一下，大笑，笑完之后，明远说，儿子，你就这点出息，就知道和笨笨比，好了，别委曲了，今晚爸爸妈妈两个人陪你写作业，你看看你有多幸福呀。
一一想想也是，在他记忆中，妈妈很少有时候陪他写作业，她总有忙不完的资料，听不完的电话。
笨笨看见小主人止住了哭，也不再用眼睛瞪它，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抱住了小主人的腿。一一蹲下身子，拍着笨笨的头说，笨笨，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们就将你丢出门外，让你变成流浪狗，流浪狗很惨，没有东西呢，没有人来疼，比没有妈妈的孩子还惨，知不知�
